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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達人專欄

【心得】在美洲虎太陽下 | 被文字囚禁的感官

妮爾波莎 | 2020-03-15 00:23:44 | 巴幣 12 | 人氣 868

  我雖對她一無所知卻覺得自己對那香味無所不知,我寧願要一個沒有名字的世界,只要有那個香味那裡就得以名之有了所有她想要對我說的話語,但我知道的那個香味如今在歐蒂樂夫人的流動迷宮中迷失了,在記憶中揮發了,即使我回想她跟著我去到繡球花房卻依舊喚不回來。

書名:在美洲虎太陽下(Sotto il sole giaguaro)
作者:Italo Calvino
譯者:倪安宇
出版社:時報出版
繁體中文版出版年:2011

  《在美洲虎太陽下》收錄了義大利作家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未完成的「五感」短篇小說系列中已完成的 3 篇作品:分別是〈名字,鼻子〉(嗅覺)、〈味道知道〉(味覺)、〈聆聽的國王〉(聽覺)。


  卡爾維諾的文學創作被歸類為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其概念大致為:拒絕以約定俗成的方式進行創作。《在美洲虎太陽下》雖是他晚年、且未完成的系列作品,還是可從中窺探他的創作哲學,以及之所以能在台灣深受喜愛的原因。


瑰麗的行文


  話說回來,我相信我們所寫的往往是我們不知道的:我們之所以書寫是為了讓未被書寫的世界透過我們得以表達。當我的注意力從橫排書寫的制式規範中轉移到沒有任何句子可以容納或說盡的多變複雜性的時候,我覺得更能看出在話語的另一面有某個東西敲打著監獄的牆壁,想要掙脫沉默跳出來,試圖透過言語說點什麼。


  粗看本書行文,不知是否為那年代的寫作風格,3 篇短篇小說的每一句都極長,乍看頗有義大利文單詞由許多字母組成的意象。在閱讀時儘管十分專注,有時還是不免迷失在那敘述中。其瑰麗的行文,並不是指有許多冷僻字,或看起來十分華麗的用字。


  雖然我所閱讀的終究是譯本,但我想卡爾維諾必然為每個字都賦予意義,因為他認為那些無法用言語具現的情感、體會,唯有用大量的文字去鋪陳,才能稍微感覺有什麼東西即將脫離原先的虛空,想向我們傳達什麼。而他想捕捉的太多,最終形成了機巧與篇幅兼具的行文。


  而這也是其作品的韻味,因為感官是如此神秘難解,而接受的訊息稍縱即逝,連身體都無法知道自己究竟接收了什麼。因此唯有透過這樣盤盤繞繞的敘述,看似混亂、實則爬梳的方式,一步一步接近最私人,卻又最陌生的感官。


感官相互連結的經驗


  發聲要用到小舌、唾液、童年、人生的浮光掠影、內心的企圖、讓聲波擁有自己輪廓的樂趣。吸引你的是這個聲音存在所展現的樂趣:人因聲音而存在,但樂趣在於讓你想像一個人與另外一個人之間是多麼不同,跟聲音一樣。


  聽覺、嗅覺、味覺看似是獨立的感官,但實際上它們共用的是同一套反應迴路,也就是我們的大腦。所以,視覺比喻嗅覺、比喻聽覺,這不僅是文字上的轉化技巧,也是捕捉感官到底為何物、對我們起了何種作用時極佳的寫作策略。


  此外,在本書的敘述裡,感官之間不僅互相連結,也連結到了過去人類(或生物)共有的經驗上。嗅覺之於我們,曾經判斷敵我、伴偶的重要感官;用重口味香料調製的南美洲料理,是否說明了我們曾經貪戀食用著不該食用的東西,又或是,味覺是有可能共享的嗎?聽覺之於每個人,恐怕比視覺還有容易翻攪我們的神經。


性跟感官


  所以我們是在最理想的狀態下想像隱修院女院長和本堂神父之間的愛是如何進行的,儘管這份愛在世人及他們自己的眼中是純潔無瑕的,但同時也是肉慾放肆的,因為那份味覺感受必須藉由一個觀察入微的神祕共犯才能獲得。


  性描寫在文學裡一直有十分特殊的位置。性有可能是單純的生理現象,又或是連結了行文的歷史、文化等時空背景,用來凸顯作家所要探討的問題。更深層一點的話,性暗示了人物的心理與外在互動的狀態,性在這種狀況下是一種武器、是接受外在刺激的反應受器。


  性作為神祕難解的慾望、又要以全副感官去體驗的活動,在本書也有驚豔的敘述。在這裡,感官首先是純然接受外在刺激,然後激發了與性有關的慾望。性越成感官主位後,經由追求慾望、想像慾望,將感官體驗帶到了比實際更遠的地方。


  感官不單只是個體「確實」接收到的感覺,也可以經由「想像」,像漣漪一般一圈又一圈擴大經驗範圍。


  《在美洲虎太陽下》看似是單篇將嗅覺、味覺、聽覺分別開展,然感官何曾是各個完全獨立的感受,也不會只關乎現在,光是閱讀書內的文字,就可以來趟未知、刺激的感官之旅了。

創作回應

囧中高手
不知道是我太粗俗又或是這本書的藝術已經超出我理解範圍 看了你的介紹我對此書感覺是華而不實 難以理解
尤其是剛看完最上面的文字
看完只覺得基勒歡那勒共三小…
2020-03-15 10:38:00
妮爾波莎
沒問題的!
就算大家都推台南美食,但一定會有人覺得台南的食物根本難吃XD

我覺得第一段的摘錄,如果加些逗號就會好很多了,但我想作者(或譯者)是故意不加標題的吧。

我雖對她一無所知,卻覺得自己對那香味無所不知。我寧願要一個沒有名字的世界,只要有那個香味,那裡就得以名之,有了所有她想要對我說的話語,但我知道的那個香味,如今在歐蒂樂夫人的流動迷宮中迷失了,在記憶中揮發了,即使我回想她跟著我去到繡球花房,卻依舊喚不回來。

這樣是不是很好多了呢?

而且畢竟這是快 40 年前的文本了,不習慣也是很正常。

華麗肯定是有的,不過「實」是什麼就要見仁見智了。如果是如輕小說般,要得到完整故事體驗(角色成長、香香的人設),這本書可能會讓你失望了。但如果想要看看大師是如何看待感官、如何體驗感官,這就是一本不可錯過的好書了。

這大概有點像「喔,原來肉羹也可以加糖喔!原來還有這種料理法喔!」的感覺。

但你絕對還是可以覺得肉羹加糖很噁!
2020-03-16 17:25:57
策夢侯
我常吃的早餐店有擺這本書,有空來翻翻看好了XD
2020-03-15 11:29:34
妮爾波莎
邊吃早餐、邊看這本書,感覺很愜意啊。不過早餐店擺這本書,是意圖讓人消化不量嗎......
2020-03-16 17:2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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