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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在合弦

作者:天行貓│2020-07-09 00:43:38│巴幣:0│人氣:109
第一次見到她約莫十年前,她走進了我的店哩,一間在學區的樂器店。我的樂器店不是單一的樂器店,賣CD,吉他、貝斯、烏克莉莉等樂器都有,還有兼做音樂教學。

「老闆!我要學吉他。」   她一頭黑長髮,綁起偏高的馬尾,大大的眼睛盯著我。一身標準的學生制服,不過裙子特別短,這時期的女高中大概都這樣。

「好,是從來沒學過吉他的初學者嗎?手上有練習用的吉他嗎?」 我翻開了課程目錄,徹底呈現出專業模式,仔細地介紹了課程,連吉他的類型都介紹的很詳細。

「原來吉他這麼複雜。」 她輕撥著中分的瀏海,臉龐非常接著我的看著目錄,突然頭抬了起來,她的臉離我非常近,大概是小蒼蘭的味道進入了我的嗅覺,我禮貌性的退了一步。

「所以妳想好要學哪種課程嗎?吉他我看妳還是先買入門的就好。」   我退了一步似乎讓她察覺到方才離我臉非常近,不禁臉紅起來,似乎又想保持冷靜,所以兩眼直視課程假裝在思考。

「我還是建議學一個禮拜的初學者課程,先做接觸看有沒有興趣再決定要不要買長期課程。」 畢竟最近因為周X倫而跑來學音樂的人很多,不過大多都學一些些就半途而廢。

「不,我要買一年的長期課程,吉他先買入門的就好。」 她抬頭起來看我,她的眼神很堅定,這眼神能不能堅持一年我不能確定,但至少能學個三四個月。

「確定的話,這邊資料填一填,一年課程需要先繳訂金,課程費用是採每月收。」我將資料遞給她寫,順便跟她說明課程詳細內容與告知三個月會驗收一次。

「沒問題,寫好了,訂金也給你,再來我要挑吉他!」確實收到了訂金,確認過資料也沒問題,原來她叫做巧琦。

「入門吉他就這邊這幾支,基本上都差不多,就挑個顏色而已。」 我指著旁邊擺設在地上的入門吉他,巧琦跑了過去,蹲在那邊仔細看著吉他。

「顏色嗎......我要這支。」巧琦指了其中一把吉他,我看了一眼差點笑出來。她挑了那把可說是鎮店之寶,因為從前年開店到現在都賣不出去。是一把比黃金還要耀眼的金黃色吉他。

「你的審美標準真特別。」 如果是舞台上的歌手拿那樣的吉他或許還能說通,但初學手拿那樣的吉他就太耀眼。簡單來說,你周圍一起學習的人都拿素色樸色吉他,就你一把耀眼到刺眼的金黃色吉他,大概會被排擠吧。

「這吉他很刺眼,我覺得很好啊!」我對巧琦點點頭,都用刺眼這樣的形容詞,審美觀大概沒問題,不過我擔心她的腦子有問題。

「好,這樣就可以,下禮拜一開始上課,你就放學後過來,每天半小時的課程,半小時的練習時間。」我將寫好的收據給巧琦,並要求她必須保管好,巧琦跟我保證後就回去了。

這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巧琦她未來會成為一個比那支吉他還要耀眼的歌手,被稱之吉他女神的創作歌手。


之後巧琦每天放學便來店裡報到,巧琦學的挺緩慢,或許沒有天分,但她非常努力。除了上課時間,她在家的其他時間也都在練習,手指都練出了水泡,整隻手傷痕累累。不過這是初學者必經之路,也因為如此才有很多初學者打退堂鼓。

「慶哥,我還要再上一年的課程。」 不知不覺一年過去了,原本高中一年級的巧琦也升上高中二年級。

「你這一年吉他的技巧基本上都會,再來就鑽研技術就行,不太需要上課。」 這一年都非常努力的巧琦已經熟練吉他的演奏,以外行來看,還以為她的吉他已經練了好多年。

「我要學自彈自唱!之前看慶哥自彈自唱超帥!我也要學!」 聽到她要繼續學的原因,我差點大笑出來,之前教和弦的時候是有自彈自唱過,沒想到被她記這麼久。

「你不是也會自彈自唱嗎?」   看著巧琦,我露出微微的笑容。巧琦一臉"拜託啦"的表情,因為巧琦唱歌很難聽,可說是連唱歌的天份也沒有,所以其實是想學唱歌的技巧。

「慶哥你不要調侃我,拜託啦!」 看到巧琦那樣實在很好笑,不過從巧琦父母那知道,巧琦這一年都在練吉他,學業方面有些荒廢,上學期還差一點就要重補修,所以我給巧琦開了一些條件。

「要我教你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巧琦雙眼看到希望般的閃閃發光,我露出了微微的微笑。

「你未來的練習時間要分一半出來去學習學業。」巧琦瞬間眼睛睜超大的看著我,一臉你為什麼要這樣逼迫我的面孔。

「不要就拉倒~~」我對她擺擺手,笑容滿面,笑的巧琦心理發寒。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巧琦一臉就是豁出去了,既然答應了,那我也該好好教教她唱歌了。

「不對,發聲位置不對。」巧琦歌唱天分真的很低,必須從基礎發聲開始練習,雖然沒天分,但她真的很努力,聽說回去練習還吵到鄰居被抗議。

「基礎練習差不多了,我幫你伴奏,你要開始練唱了。」 我拿起吉他開始演奏,簡單的彈奏是為了讓她跟上,但她真的缺乏天分,一直無法跟上,吸吐氣節奏一直亂掉。

「你是白癡嗎?!」 我狠狠的罵了巧琦一頓,並不是因為她沒有天分,而是太過努力。

「喉嚨是一個歌手的生命,你這亂使用將它用到啞!根本是不尊重音樂!今天起你在店以外的地方不准練唱。」 巧琦一臉很委屈,委屈得快哭了。但我也不得不這樣,不懂愛護自己的喉嚨無法當個好歌手。

練了大約快十個月,能將孩子生出來的時間,巧琦已經能夠自彈自唱了,而且巧琦聲音滿有特色的。輕柔的偏尖的高音,輕唱著勵志的歌,內心似乎都被激勵了。

「恭喜你不到一年就達成目標,看來你還是有點天分在。」 我搓揉著巧琦的頭,巧琦"當然啊""你這廢話"地回應我。

接著巧琦就去報名了歌唱節目的比賽,這也是她來學吉他的原因。她想成為一名歌手,一名大紅大紫的歌手。我該教的也都教完,接著也只能幫她祈禱了。

「慶哥我海選選上了!」巧琦衝進了店哩,大聲地告訴我這件好消息,與我共享這份喜悅,此刻的我很開心,真心為她感到開心。

後來巧琦成功進入淘汰賽,最後很可惜的在爭取冠亞賽資格中敗北,成為了那一屆的第三名。不過有大經紀公司看中了她那療育般的聲音跟她簽了合約。

「慶哥!你可以教我寫曲,寫歌嗎?」 巧琦衝進了店哩,旁邊跟了一位女性,我沒見過的女性。

「你不是有簽經紀公司嗎?這經紀公司會安排人教你吧?」 我看向了旁邊陌生的女性,她對我點點頭,看來她就是巧琦的經紀人。

「經紀公司答應我可以在其他地方學!慶哥你就答應我啦!」
巧琦一口咬定就要我教,不過說實在的我比較希望她讓經紀公司去安排學習比較好。

「給經紀公司安排,那師資絕對是比我還要專業。大經紀公司和學區旁的小樂器店,當然要選經紀公司,你傻子嗎?」 巧琦拼命搖頭,嘴裡嘟嘟著"我就要你教"之類的話。

「唉,好吧,我就教你。不過這不在原有的課程中,教得不好別怪我。」巧琦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真氣人,拿這小姑娘沒法子,但我心底一點都不生氣。


學譜曲和寫詞就不像之前那樣,必須面對面的單一教學,兩人坐在教室內仔細地介紹譜曲的規則與節奏,並用幾首歌示範。

「慶哥果然很厲害!給你教是對的!」突然這樣稱讚我,害我有點害羞。不過巧琦在譜曲作詞上就滿有天分,其實她應該是天生的製作人,而非歌手。

「慶哥這是我覺得譜出來的曲子,你可以聽聽看嗎?」 巧琦將耳機遞了過來,我們兩人一人聽一邊,我一邊告訴她這曲子哪邊有問題,一邊彈吉他做修正。

練了半年巧琦就能自己些出一首完整的歌,在那之後巧琦還是經常來找我聽聽她作的歌曲,詢問我的意見,我們兩人有說有笑,直到巧琦高中畢業前。

巧琦在她高中畢業前發行了一張CD,裏頭的歌曲便是這一年跟我一起討論的歌曲。當她拿著CD和海報到店哩,我真的很開心,為巧琦感到開心。

巧琦這張專輯意外的爆紅,大街小巷無論國中、高中、大學生都哼唱著她的主打曲。在那之後她也很少來到店哩,她給我的海報成為了招牌,就貼在店裡最明顯的地方。

「慶哥!」 巧琦推開了門走了進來,巧琦的模樣成熟了不少,看來經紀公司那邊教了她不少事情。

「我爆紅了!」巧琦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睛彎彎的,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巧琦。

「這要謝謝慶哥這三年的關照,然後我有見識要跟慶哥說......。」 巧琦頭低低的,氣氛有所變化,這時候我很緊張。

「之後我要去上很多節目,去很多地方表演,還要開始做新的專輯,可能很久都不會回來......。」 我聽著,但是巧琦的頭還是低低的。

「所以我現在必須告訴你,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巧琦抬起頭看著我,似乎下定決心了。

「慶哥你對我很好、很溫柔,雖然有時候很兇,但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我深深的喜歡上你!」在這個瞬間,我的時間靜止了,巧琦滿臉通紅地望著我,似乎是希望我給些回應。

「謝謝..妳...。」腦袋停止的我意識下只回了謝謝妳,巧琦瞬間紅了眼眶。

「我早就知道了....知道慶哥...你一直都只把我當作妹妹,打擾了!」 巧琦衝了出去,我看見了,眼角無法停止的淚水。我沒有去追,也沒有打算追。

我拿起了一把吉他,輕輕的彈著,彈著巧琦的新歌,彈著彈著,線弦濕了,和弦流淚了。 我只是沒有表現出來,但我也深深的喜歡上妳了。這句話我吞進了肚子中,永久保留。

相差七歲的我們不適合,正要走向夢想的妳不適合,在這小小的樂器店早已放棄夢想的我不適合。妳,我.....我們....不適合。

從那之後我就不再見過巧琦,不過慕名而來的學生還滿多的。半途而廢的學生減少了,似乎被巧琦的例子所激勵,努力就會有結果這樣的道理讓人深信不疑。

那之後都過了十年,我坐在櫃檯滑著智慧型手機,現在學音樂的人還是算多,不過大多都走向電子化。CD已經很少賣,不過音樂教室還是有滿多的學生,基本上還能維持生計。

「歡迎光臨」 我聽見了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習慣性地答了歡迎光臨。看到進來的人,我笑了,從來沒變過的微微的笑。對方回應我的也是過了十年也不曾改變的大大的笑容。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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