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天空的地方(20)

      「哇!是雪!好多的雪──」
      巴士還沒完全停只止，霙就指著窗外，像個小孩一樣興奮的又叫又跳。
      藹藹白雪不但覆頭蓋著森林，也覆蓋著遠處的山，即使天空恢濛濛的還是閃耀著光芒。
      「妳們看!那邊也是!連那裡也有——」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由依打著哈欠。不管是在新幹線上還是巴士上，她已經被興奮的霙吵了一整路。重重的黑眼圈讓她的死魚眼看起來更沒精神。
      「妳看起來很沒精神呢。」
      「嗯……昨天不小心晚睡了……」
      由依邊揉眼睛邊回應露易絲，隨後又打了個大哈欠。
      「一定是又興奮到睡不著了，真像個小孩子——」
      霙逮到機會回擊，由依不禁感到羞愧，冷冷的回了一句「吵死了!」
      「各位!可以下車囉!」
      巴士一靜止，麻友理響亮的聲音從最前面的座位傳來。
      她隨後站到走到上，接近門口的位置，美佳也跟在她身後。
      「記得把東西都戴上，尤其是雪地用的裝備，沒有帶的話可不能進行訓練喔!」
      「是!」「是!」「是!」「是!」
      「最好在撿查一下，看看東西是不是都有帶齊——」
      美佳隨後叮嚀，要是有東西忘記帶，麻煩就大了。
      「欸?我的錢包勒?」
      霙不斷翻找自己的背包，眉頭愈鎖愈深。
      「這裡……」
      由依把霙的錢包遞到她面前。霙著實嚇了一跳。
      「為什麼會在妳那裡?」
      「妳在上車之前託我保管的啊……」
      「啊!好像是這樣!」
      霙『嘿嘿嘿』的笑著，其他人都鬆了口氣。
       
      登山社一行人為了進行雪地訓練特別來到了長野縣諏訪郡，南八岳的山腳下，距離三春町約5個小時的車程。她們將在這裡進行一個星期左右的訓練。
       
      一行人進入今晚下榻的山屋，一棟極具現代風格的木造房屋。
      「哇~好冷!」
      即使穿了厚厚的外套，亞梨沙冷得不斷發抖，雙手緊緊抱著胸口。
      「我也是——」
      露易絲從背後緊緊抱著亞梨沙。
      霙還是興奮得四處張望，由依則是不為所動。
      「各位!快把行李都搬進房間，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別太晚睡喔，明天一早就要往下個地方移動，到時候可不要遲到囉!」
      「行李整理完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如果有任何問體可以打給我或是水谷老師。以上，解散!」
       
      「吶!小由!我們等一下去那邊看看吧!」
      「不要~我要睡覺——」
      「欸~一起去嘛~」
      「不!要!」
      「去~啦~」
      「不~要~」
      霙持續死纏爛打的攻勢，由依因為睡眠不足的關係無法反擊。
      「等一下要去走走嗎?亞梨沙。」
      「……」
      「亞梨沙?」
      「欸?嗯!好啊!」
      亞梨沙勉強擠出笑容回應。
      霙一聽到兩人的對話內容，興奮的轉過頭來。
      「真的嗎!那我們三個一起去吧!」
       
      灰色的天空過了不久便飄下紛紛白雪，就像是一片片白色的花瓣，寧靜、優雅。在深夜時停了下來。
      夜裡的溫度變得相當的低。
      讓睡袋內的少女們一個個縮成一團，不斷發抖。
       
      「哇!是雪耶!有好多啊!」
      隔天。天空恢復原本的澄澈，早晨的景緻讓率先梳洗完畢的霙興奮得又叫又跳，就跟昨天傍晚一樣。
      「吵死人了!」
      「痛!」
      不同的是，由依已經恢復精神，終於能夠再次使出『制裁手刀』了。
      「幹甚麼啦?會死人的欸!」
      「那你就給我安靜一點!」
      「是……對不起……」
      霙完全屈服於由依帶殺氣的眼神之下，默默的揉著自己的腦袋瓜。
      「快點進去吃早餐，要準備出發了!」
      「好~」
       
      換上雪地裝備、揹起重重的背包，冷空氣不斷透過鼻腔進入肺部，寒意由內而外擴散到全身。
      為了阻擋冷空氣進入，露易絲套上頭套，遮住口鼻。
      「今天也很冷呢。」
      「是啊──」
      由依也同樣套上頭套，哈出來的氣透過羊毛布料散出，變成一陣白煙。
      「──但是，那傢伙看起來……」
      由依伸手指著，露易絲順著由依手指出來的方向看過去……
      「啦~啦啦啦~~~雪山~~~」
      霙開心的哼著歌，她的身上穿了一件羽絨外套和一件防風緊身褲，一派輕鬆的樣子就像是感覺不到周圍的寒意，表情和在場的其他人呈現對比。
      「好厲害。」
      「不，單純只是個笨蛋罷了。」
      「好的!我們出發吧!中午之前必須到下一個地點，別落後了。」
      「是!」「是!」「是!」
       
      「……梨沙……亞梨沙……?」
      「……是!怎麼了嗎由依?」
      「已經要出發囉!」
      「欸?啊!說的也是!」
      突然反應過來的亞梨沙急忙背起背包，背上去的那瞬間還有點重心不穩，差點跌一跤。
      「喂……妳還好嗎?剛才的早餐也剩下不少──」
      「沒事，我很好。」
      亞梨沙笑著回應由依。
      由依從頭到腳打量著亞梨沙。
      「要是不行的話──」
      「我沒問題的!」
      堅定的語氣打斷由依。
      「沒問題的……」
      由依盯著亞梨沙的雙眼，思考了一下子。
      「妳們在幹嘛?快點來啊!」
      霙在不遠處大聲喊道。
      「馬上來!」
      亞梨沙揮手回應。
      「妳等一下走在我前面，背包裡的東西分一點給我。」
      「我真的──」
      「這是命令!副社長的命令!」
      由依大喊，亞梨沙的內心顫抖了一下。
      「我知道了。」
       
      就像是的上的白雲，踩起來鬆鬆軟軟的。
      少女們在平順的白雪上留下今天第一道足跡。
      眼前映入眼簾的是南八岳中的阿彌陀岳，標高2805公尺，岩灰色在大片的白色中勾勒出山勢的雄偉，在藍天的襯托下，這座山峰簡直美呆了。
      「真是懷念呢，以前還在法國的時候常常爬雪山呢，自從來到日本之後就沒爬過了。」
      見到這樣的景色，露易絲不禁想起小時候的美好時光。
      「這樣啊!那就好好享受吧!雖然我也是第一次來。」
      走在第二順位霙對著身後的露易絲說。
      「法國啊!那邊的天空一定也很美吧──」
      說著說著，把手伸向了天空，伸向大片白色的積雨雲，自己的手掌看起來好渺小。
      「到時候就能親眼看到啦……」
      走在最前頭的麻友理笑著說。
      「說的也是，好期待啊……」
       
      兩旁的樹林早已失去綠意，剩下空空的枝幹，地上的白雪更凸顯出冬天的孤寂感。鳥兒似乎都冬眠去了，幾乎不見蹤影。
      經過一道上坡，來到稍微空曠的地方，一棟斜頂的木造建築就是她們今天的目的地──美濃戶山莊。接下來的課程及訓練都將在小屋內及周遭進行。
      「大家先休息一下，現在開始到午餐時間讓妳們自由活動。午餐時間結束之後就會開始第一堂課程，將會是由專業的教練來教導各位，千萬不要遲到了。解散!」
      「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吶小露!我們去逛逛吧!」
      「好啊，我正好想多看看這邊的景色。」
      「小由和小梨沙……欸?人呢?」
       
      正當美佳宣布解散的一瞬間，由依馬上拉著亞梨沙的手進入小屋中，詢問過房間的位置之後，便急忙把亞梨沙帶進房內，讓她躺了下來。
      「妳真的沒事嗎?亞梨沙?」
      「嗯，我沒──」
      亞梨沙的話還沒說完，由依就伸出手，摸著亞梨沙的額頭。
      「好燙!我就知道……」
      由依的臉色變得嚴肅，而且有點生氣。
      「果然讓妳繼續登山是錯的，這是我的疏忽……」
      由依嘴裡碎念著，她開始後悔稍早所做出的決定。
      「我去找老師……」
      語畢，氣急敗壞由依便跑出房間。
      亞梨沙察覺事態變的嚴重，便垂下眼簾，淡淡說了一句「對不起……」
       
      「38.2度，燒得很厲害啊。」
      「現在會覺得頭暈嗎?織田同學。」
      「嗯……稍微……」
      額頭的冰涼感瞬間消失，身體輕飄飄的，耳邊的聲音也很模糊，天花板朝著奇怪的方向旋轉。
      「這下不妙了……可能會需要送醫院。」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要是我有阻止她的話……」
      「織田同學，聽得說的話嗎?」
      「嗯……」
      「下午的課就不要去了，我會幫妳跟教練說明，妳就好好休息吧。」
      「是……」
      「要是妳的燒還沒退的話……」
      亞梨沙閉上眼睛，接下來的話她都沒聽進去，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