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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請原諒我的自私 #2

作者:言湘隱 Yuno Yan│2020-06-05 11:45:43│巴幣:80│人氣:256




請原諒我的自私,
即便能陪妳的時間所剩無幾,
我仍想與妳攜手共度餘生。
#2



        無論對上對下還是對平輩,怡婷的言行都拿捏得恰如其分,可謂人見人愛。

        這麼可愛的女孩,即使外型不討喜,肯定還是有男生追的啦!一向自信滿滿的怡婷在戀愛這方面顯得過於保守了。

        比如同樣是新人的其中一位男同事就追她追得很勤,那些老掉牙的招數――送早餐啦、溫馨接送啦、邀約吃飯看電影啦用了不下數十遍,每一次都被她斬釘截鐵地果斷拒絕,只能說他不是她的菜吧。

        對了,還有上次一起上林大哥的課時,那位男同事高調示愛的行徑真的太誇張了!這邊先說明一下,公司要求每一位新進員工都需要受過八小時的「教育訓練」,也就是林副總上的課。據說以前有外聘其他講師,但因為林大哥的教學能力實在太強,後來都改由他包辦所有課程。

        林大哥不僅教得好,本人也相當專業,他每做一支廣告必定造成大轟動,討論度極高,受封「廣告教主」實至名歸!他一直活躍在廣告圈,卻在三年前無預警閃電退出,交棒給培養多時的接班人,自己改掛名顧問。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促使一個視廣告為生命的工作狂放下幕前的一切?

        「好像是因為妻子過世對他的打擊很大,我也是聽說的。」怡婷說完比出一個「噓」的手勢。

        哇賽,連公司高層的內幕都知道,妳也太神了吧?不過我也沒很意外啦,怡婷人緣好,情報自然多,猶如一個行走的「八卦市集」――雖然她本人不賣就是了,能挖到多少全靠交情。

        言歸正傳,咱們來談談那位想追怡婷的仁兄的奇葩事蹟。

        那天我們在公司內部的資訊教室上課,學生總共有七人,四男三女,我坐怡婷右手邊,那位仁兄就挑了她左邊的位置。

        林大哥以ppt授課為主、實際演練為輔,那位仁兄不曉得吃錯什麼藥,頻頻遞紙條給怡婷傳情,干擾她做筆記,她不想傷了彼此的友誼,只有給予口頭警告。

        他看她沒有明確拒絕,竟變本加厲地在她耳邊吹口哨,還貼得超近!怡婷移動身體想閃避,誰知她動到哪,他就貼到哪,連保持安全距離的基本禮貌都沒有。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惡狠狠地瞪著那無恥的傢伙,他卻渾然不覺,持續他的騷擾行為,正當我準備舉手揭發他時――

        林大哥忽然中斷了講課。

        他停止了講課,腳步卻開始緩慢移動,朝我們的座位靠近,他的步伐很沉重、很用力,彷彿欲把地板踏穿,轟隆隆的餘震由下而上直衝我腦門,任誰都能感受到那股逼近極限的憤怒。

        或許還摻了點別的情感。

        林大哥伸手指著那傢伙,低沉的嘶吼聲充滿威嚇力:

        「魏冠榮,你給我出去!」

        男同事嚇得停止了動作,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大概是頭一次見到林大哥發火,老實說我也是,此刻的林大哥只能用「面無表情」來形容,臉部肌肉因竭力克制情緒而微微顫抖,在座眾人心中警鈴大響,因為當那彎總是上揚的嘴角不再有弧度,想必有人已經闖入他最不容侵犯的禁區。

        見那傢伙還在發愣,林大哥的怒氣終於一口氣爆發:

        「滾,我的課堂不歡迎你這種不懂得尊重的人!」

        男同事的臉「唰」地一聲變成慘白,他顫巍巍地站起,在眾目睽睽下踉蹌走出門外。

        亂源消失了,林大哥卻依然喘著氣,他的表情終於有了明顯的起伏,他雙頰漲紅,花白的粗眉高高翹起,沙啞的語尾顯示他的心情尚未完全平復:

        「各位抱歉了,讓氣氛變得那麼糟糕。不過請千萬記得,不尊重臺上講師與同事――尤其是女生的人,不要進來上我林碩雄的課!魏冠榮是你們的借鏡!」

        說完目光灼灼地在眾人間掃視,有人給他瞧得心裡發寒,不自覺低下頭去,他的眼神繞了一圈,最終落在怡婷身上,已無剛才激憤咆哮的氣勢,變成混雜著心疼與歉意的凝望。

        嘛,林大哥都講到這種程度了,魏冠榮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我在心底為他默哀三秒鐘。

        「我們繼續上課。」林大哥走回講台,點開下一張投影片。

        下半堂課平安順利地度過了,我回到位置上繼續工作,卻許久不見坐在隔壁的怡婷人影。

        我覺得奇怪,但也沒多細想,大概又是被主管指派特殊任務了吧?揉揉酸澀的眼,我拿起水杯走向角落的飲水機,飲水機旁邊是一間四面環繞著透明玻璃的會議室,由於很少使用,平時燈總是關著。

        我不經意地一瞥,發現裡頭的燈是亮的!還有人在說話。

        百葉窗被拉了下來,透過縫隙依稀可見一男一女正在交談,不,更可能的情形是在爭吵。

        我靠近窗邊,那個面向我的女人低著頭,頻頻用手抹臉,似乎是在拭淚;男人的嗓門大,話語的主導權在他身上,講到激動處,誇張的手勢隨之揮舞,女人動了動嘴唇,焦急地想要解釋什麼。

        是怡婷。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但更令人吃驚的還在後頭。

        站在她旁邊那個頭髮花白的男人,正是剛才給我們上過課的林大哥!

        他們在幹嘛?怡婷好似受了委屈,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她對著林大哥拚命搖頭。

        但兩人的溝通顯然沒有效果,林大哥依舊繃著一張臉,神色跟剛發飆完沒兩樣,他舉起微微發顫的手,這次指向的人卻是怡婷。

        我懵了,怡婷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嗎?

        「我沒有、我沒有,他每追一次我拒絕一次,可是他還是不斷跑來糾纏我……」

        她越說越委屈,豆大的淚水自白皙的臉龐流下。

        處罰完魏冠榮還要拿怡婷開刀嗎?太苛刻了吧?我在內心為怡婷抱不平。

        林大哥盛怒的表情在變化,眼神中閃過忌妒、愧疚與懊悔,亦飽含憐惜。彷彿滔天巨浪吞噬了築起的高牆,磨去尖銳的稜角,褪去堅強的武裝,毫無保留地袒露心底最柔軟、脆弱的一塊,在這個最想保護的人面前。

        我發現,卸下終年微笑的面具,林大哥的形象忽然有血有肉鮮明了起來。

        那也是,獨有怡婷才能見到的專屬風景。    

        室內安靜了下來,怡婷已經停止哭泣,正拿著衛生紙收拾殘局,但那滿是淚痕的臉龐依舊惹人愛憐。

        林大哥朝她走近,他的腳步如落羽般輕柔,不帶絲毫怒意,他附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怡婷噙著淚水,緩緩點了點頭。

        我瞥見林大哥那富含情感的側臉,以及一雙覆在怡婷肩上,厚實黝黑的手掌。

        室內只有兩個人,然而此刻他們身上散發的炙熱氣息卻強勢地穿過牆面,直透我心。自視線交會的那一刻起,無須言語,四隻會說話的眼睛,便自然流瀉著名為欣賞與憧憬的情緒,彷彿有一株株纏繞糾結的愛苗,蟄伏在不斷竄升的熱空氣中,只要一達燃點,就會迸射出絢爛奪目的花火。
        
        我忘了那天下午如何度過,也沒去計算自己因分神出包被主管唸了幾遍。腦海重複播放這爆炸性的一幕,我很想問,卻沒膽子問,問了估計怡婷為保飯碗也無法告訴我真相。

        我只能不斷說服自己,眼見未必為憑。

        枯燥乏味的生活繼續,我識相地不對任何人提起。辦公室依舊輪迴著截稿前的崩潰哀嚎與解脫後的放肆歡愉,偶爾插播林大哥與郁敏姊有如娛樂新聞般令人放鬆的笑鬧聲。

        我發現自己對工作逐漸失去熱情,常態加班也讓身體難以負荷,已有彈性疲乏的趨勢,幾經思慮,決定在滿一年後辭去工作,隨順本心,追逐我的創作歌手夢,我曾與怡婷討論這件事,她也支持我的決定。

        臨別時我們約好要經常保持聯絡,她揮手祝福我前途光明,一年來,許多事情都變了,思想、觀念亦然,但那抹無暇的笑容依舊美麗如昔。我望著她微駝的背影,被夕陽拖得好長好長,紅霞渲染著分離的悲悽,如同咽在喉嚨裡,沉默的字句。

        興許是上蒼應驗了她的祝福,離職後我順利考取街頭藝人執照,也努力爭取在各大pub駐唱,更是不間斷地向唱片公司投出DEMO帶以求青睞。從最初省吃儉用啃老本到現在每月收入足供溫飽,我很高興自己終於在興趣與職業中取得平衡。

        然而,就在歌唱事業逐漸起色之時,我收到了怡婷離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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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倒是能夠明白,在上課遇到擾亂秩序的人,對其他人的學習是一種干擾:3

07-16 12:03

言湘隱 Yuno Yan
沒錯(´_ゝ`)07-23 23:17
羽璇
怡婷跟林大哥到底是怎樣!!好想知道!!!

03-17 17:50

言湘隱 Yuno Yan
謝謝您的閱讀。03-18 18:21
霜松茶
人家在寫筆記,他在那傳紙條……(‘•ω•`)
欠社會毒打耶[e9]

03-18 02:54

言湘隱 Yuno Yan
此舉於學生時代尚情有可原。
出了社會真的就是⋯⋯呵呵。03-18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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