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烏托邦，一如往常的靜寂。
毀壞的城牆尚未重新搭建，各種設施也都在持續停運中。
唯獨在黑暗的街道中，一間酒吧裡的燈仍閃著溫暖的光芒。
酒吧中，一個人影獨自坐在吧台前等待，而酒保早已收了錢迴避。
過了不到幾分鐘，門被開了一道小縫，兩個身影閃身進入酒吧，在度將門鎖上。
座椅上的人轉過頭來。「我還在害怕你們不來了。」
「聽到你開出的條件，我們當然會來。」第一個男人摘下連帽斗篷。「不過身為希爾達的第一副手，竟然會想推翻女王，這也讓我挺驚訝的。」
「你不也明面上放棄了位子，私底下卻仍在籌畫嗎？」亞修反唇相譏。「特爾斯，切，今晚我們不是敵人。」
「知道，有什麼提案就快說吧，現在的我們不敢硬碰硬無非是因為希爾達的言靈異能太過強大。」特爾斯逕自在亞修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切，我需要你的幫助，這也是為何我找你來。」亞修轉向切。「我需要你的異能。」
「知道了。」簡單的應了聲，切喝了口桌上的茶。
「特爾斯，明天準備在政府大樓攻城，不過不用進攻。」亞修彎了彎嘴角。「我保證，這次的攻城不會有任何人受傷。」
平靜的夜，烏托邦的檯面下卻開始湧起不詳的渦流。
而到了隔日，一切都將改變。
§
「亞修，你看看這個烏托邦，不是很棒嗎？」一樣的辦公室，一樣的落地窗。一樣的女孩，但卻不一樣的靈魂。
「妳要給我看什麼？」沉默了半晌，亞修終於開口。
「我說啊，我都照你的話人道處死凡妮莎了，你怎麼還是在生我的氣？」希爾達不悅的看著亞修。「對，我是臨陣被嚇跑險些讓布蕾伊被殺，但這是我相信布蕾伊有處理的能力啊。」
「那為什麼又再度將身體搶回來？」
「因為我創造了現在的這個烏托邦！」希爾達的語氣再度激動起來。「異能者全部獲得了自由，而非異能者全都得到了自己應得的懲罰。亞修，我當初掀起戰爭的目的終於達成，而沒有異能者再受苦了。甚至，你的命也可以算是我救的。」
希爾達伸手指著窗戶上投影的地圖。地圖中，美洲的板塊已經被用藍色標記了一半。「我派出去的兵力已經征服了一半的美洲，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統治半個地球。這個，是我的烏托邦，我的帝國。由異能者來統治的帝國，難道不好嗎？」
「仔細看看，然後再告訴我好不好。」亞修把希爾達的身體轉向外頭。「睜開妳心中的眼，仔細看看。」
女王沉默了下來，看像落地窗外。
毀損的城牆，停擺的樂園。
沒了政府部門管理，外頭的公共設施全都失去了秩序。
最後，她的視線拉近到了政府大樓下。
排山倒海的異能者站在下頭，由特爾斯領頭。
「希爾達，妳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亞修用溫柔的語氣道出最殘酷的真相。「妳的烏托邦，不是大家想要的烏托邦。」
「現在處於戰爭時的穩定期，城市發展匱乏是一定的。我現在先下去用言靈去搞定他們。」希爾達明顯情緒不穩，她瞪了亞修一眼。「你給我留在這裡，做你該死的見證。」
「已經不需要了。」不知何時，冰柱纏上了希爾達的腳，使她動彈不得。「妳的烏托邦，我無法苟同。切，進來吧。」
高大的男人緩緩走了進來，手上纏繞著銀色的光。希爾達瞪大眼，認出了異能。「你是……靈魂吸取者！」
「嗯，是我請來吸取妳的靈魂的哦。」亞修臉上綻放出溫柔的笑容，溫柔到令人發寒。「希爾達，永別了。」
這時，我突然明白為何亞修要確認我未被消滅才敢動手。吸取靈魂的前提，是必須要確認我還在希爾達體內才能進行，否則就算殺了希爾達，我也無法死而復生。果然是謹慎的亞修，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
「你不能殺我！停──嗚。」冰雪封住了希爾達的嘴，使她使不出言靈。
切一掌打上希爾達的胸，做出抽取的動作。一團金色的光芒緩緩從我體中被分離，變成實體。接著切將光芒往另一隻手上的玻璃瓶一塞，用力旋上瓶蓋。「成了。」
金色口味的牛奶，要買要快喔。
下一秒，我被光速切換回身體，但自己卻還沒準備好。
要跌倒了啊啊啊啊！
亞修在千鈞一髮之刻再度接住了我。「歡迎回來。」
很好，很好，我在無所事事半個月之後終於回到地球表面了。
結果我連參與推翻烏托邦這種大事都錯過！上天是存心要整我是不是！
「特爾斯在樓下，我們現在要去商討接下來該怎麼辦。」待我能自行站穩之後，亞修便直接進入工作模式。我是說，我剛回來難道不能至少給個溫馨大擁抱嗎？
不過這就是亞修的個性，不能怪他啦。
話說，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亞修和特爾斯各據一方，會不會自相殘殺起來啊？
一行人來到樓下，我們則筆直走向特爾斯。特爾斯接過裝著希爾達靈魂的瓶子，表情變得嚴肅。「亞修，你確定這是有效的吧？」
「絕對有效，因為是希爾達親自跟我講的。」兩個男人自講自的，完全不理會旁邊我們這些問號人士。我甚至不知道希爾達到底有講過什麼，是她的靈魂可以拿來炒飯加配料嗎？
「那麼，就如我們昨天說的。」特爾斯舉起閃動著激烈光芒的瓶子。
「就如我們昨天所說的。」亞修欣然同意。
所以你們到底在幹嘛啦！
兩個男人同時轉向我。
哦等等，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在我開始緊張或是想出更多吐槽言詞前，特爾斯把玻璃瓶遞給我。「這個瓶子裡裝的是希爾達的靈魂，也是最後的言靈力量。因為是希爾達大塊的靈魂，因此可以達到巨大許願機的效果。我們決定把許願的機會交給妳。簡言之，我們把烏托邦與異能者的未來交給妳。」
……我？
「布蕾伊，你想要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世界？」第無數次的，亞修對我做出提問。
而這次，我必須用希爾達的言靈做出最後的答案。
我想要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世界？
凡妮莎的烏托邦，是非異能者統治的世界。將異能者予以監禁殺害，以此獲得血腥的和平。
特爾斯的烏托邦，是異能者與非異能者共存的世界，不再區別誰有無異能，一個幾乎無法想像的美善之地。
亞修的烏托邦，如靜止的湖面一樣平靜，大家各司其職，過著無欲無求的小確幸。
希爾達的烏托邦，是熊熊的地獄之火，與凡妮莎正好站在極端的兩極，是由異能者統治的世界，而甚至想將人類趕盡殺絕。
在這半年的日子中，我看見了許多人渴望的烏托邦。而這些世界都沒有誰對誰錯，單純都是個人抉擇。
而我內心的烏托邦，又是什麼？
在我旋開瓶蓋之時，存於心中已久的答案終於呼之欲出。
看著言靈的力量溢出，我終於開口。
「我希望異能者與非異能者之間分割成兩個世界，再也沒有交集。」
世界，動了起來。
創作內容
§路西法遊戲§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