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末。
前一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又是因為阿爸的黑暗料理──反正已經習慣了,睡覺睡一半,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突然感到腹痛如絞。
這時間氣溫超低超冷,一部份的我雖然很想躲在溫暖被窩裡繼續睡,但另一部份的我清楚知道這情況絕對沒辦法忍到早上,只好乖乖起床,哆多嗦嗦地往廁所前進。
我家有兩間廁所,一間在陽台旁邊,離我房間比較遠,一間是在主臥室隔壁,也就是阿爸阿母的房間旁邊,相對來說距離比較短,在這種「屎咧滾[1]」的時候,傻子都知道要挑近的去。
解決急事後一拉開廁所門,陰寒的空氣撲面而來,我打了個冷顫,踮起腳尖就要小跑步回房間。
就在這時,客廳那頭響起了一個怪聲,我縮著肩膀,慢慢地轉過頭去,然後看見了──
「嘎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哭夭喔!」
全家都被我悽慘的鬼叫吵醒了。
燈被打開以後,我看見阿爸一臉憤怒,又帶了一點點心虛,兩手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
剛剛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在冷白光芒照射下的臉看起來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大半夜叫什麼叫!想嚇死誰?」阿爸罵道。
「爸你不開燈在客廳幹嘛?」慘叫完喉嚨有點破音的我嘶聲道。
聞聲而來的阿母一看到阿爸手上拿著手機,整個人立馬爆氣。
「好啊!睡覺不睡覺,給我躲起來玩手機,誰給你的勇氣?」
「啊、那個、欸,不是,某[2]啊,妳聽我解釋……」
「解釋你個大頭鬼!門在那邊給我出出去!」阿母接著用危險的凶光看著我,「想幫妳老爸說話也給我出出去!」
我僵著嘴角擺擺手,搖頭如鈴鼓,表示大人冤枉小的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大冷天的,阿母當然沒有把阿爸趕出去睡馬路,一臉悲苦衰敗的阿爸最後帶著他手機去了和室,但傳輸線被阿母沒收了。
阿米豆腐[3]。
天亮後,家裡的氣氛比冬天還冷。
[1] 臺語,指肚子痛到就快忍不住了,另外有事情緊急得像火燒屁股一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