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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光耀 | Chapt.14 時之逆襲(4)

幻藍 | 2020-03-30 22:43:47 | 巴幣 21 | 人氣 224




  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過去的人生裡,什麼事情對於她而言是無以抹滅的痛苦。她像個男人似的,在憤怒、狂泣之後,抹乾淚水抬頭挺胸地走,而她母親,卻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從來沒有當她是個女孩子在養育。

  年幼的卡洛菈蜷縮在狹小的黑暗中,透過眼前一道垂直地面的細長縫隙投入的光火知曉自己正躲在某人的衣櫥中。是母親的,她想她知道。年幼的自己又調皮地想和母親玩躲貓貓,只是那時的她不會知道幾分鐘後的世界,所見所聞將令她未來的世界黑暗,令她長久地改變自己、封閉自己,——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選擇忽視,她選擇逃避,她選擇不停說服自己一切不曾存在過,而她也以為一切不存在。

  「妳還是不懂,直到現在仍然不懂。」父親背對櫥櫃,清瘦的背影一反往常地,顯得有些蒼老,平日渾厚而充滿磁性的悅耳聲線,此時帶著某種遙遠的味道。

  卡洛菈看不見父親的臉,看不見父親的表情,更無法得知父親在想些什麼,為何笑聲不再,為何顯得如此遙遠。

  「不懂?不,我清楚得很!清楚地知道你被那個女人騙得團團轉,直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執意要跟那女人離開,丟下我,丟下我可愛的卡洛菈!」母親梅莎神情猙獰得有點可怕,狂吼狂叫,甩著一頭捲曲的深褐色長髮,發狂似的。

  聽見母親說父親要要丟下自己離開時,卡洛她嬌小的身子微微一顫,但她忍住不往外衝,因為她知道:遊戲才剛開始。年幼的他不懂母親口中「跟那女人離開」是什麼意思,只知道母親好生氣好生氣。至於有沒有像自己一樣的感覺悲傷,感覺距離父親遙遠?就算有,卡洛菈也沒看見。不過她發現,當母親提及自己時,父親略顯憔悴的背影像是驚了般震了震,所以她一直深信,一直一直深信著:父親會再回來。

  但他沒有。

  父親用最沉著的嗓音堅持著自己的決定,而母親倒從原本的激動憤怒中離開,漸漸冷靜下來,但她不曾慰留他。梅莎用卡洛菈從沒見過的堅定眼神注視他,然後緩緩地道:「你走吧,你走。」

  「那,我走了,」父親沉默了下道:「再見……不,或許不會再見了。」

  他不再回來。

  卡洛菈永遠記得那時母親兇狠的神情,記憶中努力忘記的光景,這時在十七歲的卡洛菈眼前再度上演,逼迫她想起。櫥櫃外的母親像非法巫術士般露出殘忍笑容,吟唱著屬於大地歌曲,舞著神祕的舞姿,周身旋繞既神聖卻又顯得詭譎的氣息;梅莎又唱又跳,直到精疲力竭地倒地,直到難敵疲憊地沉沉睡去。

  那是在好幾年後,卡洛菈才知道,那天下午薩達克沙漠颳起的偌大風沙是母親召來的,而在沙暴之中不幸死亡的,正是父親,——母親瘋了。

  在女孩身體內的究竟是十七歲的少女,當初因年幼懵懂不清的許多事情,當初刻意忽略的許多事情,現在看來感觸良多,她想,這時候湧上胸口的情緒,應該是想哭的感覺吧。

  緊接著是易容的巖,每日在母親的食物中摻入破解魔法的毒物,然後一筆一畫地畫著邪惡的圖畫,將翠綠的林木畫成紅色,將蔚藍的天空繪成黑色。待梅莎察覺的時候已經太遲,但最奇怪的還是那時候的梅莎並沒因此追查巖的下落、巖的責任,也沒有丟棄受詛咒的畫作。

  卡洛菈想,那時候的母親應該已經從瘋狂中走出,而試圖以這種方式懲罰犯下重罪的自己吧。卡洛菈看見被雷那傑士一語道破的母親的臉上浮現笑容,或許對於母親來說,那算是種解脫吧。

  其實自己也沒過得那麼糟的。在畫面放盡,成為一片黑暗時,卡洛菈這樣告訴自己,卻仍忍不住落下淚水。那些難過與傷悲,抑鬱的黑暗早在母親過世的時候,全被被帶走了吧。她想,她有一個瘋狂卻愛著她、撫養她長大的母親,她也有一個雖然離去,曾經也十分疼她的父親,她還有一群愛她的子民,還有一批怎麼樣也不會丟下她、相互扶持一起走到試煉最後夥伴們。

  「是不坦白吧,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對於她愛您的心,從沒有坦坦白白的讓您知道,直到您的離去,又或者直到她離開,她都還是不懂……」卡洛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幸運,慶幸十七歲的自己已經懂得應該坦白。

  ***

  「米緹絲!」

  「咦?」是在聽見瑟蒂的呼喚後,卡洛來自思流中跳脫出來,知道屬於自己的試煉已經結束。其中,依然有太多太多的悲傷與痛苦、太多太多的不捨與難過,但是那一切都過去了吧。

  「歡迎回到『現在』。」

  其實卡洛菈是第一次發現:克洛迪雅那雙漂亮的棕眸是如此溫和美麗,其中蘊含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她的聲音和那似有若無的笑也是。

  「我……我回來了。」然後卡洛菈在她們面前落下一滴淚,真真實實地感受到有這群傢伙真好。她想,過去一切的就讓它過去吧,不管真相為何,都已經過去了;未來的東西或許未知但也令人充滿期待,然而在走向未來之前,卡洛菈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活在「現在」的。

  ***

  最後,也是最令人擔憂的,是亞希達‧洛伊和雷諾‧卡賽多的試煉。

  「勢必有一人要被淘汰。」雷那傑士啞著嗓子道,明白著大夥兒心中的沉重。

  「可是……還是可以在一起的,不是嗎?」艾笛試圖讓氣氛輕鬆,但不知怎地,就是有團詭譎迷霧裊繞,大夥兒心中恐怕早有定數,「傑士?」

  雷那傑士沉痛地暗著鼻樑,沉默良久才答話。

  「那也要他願意……」話中,似乎有話。

  「咦?卡賽多先生當然不會不願意跟大家在一起的,是吧?是吧?」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懂得憂鬱為何物的艾笛,這時候的話聲竟充滿了遲疑。

  「嗯,一定的吧……坎菲爾大祭司一定能治好他的傷,他一定一定、一定會繼續跟我們在一起的!」瑟蒂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話裡頭卻總有那麼一點不平衡的感覺。究竟是什麼牽制了他們的情緒,一時間誰也說不上來。

  「等待吧,就算知道關於他們倆的試煉一定又長又久,就算等過一夜又一夜,我們也要等下去。等他們回來。」雷那傑士難得溫柔地笑,然後他望向前方黑暗,默念祈禱,哪怕在他心底,或許早已知道故事的結局。


創作回應

冬雪
ξ( ✿>◡❛)ξ( ✿>◡❛)
2020-04-03 12:57:50
幻藍
(*´ω`)人(´ω`*)
2020-04-03 21: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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