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老大憤怒地質問劉嬤嬤。
「我不知道。」劉嬤嬤的淡定語氣反而更令人懷疑。
老大一腳踢翻旁邊的水壺,鏗鏘的碰撞聲伴隨著還有熱度的水在屋內紛飛,一時霧氣蒸騰。
許西氣喘吁吁地從屋外跑回來,大口喘了幾口氣後,吞嚥下一口口水,總算緩了過來,說:「我跟著味道找過去,味道到山下的公車站牌就不見了。」
「媽的!」老大氣急,掏出手槍就要對劉嬤嬤扣下板機。
劉嬤嬤似乎早有覺悟,已料到會有這一刻,始終神色自若地坐在床沿。劉欣是她一手拉拔長大,劉家對她也是十分敬重,昨夜她讓劉欣假扮成自己,懷裡揣著嬰兒偷偷地下山,自己則是換上劉欣的衣物睡在床上,對於此刻能為一生侍奉的劉家小姐爭取時間逃跑,她心裡感到十分欣慰與滿足。
此時反倒是許西跳出來緩頰:「老大,殺了她也沒用,倒不如用她來威脅劉欣出面。」
老大緩緩放下手槍,竟能瞬間收起怒氣,轉而笑著對許西說:「看來這七百年你也沒白活。」說完眼神示意許西行動。
老大陰騭的性格實在令人難以捉摸,情緒變化之快僅在眨眼之間。
許西向前按住劉嬤嬤,將她雙手綁縛在背後,這下劉嬤嬤倒是開始害怕起來了,她心想絕不能變成小姐的負擔,心一橫就想咬舌自盡,但許西反應也算快速,不知道哪邊撿來的破布,直接就往劉嬤嬤嘴裡硬塞進去,許西說:「嘿,想死可沒這麼容易。」
破布的灰塵隨著劉嬤嬤的掙扎而抖落,布上的霉味令她作嘔,她心知已無掙脫或尋死的機會,反而還變成小姐的負擔,焦急的眼淚撲簌而下。
***
內湖近西研究所的頂樓辦公室,一個碩大的身軀直立站在呂東亭的辦公桌前,室內沒有開燈,僅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讓陽光照射進室內,那身軀看起來猶如一座陡峭的小山丘,另有一道裊裊煙霧正緩緩地飄過陽光灑落的光束地帶,彷彿清晨的雲霧,悄悄順著山丘盤繞而上。
雖然只有幾束陽光,卻已足夠照亮大半空間。
呂東亭坐在辦公椅上,身體前傾,說:「我真的不能一起去嗎?」
牛南梵說:「這個目前有困難,准許許菁進入妖界,已經是我的最大權限。」
呂東亭頹然往後倒靠在椅背上,脫下眼鏡用手在眉心用力地捏了好幾下,顯然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好,疲憊之態已到了極限。
「你放心,我們的醫院肯定能提供比這裡好的照顧,」牛南梵說:「而且,我真的不認為你還有時間猶豫,許菁正在用生命跟時間賽跑。」
一直坐在窗邊沙發上的老陳捻熄手上的菸,起身走向呂東亭,為原本平靜的煙霧帶來紊流。
老陳說:「老呂,你就放心把小姐交給他們吧!妖界的醫生會有辦法的!他們可是會魔法的耶!」
「我懂,只是...」
「別再只是了。」老陳打斷他,說:「現在外面媒體嗜血的要命,難保不會為了頭條闖進來,而且我們眼下不還有另一項重要的事要做嗎?」
呂東亭知道,這另一項重要的事便是研究對致命型DNA子彈的解藥,原本他開發的是利用妖怪的血液來提煉製作能治癒許菁的藥物,卻沒想到研究過程中發現能讓妖怪產生中毒反應的物質已被劉欣偷偷帶出研究所,還加以改良成DNA子彈的模式,而且在取得妖王血液樣本後,新製的DNA子彈甚至已經具備奪取妖怪性命的能力。
他從老陳那邊得知這種DNA武器的消息後,內心感到懊悔不已,深深覺得一切錯誤都是自己造成的,因此為了彌補自己所犯的錯誤,他覺得有必要親自去一趟妖界向長老們當面致歉,二來也是希望透過自己的道歉,使妖怪能無偏頗地治療許菁,不過從牛南梵今天來訪所傳達的訊息,顯然妖界對此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感到非常內疚,畢竟已有許多妖怪因此而喪命是不爭的事實。
「老陳說得對,我們還需要博士幫助研究解藥,新生的妖王現在仍下落不明,我們未來勢必還要與獵妖集團一戰,所以這個解藥至關重要!現在除了你,沒人更懂那個武器了。」牛南梵說:「至於許小姐,我們會妥善照顧的,請你放心。」
呂東亭陷入沈思,他想著許菁小時候黏著他的可愛樣貌,又想到現在卻命在旦夕,想到自己的得意門生劉欣居然是獵妖集團的成員,還背著他製作出殺害要怪的武器,想起更遠時自己當初在蒙古市集買到羊皮古卷的興奮,以為能解開什麼天大的秘密,一切關於妖怪的事情,片片斷斷地在腦海中紛沓而至。
最終他終於做出決定,說:「好!我知道了。那就麻煩您了!」說完起身向牛南梵伸出右手。
牛南梵回報以充滿勁道的一握,然後開啟耳朵上的無線耳機,說:「豹姐,許小姐的轉移可以開始了,務必謹慎小心。」
***
隔壁病房裡的豹姐與豬頭早已準備就緒,豹姐收到耳機裡的指令後,向豬頭及其他來協助的妖怪與人類醫護人員說:「開始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