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年聖誕節，瑞樹和自己一起買了對戒送給對方。
還有因下雨而無法成行的耶誕城，瑞樹把長串的燈飾給纏上身，改行當一棵聖誕瑞樹。
兩人在一起的時光總有那麼多懷念且甜蜜的片段，有時候只是剛好可以並肩在沙發上胡亂轉台看著電視，或甚至睡前聊天、討論明天的菜單等等的小事，在平凡的生活中有彼此的身影與溫度，都是簡單的幸福。
「把拔~什麼時候可以拆禮物？」
小女孩的童音把葉雨燕飄遠的心思給拉回，這位三十多歲了還頂著張娃娃臉的青年正要開口說話，另一個少年聲音便已響起。
「要等明天才可以拆，現在打開的話裡面只會有聖誕妖怪。」
女孩一臉緊張地縮回正要朝聖誕樹下的禮物堆伸出的手，「裏面有妖、妖怪？」
「對啊，而且……唔！」
少年還想繼續胡扯，嘴裡突然被塞了根紅白條紋的拐杖糖。
「葉問荊。」葉雨燕瞇了瞇貓兒眼瞪著少年，「不想待會被你豆桑賞一記德式背摔就給我閉嘴吃糖，不准再嚇小優實！」
「哥哥壞！都欺負人家！」
黑髮紫眼的少年很無辜地眨巴著眼睛，朝旁邊不敢再接近禮物堆的妹妹看了一眼，拿過小桌上各種充滿聖誕氣息的髮飾揚了揚手。
「對不起嘛。哥幫妳綁頭髮，這樣就算有妖怪也不敢靠近妳的。」
優實朝葉雨燕看一眼，後者點頭，這才鼓著小臉走到自家哥哥身邊坐下。
問荊手勢輕柔地梳整妹妹的金色長髮，忽然看到她頭側別著的黑色髮夾，似乎就跟平常那個裝年輕的老爸頭上別的是同一個。
「爸，你把髮夾給優實了？」
「她說喜歡。」葉雨燕持續跟聖誕樹上的燈飾與彩球奮鬥。
「哦……」
說實在的，問荊覺得自家父親早不是可以留那種視覺系樂團髮型的年紀，只不過這人臉蛋身材看上去總是比實際年齡年輕──想當初辦領養手續時，自己還一度以為這人是要成為他的哥哥來著。
「我覺得爸把頭髮放下比較好看。」問荊叼著拐杖糖慢慢說道。
一個國中年紀的男生會主動稱讚父親實在很難得，原本還想著這小子自從領進他們家門後就接受著來自學霸檢察官的自己以及黑道刑警瑞樹的磨練與調教，會不會因此對他們產生嫌隙或什麼的，結果卻出乎意料的能融入這個有兩位父親的家庭……
葉雨燕從聖誕樹後投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料問荊下一句接著說道：「髮夾一定也覺得待在優實頭上更有價值……」
「我聞到某人皮在癢的味道。」瑞樹笑容滿面地端著一盤烤雞從廚房出來，「皮癢的孩子是不能過聖誕節的喔？」
問荊很誠懇地搓搓手，「一定是烤雞皮在癢了，我馬上就幫忙消滅它。」
「好香哦！優實要吃烤雞肉肉！」優實高舉雙手歡呼，她頭上現在別著一個可愛的聖誕小尖帽，隨著她朝瑞樹跑過去，上面的小雪球也跟著晃呀晃。
「嗯，髮飾挑得不錯。」葉雨燕笑了笑。
「這句誇獎我就笑納了。」問荊鞠躬哈腰。
「笑納不是這樣用！去查好意思跟使用時機來抄一百遍！」
「哇，恭喜問荊得到今年的第一份聖誕禮物。」
「爸跟豆桑你們聯合起來玩我啊！放閃虐童啊！」
「……」
以上三位男性的對話有太多不懂的詞了，優實呆滯中。
隨即她很快地放棄思考，目光看像瑞樹手裡正在把手機的照相模式轉成自拍模式。
「豆桑在做什麼？」
「要拍照給在日本的大伯。」瑞樹溫和一笑，他本來是不太擅長自拍這種技術活的，不過這些年來跟在葉雨燕身邊，這個技能也有了不少進步。在與日本老家恢復關係之後，時不時也會拍個幾張照片傳給在日本的蒼輝大哥，算是報個平安。
此時瑞樹抓好了距離，把自己和自家戀人，以及今年新加入的兩位家庭成員一同納入手機螢幕，畫面中是一家四口，兩位父親與一對兒女，充滿聖誕氛圍的客廳，小桌上的聖誕料理，閃著耀眼光芒的聖誕樹……
簡單平凡的幸福，因為葉問荊與幸田優實的加入而更多了幾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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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照片傳給蒼輝後沒多久，瑞樹的手機收到了來自日本的一張照片。
「咦……？」
「怎了？」
葉雨燕邊拿著毛巾擦拭濡濕的髮邊湊到瑞樹身邊，後者也不多說，直接把手機螢幕轉過來。
蒼輝傳來的照片，是他與一名陌生女子一同用餐的照片。
那照片似乎是由別人拍攝的，蒼輝那沉穩剛毅的側臉還是沒什麼變，左眼那道縱長傷疤依然是那麼霸氣冷酷，銳利的眼神彷彿能把掌鏡人連同正在看這照片的他們一同刺穿。
而坐在他對面的女子，臉蛋明明是淡妝，卻散發著超越濃妝豔抹的知性與氣度，黑色透膚的蕾絲洋裝搭配著雍容華貴的羊毛披肩，尾端修齊的長捲髮恬靜地披在她的身後，更添了幾分女性的柔美。
葉雨燕想了想，上次他們倆回瑞樹的老家時並沒有見過這位女子，「這是……誰啊？你親戚？」
「應該不是親戚。」瑞樹努力在腦海裡搜尋著回憶，無奈自己跟蒼輝差了十歲，想當年還在日本耍叛逆的時候也實在沒有對兄長的交友圈留意太多，這女子既有資格和蒼輝共餐，想必不是什麼默默無名的小人物，但若說身分氣度能和蒼輝匹配的女性，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知道有多少……「好像有點眼熟，不過我想不起來是誰……」
抬頭瞥見葉雨燕頭上還蓋著厚毛巾，手裡卻拿著手機貌似在聯絡什麼。
「呃，葉子？你那是航空公司的網頁嗎？」
「我想差不多該把問荊跟優實帶去日本給你哥看一看了。」葉雨燕一臉正經，話裡卻充滿著八卦味，「你也是時候再去增進一下你跟你哥的關係了。」
聰明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葉子想跑這一趟肯定也不只是為了把這兩小孩帶去給人「看一看」這麼簡單。
「……好像有句俗話說『看熱鬧不嫌事大』喔？」瑞樹放下了自己的手機，把葉某人給拎回換衣間，開了吹風機就幫人吹起頭髮來。
「你不是有搶到幾天的連假嗎？剛好派上用場。」葉雨燕繼續戳著手機訂機票，「好不容易你們兄弟倆關係變好了，就該趁這機會多了解了解你大哥啊！他都傳這種照片來回敬你的全家福照，炫耀成分肯定不會少，說不定就是在等著你開口詢問這人是誰，為什麼可以一起吃飯……」
「不要說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樣啊。」
這話來的突然，葉雨燕抬頭看向鏡子，他身後的瑞樹吹髮的動作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變得粗暴，反而意外地有點惆悵。
「抱歉。」葉雨燕很快道歉。
「不……沒關係。」瑞樹苦笑了下，「因為連我這個做弟弟的也不太了解他，畢竟差了十歲，很多想法、觀念、交友圈，甚至眼界，我們可能都不在同一個層面……現在突然意識到這件事，作為家人，我確實是有些不足。」
頓了下，瑞樹繼續柔聲說道：「不過或許就像你說的，大哥他可能是想透過這張照片暗示什麼，畢竟大哥不會隨意做出無意義的舉動。所以我想……我們是可以去一趟日本的，帶問荊和優實一起。」
葉雨燕回頭看著瑞樹，晃了晃手機，「確定？那我可要訂票了？」
「訂吧訂吧，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念我家的溫泉。」瑞樹笑著收好吹風機，將那比自己身形略小一圈的自家戀人給摟進懷。
「……我講話太衝了，葉子你說要什麼補償，我都答應你。」
誰那麼玻璃心了？葉雨燕失笑地拍拍瑞樹的腦袋。
「補償先保留著，說不定我去日本時就會想到了。」
「好。」瑞樹乖巧地蹭了蹭自家戀人的頸脖，「……這麼說來距離上次去日本竟然是三年前了吧？時間過得好快啊。」
葉雨燕也笑，「對啊，那時候根本也不會想到要領養孩子，甚至連戒指都還沒有呢。」
「說到戒指，」瑞樹微微蹙起眉，「大哥好像把我們閃爆他的戒指照也給貼牆上了……帶那兩個孩子回去前是不是該叫大哥把照片先全部給我收起來比較好呢？」
那個豐富多彩的瑞樹照片集錦，對葉雨燕來說是可以一窺戀人過往生活的時光隧道，但對當事人來說簡直就是各種羞恥play。
「哈哈哈，你就姑且說一聲吧？到時候收不收就看你大哥的心情了！」
「我這就要來修補兄弟關係了嘛──在葉子面前就算了，在孩子面前給我留點形象吧大哥……」瑞樹抱頭哀號。
「不怕不怕，我會陪著你的。」葉雨燕摟摟人的腰笑道：「喔對了，聖誕快樂，烤雞有夠好吃的。」
「葉子啊……」瑞樹哭笑不得，哪有人在聖誕快樂後面接什麼烤雞的啦！
不過算了，這就是這傢伙的浪漫吧？瞧瞧，臉紅了呢！
「聖誕快樂呢，是要像這樣子說的。」瑞樹以指抬起葉雨燕的下頷，讓那雙漂亮的紫色貓兒眼直視自己，然後緩緩地、輕柔地將吻壓上戀人的唇。
「……哥，把拔跟豆桑怎麼了？」
「嗯──」問荊撓撓頭，自家兩位父親感情穩定，偶有親暱的舉動，卻一直都很節制地不會在孩子面前做出親吻以上的事，就連現在，也就只是那種讓人看了會心一笑的擁抱與吻，令人有點憧憬的幸福。
牽著優實躡手躡腳地遠離換衣間，問荊輕聲對妹妹說道：「妳只要記得，爸跟豆桑很幸福快樂，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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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inityMoon】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