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瞬間,我已經被五花大綁凌空吊起唯獨頭可抬可轉,在這空無一人的幽暗房間四面皆牆,我別無選擇,只能接受一切選擇靜靜的踏入安寧,和這遍黑暗融為一體初醒如尚在夢中,片刻又昏迷過去。
第幾天?三天?這不過是張開眼睛的次數,從醒來至今環境未曾改變過,肚子餓了,口乾了,意識開始迷糊不清...開始支持不住了....
臭氣薰天、鐵鏈、被黑暗籠罩,這一切反是有點似曾相識......印象中大概是十年前吧,在我眼前就只缺那一台電視機。
是因為那短暫的幸福?G36C...G36...狼隊的各位....
看來我的身體不想去記起那些過酷的回憶,選擇了活在當下......
在「我」一次有意識的覺醒以來,曾經在哪、是誰、是甚麼東西,「我」一切都不知道。大概像深夜宿醉之後在陌生的地方醒來,你不清楚昨晚發生過甚麼事,但當下你會大概明白自己渴醉了的事實、清楚自己接下來要上班、有目標、有方向。
說起來誇張,甚至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好這種莫名其妙的清醒過來,名字、知識、記憶猶如一張空白紙張,一切事物非常新鮮、感到好奇、想去了解,「我」簡直就是無中生有突然產生出來一樣。
目前「我」過去如何已經沒有關係,當下也只能到此為止...嗎?
之後之後......大概三十天,五花八門的酷刑也差不多嘗盡,全身上下傷痕纍纍,他們還是不曾問話,這一切很確定不是審問,只是單純發洩怒氣。
無論如何對待這副身軀,指甲被拔光、全身上下七孔流血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去接受?一切真的沒有關係嗎?』
曾經,「我」把所有看過聽過學過的所有東西都銘記於心,對於當時尚算空無一物的「我」來說都是寶貴的,但唯有他的聲音至今仍刻骨銘心,可能因為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屬於同類的聲音吧…
『有人為了生存 那是大勢所趨;有人為了興趣 那是人性根源。你看看這。』
當時,漫天飄雪的晚上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遠在前方有一座沐浴火焰的城市,從中傳來的槍聲此起彼落、人類的叫哭悲慘不停、火焰吞城恐無秩序,和我一直在電視機裡看到的一模一樣,反是近在眼前的這座城市真實無比。
在影片之中的橋段如今活現眼前,為什麼要開槍?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拿刀斬人?
但心中莫名其妙有一股怒火燃起,「我」拳頭緊握手顫不已。
其原由為何「我」根本不清楚,滿腦子只有一股衝動想直奔眼前的那座焚城,要趕快過去、要盡最快的速度。
此時那個男又說:『你的那雙眼、那雙紅眼正在映照眼前的熊熊戰火,我看出在其深處有一把更猛的焰火正在漫延,那是即將點燃未來的種火。』
他隨後放眼焚城,再說:『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厭惡著,那究竟是甚麼、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他踏步往前概嘆一聲,回首,黑目空洞無神,彼此四目相投,他說:『緊記時刻保持思考,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哪個地方,唯有腦袋不能停下來。想得太少、早晚會落得跟我一樣的田地。已經忘記該思考甚麼、該忽略甚麼,漸漸的開始盲目去追尋目標....漸漸的就會迷惘、迷失方向。我們有血有淚、會思考、會反思、會勇往直前自然也會困於迷霧。』
『我...無論到了哪個地方,總會看到一模一樣的景色存在啊......』
『無論如何掙扎努力去改變,我嘗試過但都是徒勞無功,在過去還是這裡的現在、戰爭就是......』
他笑了,但是墨黑的眼中依舊空洞,別過頭去就再沒回頭,向著焚燒的城市踏去背影偉然不改。然而話中的最後似乎心中有數卻是欲言又止。
『那…那麼!』我叫了一聲,他停下來。『如果過去是一樣,現在也是一樣,那麼未來呢?』
爾後他回「我」的那一句話,至今依然記憶猶新,也正是他造就了今天的我。
嗯?是誰.....是誰存在我的心內,對我竊竊私語?
我感到雙腳無力手臂舉不高,身體動彈不能卻不再是倒吊掛半天的狀態。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在身背後傳來燙人的灼熱感,天上炎陽無情直照全身我卻連指頭也動不了。
此時,有人正在慢慢靠近,他顯然有點吃力把我拖走了,慢慢靠放在走廊上的木柱乘陰取涼,熱風微微細吹 風鈴清脆而響,烈日當空之下這處走廊成了絕佳的乘涼處。
一直強撐的肉體在環境突變的瞬間稍稍恍神便馬上崩潰,頭動不了、只能轉動眼球斜眼一看,那個人有著跟我一模一樣的面孔,但論體型身材卻比我小了一圈。
這環境、這個地方、一切事物並不陌生,那棵只在秋季落葉的楓樹,那一小片的假山湖塘,細水長流水而下、竹機關發出如擊太鼓的碰石響聲,還有那邊遠處門牌寫著「黑斗道場」 像是倉庫的建築。
這裡是「他」曾經住過的宅院大屋,現在已經不復存在,只能於我內心世界重新構建而成的家。
「好久不見了.......現在.....已經是甚麼時候,過了多少個時日啊赤也?」
長期被關押在黑房不見天日,到底最後一次看到這個日陽,是在何時之前的事情,嘗試追索著記憶依稀記得那一個早上,一片旭日初昇的火燒雲海,那一天是畢生難忘的噩夢,右手無名指上的那雙獨一無二的戒指依然在,卻似是為了嘲諷我而存在。
我親手手刃了自己的老婆,雖然只是虛擬世界但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吾輩的內心世界日夜交替和外面相同,那麼至少已經過了半年有多了。」 赤也拿起切成一片片的西瓜 隨即輕咬一口,吹過陣陣熱風、掛在走廊上的風鈴聲晰響。
「是嗎......飄雪紛飛冬已逝 炎炎灸日夏已來......轉眼間又過了半年嗎?」
赤也放下那片吃光的西瓜皮,指指點點的說道:「好詩好詩~虧你現在還有心情啊,每天每日過上的日子吾輩同是難受,想想你應該也察覺他們只是在玩弄吾輩而已,歸根究底抓人的目的到底是甚麼?」
我是隸屬格里芬安全承包商,統領著新世代AI兵種 『戰術人型』負責維安等各種不同工作的戰術指揮官,本應該是和智能叛變的鐵血工造周旋交鋒 卻事情盡非如此,現在被真正的敵人抓走了,身處在軍政府的基地,這些前因後果牽涉到一連串的陰謀,但萬幸的是我還有我的計劃。
「我沒有停止思考過...」手腳已經能動,調整一下坐姿才繼續說:「軍方的目標很簡單,拐走現場的精英、屆時格里芬勢單力薄自然就是任人魚肉的桌上游魚。當時尚未來得及查清楚只知道格里芬有滅亡的危機,唯有捷足先機先發制人採取行動。」
「但已經過了半年,軍方不曾向吾輩說過任何一句話......不知外面現在情況如何,萊恩哥、他......還好嗎?」
「我們總會有機會聯絡上萊恩.....但現在我們受的苦難,赤也.......你記起我在老家鬧過些甚麼嗎?」
已經五年了.....那個戰火燎原的城市、那一座焚城,去斬斷那些人類的罪;去終結這些爭鬥。為此我在城寨手刃過無數的人,殺過的人類甚至比鐵血工造的人型還多,當中有暴徒也有部份是從中作亂的軍方份子。
赤也輕咬指頭皺起眉頭,隔一陣子才緩緩問道:「說真的,與格里芬相比,我認為待在城寨可以有更多作為。」
縱使目標明確,但是終日沉淪在血腥街角手刃眼中視為罪惡的一切,我送贈過食物給孤兒、巢滅犯罪勢力、四處宣揚恐怖謠言、無論如何去改變。
嘗試過,但都是徒勞無功,整個城市依然未見改變讓我不禁苦心自問「究竟何謂真正的罪惡?」
誰不是為勢所迫,誰會甘願上梁山?大家別無選擇只能靠劫掠求生,到底誰才是正義、誰是邪惡,何謂惡的根源?
所作所為似乎毫無作為,但是我只是荒漠中的渺小存在,心灰意冷之下我選擇隱居起來,回想起來那只是逃避現實,過了段時間格里芬就找上門,然後.........
「出任格里芬指揮官一職也是拜某人所賜.......哼~」話峰至此赤也頓了頓,似乎憶起始作俑者出自其身,我繼說:「加入格里芬算是一個.........契機,找到重新出發的原動力、屬於『我』的家人,不過後繼的一連串風波,沒想到還爆出我們的身世之謎。」
他輕咳一聲裝作沒事,「當、當初交手的那位格里芬老頭原來是我的爺爺,如此一來似乎事有蹺蹊。原來我還有一位爺爺.......」
再次輕咬姆指指頭,應該是他動腦筋思考的小動作,「如果十年前,『蝴蝶事件』『飛蛾事件』一次由軍方發起分別針對鐵血工造和格里芬的秘密行動。那麼又按照稻草人所說,十年前出現在我們家裡的軍方人型.......」
「克魯格和我只有一個承諾之間的關係,你要明白一件事:克老闆是赤也而非淺打的家人。」
以目前為止,我們的第一步成功了—拖延時間的同時避免格里芬的危機。接下來的第二步就是隨機應變從而找出缺口逃脫,第三步找到一口氣破滅軍方的方法。
但是目標沒有錯嗎?格里芬...鐵血工造...軍方...接下來的下一步應該...
「你...知道自己在想對策的時候,偶爾、偶爾會笑的比較......猙獰嗎?雖然一直在內心世界觀察你的一舉一動,但看著和自己相同的臉孔掛起這樣的笑容,始終讓我心冷一寒......你還是改一下這個陋習比較好。」
霎時間陰氣沉重,赤也衣角起揚飄擺,隱約見到一層紅黑氣場覆蓋全身,可能下刻風起雲變也不足為奇,氣勢洶洶臉上無光嘴角又輕輕上揚,看得我全身寒震驚慄。
變臉有如京劇大師般神快,如果在戰場上遇上...單論氣勢已經讓我不戰而退,但萬幸的是他不是敵人。他的笑容......「我」的笑容還滿駭人。
氣氛隨肅殺之氣散去轉趨緩和,欲吹呼嘯的風兒亦變柔和,波瀾洶湧的池塘同漸平靜,大宅安寧一時難得安逸,暫且忘卻世事置身桃園。
「赤也......如果當初你和我的角色互相對調,我過著你在這裡的生活,你又會不會選擇走我曾踏過的......」
「當年在城寨大殺四方被稱作赤鬼的男人,居然多愁善感起來,現在迷惘、後悔已經無補於事。」他斬釘截鐵說,「雖然吾輩如同親兄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這個問題應該由你自己去尋解答案。」
我試圖去細饞話中含意,結果一點頭緒也沒有,充其量也單單在陳述事實,但其中一詞兩語彷忽跟腦海中的某句話重疊起來,有種似層相識的感覺。
「你和我加在一起才是吾輩,我是屬於久遠、你是屬於過去、未來是吾輩。在久遠之前,失去父母親的剎那我崩潰、逃避了,不知該如何面對,結果被鐵血抓去洗腦;過去,你接過接力棒繼續往前進了,如同現在代替我承擔種種酷刑,最後逃出生天;未來,吾輩將會一起走下去,一同去面對、一同去改變。」
「除了武藝,我的直覺也很準。我們的計劃雖然周詳但是未來多變需要見機行事,不要停止思考、時刻確保方向正確。回答我!你付出諸多努力,到底又是為了什麼而出現?」
他奮然豎立、伸出友誼之手,同時正在等待.......
話畢,天空突然猛光乍現,如聚光燈般從四方照亮整個內心世界,讓我們雙雙不由自主擋住強光矇著眼睛看。
他說:「現在的你是處於深層睡眠也就是說已經充足休息過,要不然的話你是不會進到內心世界的,至少目前不是以曾經的那種『破門而入』的方式進來的。」直面強光,他再說:「不管怎樣也好,以後有需要的話叫我出來交換,接下來不用我教你吧,該行動了指揮官。」
我像是本能反應,眼同看天上心神放空,自身化作一顆赤色彗星直衝天際,目標正指強光周遭境色不斷回溯有如進入無盡隧道不斷加速復位直至強光遮天蔽日。
『無論如何前路漫漫,沉思過去也只能吸取教訓,應當面朝未來,遠方的前路是如何我們現在不可能知道,但是是可以預見的。至少在我們伸手可及的範圍盡可能去掌握,預測未來的一步、十步甚至百步,改變屬於我們的未來。』
你的聲音又再一次提醒我...現在我和你的想法如此相同、為什麼總是你?可能是因為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真真正正聽到屬於同類的聲音就是你,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我的行為宗旨。
(我曾下過的決定是對是錯已經不再不重要...現在沒有時間、也不允許我再迷惘。)
我的目標始終如一,那個遙遠的理想鄉。只要不停止思考,一切在開始之前都已經結束。
甚麼時候才算是開始,所謂真正的開端?仔細想想...答案是在半年之後......
——分隔線——
既然在今天更新,那以後就指定星期五週更好了。
先花一點筆墨替各位喚醒有關故事的記憶吧~
這一話交代淺打的情況......好的、到此為止~下個星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