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湖某醫院的單人病房內，老陳全身多處包紮躺臥病床上，雙眼緊閉。剛做完不曉得第幾次手術的他，氣息十分虛弱，嘴唇呈現略微紫白的顏色。床邊擺滿警界與各界的致意鮮花，他的上司們才剛剛結束探訪，正在病房外的走廊與家屬寒暄慰問。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眼戴墨鏡的高大男子，卻一個閃身悄無聲息地進入病房，走廊上的眾人均未察覺。
「看來我們那晚都歷經了生死劫難。」牛南梵摘下墨鏡，從人形變成牛頭狀。
老陳聽到熟悉的聲音，先是鬆開緊閉的雙眼，然後慢慢睜開，氣若游絲，接話說：「但我們都撐過來了。」他勉強露出痛苦的慘笑。
接下來兩人交換完那天得到的情報，但牛南梵未說出妖王已經轉生的事，他還不確定此時是否適合告訴老陳。話題暫歇，老陳便伸手在病床旁邊的小桌翻找，想要找香菸跟打火機。
牛南梵見狀便明白他的企圖，勸說：「就你現在這破身軀，還是少抽點菸吧！況且這裡是醫院。」
「哎！我都老煙槍了，只要一天不抽就渾身不自在。」老陳說著扭動幾下身體，卻觸動傷口，一吃痛忍不住便叫出聲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牛南梵說，雙眼注視連接著老陳的心電儀，巨大的眼珠裡，倒映出跳動的光線。
老陳雙手握拳，語帶憤慨地說：「我一定要抓劉欣歸案。」
「我也是差點死在這個女人手上。」牛南梵想起她無情地往他身上將ＤＮＡ子彈射罄的情景，仍為此人的狠毒感到後怕。
「沒想到最毒還是婦人心。」老陳說完半瞇上眼睛，似乎想像自己正抽著菸，刺激的熱氣繞進肺後又湧上喉頭，接著他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
牛南梵說：「你別因為一個人就一竿子打翻所有女性好嗎？」他想起乙姬。
「好啦！那你呢？大駕光臨有何貴幹？現在已經沒有妖王屍體，大家也就沒啥好爭了，我想你應該不會只是單純想來看我這麼簡單吧？」老陳笑著看他，笑容多了一分狡猾，卻已顯得自然許多。
牛南梵走到旁邊椅子坐下，說：「其實我也是要來找劉欣。」
老陳直覺反應：「你要報仇？」
「不，我要帶回妖王。」牛南梵看著窗外，右手在小茶几上輕敲。
老陳有點訝異地身體往前傾，問：「妖王？你剛剛不是說他已經煙消雲散了嗎？」
「先前的是，但新的，重生了。」牛南梵將目光轉向老陳。
「等等，這麼快就有了新的妖王？」老陳說。
「以長老的說法，妖王一旦死去，立刻就會轉生到新生的妖怪上。」牛南梵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劉欣抓走了新生的妖王？」老陳試著釐清自己的理解。
「可以這麼說。」牛南梵若有所思的樣子。
老陳濃眉緊皺，說：「這怎麼可能？她動作也太快了吧？！前天晚上他們還在跟我們爭奪妖王屍體耶！」
牛南梵看向老陳，說：「這一切，恐怕從妖王屍體被近西找到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牛南梵想起出院後要來人界時，羊長老對他說的話：『自古以來，妖界之王的產生，均為轉世降生，並且都是以龍頭人的型態誕生，魔力是所有妖怪裡最為強大的。妖王一直都是隨機從某個妖怪家庭裡出生，更從未發生在人界出生的情形，可是沒想到隨著時代變遷，人類的生物科技已經強大到可以控制基因，甚至能製作出新的生命，妖王的靈體，應該就是因為被基因複製，而迫不得已才轉生到人界吧！但也因為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們無從得知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後續影響，既然我們已經決議賭他一把，你就到人界去親眼見證那個結果吧！』
牛南梵反覆回想羊長老的話，卻始終沒有告訴老陳關於新的妖王如何轉生的部分。
老陳想了想，突然嚴肅地說：「劉欣真是個可怕的女人。」他想起昨日在草叢裡那個他所見到的劉欣，心跳不自覺加速，說：「她究竟想幹嘛？」
牛南梵說：「估計是跟妖王血肉的秘密有關。」
「妖王的血肉有什麼秘密？」老陳問。
「我也不清楚，長老們似乎不願明說。」牛南梵雖然有所猜測，但沒有十足把握是不會輕易斷言的，只是說道：「但我能感覺到，事情還沒結束。」
難道她還有什麼更大的陰謀與計畫？」老陳說。
「恐怕是的，弄不好恐怕會給人界與妖界帶來莫大的傷害。」牛南梵起身說：「我們必須找到她。」
「那是當然！就她開槍射殺我這一條，我非得親手把她逮補不可。」老陳輕撫被槍擊的右肩，依稀能感覺到紗布包裹之下的窟窿。老陳的語氣乍聽堅決但其實他內心仍充滿疑惑。但他清楚知道他非常想要再見劉欣一面，他非得搞清楚來龍去脈不可。
「你覺得她會跑去哪裡？」牛南梵問。
「警方當晚就已立刻對她發出通緝令以及限制出境，既然都還沒有消息，我認為有很大可能她還在台灣。」
「那我們保持聯繫，我會一直找她，直到找到妖王。」牛南梵說完變回人形，從口袋拿出墨鏡戴上，說：「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復！」
老陳點頭應和了一聲，牛南梵隨即轉身離開。
但老陳突然想到什麼，叫住他說：「誒！老牛，等等。」
「嗯？」牛南梵回頭。
老陳笑說：「說句真心的，看你人模人樣戴著墨鏡，還滿帥的。」老陳對牛南梵比出讚的手勢。
牛南梵翻白眼，只是在墨鏡底下看不出來，嘖了一聲便又如鬼魅般閃出病房，彷彿從未來過
老陳轉身側臥，眯眼望向窗外天空的白雲，心想：「真想來支菸啊！」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妖怪探長 ＃23 化不開的鬱悶
【長篇小說】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