柳沉書甫一推開房門,就見柳池倚在窗前,伸手撥弄著窗外的山茶花。
似是聽見聲響,柳池回過頭,懶洋洋地朝他招了招手,「沉書,回來了?」
這時,外頭一陣冷風吹進來,使得柳池打了個寒顫。
柳沉書趕緊大步上前攙扶住柳池,有些責怪地道:「大哥,現在可是寒冬,你怎能開窗吹冷風呢?」
柳池垂下眼簾,忍不住嘆道:「可一直關著窗也悶啊,總得讓我吹吹風舒口氣吧?」
柳沉書板起一張臉:「你忘記沈大夫說的話了?」
受不住強硬起來的弟弟,柳池只好認栽:「好好好,我回床上躺著,可以了吧?」
柳沉書自然也不想為難自家兄長,奈何他總是不聽醫囑,搞得原就破爛的身子更加不堪,他只得態度強硬的讓人乖乖聽話。
也只有在面對自己時,柳池這個清冷的人才會透出一絲暖意。
柳池,霸刀山莊莊主,樣貌清冷俊秀,性格也是極其的冰冷冷淡,做事雷厲風行,果斷狠辣。哪怕自幼就體弱多病,是個只能長時間躺在床上的病秧子,也沒人敢小瞧他。
若非二少爺柳沉書沒有商業頭腦,這莊主之位絕不會落到是個病秧子的柳池頭上。
畢竟柳池身患嚴重心疾,時不時會發病,一旦發病必定要走一回閻王殿。
如今柳池的身體狀況只能說過一天就是多活一天,全靠大夫開藥吊著命,什麼時候會死都不清楚,搞得山莊上下人心惶恐。
加之柳池身為莊主,大大小小的事務全須他處理,如此的殫精竭慮之下,更加速了身體的敗壞。
柳沉書為了柳池的病也是煞費苦心,請了各地有名的大夫來為柳池診斷。只是就算再怎麼神醫,也治不了這天生心疾,最多也只是開藥緩解,然後繼續吊著柳池的命。
大夫曾說,柳池最多只能再活兩年,甚至可能還不到。畢竟寒冬一來,柳池發病的概率會大大增加,每回都差點兒救不回來,能不能再捱過一次冬天實在難說。
關上窗,柳沉書把人扶回床上躺著,點燃床邊的薰香,「大哥,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晚點我讓人送晚膳來。」
「嗯。」柳池應了聲,隨後在柳沉書的注視下,不得不閉上眼。
當再次睜開眼時,柳池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岸上,四周開滿了彼岸花,而眼前則是一條長長的河流。
柳池身上只穿著一條薄薄的單衣,卻感覺不到任何寒冷。
像是被蠱惑似的,他赤腳踏出,走進了河裡。
就在頭都要被淹沒時,一道黑影從上方閃過,不過一眨眼的時間,柳池就被抱了個滿懷,重新回到岸上。
像是猛然回過神似的,柳池抬起眼,只見一張妖孽的臉佔滿他的目光。
鮮紅的長髮有幾縷落到了他的臉上,可柳池只是愣愣地看著這張臉,甚至著魔似的抬起手來,輕撫上去。
對方揚起了一個笑容,使得那張本就妖異豔麗的臉更添上幾分韻味。
「阿池。」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柳池一愣。
只見男人的臉湊近了些,聲音在耳畔再次響起:「這次,我再也不會鬆開你的手了。」
「──這世,我定會毀去你的詛咒。」
雙目猛然睜開,柳池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渾身冷汗不止。
方才的夢還如此清晰,男人那妖孽般的臉更是深刻的印在了腦海裡。
明明從未見過,卻朦朧覺得熟悉。
坐起身,柳池捂著胸口半晌,才緩緩地平復了呼吸。
心口還有些刺痛,不知為何,柳池被一股莫名的哀傷襲捲了心緒。
掀開被褥,柳池打算下床走走,不料手卻按到了一個硬物,使他抽回了手。
他低頭一看,只見床旁不知何時多了一顆佛珠。
柳池拿起放在掌心,凝視了許久,最後收入懷中。
……總覺得,就該好好收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