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有太多、太多的殘缺

在19年的人生旅途中插曲很多，某些插曲造就了目前與某些人士關係很緊張的局面。雖然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覺得當初如果作出那樣的選擇又會如何，會不會現在的關係就不會那麼僵硬，但想了幾秒鐘後又覺得當時已經是根據當下的狀況作出認為最優解的決定，既然如此就需要信任「生命」，在「生命」的安排中這段關係陷入緊張局面屬於必然發生的局面。

我個人沒有特定的宗教信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聽基督教的一些頌讚歌，例如《榮耀之聲》合輯，或是玩星海2的時候會聽蔣勳朗讀「金剛經」，以及進入道教的廟時會手持清香參拜，但若問我信什麼，會回答「我信仰生命」。這種「生命」先假設它是一種出自善意與幫助的大智慧，當我已經盡全力去做某件事時這份大智慧會賞賜我一些東西或者帶走我身邊的一些東西，倘若是賞賜便是天降大任於我這凡夫俗子；倘若是帶走，那便是接下來的人生中不再需要借助這些人或是事的力量。

會有這樣的想法正是因為人生有太多苦難與殘缺，從這個角度去思考能幫助我重新振作與保持對生命的樂觀。既然上面提到「賞賜」與「帶走」，那就來聊聊19年期間的賞賜代表與帶走代表。

帶走的部分，我媽媽在2019/11/06於醫院離世，結束了長達15年的抗癌旅程。

也許會有讀者覺得親人離世怎麼會是生命中的善意與幫助？這種感覺需要你站在加護病房，看著親人的鼻子插著鼻胃管、嘴說不出話、雙手臂都是針孔傷口以及插滿著藥劑與儀器的管線、包著成人尿布、因久臥病床導致雙腿的肌肉萎縮，再也無法下床走路時，也許就有那麼一瞬間會覺得脫離肉體的苦痛就是生命最大的善意。同時看到這樣的景象時，腦海中會閃過太多如果，由於數年前有段時間媽媽的化療效果不錯，癌症相關指數有明顯降低便選擇停止化療；有段時間癌症指數逐漸上升，但我媽感覺身體不錯便不想去化療，畢竟還可以爬山健行呢，到最後癌症徹底擴散，開始進入「等日子」的階段。要是當時指數明顯下降的時候繼續治療會如何？要是指數開始上升的時候趕緊治療會如何？但這些假設其實都沒有意義，因為病人擁有身體自主權是可以選擇不治療的，這些選擇都是當事人針對當下的狀況作出當時認為的最優解。

當我在翻閱媽媽遺留下來的日記後，深刻感受到不論孩子長多大，在母親的眼中永遠都是小孩，正因為是小孩所以需要關心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想當初我跟我媽表示妳不用管，我自己也可以處理得很好時，我媽幾乎用罵的方式說：「怎麼可以不管？我可是你媽耶！」如今再也聽不到了，以「生命帶走母親」的角度去檢視，意味著我未來的日子不再需要借助媽媽的力量。

接下來聊聊「賞賜」的部份，這就得回到10/24下午前往旁聽台藝大創產所博班的課程，以及10/25台藝大研討會當天的內容以及跟創產所博班的長輩們的互動過程。

如果是從創作的角度，進行藝術創作根本不需要讀到碩班甚至博班，所以之前在碩班的生活其實很迷茫，因為根本不知道讀了這個學位有什麼用，可能跟讀的學校很爛有關，導致許多事物只能自立自強。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當初台藝大的研討會論文投出去後透過Line跟指導教授報告論文已成功投件，同時再把投出的論文再附上一次(即便我投出前已經寄給指導教授了)，當時指導教授才以驚呼的口吻詢問：「論文裡的作品都是你畫的嗎？」這麼問的當下讓我很無語，雖然我知道當時指導教授在菲律賓，據說菲律賓的網路很差，但只有已讀卻完全沒看倒是出乎我的預料。有此可知獨立研究的能力的培養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教出來的，另一種是教授放牛吃草，學生只能自己努力。

10/24跟10/25這兩天對我影響之大，在於終於些領悟何謂藝術領域的「研究」，特別是論文經過博班生的點評過後，再想起台藝大創產所的某位教授在10/24下午時問我：「未來想來讀創產所嗎？」是真領悟到程度上的差距，還有很大的努力與精進空間。

所以究竟何謂藝術領域的研究，根據我目前近乎皮毛等級的理解是「脫離創作時的感性，將其梳理成具體，可被閱讀、理解以及被驗證的理性事物」，用人話重新講一次就是「不能作者自己一人說了算」。例如許多視覺藝術相關系所的論文會走創作論述或是創作研究，很多都是以自身的感性為出發點，再經由相關理論與文獻的爬梳並根據創作理念進行創作，最後完成作品並獲得一個結論。這樣的處理便是以創作者的感性出發，而藝術創作起源就是來自感性情感，但若是研究的角度就不能是自己一人說了算與全憑感覺的隨心所欲流，而是得經得起來自他人的質疑與驗證。雖然這樣的過程讓藝術中的感性蕩然無存，然而對許多創作者而言諸多創作細節、顏料調和的比例或是下筆的輕重力度等等都來自創作經驗的總結，倘若這些經驗沒被理性、科學研究的方法記下來，那麼該名創作者離世後他的創作風格就永遠離開人間，這便不利於經驗的傳承與技術的保留。

因為讀碩班的因素，有機會認識並跟會寫論文又會創作的教授聊天，有一次閒聊的時候他分享了個創作思維是我覺得很棒的，用這個分享當作本文的結尾，也是對未來2020的期許。

明年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