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我拉開被當作是門的落地窗，或許是太久沒開的關係，拉起來有些吃力。
「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強勁的夜風帶著經年累月的塵土向我撲來，就像胡椒粉一樣的令人難受。
有些細小的沙粒跑進眼中，生理性的淚水開始分泌，試圖沖刷掉這種不適感，也順便迷濛我眼前的景色，幾乎什麼也看不清。
話說，上一次上來屋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是去年的大掃除嗎？
不對，不對，那個時候姊姊正在感冒，我根本沒有心思做大掃除，只有整理客廳、廚房、浴室和房間而已，剩下的時間都在照顧病懨懨的姐姐。
是五年前姐姐高中畢業時辦的慶功宴嗎？
好像不是……那個時候我們好像是在姊姊的房間裡開慶功宴，因為開汽水慶祝的原因，我們事後還整理了將近兩個小時。
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啊？
等等！我好像突然想起來了！
同樣是在五年前，不過是在秋天，那個時候好像是我的……生日。
那一天，姊姊有些反常，那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今天這樣。
我揉了揉雙眼，拭去了帶有沙粒的淚水。
當我再次取回清晰的視野，出現在眼前的卻是——
「姊姊！妳……」
姊姊似乎已經注視著我很久了，眼神流露著些許的疑惑。
她穿著黑白混搭的緊身連身裙，裙子的長度似乎還超越了迷你裙的極限，袖口鑲上了白色的荷葉邊，吊帶襪包覆著修長的雙腳，腳下還踩著高跟鞋，頭頂也戴上最具象徵的花邊髮飾。
這個……是女僕裝嗎？
可能是眼睛裡有沙塵的原因吧，眼前的景色還是有些奇怪，我再次揉了揉雙眼。
再度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還是姊姊，還是同樣的裝扮。
就算是一直被說是遲鈍的我，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啊！
這副打扮，不只是女僕裝，走的還是高暴露度的法式女僕風格！
疑惑的不應該是她，而是滿腦子都是問號的我。
「姊……」
「夜夜，姊姊這樣穿你覺得好看嗎？」
姊姊柔和的聲音突然說起話，恰巧打斷了我。
皎皎明月，月光襯著她的肌膚更顯得白皙，烏黑的髮絲和那一撮呆毛在風中飛舞。
「姊姊，妳怎麼……？」
我並沒有打算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想先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穿著這套法式女僕裝出現在屋頂上？
根據我長年與姊姊生活的經驗，我記得姊姊並不喜歡穿裙子，尤其是這種迷你裙，因為她害怕哪天不小心走光；她也不喜歡白色的服飾，因為很容易弄髒，每次都得花好多時間清洗。
這樣一來，我就更加的不懂了。
「噓——」
見我沒有打算回答，姊姊便踩著影子的蹤跡向我走來。
纖細的手指輕輕貼在我的唇上，暗示著我安靜片刻。
淡淡的酒氣從指尖瀰漫到我的嗅覺，我有些恍神。
從小我就對酒精類的飲品非常敏感，不是討厭，也不是因為我酒力不勝，反而是我對酒精有種特殊的反應，就像是迷戀上了酒精帶來的愉悅。
簡而言之，我就是喜歡酒，但我絕對不是濫酒鬼，我有強大的自制力。
趁著我閃神的時候，姊姊也退後了幾步，腳尖微踮，在原地轉了一圈，雪白的短裙也輕輕的飄起。
像是個剛買衣服的孩子，在我眼前展示自我。
「如何，漂亮嗎？」
我愣了愣，說話不經思考，脫口而出：
「嗯，很適合妳……雖然小惡魔的法式女僕裝和平常的妳不太一樣，但換個風格其實也還不錯，反正無論妳變成什麼模樣，妳都還是我的姊姊。」
姊姊的嘴角先是微微勾起，之後卻又收起了甜美的笑容。
她的表情很複雜，一下子像是在開心的微笑，一下子卻又像是失望，有的時候甚至還看得出夾雜著些許的憤怒。
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凝望彼此，僅僅幾秒的時間突然變得漫長……讓我有些害怕。
——我究竟說錯了什麼？
我反覆思索著自己剛剛說出的那段話，試圖從裡面找到一些線索，來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造就了現在這種微妙的氣氛。
「夜夜……你覺得姊姊這樣很奇怪，對不對？」
她打破了許久的沉默，但聽這語氣，我卻感覺有些不妙。
她緊緊的泯了泯唇，原先紅潤的兩片唇瓣都有些發白，也不知道是因為醉酒還是其他原因，原先白皙的臉龐上泛起一層緋紅，全身開始微微的顫抖，連頭頂帶著的花邊女僕髮式都有些快要掉落的感覺。
「不會很奇怪呀，我覺得這樣子的姊姊也很好啊，只是和平常有些不一樣而已，畢竟在深夜的屋頂上穿著女僕裝還是有些奇怪……诶，等等……不會吧……」
一切都太晚了，當我察覺到自己說錯了什麼，淚珠便從姊姊的眼角悄悄落下。
「夜夜，是姊姊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想幫你準備一個特別的禮物……我不知道這樣做會讓你覺得姊姊很奇怪……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我居然忘了姊姊的本質是個溫柔婉約的少女，在戶外穿上女僕裝對她而言肯定是場大挑戰，過程中她一定很糾結，也不知道到底拋卻了多少羞恥感才下定了決心。
對不起——這句話應該是我對妳說的。
「姊姊已經很退讓了……明明是夜夜十七歲的生日，我卻只想的到這種禮物適合現在的夜夜……是姊姊還不夠好，我應該下定決心把十八歲的禮物提早送給你……對、對不起……」
我真的是個爛人，最該死的那種。
要是不再親口道歉的話，我怕我們姊弟之間的親情就要破裂了。
「對不起，姊姊……是我沒有提早發現姊姊的用心，才隨口說出了這種讓妳心寒的話……對不起，所以妳別哭了好嗎？」
「嗚……是、是真的嗎？」
「真的。」
「那麼姊姊送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怎麼可能不喜歡？這可是姊姊精心為我準備的禮物。」
「那就好了。」
見姊姊不再哭泣，我伸出手替她拭去眼上的淚水，還有左右臉頰上的兩條淚痕。
「謝謝弟弟，弟弟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
她伸手摸摸我的頭髮，就像是小時候我做對事情時候的獎賞那樣。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像這樣了，姊姊的手還是像以前那樣柔嫩。
「夜夜……」
「有什麼事？」
姊姊突然停止手上的動作，雖然有些不捨，但我還是決定靜下心聽她說話。
「……恭喜弟弟，你已經十七歲了，生日快樂。」
「生日？」
「難道不是今天嗎？」
姊姊有些驚訝的看著我，而我也打開手機確認今天的日期。
九月二十八號，教師節，社群軟體的通知也顯示著生日訊息和來自朋友的祝福。
——沒錯，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今天。」
「真是的，讓姊姊擔心了一下，害怕我是不是真的記錯日期了……弟弟最近一直在忙著學校的事情，記性都有點變差了。」
這幾天可能真的累積太多疲勞了，先是在學校累到睡著，又是忘了帶晶片卡，更誇張的是忘了自己的生日。
唉——
接下來的只剩下一天上課日就是周末了，放過自己，維持輕鬆的步調度過學校日常就好了，不要再為難自己的身體了。
「夜夜，來吃蛋糕吧。」
姊姊轉身向後方走去，那裡擺著一張木製的方桌，草莓蛋糕、蛋糕刀、紙盤、塑膠叉、蠟燭、香檳……生日該有的東西都有了，不該出現的也都出現了。
每一年的生日，姊姊都會親手為我做一個草莓蛋糕，就像我會在她生日那天為她做一個巧克力蛋糕那樣。
我們做的蛋糕不算是好吃，但至少可以下嚥……不過比起這個，我們更在乎的其實是對方為自己做蛋糕時的那份用心。
「主人，請用。」
「謝謝。」
姊姊切了一塊蛋糕，裝盤後遞給我。
——等等，主人！這是什麼情況？
「姊姊，就算穿著女僕裝，也不用這麼入戲……主人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不行不行，既然都換上了女僕裝，當然要好好表現。」
「這個……好吧，妳開心就好了。」
看著姊姊堅定的眼神，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不過，機會難得，不如稍微捉弄一下她吧——
「來～張嘴，」
我從紙盤中叉起一小塊蛋糕，送到了姊姊嘴邊，示意讓她吃一口。
櫻桃般的小口一開一闔的，似乎正在猶豫著。
「可、可、可是……今天生日的是弟弟，就算要餵蛋糕應該也是我餵弟弟，為什麼現在會相反過來呢？」
「剛剛妳也說過，今天是我的生日，現在妳是我的女僕，不是姊姊，一個盡職的女僕應該順從主人的意思，對不對？」
在真正的小惡魔面前，姊姊略帶的小惡魔的氣息馬上消散，變回原本那個害羞的姊姊。
「話雖如此，只不過……弟弟好狡猾！」
「我是啊，所以乖乖的張嘴吧。」
「真是的……啊——」
姊姊乖乖的吃下一口蛋糕，嘴角還沾到了一些奶油。
我輕輕的用手指替姊姊抹去嘴角上的奶油，含進了嘴裡。
……果然，還是有點太甜了。
我看向姊姊，才發現她的臉蛋染上了一層異常的緋紅，就像是一顆成熟的番茄。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喝太多香檳了。」
「才不是呢！遲鈍弟弟！」
她轉身跑進屋內，就這樣消失在我眼前。
——又被留在屋頂上獨自一人了。
我喝了一口姊姊沒有喝完的香檳，接著繼續吃完草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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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三天，今天早上終於完成第三章了
這次的篇幅增加了一點，因為花了3小時才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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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路還有一段時間，請各位繼續陪我走下去
ps:好想找個人幫我畫出故事中的屋頂少女和姊姊
創作內容
《少女今天仍然在屋頂》 03 走上屋頂，收下姊姊給的生日禮物
少女今天仍然在屋頂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