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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末新選組】《清泉石上》第十九卷、呼喚 百九三章、黑暗中的血戰

作者:JBY│2020-05-24 12:43:39│巴幣:6│人氣:153
<第十九卷、呼喚> 第百九三章、黑暗中的血戰



  夜幕靜靜地降臨,是宴席升溫的時刻,也是藏身在暗處的陰影們磨刀霍霍的時刻。酒宴熱鬧著,山口坐在宴席的角落,像是漫不經心地從二樓的窗戶往外看出去,暗巷裡意義不明目光,即使只是來自一個普通的孩子,也沒有逃過那雙狼一般的利眼。

  那看起來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孩子,穿著酒家小廝的衣物看來毫不起眼。本來山口還當那孩子不過是在附近揚屋裡工作的,偶然之中卻注意到那孩子不時地往他們二樓的宴會廳這兒看過來,又好像沒事地將目光移開。若只一兩次,他還可以當是孩子的好奇心,次數多了他就不得不留心起來。

  因為伊呂波號賠償的事件,紀州藩的三浦休太郎被認為有著暗殺坂本龍馬及中岡慎太郎的嫌疑,更有消息指出有人欲對三浦出手以報龍馬等人之仇,是以紀州藩向新選組請求護衛。山口離開御陵衛士之後,因御陵衛士與新選組之間的協議,不希望被在這一點上作文章,也擔心對方報復性的追殺影響到新選組,是以在局長近藤的安排之下曾暫時潛伏在三浦宅邸幾日。潛伏的期間三浦便對這位寡言的新選組幹部十分中意,是以此次護衛便由山口的小隊來負責。山口隊除了日常的巡邏勤務之外,接到的特別任務多為暗殺為主,像這樣做幕府要人的護衛倒是少見。只是殺與護不過一線之隔,對於深熟暗殺者想法的他們來說,說不定也是最佳的人選。

  「山口卿,今日是為諸位的辛勞而開的酒宴,何不稍微放鬆一些來此與眾人同歡?」坐在上座者舉著杯朝這頭看過來,笑道:「這間天滿屋離新選組不動堂村屯所近,又有你們這樣的精英在,那些宵小斷不敢在此時輕舉妄動。山口卿不是好酒?今日本人做東,山口卿想要喝多少就喝多少,聽聞卿的海量,還想要好好見識一下。」

  「三浦大人,非常抱歉,大人的好意咱們心領了,有此盛宴已經滿足,酒卻是萬萬碰不得。」見到隊長面露難色,伊藤熟練地拿著茶水在一旁道:「雖然那些刺殺的情報還未被證實,從幾日前便傳到現在,也一直沒有任何行動的跡象,但我們還是不能太過大意。」

  「伊藤卿說得是,然就算與坂本龍馬過去因為海難的裁判上有所嫌隙,也不會因此做出暗殺這等事,本人既行得正,暗殺者便沒有那個理由來針對。更何況這幾日新選組的諸位一直盡心守衛,那些賊人就算一開始當真心懷不軌,見到這陣仗也要退縮了不是?」三浦笑著拿起自己的酒壺、起身來到山口面前,自顧自地拿了他席上已經空了的茶杯便斟了個滿、遞到山口面前道:「現在本人都已經親自將酒送到卿的面前了,山口卿還不肯賞臉嗎?」

  「無妨。」伊藤還想要說什麼,只見山口做了個手勢阻止,接過遞上來的茶杯微微回禮,一仰頭便乾了杯。山口本來酒量便好,宴上的酒雖然都是佳釀,卻非什麼烈酒,這一杯下去連紅他的臉也做不到。「多謝三浦大人。」

  「山口卿果真不僅是劍術厲害,酒量也是驚人。」三浦哈哈笑了幾聲,回頭取了自己的酒碟道:「新選組不是有做過安排,若有什麼異狀,下面掌櫃和小廝便會示警?小酌既不影響行動,山口卿與諸位也都放寬心同樂吧。」

  ◎ ◎ ◎ ◎

  宴會上杯盤敲擊聲、藝者玲瓏的笑聲,宴席中的氣氛也更熱絡了些。新選組隊士們雖然有護衛的任務在身,在三浦休太郎的邀酒之下也都喝上了幾杯,僅餘伊藤等寥寥幾人還保持著對四周的警戒。

  山口次郎雖然愛酒,這間天滿屋的酒也堪稱極品,耳邊嘈雜的聲音卻刺激著他的神經,讓酒也都變得乏味。然而酒還是酒,即使還不到醉時,喝得多了也難免耳熱。這夜的宴會雖是為做為護衛的新選組隊士們所辦,然而在上頭還未下達收隊命令之前都還算在任務之中,即使受到三浦的招待時仍全副武裝,若在外頭冰天雪地之中還好,宴席邊上既有取暖用的爐火,席間酒水、熱湯與美人,這樣的裝備可要人難耐,就連默默在一旁喝起酒來的山口也被逼出了一身熱汗。

  他想要取下已被汗水浸溼的護手,卻因為行前綁得實了解開麻煩,只能回到窗邊拉拉衣領好讓身體通通風。隱藏在對街暗巷裡那名一直盯著這頭的小廝已不在那兒,山口心裡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說不上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打算要伊藤一同下樓察看,卻見店家的小廝前來通報了什麼。

  「會津藩的大人嗎?肥後守大人也真不愧是守護職,連咱們在裡的宴席都可以得知。「不過新選組原隸屬於會津之下,這麼想起來也不怎麼奇怪了。」經過幾輪的酒菜之後稍有酒意的三浦休太郎接過遞來的拜帖,看了看笑道:「正好山口卿的小隊在這兒,大夥兒親近親近也是不錯的。請他們上來吧!」

  「三浦大人,請等等……」雖然山口坐得稍遠,三浦的聲音並沒有被宴席裡的鶯聲燕語掩蓋。新選組對於被保護對象的情報應該是守口如瓶,若是平隊士也就罷了,然三浦與隊士們在此天滿屋之事應該只有高層幹部知道,山口並不覺得幹部之中會有會洩露口風之人,即使對方是會津藩亦不會輕易透露才是。再想起方才從暗巷消失的那個孩子,他與伊藤對看一眼,正要出言阻止,樓下已經傳來店主帶人上來的腳步聲。

  上樓的腳步聲踏在階梯上聽來有些紛亂,包含走在前頭引路的店主約有七、八人。山口側耳傾聽,除了店主之外,其他人的腳步聲聽起來皆是熟習劍術之人,猶其走在最前頭的那人腳步穩健,踏出的每一步雖然蘊含力量卻又十分內歛,若不是山口耳力好,只怕會漏聽了這麼重要的一號人物。

  只聽那些原本謹慎的腳步隨著拾階而上愈來愈快,最後更幾乎是兩階併一階地躍上。接下來的一切幾乎發生在一瞬眼間。

  紙門「唰」地一聲被甩了開來,然後一道黑影如箭矢一般地飛射進來,那最前端的刃尖直指向上座的三浦休太郎,速度之快即使是早已有警戒的山口也沒能辨清其面目。

  然而,山口並沒有等待自己的眼睛辨識來者的身份,在紙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來者周身突然暴增的殺氣引發了他自習劍之後的本能,身體在還沒有受到理智的指揮之下便先動了起來。在伊藤的眼裡,隊長幾乎是從原本的坐姿直接化為和來者一樣的黑影,同時伴隨著熟悉的長刀出鞘之聲。兩道黑影在三浦的面前撞在一起時,兩人的刀風炸了開來,宴會上的杯盤頓時往四周飛濺。

  「熄燈!」即使在先前連敗在隊長和白石手中有些氣沮且身上帶傷,大石鍬次郎的反應速度還是在隊上僅次於山口。由於先前所受的傷尚未痊癒,此次護衛的行動大石擔任的是在隊友抵禦暗殺者時掩護三浦離開的角色。山口與襲來的暗殺者交鋒的衝擊震懾了大石,讓他再一次認識到自己任何一方面都無法比得過隊長時,大石的腦袋也瞬間清楚了起來,想起自己現在能做的只有專注在任務之上。在飛濺的酒水之中,大石好像看到不知誰的血夾雜其中,忙大喝了一聲,踢倒一旁的燭火,並撲向呆愣在原地的三浦讓其與自己一同伏在地上。

  即使山口隊較少有護衛幕府要人的經驗,但新選組全員階受過在狹小室內戰鬥的訓練,遇到奇襲的時候,首先該做的事只有一個。雖然伊藤的反應較大石稍慢也迅速地反應過來,隨手撚熄了身邊的兩盞燈火,而身邊的其他隊士們也將剩餘火燭陸續熄滅。宴席的房間暗下來之前,最後剩下的餘光之中他們見到了其餘的幾名襲擊者從門外奔進的影子。

  ◎ ◎ ◎ ◎

  陸奧跟其他海援隊之人趕到的時候,宴席之間已經一片漆黑。雖然廊間還有燈火的光透進來,對突然進到黑暗之中的人來說,那與全盲沒有什麼兩樣。

  「莫慌!目標只有三浦那賊人!」雖然與龍馬在京裡東躲西藏的時候沒少過驚險,然而與人動武的經驗終究與成日活在刀口之下的新選組相差太多。陸奧雖然抱著不報此仇絕不罷休的心情、手中拿著手鎗這樣的強力武器,此時也不免慌亂,在黑暗之中只能朝著上座的方向開鎗,甚至沒能想起做為同伴的中井庄五郎方才一馬當先地往那頭衝過去。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陸奧並沒有機會擔下這個誤殺同伴的罪。宴席之間裡最狠辣的暗殺者和護衛之中最強劍士的交手聲響,在鎗響之後驟然停止。在擊發瞬間引起的微弱火光之中,一直注意著最先與敵人交手的隊長的伊藤注意到,原本坐著三浦休太郎的那個位置,現在只有一個人還站著。

  「笨蛋,不要分心!」雖然知道自己大概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回過頭來的伊藤只見一道白刃劃了下來,而身在刀口下方的梅戶勝之進還呆呆地站在那兒看著隊長的方向,情急之下使盡了力氣一腳踹在梅戶的腰間,將他踹得向前跌出,驚險地躲過這一刀。

  房裡此時已經到處是刀光劍影,已經來到這裡的襲擊者們自然不會因為房裡的黑暗就卻步,在陸奧的鎗響之後跟著殺進了房裡,只是面對這樣的黑暗,他們也只能胡亂揮動著手上的刀,見到迎來者便砍,分不清敵我。相較之下,新選組對黑暗室內的戰鬥有相當的經驗,隊士們隨身配帶的木響板可以讓他們了解彼此的位置。如此情況本應該有利於新選組這一方,然而,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暗殺者似乎也橫了心地只顧著往三浦原來坐的方相衝殺,讓隊士們一時之間也無法招架,頓時讓場面呈現不相上下的僵局。

  「唔……」只要跨上三步就可以到達的距離,在這刀劍橫豎的房裡就如永遠到達不了似的,即使是早已讓眼睛快速地適應了黑暗,現在場面上也只能看到黑影亂舞,只能憑木響板之聲來分辨敵我。雖然方才先確認過隊長在最初的對敵為勝的一方,卻無法不擔心山口的傷勢,特別是隱約地聽到隊長那個方向傳來痛苦的聲音。然而,此時的伊藤卻不能趕上前去查看,除了黑暗中的亂鬥使其舉步維艱之外,他還不得不顧及身邊的梅戶勝之進,只能與宮川信吉背靠著背,一手持刀盡力格擋不知何人招呼過來的刀刃,一手拉著隊友閃躲攻擊。

  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梅戶幾乎失了神,畢竟資歷不深,即使入對一年多,近期又經歷過油小路事件和白石脫隊時的惡戰,但武藝並不出眾的梅戶多處於後頭協助防備的位置,豈有如此接近死亡的時候,只能讓伊藤拉著四處閃避,雖然知道自己應該盡快振作起來幫忙,至少不能像現在這樣礙手礙腳,身體卻無法照著腦子裡想的那樣行動。好不容易回過一點神來,在前輩的身後可以比戰鬥中的其他人還多了那麼一點點的餘力去觀察整個房間的戰局。

  本以為佔了地利的新選組並沒有處於想像中的優勢。衝殺進來的海援隊、陸援隊隊員們眼睛也開始逐漸習慣了黑暗,在加上那不要命的拚勁,新選組這邊反而被壓制得節節後退。房裡已經不見三浦休太郎的影子,在來此之前他們便已經做好安排,若是發生什麼緊急事件,便讓身上本來就有傷的大石先護送這位紀州藩要人離開,讓其餘之人來迎敵。當然,那些暗殺者並不知道這件事,他們看到的只有在上座方向仍揮舞著刀劍的人影,便不要命地往那兒殺過去。

  雖然光線昏暗,比暗殺者們還要早適應黑暗的新選組隊員們都可以分得清楚現在在上座方向那個揮舞著刀的人便是隊長齋藤。方才的突襲之後就陷入混亂的戰場中,隊士們看到隊長無不放下心來,卻只有梅戶發現了那個揮刀的身影哪裡不對勁。

  在這樣的激戰之中,成為戰場中心的人物竟然只用單手在抵擋攻擊。

  「喂!總算回神了嗎?」感覺到自己拉著的後輩已經有了一些反應,伊藤右手長刀奮力地一劈,逼退了交手中的海援隊隊員,退到角落將梅戶放下。但局勢並沒有太多時間讓他停下來關心後輩,馬上又跳回前線,連回頭都沒有餘裕,好不容易幫宮川擋下一刀後,微微側身喊道:「回神了就幫忙,至少退到旁邊去,真不行的就去幫大石!」

  「對、對不起……但是……」在這樣的惡戰之中一時失去意識是多麼危險,還累得前輩們為了掩護自己而九死一生,梅戶忙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然而就在他想再次確認大石掩護三浦退去的方向時,上座那頭的戰況卻讓他深吸了一口冷氣。單手禦敵的人影,揮劍動作雖然依舊迅速且準確地掃開襲向自己的攻擊,那本來高大的身軀卻顯得有些不穩。而就在後頭,令一個黑影高舉著刀,無聲無息地接近奮戰的人。「伊藤前輩、宮川前輩,隊、隊長那邊!」

  ◎ ◎ ◎ ◎

  鎗聲響起的時候,正是山口與那頭個衝入的暗殺者分出勝負的同時。

  他並不知道面前的暗殺者便是曾經在四条大橋旁多次與新選組交過手的那個中井庄五郎,只覺對方不僅是乘著一股復仇的狠勁,劍術更是高明。高手過招乃是生死一瞬,在這黑暗之中,即使因早有準備而佔了上風的山口也不敢掉以輕心。陡然的黑暗無法拖住一個聰明的武者多久的時間,中井很快地判斷出在視線受阻的此時,只能加重手上的攻擊力道和速度讓對手無暇反擊以爭取眼睛適應黑暗的時間,這才是最好的防禦。

  若是對上一般的隊士,只怕很快便要支撐不住,只是中井並沒有想到這樣的策略並不適用於山口身上。雖然訝異於敵人的劍術和反應,山口更不可能放過對方因為猛攻而露出破綻的那幾個瞬間。中井高舉長刀朝敵手的方向猛劈,驚人的速度挾著千鈞之勢而來,只可惜無法準確掌握對手位置,山口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動作,僅僅輕挪腳步便能避開,同時舉刀橫掃,從中井的腰間入刀,便要結束與這人斬之間的戰鬥……

  ──本來應該是要這樣的。

  左手忽然傳來的劇痛讓山口幾乎要放開佩刀,那樣的痛楚讓他以為自己失去自己的左手。人斬庄五郎的稱號並非虛得而來,山口雖然沒有忽視這一點,然而,在陸奧持著手鎗出現在門口時還是分了神。中刀時中井並沒有立即失去意識,為龍馬復仇的意志推使著那殘餘的一點力氣反轉刀面往敵人的方向揮去,這是人斬庄五郎生前的最後一刀。數聲鎗響傳來,陸奧的那幾發子彈打在中井緩緩軟倒的身軀,諷刺的是這名人斬失去氣息的身體竟成了他們復仇目標之一的救命盾牌。

  手上中的那刀,即使強如山口也無法承受得住,他的腦袋幾乎被痛楚占據,在正開始混亂的戰場之中,不要說即時對鎗擊做出反應,就連稍動一下都很困難。中井庄五郎的軀體替他擋下了這幾發子彈,山口靠在後頭的牆上、緊咬著牙,總算確定了自己左手腕還沒被砍下。那刀砍在他左腕的護手上被減弱了刀勢,在疼痛之餘,山口只覺得冒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稍早前自己當真因為悶熱而脫了手甲,這手腕大概就不保了。

  接下來房裡的混亂沒有讓人喘息的餘地,即使對身受重傷的山口來說也是一樣。他多想要就這麼往後躺下,大聲呼喝隊士把自己抬回屯所,現在當然不可能這麼做。黑暗的房裡一下子擠進了數名敵人,別說分出人力來照顧傷者,隊士們能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經很吃力,做為隊長不能保護部下,至少不能成為他們的負擔。

  山口用著自己僅存的意志咬牙苦撐,右手揮動著長刀將黑暗中浪人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攻擊一一撥開。那些跟隨著龍馬和中岡的人們,雖然平日大多做著經商的工作,他們好歹大多是下級武士出身,過去參與過尊攘運動的也不在少數,在這亂世之中,即使是做著商人的工作,身上沒有點本事可無法活下去。再加上他們現在各個一心要為逝去的龍馬和中岡兩人復仇,不要命似地往上座這個方向衝來,強如山口也無法招架。更何況他現在手上的刀傷正不斷地流著鮮血,即使自己不願意,他的體力和耐力一直在流失,痛楚從左腕一直往上延伸,整條左臂旋垂在身邊,敵方人數之多甚至讓山口連幫自己止血的時間也抽不出來。眼前視線逐漸模糊、耳邊開始出現低沉的雷鳴,山口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手上的劍招也變得雜亂無章,完全只憑著長久習武以來鍛鍊出的本能才暫時保住性命。

  山口不是沒有察覺到有著什麼人試圖隱去氣息繞到自己的背後,只是他已經沒有餘力去顧及其他。偷襲者十分狡獪,雖然已經成功地來到山口難以防禦的死角,卻沒有立即展開攻擊,只是靜靜地待在那兒等著。這是新選組在埋伏不法浪士時常用的手法,即使對方察覺也無法掌握己方發動攻擊的時機,是一種在相對多數的狀況下使用的心理戰術,多進行隱密行動的山口一隊最擅長不過,只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要應付這個戰術的一天。

  自嘲地苦笑一聲,他橫刀架住面前敵人劈來的長刃,卻再也無力顧及背後虎視眈眈的暗殺者。冰冷的刀風朝自己的背脊劈來,而山口也只能從眼角的餘光之中看著危機逼近。見證自己死亡瞬的感覺真差。

  「隊長!」就在心裡已經生出這種半自暴自棄的念頭時,一個呼喚聲打破了一切看似既定的結局。一時失了神的山口突然感覺到側腹部的衝擊,與正面敵人抗衡的刀力道一鬆,身體失了平衡往旁邊倒去。就在倒下的那一瞬間,前後包夾的兩道利刃前後擦過他的鼻尖,然後斬在將自己撲倒的那人身上,濺起了一鴻暗色血花。

  「梅……!」本已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模糊的雙眼如今瞪得老大。映在他眼裡的,是梅戶勝之進痛苦的臉。危機並沒有因為一人的倒下而解除,山口還沒有來得及拉上一把生死不知的部下,梅戶的身體便被狠狠地一腳踢開,隨即兩道刀光再次劈頭而下。山口只覺得胸口一股怒火上衝,本來已經隨著血流失的氣力又不知從哪兒生出,右手一揮,長刀便往襲擊者飛了出去。這一刀劃過敵人的上臂,偷襲者吃痛這刀砍了偏,山口壓低身子一腿掃去將人踢翻在地,順手抓起梅戶的衣襟向後退到角落。

  被踢倒的敵人很快地跳起,抄起了身邊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山口丟出去的長刀,搖搖晃晃地還想要殺過來,只是剛才被山口擲出的刀傷得不輕,才舉起刀又無力地垂了下去,只能「呿」了一聲丟了刀摀住傷口退出一步。

  「嗚啊啊!」就在此慌亂的同時,房間的另一角傳來慘叫聲,山口認出那是局長近藤勇從弟宮川信吉的聲音,就在他還無法理解到究竟發生什麼事前,另一個聲音接著而來。

  「三浦賊人被我討伐了!」黑暗中一人高舉長刀這麼喊著。

  「得手了,撤退!撤退!」陸奧見目的達成,同志之中除了多半已經犧牲的中村之外,包括自己也有不少同志受傷,再與新選組纏鬥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只見在他大聲吆喝後,暗殺者們像是已經演練好似地,相互掩護之下迅速往外退卻,人數居於下風的新選組隊士們沒能阻擋,幾個眨眼房內便安靜了下來,只餘下等待隊長命令的新選組隊士們的喘息聲。

  ◎ ◎ ◎ ◎

  「大石、宮川!」暗殺者們的腳步聲漸遠,見房裡應該已無敵人,山口也顧不得自己手上還有傷,第一時間想起他們此次任務,朝著方才傳出慘叫聲的角落出聲確認。

  「報、報告隊長,三浦大人已經在隔房,除了一點擦傷之外無大礙!」即使被付予保護三浦休太郎的任務而沒有直接參與惡戰,要在混亂之中保住三浦也是拚盡了全力,頑石如他也知道現在不是鬧彆扭的時候,馬上點了火燭後立即回道:「但是宮川他……」

  「清點傷者!」不遠處伊藤鐵五聞令點起燈火,見到房裡的一片狼藉,山口腦裡一陣天懸地轉,再忙回頭看看腳邊那個在千鈞一髮之際將自己推開的梅戶。梅戶雙手緊抱著自己的右腳,神情痛苦地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山口推開了前來為自己包紮的隊士,俯身將梅戶翻了過來,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只見一道長長的刀痕從梅戶的腹部延伸到大腿,鮮血正不斷地從那兒汩汩流出。

  「山口隊長,請您退下治療!這裡讓我們來就好了!」山口還想做些什麼,卻被清點完人數的伊藤拉到一旁。接下來還有誰來為他的左手上了藥並包紮,山口卻只直盯盯地看著其他人手忙腳亂地給梅戶止血。

  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大意受了傷……毫無表情的面孔之下,山口帶著滿腔愧疚。保護隊士是隊長的責任,他竟然被該被自己保護的人保護了,真是不得了的失職。然而,只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那愧疚感原因還包含了自己然無意識中尋找著某個每次在這種時刻最值得依賴的身影。那個成了禁忌一般的名字。



作者的話:

慶應三年十二月七日,天滿屋事件,是以陸奧陽之助(宗光)為首,率領海援隊及陸援隊數人,為被暗殺的阪本龍馬報仇的行動,目標是紀州藩的三浦休太郎。由於先前海援隊乘坐的的伊呂波丸與紀州藩的明光丸相撞的事件,龍馬向紀州藩最終求償83526兩198文(以現代幣值來看大約是164億日圓,後減為7萬兩),乃是日本最初的海難事故審判官司,也是民對官求償數一數二的金額。由於金額龐大,紀州藩被列為對阪本龍馬暗殺的嫌疑者之一,而聽了中岡慎太郎遺言的土佐藩藩士谷干城則堅信兇手乃是新選組。得到風聲的紀州藩向新選組提出請求,希望他們派人保護當初為伊呂波丸事件交涉的藩士三浦休太郎,這樣的舉動更讓陸奧深信他們便是暗殺龍馬的犯人。

十二月七日晚上,三浦在油小路花屋町的料亭「天滿屋」慰勞護慰的新選組隊士,而受到了陸奧等人的襲擊。參與者新選組這一方主要為山口次郎(齋藤)所屬的隊伍,人員為山口次郎、大石鍬次郎、中村小三郎、宮川信吉、中条幸八郎、蟻通勘吾、舟(船)津釜(鎌)太郎、前野五郎、市村大三郎等,實際上人數並不明,伊藤鐵五郎也有參加的記錄。而陸奧陽之助這邊,有關雄之助、岩村精一郎、山脇太郎、山崎喜都馬、本川安太郎、松島和助、藤澤潤之助、竹野虎太、齋原治一郎、豐永貫一郎、加納宗七、竹中與三郎、宮地彥三郎和十津川鄉士的中井庄五郎、前岡力雄的十六名襲擊者。據聞,待在宴席中隊士們都已經有一些酒意,第一個沖上去的乃是人稱人斬的中井庄五郎,他往三浦休太郎殺去卻被阻擋,隨後新選組隊士在緊急之中採取行動,將所有的燈火全部熄滅。新選組有受過在黑暗中戰鬥的訓練,黑暗可以阻擋敵人的視線有利於他們的行動。而最先衝進去的中井庄五郎也在燈熄之後找不到目標,並與隊長的山口次郎對上之後重傷身亡。陸奧隨後跟上時因為光線昏暗並不知道這回事,他帶著隨身的手鎗,進入黑暗中的戰局。而新選組這邊,雖然黑暗對他們有利,然而考慮到受保護者,加上人數上的差距,他們戰得並不輕鬆,惡戰之中只聽不知何人大喊一聲「三浦休太郎被討伐了!(三浦を討ち取った!)」,陸奧等人這才退去。實際上三浦在戰鬥開始避過第一波襲擊時,就被大石鍬次郎保護著躲到隔房去,只有受到一些皮肉擦傷而已。

新選組在本次行動中雖然成功地保護了三浦休太郎,然而以戰績來說其實並不算是非常漂亮。山口次郎在戰中左手嚴重刀傷,據說在宴會之時山口因為太熱曾經想要把護手脫掉,但又因為麻煩所以放棄,因此受刀的時候才沒有整隻手腕斷掉;梅戶勝之進傳聞為了救重傷的山口而腳上受刀,從此之後行動不便;大石鍬次郎在本次的行動之中並沒有特別出彩的作為,一般認為是他在油小路的行動中受傷之故(當然本作中加上了白石脫隊時受傷)。除此之外,宮川信吉在惡戰之中身亡,船津釜太郎也重傷,回到屯所之後不久死亡。然而,襲擊方負傷者雖多,卻只有中井庄五郎一人陣亡。

天滿屋事件的記錄並不多,除了新選組和紀州藩的記錄和書簡及町人的日記之外,並沒有太多官方上的記錄。除了這實在不算是很大的事件之外,大概是因為接下來十二月八日和九日有更大的事件的關係。

<百九四章、一夜之間>預告:

連夜議論,舊體制下最後的朝議終於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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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Sundow
內文有不少問號?是原始檔案的字體格式上有誤?

05-24 12:55

JBY
應該是編碼問題,感謝回報,修正囉!05-24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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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喜歡★jonsauwi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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