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是我對上古精靈的科技已經十分佩服,所以連測試都不用測試,還是真的擔心外界的情況,又或者是騎虎難下,所以在變色龍說完之後,我就舉起樹苗對著牠,然後拇指往凹槽一按。
一股規模遠比先前還要龐大的強風向著變色龍噴射出去,同一時間,變色龍已輕吸飽空氣、轉變成吐氣,硬生生將那股強風壓制了回去。
我知道機不可失,施展疾速掠到狂風噴出的地方,果然看到一個圓形的平面,裏頭的景象與周圍全然不同,是一片肉眼可以看到氣流擾動的昏暗空間,想來就是蟲洞的開口。
儘管只是向前跨了二步、接著轉身,而且我的速度絕對不慢,但是卻看到那圓形的平面已經開始縮小。所以即使心中仍有幾分驚懼,但我也知道不是猶豫的時候。
事實上也容不得我猶豫。變色龍一看到我站到蟲洞開口前面,立刻開始猛力吐息,而且牠不知道是怎麼把那氣流凝結成柱,結果形成一股壓力遠超過蟲洞所噴出強風的空氣砲,瞬間就把我轟進蟲洞裏、以斜向上方的角度噴飛了出去,速度竟然比我從龍背上自由落體到地面還快。
但是我連慘叫都還來不及發出,眼前就又發生了變化,只聽到胸前發出「膨!」的一聲,同時眼前一花。等我回過神來仔細一看,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包進布球裏,然後那種泡溫泉般暖洋洋的感覺再度出現。
我先前拿到那背包的時候,發現上頭有個拉環,直覺的認為只要伸手一拉就能啟動。這時才發現這個裝置似乎還有自行觸發的功能,只是不知道觸發的條件是感應到速度太快、可能造成致命的衝擊,還是察覺到配戴者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再深入思考一下,就了解變色龍這個有點粗糙但確實可行的計畫,牠說過出了蟲洞向前直飛就能抵達有人煙的地方,所以索性用這吐息送我一程。上古精靈設計的這個背包,既然能保護在重傷垂危的情況下墜入奈落的墨布斯,當然也能保護好手好腳的我……就算有什麼損傷,這裏頭高量的命能也能幫我復原。
我一邊享受舒服的「命能浴」,一邊感受到自己由向前向上變成平飛,再開始向下,於是準備應付可能產生的衝擊。
可是沒想到布球的行進方向突然轉變,開始對著某個方向快速墜落,接著我看到突然有光線開始透進布球,不久之後下方微微一扁,似乎觸到了什麼平面,接著開始順著慣性向前滾動。奇特的是我依舊平穩的飄浮在布球的中央,絲毫沒有顛簸搖晃的感覺,看來這布球的防護性能當真十分優異。
我感知到周圍有人向布球靠近,於是右手握著樹苗,左手掏出匕首,心想:「不可流於被動!」
在充沛命能的支援下,我展開「全知全覺」盡可能探明外頭的動靜,接著運起「起」字訣找到最佳的突破點、「承」字訣預想接下來的發展,然後左手的匕首一劃,在布球上開了一道小口。
脹滿的空氣立刻噴泄而出,帶動布球一陣抖動,我趁勢鑽出布球、收起匕首、取出如意鉤。把正在消氣的布球當成掩護,想掌握最佳的位置及主動權。
可是周圍的人非比尋常,瞬間就發現我的動態並且採取行動。有二人一左一右向我包夾了過來,從他們出手的方位的動作,我立刻知道他們使用的也是精靈的武學,當下以方才「承」字訣預估的行動因應。
他們二人一擊不中,但似乎並不覺得意外。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二名精靈。倒是他們看清我的容貌時反而吃了一驚,左邊那名精靈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救難包裏面?」
這話讓我明白,這背包不僅可以保護佩戴者,而且在發動的時候可能還會發送「求救訊號」,讓附近的精靈設法營救。
我正在尋思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右邊那名精靈雙眼盯著我手上的樹苗,有點激動的說:「你是劍聖嗎?看守者何在?現在情況到底如何?」
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不過他的問話讓我知道看守者依舊沒有跟高等精靈們聯絡,這對我而言是個可趁之機。
於是我對他們說:「看守者在南方的精靈城,正在忙著解決危機。而我是來處理一個難題,不知道這是哪裏?」
方才催動全知全覺的時候,我就發現這裏並不是精靈城,而且附近只有他們二人。稍遠處的景象則讓我知道,我大概還沒離開暴風區,因為四周全都是砂塵被強風捲動的畫面。我現在所處的地方,似乎是「颱風眼」之類的區域,也就是位於強烈氣流中心的無風帶。
右邊那名精靈回答:「這裏是第七區,你要處理的難題是什麼?怎會來到此處?」
我稍微呆了一下,然後大概猜到他的意思。研發出生命樹的上古精靈在大滅絕之後,開始探索其他上古精靈文明的遺跡,並且劃分了許多區域再加以編號。我依稀記得他們在這些區域間穿梭,顯然也是藉由蟲洞來進行移動。
我雖然沒有再深入探討這方面的資訊,不過以精靈喜好研究的個性來看,這個考古的工作很可能並沒有終結,而眼前這二位應該就是「考古學家」。
於是我說:「自從被看守者選為劍聖之後,我對於上古精靈的歷史一直很有興趣……」
果然我話還沒說完,左邊那名精靈就眼睛一亮,問道:「當真!?沒想到半精靈之中居然有人對歷史有興……」
右邊那名精靈打斷他的話,打量了我一下之後說:「你身上全無命能,難道是……」
我也不等他說完,故意晃動了一下樹苗,然後說:「確實,不過還是得到看守者傳授過一些皮毛。記得故鄉有人說過: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實在是很有道理。」
因為剛才見識過我的身手,而且我身上穿著精靈戎裝,又有這樹苗作為信物,右邊那名精靈不再懷疑。聽到我引用這句跟歷史有關的名言,當場也熱衷了起來,跟左邊那位一搭一唱的開始高談闊論。
大學裏常說「文史哲本一家」,我跟歷史系的同學不敢說交情很好,但是共同科目就有一堆,完全知道怎麼跟他們相處,更別提我才剛從亞特蘭提斯那邊得知了一堆秘辛,正好現學現賣。
果然沒二下子,他們就把我引為知己,說道:「看守者選你當劍聖,果然有眼光。」
我立刻補上一句:「有人說筆比刀劍更有力,說的就是史冊記載的功過將會流傳萬世,反觀一時的得意終究不過是過眼雲煙。」
只見他們二人同時閉上眼睛,微微抬頭,似乎在深自咀嚼這句名言、心有戚戚焉。我見時機成熟,說道:「不能跟二位多花點時間切磋,實在可惜,不過我正要去處理朗基努斯的問題。」
「朗基努斯」這個詞一出,立刻把他們倆拉回現實,問道:「什麼?怎麼回事?」
我說:「看守者和我探知半精靈可能又要爆發戰爭,朗基努斯說不定會被捲入其中,因為擔心它被誤用,所以……」
我把情況概略說了一遍,同時用樹苗在地上比畫,說:「先前聽到日曜王國從奧倫城出兵,要前往舊帝都,現在不知到了何處……」
他二人對望一眼,說道:「這等大事,讓我們先帶你回學院確認情況,再集思廣義、看看怎麼辦吧。」
他們所說的學院是另一座精靈城,算是專責研究的機構,位於生存區的西隅,十分靠近所謂的魔族領,只是不知道為何從來沒有被發現。
我看了看周圍的風砂,雖然對於前往另一座精靈城有點躊躇,但是也知道自己別無選擇,於是客氣的說:「那就勞煩二位了。」
右邊那名精靈拿起手上的木杖,指向前方,馬上就出現一處蟲洞開口。我知道這開口稍縱即逝,向他們一點頭就展開身法穿了過去,他二人也立刻跟了過來。
在進入之前我就微微感到不對勁,穿越之後更是目瞪口呆,只覺得周圍熾熱難當,連身上的衣物都快要起火燃燒。極目四望,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小島上,四面都是高溫岩漿構成的火海。
只聽到身後傳來解說的聲音:「這是第九區,請繼續前進。」
語畢,前面又出現一個蟲洞開口,我只好再度穿越。就這樣又依序逛過二十一、十三、二十、九、六、十七和第五區之後,再度回到第七區。我正在懷疑「這是在搞什麼?!」的時候,卻看見眼前的蟲洞開口通往一個原木構成的大房間。
身後再度傳來解說:「這是直接前往學院的捷徑,也是院長的創意,連看守者都不知道。如果沒有按照固定的順序移動的話,就算撿到這個法杖也無法過去。來,我們帶你去見院長。」
我心想:「原來如此,剛才那一連串的穿梭就像是輸入密碼一樣。」
於是和他們一起穿過蟲洞之後,我來到第四座精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