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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象限】【單篇完結小說】《七眼的使徒》

作者:白森鈴│2019-11-14 22:04:26│巴幣:26│人氣:302
  「旅行者先生,請您告訴我們,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星河在上空閃爍,火光映照出孩子們興奮的面龐,我拭去殘留在嘴角的食物碎屑,咯咯笑著用手指梳順了自己斑白的鬍鬚。

  「好啊,就當作是招待我吃飯的謝禮,讓我為你們說一個故事吧。」

  孩子的歡呼聲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使人群逐漸往這裡靠攏。

  「想聽故事的人都到齊了嗎?那麼,我就開始說了。」
  「這是一個發生在我旅途中的故事……」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跟平常一樣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告別下榻的旅館後,再度踏上漫無目的的旅行。
  途中,我經過了一座蓊鬱非凡的森林。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從踏入森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雖然覺得好像被許多視線注視著,但是當想要仔細尋找時,那些感覺卻都會瞬間消失無蹤,不禁讓我猜想是否為野獸的目光,並保持警戒。
  但是,不久之後,我就知道那種異樣感是從何而來了。

  踏過泥濘,越過小溪,猶如受到指引般穿過重重樹影間,灼熱的艷陽使我汗流浹背,不禁在清涼的湖水邊稍作歇息。
  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當我洗淨臉上的髒污後,透過湖水的折射,我發現了不遠處的湖中央,有一位藍髮的小女孩正露出水面望著我。

  「吶,你是誰?」她緩緩向我靠近,眼裡盡是藏不住的好奇。
  「我是一個旅行者,妳在游泳嗎?水裡很冷,不要泡太久比較好喔。」聽到我這麼說,她突然笑了起來,就好像我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你是怎麼進來的呢?」
  「當然是走進來的呀。」她又大笑了起來,讓我心中滿是疑惑。
  「你沒有覺得哪裡很奇怪嗎?」
  「除了時不時會感覺到目光之外,現在我只覺得你一直泡在水裡,難道不會不舒服嗎?」
  「哈哈哈哈……」她大概是笑得太劇烈了,讓湖面激起了水花,並直接潑在了我的身上。看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我只覺得一頭霧水。
  「你很善良,我很喜歡,所以我就為你解答吧!」
  她撲通一聲沉到水面下,微微的金光便自湖底逐漸透出,當我擔心地想要探頭察看時,刷的一聲,萬丈的水花就突然在我眼前炸開。
  抹去臉上的湖水,取回視野後,我就看見了「她」。

  那是一條有著七隻眼睛,和龍首蛇身的巨大生物。

  由下往上看,她的雙眼在前,略小的兩雙複眼則佈在其上,然而位於額頭上的那顆,不僅瞳孔倒豎且銳利,比例也遠遠大過其他眼睛,就彷彿是一顆圓潤無比的巨型寶石。

  「萬物降生於空,緣起於水,我是萬物的母親,也是善惡的審查者。」她低下頭與我視線平行,用七隻眼清楚映出了我呆滯的臉龐。
  「孩子的樣貌,是初生的具象,你所感覺到的視線,是我對你審查的目光。」她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有些稚氣,但是音調卻是沉穩中透著莊嚴。
  「若你心中無愛,我將把你吃下分解,化為世界的養分;若你心中有愛,我將把你送回當下,並賜你一個願望。」
  不知不覺,冰涼的蛇尾纏繞住了我的身體,使我逐漸動彈不得。

  「那麼旅途者啊,祝你平安順利。」

  龍嘴大張,黑暗瞬間向我襲來,回過神來時,我已經站在了一座城鎮的入口處,然而不論我怎麼回憶,都想不起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我活下來了?

  向城裡的人打聽一下後,才知道他們定居的這塊土地,在很久以前其實是一座森林,現今他們所信仰的萬物之母神,就住在其中,同時,祂也因外型而被稱為龍蛇母。
  依照傳說,母神的個性如湖水般清純,卻也如冰雪般冷漠,將獎善罰惡視為己任的祂,終於有一天因受不了人類的汙穢,而從地面消去了蹤影,這才露出了現在的這塊土地。
  雖然母神的離去令人悲傷,但是他們相信,神的眼睛直到現在都還在窺視著人們,將人們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裡,並在時機來臨時,給予公平的審判。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嗎?」
  「有,我不想被吃掉,母神好可怕喔……」孩子們抱在一起,微微發抖著。
  「別怕,從沒聽過這種地方,所以一定是騙人的。」似乎是父母的大人們,一邊安撫著孩子們,一邊用責怪的眼神看我。
  「那個,請問母神給了你什麼願望呢?」一個女孩怯怯地向我舉手發問,看起來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期待聽到故事的後續。
  「如果是我,我想要甜點吃到飽!」一個小男孩興奮地說。
  「我希望有一生都花不完的財寶。」一位男子說。
  「我希望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一位女子說。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地談論起自己的願望,我只是咯咯笑著,並打算等場面冷靜下來後再回答。
  「妳呢?小女孩。」我望向剛剛發問的孩子,她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弟弟能變健康。他一直都很想去森林裡看楓樹,但總是因為身體太弱而沒辦法去,只能看我帶回去的楓葉,我覺得他好可憐。」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妳很善良,所以妳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我摸了摸她的頭,並溫柔地遞出了一塊手帕,那一刻,她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但是我也不確定這個願望是不是已經實現了。」
  我閉上雙眼,刻意放大音量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奇妙的是,那些覺得我說謊的人們也全部安靜了下來,就像在催促著我繼續說下去一樣。
  我回想起那段過往,當母神在述說自己的身份時,我心想這麼大的森林卻只有自己一個人住,難道不會寂寞嗎?所以……

  「很好笑的是,被一口吃掉的瞬間,我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希望她能不再寂寞。」

  空氣安靜了下來,只剩營火仍在燃燒的聲響,或許是這個答案太過於出乎意料,讓他們都愣在了原地。接著,哄堂大笑。
  「哈哈哈,那的確是沒辦法確認呢!」
  「再吃再吃!還有很多佳餚喔!」
  「接下來就看我們的表演吧!」
  孩子們嘻笑著圍成一圈,在樂器的演奏下跳起了充滿朝氣的舞步,大人們則在旁邊幫忙打拍子,場面非常熱鬧溫馨,這段短暫的休憩時光,就在眾人的歡笑聲中結束了。

  隔天早上,所有的村人都聚集在一起為我送行。
  「謝謝你來到這個偏僻的小村子,並為我們說了一個這麼有趣的故事,希望你的旅途一切平安。」
  以村長為首,村人們都笑著向我揮手道別,直到我遠得再也聽不見聲音。




  「是很好的村子呢。」我在途經的湖邊小憩,對著自己水中的倒影說話。
  「那些無私的願望,將來有一天,妳一定也會幫他們實現吧!」水面映出了我的雙眼,在那之中,則是有如蛇般倒豎的瞳孔。
  「我相信妳一定有看見吧?透過這雙眼睛。」水中的笑眼彎起,彷彿代替了回答。

  如果妳能因此不再感到寂寞,我願意為妳持續旅行。

  用湖水洗去臉上的髒污,稍作修整後,我再度踏上了旅途。







【後記】

  旅行者,是一個寫作旅行,讀作流浪的一種人,他們沒有特定的休息地點,也不在熟悉的故鄉裡,彷彿想在這廣大的世界中找到些什麼,不論是否有了答案,他們都在每一次的旅途中成長,逐漸淬鍊出耀眼的光芒,而故事中的「我」則在僅有一次的旅途中,找到了他旅行的意義,那就是為了「某人」的旅行。
  旅途此地的行者,遇見了莊嚴的神祇、奇幻的歷險,和那個有些寂寞的願望,讓這趟旅途成為了他人生的轉捩點,就算看遍千山萬水,他想必都不會忘記吧!

  接下來,我們談談本篇的一些小設定。
  七眼的使徒,不是使徒有七隻眼,而是有著七隻眼的龍蛇神的使徒,感謝我的姐姐幫我想出了這麼棒的標題!而作為縮圖的,是埃及中被稱為真實之眼的荷魯斯之眼,據說,它能看破一切善惡,給予受到審判的人應有的結果,這樣一想,就跟本篇一樣了呢!
  萬物之母神,又稱龍蛇母或龍蛇神,是以中國神話中的女媧為原形,下半身為蛇,上半身為西方龍的龍首蛇身生物。至於為什麼祂是七隻眼,因為在傳說中,人有七種原罪,所以祂的每一隻眼都代表了一種罪的審判,而神也用七天創造了世界,使得這個數字與神的關係聯繫了起來。
  另外,關於標題,還有一個意外發現的小彩蛋。使「徒」音同旅「途」,換字成「七眼的使途」,便換意成了「七眼的願望使他(祂)開始的旅途」,中文真的是很奧妙呢。

  此神為本人的原創生物,然而寫完後查了一下,居然還真的有!即使找不到完整的介紹,關於蛇神的傳說也有很多種不同的說法,而其中的關聯和相似性,已經足夠讓我驚了一下。

  雖然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但期望看到這裡的你們,都能保有善良,堅強地活下去。

  願你健康平安又快樂,我們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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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唐鈺小寶
太好看了ㄅ,這個設定真好!

11-15 11:45

白森鈴
謝謝你喜歡!✧*。٩(ˊᗜˋ*)و✧*。11-15 14:50
CFP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給讚/

11-27 23:07

白森鈴
謝謝你的讚,使徒的旅途將會繼續下去^^/11-27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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