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高三生練筆武俠•章壹

強風呼嘯，刮起了官道上的黃沙，陰沉的天空漫佈黃沙，顯得更加昏暗。

在沙塵中，八十幾個身著戎裝、腰間佩戴朴刀的禁軍，個個神色凝重，肩比肩的排排站好，軍容壯盛威嚴。

「再三十里就到陝西了！災民的救命錢就在我們的手上。兄弟們，出發！」一個渾厚的男聲從軍隊中竄出，聲音宏亮沉穩，言者正是禁軍統領常無欲。

「是！」

不知是巧合，還是這聲「是」能撼動山河，此刻呼嘯的強風竟忽然停歇。

強風稍息，飛沙歸回腳下黃土，眼前的漫長道路豁然開朗——有一眾黑衣人，各持兵器，虎視眈眈地盯著常無欲一行人。

「是劫匪！」常無欲見黑衣眾人來勢洶洶，心中暗叫不妙。

隨即左足一點，縱身躍上了為首的那運金車，拔起車前豎著的軍旗。正好此刻風沙又起，吹的軍旗颯颯作聲。

常無欲提氣運上內力，朗聲道：「禁軍殿前指揮使常無欲，奉皇命在身護送賑災金。各位朋友，請讓路！」

豈知為首的黑衣人毫不理會常無欲之言，亮出兵刃，高喊了聲：「上！」

剎那間劍影刀光，喊殺聲響徹雲霄。

黑衣賊眾以少敵多，但個個武功高強，實不在常無欲之下，更不用說其餘禁軍一眾了。

眼看禁軍一個接著一個被砍殺，常無欲抽出腰間佩刀，迎了上去。

饒是常無欲一身是膽，一頭衝進人群中快刀砍殺了許多黑衣賊人，但身旁夥伴卻鬥不過賊眾，自己也身中數劍，血流不止。

很快的，十數個黑衣人包圍常無欲，禁軍們死的死，傷的傷。

常無欲氣喘如牛，上提了一口氣復又舞起刀迎戰。
先是快刀砍向眼前人的腰際，，一轉刀背再拍向右方敵人的胸膛，又飛起一腳踢斷左方敵人的手骨。

其中一個黑衣人似是不想再和常無欲糾纏，在常無欲舉刀劈向自己的同時，朝著常無欲的雙眼灑出了袖中的石灰粉。
常無欲慘叫一聲，雙目刺痛非常，不得不閉上眼，只覺被人一腳踹倒在地。

當常無欲勉強再睜開眼時，身旁只剩下死傷的禁軍弟兄，十萬兩賑災金已不見蹤影。

——

城中街道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還我米啊——還我米啊！」一聲淒厲的哭喊劃破了繁榮昌盛的景象。

一個面黃肌瘦、衣著破爛的壯年男子扛著一袋米跑出民居，一個貧窮老婦使勁抓著他不讓走，兩人大聲叫嚷、拉拉扯扯，引來了不少圍觀群眾。

壯年男子死抓著米袋不放，對老婦人道：「這位大娘行行好吧，我是陝西逃難來的，已經五天沒吃了，全當做施捨吧！」

老婦人用乾巴巴、滿佈皺紋的手掌同樣緊緊抓住米袋，哭喊著：「這是我家最後一袋米啊！」

壯年男子趁老婦力疲，連忙抽走米袋，推開人群，朝城郊奔去。

老婦人因男子抽走米袋的力道一時站不穩跌坐在地，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還我米啊——還我米啊！」

「唉，真是可憐……」

群眾裡有幾道聲音喃喃地道，見事情落幕後民眾紛紛散去，竟無一人向老婦伸出援手。

一個青年男子，身穿打了許多補丁的粗布衫，靜靜地坐在茶攤喝茶，眼看著這一切發生。

待群眾散去後，他走上前扶起坐倒在地、止不住淚水的老婦，往老婦人掌中塞了十兩銀子，溫聲問道：「老人家，您沒事吧？」

老婦人看著眼前的青年男子，感動的熱淚盈眶，滿是風霜的愁苦臉龐終於化開悲痛，激動的不住道謝：「多謝好心人，多謝好心人啊！」

目送著老婦返回家中，青年男子又回到茶攤座位上，對座卻突然多出一個身穿綢緞官便服的男子。

青年男子不慌不忙的斟茶，抬眼注視著官服男子，目光如炬，不發一言。

「師兄看見了吧，陝西災民因為饑荒四處流竄。十萬兩賑災金卻在我手上被劫，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求大哥出手找回賑災金。」官服男子率先打破沉默。

被稱作師兄的男子一臉淡漠地搖了搖頭，示意拒絕。

「多年不見，我不信師兄竟變得如此無情。」

「師兄」仍舊喝著茶，絲毫不為所動。

「你可以同情那老婦，為何對陝西災民絕情？」官服男子激動了起來，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叩！」地一聲，銀子在木桌上敲出了巨大聲響。

「同樣是受苦百姓，十兩你能出手，十萬兩，我不信你會置之不理！」

官服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撐在桌案上，俯身靠向「師兄」，誠摯的看著他，繼續說：「師兄，這幾年來你沉寂已久，但我知道，你沒變，那赤誠、救苦濟貧的心沒變！」

「不是我不為，而是不能為。」

被稱作大師兄的男子終於開口，右手裡握住茶杯，端在嘴邊，抬起眼，毫無波瀾的吐出話來：「常無欲，你不可能不知道劫走賑災金的主謀是誰。」

常無欲一聞言，神色突現尷尬，方才正氣凜然的樣子頓時萎了去。
吞吞吐吐的道：「正是因為知道，才請師兄出手。那個人……以我現在的身份動不得。」
常無欲一提到「那個人」立馬攥緊了雙拳，緊緊地咬住了牙根，眸中迸發出怒火，又接著道：
「那個人……朝廷上上下下不知讓他貪了多少錢，現在就連災民的救命錢都想吞了去，不僅如此，我禁軍兄弟們的命如今也在旦夕之間。」

——

常無欲回想起，那日九卿公審的公堂上，自己和餘下四十八條禁軍好漢被五花大綁，跪在底下。
堂上主位端坐的是當朝宰相——徐慎，白鬚飄飄，目光堅定且銳利，雖是六十餘歲的老翁，但氣色紅潤，絲毫沒有老態。和左右兩旁各坐著八個朝廷高官相比，看上去徐慎還年輕十來歲。

「啪！」徐慎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厲聲道：「禁軍殿前指揮使常無欲及禁軍虎隊共八十人，奉命護送十萬兩賑災金不力，論罪當斬！」

常無欲心知，此次護送行動是奉聖上密旨，若不是禁軍之中出了內鬼，就是皇上最親近、信任之人——想到此處，常無欲兇狠的目光直視著堂上的宰相徐慎，目眥盡裂、面目猙獰。

徐慎又拍了下驚堂木，問道：「堂下人犯可有異議？」

常無欲咬緊牙根抬高了頭，睜大了眼掃視了一周，只見每個被五花大綁的禁軍也只是喪氣的低著頭，面如死灰。
跪在常無欲身旁的，正是常無欲的得力副手，他低垂著頭，緊緊抿住雙唇，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塊——他的大兒子月初才辦了滿月酒宴，妻子更是年輕貌美。若是開罪下來，不只嬌妻稚兒失了倚靠，將來更會被當做罪臣家眷而遭唾棄。

「若此刻坐以待斃，死的傷的不只同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他們的家人、更甚陝西災民又怎能活？家破人亡……」
一段破碎的回憶在腦海中慢慢湊齊，常無欲立即手上用勁緊緊掐住大腿，疼痛感遂即又打散了思緒。

他心下一橫，昂首朗聲道：「罪臣常無欲懇請開恩，讓臣親手追回賑災金，戴罪立功！」

——

「所以萬般無奈下，才會來找我？」

被稱做師兄的男子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取走常無欲放在桌上的銀子，神色凝重的對常無欲道：「或許我當年看走眼吧。我需要一個幫手，五千兩銀子作為報酬，還要置辦一些物件。」

常無欲一聽那男子同意了，精神大振，興奮的抱起拳，道：「允言師兄請說，需要什麼我一定備齊。」

「西域珍寶——和田玉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