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快累死我了,那個會議。」
作戰會議結束後,眾人剛走出王座聽沒多久,純位數就發出了充滿疲勞的呼喊,整個人一邊呻吟一邊伸了伸懶腰。「緊張地要死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我都快瘋了……」
「是啊。」太也無奈地點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滿臉疲勞。「在被叫龍公主瞪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要被掐死了。」
「今天是第一次作戰會議,她已經算客氣了。」莓倒是不怎麼在意,冷冷說著:「如果她真的想掐你,甚至還不會讓你察覺到。」
「這不是在開玩笑。」她又補充一句。
純位數對她翻翻白眼。「切!說得好像很了不起。」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的語氣帶著無可奈何的沉悶,或許是心裡也明白,一直以來都在代替他們跟叫龍公主談判的莓有說那種話的資格。
「不過,要做為獨立部隊參與進攻鳥巢的作戰,並且以三台機體對付9’s部隊嗎……」五郎抓著下巴思考著,表情糾結著喃喃說到:「還真的是……有點困難的任務呢,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是啊,也不知道他們還會用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新裝備。」莓有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哼!下次再見到那些傢伙,我一定要把他們的機體狠狠打爛!」純位數怨怨地揮舞拳頭。「特別是那個紅色頭髮,好像叫做加碼還是什麼東西的傢伙!」
「是γ。」
純位數粗魯的揮揮手。「沒差啦!反正不讓我狠狠打爆那傢伙我是不會善罷干休的,我要讓他知道小看本大爺的下場!」
未來敲了純位數的頭一下。「喂喂,你到時候可別亂來啊,敢作些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我可饒不了你。」
「哼!那是妳自己沒用追不上本大爺的技術。」
「你說什麼!」
旁邊的郁乃這時從喉嚨裡發出不以為然的聲音。「9’s的機體性能和操控技術都很高,戰力比我們的獨立部隊還要多,除非我們到時候使用的機體真的很好,不然我們最好不要跟他硬碰硬。」
「所以到時候可能又要想其他的策略了吧。」五郎喃喃說到。
「可以這麼說,但在那之前,我們要先確認我們機體的性能到底如何。」
純位數對她拋了個不開心的眼神,但又挑起眉毛。「喔!妳這倒提醒了我,妳這傢伙什麼時候懂這麼多啊?從來都不知道欸。」
「有嗎?這還好吧。」太歪著頭,有點莫名其妙地說:「郁乃平常看的書不就比我們還要多一點了。」
「欸,有嗎?我都沒發現說。」
「你這小孩子只顧著玩當然不會注意到啦。」
郁乃不帶感情地瞄了其他人一眼,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只是覺得以前不用做那麼多事情而已。」
「妳要小心一點。」莓邊說邊拍了拍郁乃的肩膀。「叫龍公主似乎已經注意到妳了,以後如果可以事先準備的話就讓我來說吧。」
郁乃因為莓突然的舉動而稍微愣了一下,有點茫然的看看莓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後輕輕點點頭。「嗯……」
「不過說到叫龍公主,我到現在還是很驚訝呢。」未來雙手交叉在胸前,回憶著剛剛開會時的情況。「原本以為她是個跟大人一樣蠻橫不講理的人,沒想到可以通融我們這麼多事情,連戰爭也要親自參加,如果把郁乃剛剛說的話講給賢者聽一定早就被逮捕了吧。」
純位數撇撇嘴,仰起鼻子噴了一口氣。「哼!那並不代表她就比較好,反正都只是想利用我們的混帳而已,之前不是還打算把我們當作誘餌嗎?」
「現在願意把我們當作協同作戰的對象,就之前還是敵人的我們而言已經算很好了啦。」五郎無奈地苦笑著說。「畢竟她可以用的戰力也沒有很多,而我們也藉由她獲得庇護,這應該算是……利益一致。」
「倒不如說,如果她用很殷勤的態度對待我們,我們才真的要擔心。」莓頭也不回地低聲說著:「我們再怎麼樣也只是在廣的擔保之下才能被庇護的人類叛徒,包括在之後的作戰中,最好都不要太期待叫龍公主會給我們甚麼好臉色看。」
「而且也不要忘了,叫龍公主大可以強迫廣協助她而不管我們的死活,所以也不要因為叫龍公主的事情跟廣抱怨,他已經盡可能做到最好了。」
純位數把臉甩到一邊。「唉~好啦好啦,一提到廣的事妳又變恐怖了。」
「嗯?」未來像是突然想到甚麼般皺起眉頭。「不過……聽妳這麼一說我才察覺,叫龍公主她是不是太寵廣──」
「磅!」
「「「「「「!!!???」」」」」」
突然想起的巨響,嚇了大家一大跳,連忙看向那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走在隊伍最前面、一路上都悶不吭聲的粉髮身影。
02一拳打在旁邊的岩壁上,力量大到不僅讓岩石表面出現蜘蛛網狀的裂痕,拳頭甚至有一半埋進了裡面,微微顫抖的身軀和發亮的雙角都顯示出,她現在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氣。
她緩緩回頭、咬著牙發出低吼、呼吸相當深沉,散發著血色光芒的眼瞳就像猛獸一般。「……不要在我面前討論那個傢伙,可以嗎?」
「呃……」
大家這才驚覺,02對叫龍公主的恨之入骨。
嚇到兩條馬尾都快豎起來的未來連忙雙手合十低下頭來。「抱、抱歉,02醬,我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哼!」02並沒有多做回應,只是堵著氣把頭甩回去,從岩壁中抽出自己的拳頭繼續大步向前走。
莓皺起眉頭,率先加緊腳步追到她的背後。「不過,妳又為甚麼會在這裡?妳現在的主人不是廣嗎,為甚麼要帶著我們去……好像不是原本那個洞穴的方向?」
她邊說邊環顧四周,身邊的景象雖然都是岩洞裡的通道,但多少可以看出並不是回去的路。
「切!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啊,要不是那些叫龍都太笨了,沒有一隻可以幫Darling做解釋……」02充滿怨念地咬著牙,腳步的力道也更重了。
「幫廣做什麼解釋?」五郎也問到。
02擺擺手要他不要問那麼多。「關於戰爭準備的解釋,等一下我會說,還有不要走散,我也只是昨天看過附近的地圖幾次,沒有很熟悉。」
「戰爭準備?」太這才像突然想起一樣挑起眉毛。「話說回來,叫龍公主剛剛說十天後就要開始作戰對吧?」
「是啊,我們已經拖延她太多時間了。」五郎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只是只有十天的時間而已嗎……不知道我們可以在這段期間內做些甚麼。」
「做好戰爭的心理準備,還有和9’s作戰時的策略。」郁乃依序伸出三根手指。「不過,最要緊的還是把狀態調整到可以駕駛機體的程度,我們都已經很久沒有駕駛了。」
「說的也是。」未來看著自己的拳頭收放幾次。「聽他們說機體都被改造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習慣新的機體說……」
「所以妳們才要來這裡。」02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思緒,而隊伍也在其中一個比較大的洞穴前停了一下來。
「這裡是……」
「唔~我記得開燈的方式是……」02有點煩躁的踱地幾下,思考過後打了個清脆的響指,隨即,其中的洞穴便像剛剛的王座廳一樣發出光芒。
「嗯?」
「這、這是……」
「哦哦哦~」
隨著光芒拓印出裡面的樣子,洞穴裡那三個奇怪的「物體」也出現眾人眼前。
乍看之下,那些只是在奇怪的基座上安裝一個圓球狀的鐵球、看起來像是紀念碑的東西,但卻大得有些離譜,光是基座就有兩個人高,鐵球感覺還就跟城市裡的半棟宿舍一樣大,不少奇怪的線路圍繞在旁邊,還立著一個像是操控儀表板的東西。
鐵球上也有出現門的形狀的長方形縫隙,對著那個縫隙的方向,基座上還出現延伸下來的階梯,似乎就像某種儀器。
「這些是……」
「Darling跟我說是駕駛機體的模擬器,幾天前那個傢伙緊急完成的,說是可以給你們當訓練用,只要坐進去就可以開始運作。」02靠在旁邊、雙手交叉在胸前,斜眼打量著那些機體。「裡面都已經先輸入了你們機體的性能,那個儀表板上有寫機體的名字,自己去看。」
「好、好的……」未來吞了吞口水,盯著那些機體,表情有些茫然。
不少人也嚴肅地繃緊了面容,似乎對那些模擬器充滿警戒,但又隱隱約約帶著點期待。
「然後呢?只有這樣而已嗎?」莓看了一下模擬器後,又繼續看著02。「特地叫妳帶我們來這裡,應該不是只要轉達這件事吧?不然廣直接通知我們就好了。」
「是那樣子啦。」02聳聳肩,看起來不怎麼情怨,但還是繼續說:「你們這幾天除了用這些模擬器訓練之外,Darling也建議你們要進行另一種訓練。」
「什、什麼訓練?」莓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嘛……」02語帶保留,並扳了扳指關節。
*
因為去跟叫龍公主開軍事會議的關係,大家住著的洞穴中顯得格外安靜。
沒有莓的指揮、沒有純位數的抱怨、甚至連太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心的聲音也沒有,空氣中只剩下機械運轉的聲音、以及偶爾呼嘯而過的風聲。
心坐在叫龍為她準備的床上,表情相當緊張,時而四處張望、時而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時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床旁邊看書的滿。
最後,她把視線落在身旁的醫療器材上。
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
如果趁機用那些東西制伏身旁這個人,在他們察覺之前從這裡跑出去,去最近的都市殘骸裡利用通訊設備來跟大人取得聯繫的話……
如果是十幾天年的她,大概會打著這種歪腦筋吧,但現在她只是想了想,卻連動一根手指的念頭也沒有,說是當中有太多會讓計畫失敗的變數也沒錯,但如果說是對當下充滿了困惑而想要釐清情況,那也不是謊言。
「和您最愛的人一同迎接新生命的到來,享受天倫、為孩子開啟充滿希望的未來吧!」
這是那本滿交給她的親子手冊中的一句話,旁邊還配上大人跟小孩幸福生活的圖片、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那種生活的樣子。
這就是……之前的人類所經歷的生活嗎?
感覺好奇怪、好不可思議、而且……好幸福。
有著生命誕生的喜悅、有著來自父母的溫暖懷抱、還有……那麼燦爛的笑容。
茫然的腦袋中,各種色彩帶著困惑和思緒逐漸暈開。
為什麼人類要捨棄那樣的生活呢?
為什麼大人會放棄生孩子呢?
為什麼作為孩子出生的我們,爸爸卻只讓我們去跟叫龍戰鬥呢?
這是……為什麼?
心輕輕摸著自己有點鼓脹的腹部,似乎可以感覺到新的生命在其中脈動著。
當初的我在看了那本書後,也是這麼想的嗎?
所以才會……想要生孩子嗎?
想要跟……這個人,生孩子嗎?
心不知不覺盯著滿的側面。
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我當初會選擇他?
為什麼依照書裡的內容來看,他會是我「最愛的人」?
當初的我到底怎麼了?之後的我又是怎麼了?
你到底……
「有事嗎?」
「!?」
注意到視線的滿突然把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對上心的雙眼,讓她緊張地像逃命似的往其他方向看去,微微縮著肩膀。「那、那個……」
心支支吾吾了一段時間,最後顫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那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封面。
「你那本書……好看嗎?」
「不好看。」滿幾乎是立刻回答:「全是一些看了會很不開心的內容。」
他的話讓心有點錯愕,好一會兒才又怕怕的開口:「那……那你為什麼看的那麼,認真?」
「……」滿的表情更加嚴肅,他將書整本翻了過來看著鋒面,手指撫過封面上的書名:《這個世界正在邁向瘋狂》。
「不好看並不代表不該知道。」滿最後開口:「如果這是我們應該知道的事情,那我就算硬著頭皮也要把它看完。」
「這、這樣啊……」心的聲音隨著失落的語句陷入沉寂,坐立不安的扭著身體,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好奇怪?這是和「最愛的人」之間該有的相處嗎?如果不是的話,我們又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看到她的反應,滿有點厭煩的撇撇嘴,啪的一聲闔上書本、站起身來。
「如果我讓妳覺得很不安的話,我可以到另一邊去看書,有事情之後再叫我。」
「啊……」
在心來得及反應之前,滿轉頭就走。
她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自己想做什麼也不知道,是留他下來?還是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還是──
「請、請等一下!」回神過來的時候,心已經開口了。
「嗯?」走到一半的滿稍微停下角度,回過頭來。
「那、那個……」心扭了扭嘴唇,糾結的內心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有太多話想要講、有太多事情想要問了。
最後,她吐出了心中最大的問題:
「你知道……為什麼人類不再生孩子了嗎?」
「嗯?」那的問題讓滿愣了一下,但隨即又變回冷淡的表情、轉過頭去。
「不清楚,大概是不需要了吧,這本書上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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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次更新只有前面一段的,但更新前覺得有點不夠所以又加了一段,終於寫到心跟滿的劇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