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02
<幸-rain-運>
side.F.F.
斗大的雨滴瞬間傾瀉而下,從海面到街道上的一切皆被白茫茫的水氣籠罩住,宛如身處在霧都一般。
若是暴露在這場雨勢下的話,應該不只是會覺得冷,還會覺得很痛吧。
「真是千鈞一髮呢!」少女是這麼說的。
……嘛,我也這麼覺得就是了。
金髮少女帶我來到的緊急避雨處是位在海堤附近巷道裡的一間中華餐館,並不大,小小一間的。身兼廚師的老闆娘似乎是台灣人,有著一頭蓬髮。
不得不說的是,這裡的海鮮炒麵(少女請客)十分地美味。不只是因為鮮味十足,更是因為這道料理中的鹹味與充滿這海港城鎮的淡淡鹹味是相同的。沒有過多的調味,僅僅只是單純地引導出食材中的樸實味道。
原先空蕩蕩的肚子漸漸地被溫暖填飽,連帶地心頭上也滿是幸福感。感覺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覺得心情好點了嗎?」在我嚥下最後一口麵條後,少女這麼問我。
「是的。真的很謝謝妳,呃……」我開口想道謝,但我這才發現自己還未知曉少女的名字。
「碧,天石碧。叫我碧就好了。」少女看出我的疑惑,並給予我解答。
「是,碧小姐,謝謝妳願意請我吃這一餐。真的很感謝妳。」
「不會不會,我也只是順手協助了看起來很需要幫忙的可憐孩子而已。」
被一個孩子說是可憐的孩子嗎?啊哈哈……總覺得有些微妙呢。
「不過,妳應該是遇上了什麼事才會去到海堤那邊做出那種舉動的吧?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說來讓我聽聽嗎?或許我可以幫上什麼忙也說不定。」少女的眼神十分地純粹,在我看來是單純想幫助他人的眼神。
嗯,也對,或許我也該找個人談談。
不然,我一個人肯定無法好好解決這件事的。
而且,要是繼續將這些痛苦都封在心裡,我的心肯定再過不久就會被壓垮的。
於是我打直腰桿,正襟危坐地向著眼前的碧小姐,將昨天傍晚所發生的事,以及至今所感受的一切坦白:
「其實──」
將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心事訴諸話語後,我感覺內心變得舒坦多了。
對,就好似外頭那原先如水庫洩洪般傾瀉而來的雨勢現在轉成了綿綿細雨,在我心頭上的疼痛感也淡化了不少。
但是,令我痛苦的這道難題還是存在。
「因為我說的那些話,好子她……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平時的她總是很開朗、滿臉笑容的,幾乎沒看過笑容離開她的臉。所以……若是她因此而討厭我的話,我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我,肯定傷了她的心。
「那妳打算怎麼辦呢?」少女這麼問我。
怎麼辦呢?其實我心裡也還沒有個想法。我現在連怎麼面對好子都不知道。啊啊,如果現在遇見好子的話,我肯定無法正視她的臉,甚至連話都說不好吧。
「但是什麼都不表達的話,妳和那位好子同學之間或許會因為這樣而越分越遠喔。」
「……」
越分越遠……和好子越分越遠……我和好子變成陌生人……
「……不行,那樣的關係我不能接受。」
不知不覺地,我握緊了放在大腿上的雙手。
「我不想變成好子的陌生人,我也不想僅僅只是當她認識的人──我想繼續當她的朋友!」
在與好子相識的這段時間裡,好子她已經成為了對我來說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沒有錯,我想繼續做好子的摯友。
但是……
「……我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間,我就像顆洩氣的氣球一般,大腦變得一片茫然。
「既然覺得自己的話語傷了她,那向她道歉不就好了嗎?」似乎是見我遲遲低頭不語,碧小姐便給我如此建議。
但是──
「光是道歉是不行的。」
「為什麼?妳覺得好子同學不會這麼簡單就原諒妳嗎?」
「不是這樣的。我想只要我好好道歉的話,好子她肯定會直接原諒我──但光是這樣是不行的。」
因為最根本的問題並不是我出言傷害了好子,而是我「為何」會出言傷害她的心。
所有的錯皆在於我。
若是我無法克服自己的難關的話,總有一天,我肯定還是會再次傷害好子的……
「既然妳會如此煩惱,就表示這對妳來說是關乎人生的難關吧。」碧小姐這麼說道。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人生難關,但這肯定是關乎我未來的難關。」
所以我必須跨越它才行,就算我現在連該如何是好都還不清楚。
「那妳這幾天就暫時住在我家,好好地思考該如何跨越這道難關吧。」碧小姐微笑著這麼提議,就像是在邀朋友回家過夜一樣。
「咦?不、不是,這樣沒問題嗎?」
「不然妳既沒地方可去,也還不敢回去面對她吧?況且有些時候,離開原本的環境才能真正看清楚自身的問題。」碧小姐這麼說道,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補充說:「啊,如果妳是在擔心是否會造成我的家人的困擾的話,妳倒可放心,我的室友並不會在意我帶女孩子回家過夜的。」
總覺得碧小姐的表情有些雀躍,她很期望我去借宿嗎?是說我們才剛認識欸。雖然是很感謝她請我吃飯,還願意聽我說心事,但我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也還沒有好到可以像朋友一樣到對方家過夜吧?
……不過在這裡拒絕的話,又好像有些不近人情。而且,身上可說是沒有半毛錢的我,還真的什麼地方都去不了。
在碧小姐的家中過夜,總比睡在車站裡還好、還安全吧……
「我可以先問個問題嗎?」
「嗯?請問。」
「我想請問一下,妳室友的性別是……」
「啊,她是女性。抱歉,我沒想到妳會擔心這點。」
「……不,一般人都會擔心的吧。」
「這麼說也對。不過妳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妳的。我也只是希望偶爾能有些人來我們家作客而已。」
我想碧小姐並不是壞人,至少從這些對話中,我是這麼感覺的。
「那麼,雖然這麼說或許有點厚臉皮,但就請讓我借宿幾晚吧,畢竟我還不確定幾時能得出答案。」
面對我這厚臉皮的請求,碧小姐只是微微一笑:「當然沒問題!」
曾幾何時,外頭的綿綿細雨也已退去,黃昏的紅霞在烏雲散去後灑下茜光。
深紅色的暮光流淌在小小的餐館裡,照亮了碧小姐和我的臉龐。
所謂的豁然開朗就好比我現在的心情吧。
在絕望的邊緣恰巧遇上願意伸出援手的貴人,然後再次點燃心中的希望。
雖然這麼想或許是有些誇張,但這確實是我最真切的感受。
這樣一想,我果然是個很幸運的人吧。
作者後記
大家好,我是Celestine。很快地又見到面了呢!畢竟是連發嘛(笑)。
這一次是弗蘿菈與碧的對談,碧看起來是個很熱心的人呢。
不過這種剛認識就被帶回家的情節,大家覺得怎麼樣呢?我是覺得有正常警覺心的人應該都會拒絕吧,但弗蘿拉是個有些粗神經、又很容易相信人的孩子,所以會有這樣的展開也不用感到太意外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