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亂舞—刀女審】誰越一路荊棘、第十三章、困擾

　　「小楓……小楓……小楓！」

　　「楓！」

　　「楓。」

　　「楓！」

　　有誰在呼喚著她。

　　是逐漸熟悉的幾個聲音，情緒是害怕、不安。

　　不能讓他們有這樣的感覺。極力掙脫還想再睡下去的身體本能，有栖川楓撐起精神睜開眼睛，並且照往常的給自己一個清醒的訊號暗示自己。

　　沒來得及暗示完自己，正要恢復狀態的有栖川楓被制止了。「楓，妳別再裝沒病了，妳不只高燒逼近四十度，還是只差那麼一點就要併發肺炎的重病患者，而且我還沒消氣，妳再裝下去我會更生氣。」

　　「藥研，這件事雖然重要但先暫緩吧，現在先讓亂給楓補充營養，你去把湯藥熱過再端來好嗎？」

　　「唉，我明白，一期哥，我這就去拿湯過來。」

　　裝？這不是裝……是真的……「藥、研？一……期？」問的同時，有人小心地撐起她的身體給她換冰毛巾，還看不太清楚的有栖川楓不太熟悉這個溫度與氣味，滿目的藍色汪洋讓她明白了這個懷抱是三日月宗近的。

　　「來，張開嘴，說啊——」

　　有栖川楓愣愣的張開嘴，但發不出啊的聲音，味覺告訴她這是被吹溫的薑汁雞肉粥，很好吃，是燭台切的調味。

　　沒辦法思考太多，也搞不清楚現在房間裡怎麼都是人，有栖川楓便順著亂藤四郎的餵食，努力辨別房間裡到底來了幾個人。

　　剛剛離開的是藥研、撐著她的是三日月、在房間角落投來擔心的眼神又不靠近的是被被、餵她的是快哭了的亂、嚴肅地看著她進食的是一期，只剩一點的窗外還可以看到幾位還沒交談過的人，應該是……那位大人、鯰尾、加州、好像有點髒掉的鶴丸和……御幣？還有沒看到的誰在唸著祛除病魔之類的話……

　　不太能……清醒……很熱、很冰，跟那時候一樣。

　　「大家請戴口罩不要被我傳染……眼皮很想相愛……」

　　想睡……

　　「戴口罩什麼的別管了！我們是人類身體沒錯但本質是付喪神才不會被傳染！起來，不可以睡！而且說話會痛對不對！不准說話！小楓快起來！吃下去喝完藥才可以再睡！」亂藤四郎非常激動的強行叫醒有栖川楓。

　　「唔……」

　　「小楓不准說話！妳被禁言了！安靜吃粥！」

　　同樣也十分不配合不讓有栖川楓回被窩的支力也在說不可以，還把有栖川楓又抱牢了點讓亂藤四郎繼續餵。

　　……好難過，可是大家都不同意……再撐一下吧……

　　努力又撐開了眼皮繼續吃，喉嚨雖說不舒服，也不是不能忍耐的地步，因此她沒有告訴亂其實有點痛。

　　糟糕……雞肉塊雖然被切得很小，還是越吃越痛了，發炎可能真的有一點點嚴重。

　　有栖川楓很勉強的吃完亂藤四郎餵的粥，稍微恢復一點精神時，便看見儼然剛忙完匆忙趕來探病的燭台切光忠和端著藥湯的藥研藤四郎一起出現，藥研藤四郎甚至把外面的其中二位客人帶了進來——是骨喰藤四郎以及鯰尾藤四郎，房間更顯熱鬧了，不過沒有任何人要離開的意思，個個都是神情擔心的看著有栖川楓這裡。

　　是他……他來了。大概是被帶來的吧？可仍然很高興。

　　這個表情是在擔心。原來不是被無視的啊……

　　不行，這是變相的依賴，依賴是不好的。

　　可惜有栖川楓這時雖是恢復些許精神，竟遺憾的沒有說話的力氣，儘管她最想見的人總算是主動出現了。

　　好想說話。好想告訴他感謝他救了她，還有他跟……不可以，那是錯的。

　　「喉嚨還沒有消腫吧，楓，把這碗藥湯喝下去會好一些。」

　　心中掙扎的有栖川楓得到藥研藤四郎的意外救援，點點頭伸手想去接過湯碗，藥研藤四郎卻冷著臉閃過了，反而是遞給另一隻修長的手。

　　……三日月？

　　「嘛，雖說我不太會照顧人，不過楓這次的病我也有份。嗯，各位有疑問很正常，是這樣的，其實在昨天早上開門迎接時楓並沒有打算進來本丸，如果不是請了她先進來，她本想在本丸外面等待到正式受到認可才進入本丸。」

　　此話一出眾刃皆驚，更是齊刷刷的把視線定在沒辦法說話制止三日月宗近而神情心虛的有栖川楓身上。

　　「沒能立刻阻止楓跪坐在外面等候的我有責任、哦，憑著昨天到現在對楓的認識，仔細想來，當時楓恐怕就有點開始低燒了吧？到處玩了一整天又做了今天的早餐，真是驚人的意志力啊，楓。」說著稱讚的話，可是三日月宗近眼裡一點笑意也沒有，還拿著那一看就是苦到不行的黑色藥湯開始餵有栖川楓。

　　幾乎所有人眼睛裡的怒火都要實體化了，尤其是藥研藤四郎、亂藤四郎、燭台切光忠、一期一振四人，就連隔最遠的山姥切國廣，靜靜看著沒說話的骨喰藤四郎與鯰尾藤四郎都是嚴肅至極的眼神。

　　「…………」有栖川楓很想說些什麼，奈何被禁言，笑容不管用，她只能安靜喝藥。

　　三日月不是藍色的，他是黑的，真的好黑。有栖川楓認為自己在來本丸前對三日月宗近的謹慎果然是對的，雖說沒有派上任何用場，現在還被出賣了。

　　自知理虧，有栖川楓如坐針氈的喝了三日月宗近一匙又一匙苦到讓人眼前發黑的藥汁，並且深深感受到藥研藤四郎有多怨念，喝著喝著藥效一點一點發揮，強烈的藥效讓有栖川楓在喝完的同時，也產生了完全無法抵抗的睡意，再次徹底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有栖川楓揉著惺忪的睡眼醒了過來，觀察窗外天色和上一次醒來時一樣是黑的，大概沒有睡幾個小時。

　　相較上次醒來，這次有栖川楓感覺精神恢復了點，可以清醒。

　　清醒完畢，她終於能夠仔細思考。

　　大家都離開了，包括那位大人。

　　更仔細的觀察周圍，她發現冰毛巾早就溫了，床被也被換了一套，是之前和亂一起買的冬天款，從花色和大小來看是一期借給她的，難怪不只驚動同一路的三日月和被被，還驚動了亂和一期，人數較多的粟田口傳播消息的速度又是最快的……

　　知道先前努力維持的可靠形象徹底粉碎，有栖川楓不住遮臉嘆息，看了看身上的動物睡衣又更驚慌了。

　　白兔暖絨毛睡衣，是亂特別挑給骨喰的，她大概猜得到為什麼會是這件給她，雖然身高相差一點點，但除了胸口外，骨喰的肩寬與腳長都與她較為相近，她能明白為什麼會選這件借給她，但這也即是說她不僅搶了恩人的哥哥的棉被組，更搶了恩人的睡衣。

　　實在可恥至極。這樣恩將仇報的、差勁的她太過分了——有栖川楓還看到煥然一新的房間，看來是大家幫她把行李箱拆開整理過把東西都放好了，還幫她弄了窗簾和門簾，特別溫暖防風，連地毯和看護者都有。

　　不，看護者？

　　由於太過自然，她一開始根本就沒意會到她的床被五公尺旁是另一個床被，裡面也睡了人，看床單的花色是三日月宗近，仔細看了看露出來的臉也是三日月宗近。

　　真的是三日月宗近。睡著的。他說的要負責是認真的。有栖川楓頓時凝固。

　　對不起，三日月；對不起，藥研；對不起，亂；對不起，一期；對不起，燭台切。對不起，被被；對不起，加州；對不起，鯰尾；對不起；鶴丸；對不起，那位拿著御幣的先生；對不起，大家……對不起，恩人大人。

　　對大家都造成了困擾了吧……現在絕對不能再給大家造成更多困擾，雖然生病的事情已經被拆穿，但不可以這樣，現在要用什麼來補足……對了，工作吧，即使不是正式的審神者，她是可以為大家付出一些什麼，是的，這就是她的角色。

　　她要付出，她想為這裡付出，因為她喜歡他們，更因為……她的命是那兩個人留下來的。

　　除了工作之外，有栖川楓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幸好三日月宗近看起來睡得很熟，她閉氣姑且是可以移動的。

　　看不出是個病人，有栖川楓無聲離床、悄然入座，只點了小燈沒有驚動三日月宗近，拿著她的記事本兼採購清單就這麼靠著微光振筆疾書。

　　對於大家的照顧與歉意必須買些甜點作為回報，儘管她自己也可以做，但直覺上她猜她最近會被拒絕進入廚房。

　　那麼就用購買的方式，同時進行本丸的第二次物資補充吧，趁她還沒被拒絕、還有機會時。

　　採購清單仍有缺漏，備用的床被組和備用睡衣也是需要的。

　　擴建廚房可以委託萬屋的施工部門進行，必要的話那間大家看起來非常厭惡的鍛刀室可以直接裁撤並擴增成廚房的一部份；人手的不足可以藉由戰場上尋找未顯現的刀劍男士或委由萬屋的鍛刀屋來進行鍛刀。

　　還有明天必須要取景趣靈力球，食材也該再進貨了，便服最好也再多買幾套備用，如果和單間的數量一樣，那麼大浴場使用的洗衣機也要再添購幾台甚至考慮大浴場擴建、以及大家的身上都要有足夠的錢，她這邊暫時需要保留一半資金以防萬一，大家的話平均算起來可以給每一個人五百萬小判……只有五百萬不知道夠不夠？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大的錢袋？還有要用什麼原因發放也是問題，這部分參謀可能需要請點子很多的鶴丸借她一點靈感。

　　收起記事本兼採購清單，有栖川楓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把那本不知道翻了幾次的審神者手冊又翻了開來，同時在上面繼續進行逐字修改。她需要一本不是上對下，而是平等關係的審神者手冊，不僅邏輯上必須更正很多地方，連狐之助的工作的那一部份她也得自己想辦法——她不信任狐之助，也不信任時之政府，只是寄人籬下，她只能拒絕掉狐之助。

　　閱讀軍報進行指示及出戰的部分修正的差不多了；公文的處理沒有問題，她過去曾經學過相關知識；安排各項當番的部分畫了個同心圓做記號，註記最好是能夠開一場意見交流會，並且她也要進入當番的名單裡不得有藉身分偷懶的不當專權；刀裝製作的爭議不大，而且帶來的資源也足夠讓各位自行製作喜歡的刀裝，但是現在本丸人力缺乏，每天起床後最好先去製作至少二十個左右的各種刀裝供各位使用；手入方面就有點問題了，快速恢復傷勢固然好，也不缺乏購買加速符的資金，可是受傷的人沒有休息的時間也很可憐，這一點需要個別詢問，必須製表進行意見調查。

　　各個想法在腦中轉了一遍，有栖川楓暫時放下筆起身打算找參考資料繼續進行，不料才起來便發現三日月宗近不知道在她身後看了多久，身上也不知不覺地多了一張溫暖的毛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的，回想起來工作中完全不感到冷的事實告訴她三日月宗近在她開始沒多久就來了，只是沒驚動專注的她。

　　「忙完了啊，餓嗎，楓？」

　　「……」其實還沒有忙完。被抓了個現行犯，有栖川楓藏起心虛微笑搖頭，同時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嘛，勤勞的孩子就該有獎賞。」三日月宗近將她抱起來放回被窩裡，悠悠哉哉的出了房間，很快便帶回一碗令她臉色一變的藥湯，散發著迷人的熱氣，也散發著驚人的濃重藥味。

　　失敗。她太小看三日月的警覺性了。認命的看著三日月餵過來的恐怖藥湯，她不做抵抗，乖乖的一口一口喝掉，並且再次陷入了睡眠或者該說藥湯太過難喝而導致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