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成為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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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手母親，遇到一個愛哭的孩子，會發生什麼事？
兩個人一起哭？
若上述條件，再增加一個總是幫倒忙的丈夫呢？
簡單兩個字帶過——
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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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小懿打翻飯菜了！」
老公在飯廳裡大聲嚷嚷。
「你先處理好嗎？我等等就出去。」
我抽了幾張衛生紙，迅速的解決人的三急之一。
「老婆，這樣可以嗎？」
一走進飯廳，老公便抱著渾身菜漬的小懿問我。
我看著孩子衣服上的空心菜，在我眼前，掉到地上。
「你先帶小懿去換衣服，我來處理這邊的殘局。」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
「好的，沒問題。」
他一腳踩上了空心菜，
然後抱著孩子走了。
很好，等下全家的地要重拖了……
終於大概拾完打翻的飯菜，準備開始拖地。
此時，老公抱著換好一身乾淨衣服的小懿，走了過來。
而他一腳，踩在，
湯汁上！
「親愛的，你給我站著，不要動。」
我用最「溫和」的語氣道。
「什麼？」
他又踩了一步，湯汁噴濺的更遠。
我終於忍不住對著他大吼。
「我只是想清理好這裡！拜託你！走開！」
小懿和老公呆愣的看著我。
下一秒，小懿開始歇斯底里的大哭。
「好、好、好，我馬上走。」
老公連忙抱著小懿，踩著湯汁，走了。
我只是想清理個東西，怎麼這麼困難！
深深的嘆了口氣後，我收拾自己的情緒，繼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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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日子很令人崩潰，但還是得過下去。
第一次做父母的我們，都盡力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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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已經哭了三個小時。
「小懿乖，不哭不哭哦。」
我一手輕撫著他的背，一手微微的晃著。
「嗚哇！嗚哇！嗚嗚嗚嗚！」
很顯然，這招沒用。
「你帶他爬樓梯如何？不然我來也可以。」
老公柔聲的道。
「不用了。我來就好。」
自從上次某人說要顧小懿，結果讓孩子在我眼前差點摔到地上後……
我再也無法放心了。
我知道孩子是兩個人的事，也曉得上次是意外。
但，我無法忍受小懿發生任何意外。
可能這是所謂的母性吧？
我護著孩子，一次又一次的上下樓梯。
終於，
哭聲漸漸止息，微微的鼾聲響起。
我走完樓梯，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在搖籃裡。
以指腹輕輕的拭去小懿眼角未乾的濕意。
坐在一旁的小椅凳上，
緩緩地搖著籃子，低哼著柔和的曲調。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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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
握抓、翻身、坐起、爬行、長牙、學站、說話……
小懿一天天長大了。
他學會了說話，也學會了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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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說謊？」
我很生氣，誠實應該是基本的品格。
「不知道……」
小懿低著頭，不敢看我。
「你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嗎？」
我壓抑著怒氣，輕聲問他。
「嗯……」
他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是不對的事，所以……你怎麼哭了？」
正當我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小懿的眼淚開始一滴一滴的落下。
「嗚……我、我……」
他似乎要說些什麼，但什麼也沒說出口。
「媽媽誤會你了嗎？」
擔心是自己錯怪他了，於是我又問。
「嗚嗚嗚……」
但小懿只是一個勁的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要哭？」
我無法理解，明明是自己做錯，怎麼會哭呢？
「嗚嗚嗚……」
小懿還是繼續哭、一直哭……
哭到我受不了了。
「……你要哭到什麼時候？」
心中的火再度竄起。
「嗚嗚嗚……不、不知道……」
他擦著自己的眼淚，試圖停止。
「哭完再告訴我，我去煮飯。」
我想，他需要一個空間讓自己冷靜一下。
同時，我也需要心情平靜下來。
可是我不曉得，
當我轉身欲離開的時候，
對小懿而言，他的世界就像崩塌了一樣。
他朝我撲了過來，嚎啕大哭。
「你在做什麼？媽媽只是要去煮飯，你先哭完再來找我。」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小不點，他正緊緊抱住我的腳不放。
「嗚嗚嗚……」
小懿似乎聽懂了什麼，邊抽噎，邊緩緩地放開了小手。
我鬆了一口氣，捲起袖子準備煮飯。
小懿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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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只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我的處理方式都一樣。
就算有時看他哭到喘不過氣來，我也得強忍著不捨，不去安撫他。
小孩，不能寵著，只能放著讓他哭完。
漸漸的，小懿哭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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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孩子，總是特別容易情緒暴動。
即使他們不這麼認為。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
小懿朝我大吼，接著，當著我的面甩門，回到房間。
「你這是什麼態度！給我出來，我們還沒講完！」
我用力拍著小懿的房門，
房門在震動，我的心似乎也跟著顫動。
到底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是從什麼時候，我們天天吵架？
是從哪一個步驟，我開始做錯？
可惜，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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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
「出來了，我們談談好嗎？」
我輕輕敲了敲小懿的房門。
「嗯。」
隔了許久，房內的人才應了一聲。
門鎖轉動，小懿走出房門。
沉默在我們之間築了一道無形的牆。
小懿率先開口。
「媽，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那麼兇。」
我「嗯」了一聲，表示我同意他的話。
孩子在認錯了，我應該原諒他嗎？
還是應該提醒他下次不要再犯？
當我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小懿道出驚人之語。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不愛我。」
腦裡的思考瞬間被打散。
「你在說什麼？媽媽對你不好嗎？飯我煮的、衣服我洗的、你的學費也是……」
小懿突然憤怒地打斷我的話語。
「夠了！你每次都這樣！」
我的理智線此時也跟著斷了，聲音跟著拔高。
「什麼叫做我每次都這樣？我哪樣了！我對你那麼好！這就是你道歉的態度？」
小懿緩緩吐了一口氣，輕聲道。
「嗯，你對我很好。那我對你好的時候呢？你什麼時候記得過了？」
見我沉默不語，小懿輕輕地笑了。
「是啊，你記不得。」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的道。
「如果你的關心，是用來在責罵我的時候用的武器。那你不要愛我好了，我不稀罕。」
說完，他的眼淚一顆一顆的順著面頰滑落。
「小懿……」
看著眼前哭泣的孩子，我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有多久，我沒看到小懿哭了？
他是如此堅強，到現在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同時是如此脆弱。讓人想要將他抱緊，給他溫暖。
伸出手想要將想法付諸於實行，
小懿卻將身體縮了起來，躲開我的碰觸。
手停滯在空中，握了握拳，似乎想抓住什麼。
最終卻只能無力的垂於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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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麼說，你一定又想要反駁我了，
不過，
哭泣，真的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孩子，我知道你愛哭是因為你的心思細膩，而又柔軟，我喜歡這樣的你。
我不許你哭，不是因為我不愛你，不讓你釋放你的情緒。
而是因為我曉得這個世界，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美好。
哭泣只會成為軟弱可欺的象徵。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為被欺負的人。
所以我希望你堅強、不要哭泣、不要展現你脆弱的一面給陌生人。
你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孩子，而我又何嘗不是第一次做別人的父母。
在你成長的同時，我也在學習如何與一個獨立的生命共處。
你的靈魂乾淨而又無瑕，我可以任意添上色彩。
但，我希望你是成為「你自己」，而不是「我希望」你成為的樣子 。
雖然這些話你不見得看得到，
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能理解我的想法，
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
你永遠是我的孩子。
就算表達的方式可能不是你喜歡的，
可是，媽媽很愛你，
一直都很愛你。
創作內容
眼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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