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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自娛式角色隨談】傑作:《Joker》

作者:LanTern│2019-10-12 00:13:45│巴幣:294│人氣:2139











  開始之前,先道個歉。

  這部作品在我這裡,創下兩個新紀錄。

  第一,這是我拖欠最久的文章,我是首映日就進場的觀眾,而這篇稿子拖了一整個禮拜才完成。

  第二,這篇應該是我開始寫影評以來詢問度最高的文章,單單是小屋就收到快十條訊息問我「看過小丑了嗎?」、「會不會寫小丑的文章」,算上親朋好友們的敲碗,大概被問了二十次吧。

  以上兩點在此摯上深沈歉意,抱歉,來晚。


  這篇文章會難產那麼長時間,一部分原因當然是因為生活瑣事繁忙,騰不出一段完整的時間沉下心來思量,而最主要原因則是,我始終拿不定主意該用什麼方式來寫這部電影。
  
  有些人可能會發現,我寫心得其實有一個簡單的架構,這我也不諱言,文章內容大致上都是以同一種模式去做展開,差別只在筆墨濃淡和切入角度的改變而已。

  但是在看完這部片的當下我就發現,我所習慣的模式對這部作品似乎一點用也沒有。

  當然,我還是可以很單純的就我的喜好分享電影好壞、討論劇情、抒發自己的想法,但是坦白說,那樣的心得之於這部片,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這部片早就已經不是能靠那種方式就能一言以蔽之的電影。

  所以說,要獻給這部作品的文章勢必得在行文模式上進行調整,至於怎麼調整又是一大難題。思考了以天為單位計算的時間之後,我想我那個荒廢了一年半的「自娛式隨談」應該很適合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因此,這篇文章並不是影評,而是角色隨談;正如這部不是劇情片,而是角色研究電影一樣。


  當然啦,用這種方式,意味著我沒辦法把這篇文章發到其他地方騙點閱,趁著電影熱潮而來的讀者大概也不太會點進來吧,尤其這部又是這麼火熱的片子,但我還是認為唯有如此,才是對我來說最適合切入這部片的方式,就難得任性一下吧。

  我話先說在前頭,以我粗淺的水準,很難——應該說根本不可能——將這部了不起的電影作品做出什麼透徹的解析,我所能做的依然只有抒發我心中對這部作品的想法而已,而在這點上,我會盡力而為。


  開場白好像說了太久了,進入正題吧。


  改編自DC漫畫,卻與DC擴展宇宙完全無關,預算是遠低尋常超級英雄電影的六千多萬美元,但是上映一週已在全球斬獲二億五千萬,並在開片前就榮獲三大影展之一的威尼斯影展最高榮譽「金獅獎」,毫無疑問的名利雙收、叫好叫座。

  類型為心理驚悚與角色研究,由陶德.菲利普斯執導,主演為瓦昆.菲尼克斯——


    《Joker》







  《小丑》


  當然,雖然說是角色隨談,但既然是以瓦昆版的小丑為主,那我還是得先從這部電影開始展開。

  這部電影的定位很微妙,最初立案的時候,正好是DC擴展宇宙最低迷的時期。那時《正義曙光》評價兩極、《自殺突擊隊》不論口碑和票房都爛得讓人髮指,後來的《正義聯盟》更是絕讚大暴死,我相信有關注超英電影的人一定都還記憶猶新。

  如果不是《神力女超人》取得亮眼的成績,我看以華納高層的尿性大概早就放棄超級英雄電影的市場了吧。

  在那個窘迫的情況中誕生出來的,就是這部獨立於DC擴展宇宙正史之外、與那個由傑瑞德雷托飾演的角色毫無關係的小丑起源。

  我是不清楚他們內部是怎麼談的啦,但是在那樣一個敏感的時間點宣佈開發一部低成本製作、獨立於DCEU之外、而且幾乎是自暴自棄式將爛炸的《自殺突擊隊》視為黑歷史重開機的版本,這部《小丑》給外界的觀感自然是不言而喻。

  當然,我們都知道後來的《水行俠》大獲成功,《沙贊》也得到了遠遠不配其內容的優秀票房,目前姑且算是有挽回頹勢,不過與這部片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雖說《小丑》是在有點尷尬的情況下誕生出來的作品,但其成品卻出乎意料的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沒錯,就是「傑作」。

  這不是一部我喜歡的電影,也不是一部讓我會想重看的電影,我相信對大部分的人來說應該都是如此,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部片了不起的成就,這點光是從他同時奪下威尼斯影展大獎和極高的開片票房就可見一斑。

  三大影展某種程度上來說得獎門檻比奧斯卡還高,純商業片幾乎是不可能得獎的,翻開得獎名單,大多是名氣不怎麼響亮的藝術電影。

  而這部《小丑》可以說是在電影藝術和商業成績間取得了絕妙的平衡。


  雖然任何看過這部片的人,應該都不會認為這是一部超級英雄電影,但在這裡還是姑且先將這部片放在這個類型來談。

  相比於其他超英片,《小丑》的格局小、故事性低落,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或宏大的背景架構,只是將鏡頭牢牢鎖在主角亞瑟佛萊克身上,講述他一個人的故事,而且甚至沒講完。

  儘管劇情量不豐富,但誰也不能說這部片不精彩。

  在這樣簡單精巧的劇本下,導演陶德菲立普斯和主演瓦昆菲尼克斯徹底發揮了他們的長處,細緻而深沈的刻畫了亞瑟佛萊克的墮落。

  上至編導演出、下至服裝美術,《小丑》的任何一個細節都臻至完美,而因為所有元素的完美配合,讓這部片中飽含的濃烈情緒得以用極強的渲染力影響觀眾,讓觀眾久久難以忘懷。


  作為電影藝術來說,這部片中含有大量的致敬和隱喻,比起DC漫畫原著,對電影文化和現實社會問題的影射可能更多。

  任何一個鏡頭、任何一句台詞都有許多值得玩味的地方,很多細節甚至根本沒有明說,將劇情意象和鏡頭語言的解讀工作完全交給觀眾。這使得這部作品不論在深度或廣度上,解讀空間都大得驚人。這點可以說是與現代那些直來直往的超英片最大的不同,搞不好也是這部片之所以能夠獲得影評人青睞的主要原因。

  我的意思是,你很難去明確說明亞瑟將自己關進冰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或是最後他走出會客室時,被不曉得是警衛還是護士的人來回追逐代表什麼,對吧?

  這跟前陣子《天氣之子》的導演新海誠那種飽含在畫面之下的暗喻不同,誠哥的片一向值得大家細細推敲和玩味,一起找出那些誠哥藏在作品中的細節。

  而這部《小丑》,我敢肯定一百個人看,就會有一百種不同的想法——如果你有認真看的話,而且這是導演陶德菲立普茲刻意為之的,有些東西我覺得甚至連他本人心中都沒有標準答案。

  這正是這部電影如此厲害的原因。


  蝙蝠俠作為影史上被改編最多次的超級英雄,高譚也同樣被一再重塑。

  而這部片中的高譚市大概市立來上最髒亂最晦暗的版本,處處充斥著廢棄垃圾和街頭塗鴉,呈現出八零年代美國那種蕭條寂寥的美感,將觀眾深深吸入其中。

  「是我的問題,還是這個世界變得太過瘋狂?」

  好像是要呼應這句台詞一樣,本來應該存在於超級英雄電影中的善意在這部片中蕩然無存,留下的是一個冰冷、無情、充滿惡意的瘋狂城市。

  以這樣的高譚為基調,這部片同樣充滿惡意和暴力。這裡所謂的暴力並不是指血腥的那種暴力,而是精神上的暴力。

  在瓦昆菲尼克斯的完美詮釋下,主角亞瑟身處於這樣殘忍的世界之中,無力還手、毫無救贖,一路向下沉淪。





  瓦昆.菲尼克斯


  我承認,在他宣佈參與演出這部片之前,我對瓦昆菲尼克斯這個名字幾乎毫無印象,但是看完《小丑》之後,他已經毋庸置疑的成為我心目中頂尖的演技派大師。

  我常常會將優秀的導演形容成「沒有浪費任何一個鏡頭」、或將優秀演員形容成「沒有浪費任何一句台詞」,但這些話套在瓦昆身上都遠遠不夠,他的表演是「沒有浪費任何一個眼神」。

  他將所有的台詞、所有的表情、所有的肢體語言、乃至所有的眼神,全部都處理的非常細緻,不過是一抹微笑或一次眨眼的功夫,就能渲染整部電影的情緒。

  在這部作品當中,瓦昆的演出堪稱鬼斧神工,同時卻又渾然天成,看不出一絲鑿斧的痕跡,毫無疑問的完美。

  觀眾會隨著瓦昆的表演憐憫亞瑟、隨著他的表演痛恨那個毫無一絲慈悲的高譚、隨著他的表演和亞瑟一起墮落,最後再隨著他的表演崇拜小丑、懼怕小丑。


  相比其他版本來說,這次的小丑是極為內斂的。過往的小丑都是「完成型」的角色,所以像是希斯萊傑或是傑瑞德雷托的演出都是最大程度的表現小丑那股瘋狂惡黨的魅力。但本次的亞瑟是「成長型」的角色,瓦昆不能將小丑那股癲狂的特質表現得太過張揚,卻又必須一點一滴的透漏他逐漸瀕臨崩潰的內心,尺度的拿捏必須掌握得恰到好處。

  能夠將如此著重於內心戲的角色發揮到這種淋漓盡致的程度,由此可見瓦昆的演技有多可怕。


  絕大多數情況來說,越單純的角色越容易呈現,例如「美國隊長」最大的特質就是「正直」、「不屈」,在這種簡單明快的形象上去演譯這個角色就相對容易,同時觀眾也更容易接收到這個角色的魅力。

  稍微複雜一點的「鋼鐵人東尼」,其表象特質大概是自大和幽默,而在這層外衣包裹下,可能有一絲對於天外文明的恐懼和幾近病態般執著的利他主義。

  正是因為小勞勃道尼將這個角色表現得極為精彩,大家才會一致讚揚他在復仇者系列的演技,我相信會誇讚克里斯伊凡演技的人相對就少很多了吧。

  我想這個道理不論對編導或表演應該都是如此。

  單純以角色的層面而言,亞瑟弗萊克這個角色可以說是複雜至極,因為他在這部電影中,內心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蛻變,要將亞瑟當下的情緒恰如其分的渲染出來,足可見瓦昆菲尼克斯為這個角色下了多少苦心。


  別的不提,單單提亞瑟的「狂笑症」就好。

  痛苦、辛酸、無奈、控訴、不甘、哀求、崩潰、心灰意冷。

  要在那一次次的狂笑中表現出這麼大量的情緒,分毫不差、卻又真情流露,我想這肯定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完成的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個。



  這是瓦昆.菲尼克斯本人,我想這個體型如果只有胖和瘦兩個形容詞可以選,大多數人都會選胖吧。

  要瘦到亞瑟那種程度,可不是十公斤二十公斤能解決的。這點也顯現出好萊塢演員的敬業精神,他們可以為了一個角色完全改變自己的體態,非常了不起。


  雖然包含我在內,絕大多數觀眾都對這次的《小丑》大力讚揚,但老實說,這部片和「有趣」這兩個字遠遠沾不上邊,更不是什麼看了會心情很好的作品。

  同時,由於藝術成份很高,對於普遍看電影只圖放鬆的觀眾而言,《小丑》非常艱澀難懂的,就算是反覆思量好幾天的我也不敢說真正明白這部電影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換言之,就故事的角度來說,其實很難理解《小丑》獲金獅獎、奪亮眼票房的理由。

  而最純粹、最直接轟在觀眾臉上的,就是瓦昆.菲尼克斯的演技。


  我不會說《小丑》值得一座奧斯卡獎。

  但我認為,瓦昆.菲尼克斯的演出,絕對夠格成為明年的奧斯卡影帝。






  致敬


  對電影文化稍有涉獵的人,應該都能看得出來,這部片致敬了很多東西。

  這裡指的不是早年的《蝙蝠俠》或《黑暗騎士》,當然也不是DC原作漫畫,如我剛才所說,這已經不是一部漫改電影或超英電影了,《小丑》全劇唯二與DC掛勾的元素就是韋恩家族和高譚市,除此之外完全可以將其作為一部獨立電影來解讀。

  所謂的致敬,指的是導演陶德菲立普斯直接點提的《喜劇之王》和《計程車司機》,還有這部片中反覆出現的喜劇泰斗卓別林。




  我個人才疏學淺,沒看過《喜劇之王》和《計程車司機》,所以我想說的是卓別林。

  這部片不斷致敬卓別林這個動作非常有趣,甚至可以稱之為神來一筆。

  早年卓別林在電影上塑造出來的滑稽形象,其實也在某種程度上融入了「小丑」這個概念當中,另外,卓別林雖然是影史上最偉大的喜劇演員,但他的故事絕大多數,都是對於悲劇的諷刺,這點同樣呼應著這部片中那句離開影院後仍然會不斷迴盪的台詞。

  「我曾以為我的人生是一場悲劇,但我發現其實是一場喜劇。」

  仔細探究下來,從卓別林時代起,悲劇和喜劇的界線似乎就一直很模糊。所謂的喜劇,往往是建立在某些人的悲劇之上,誠如卓別林用誇大荒誕的手法講述悲劇,從而讓觀眾發笑,而這點正是《小丑》這部電影想闡述的核心主題。

  所謂的「近看是悲劇,遠看是喜劇」,正好就是亞瑟那句台詞、以及卓別林電影最好的詮釋。

  明明是一齣悲劇,但將距離拉遠、隔著一層大銀幕後,一切事不關己、舒服坐在電影院內眼中所見的,竟然變成一幕幕滑稽可笑的段子。

  這大概是全片導演給的線索最明顯的隱喻吧,當外頭發生小丑暴動的時候,以湯馬斯韋恩為首的高譚權貴,在劇院裡看的正是卓別林最有名的諷刺作品之一《摩登時代》。

  看看那些富豪們笑得多開心啊。

  某種角度來看,亞瑟的狂笑症,恐怕就是對於自身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嗤笑吧。


  亞瑟在兒童醫院中跳舞的動作、開槍射殺三名華爾街人渣後穿著小丑裝跑過髒亂高譚時的步伐、在阿卡漢瘋人院搶奪病例後拔腿狂奔的姿勢,都是瓦昆刻意融入了小丑形象的動作姿勢。

  而這些誇大滑稽的姿勢也非常近似於卓別林在他的電影中的形象。

  事實上,細細比較起來,亞瑟的人生軌跡和這位喜劇大師也許意外相似也說不定。


  差別只在於,亞瑟的人生是一齣不斷向下沉淪的悲劇,而卓別林大師的人生則是一齣實現逆轉勝的熱血喜劇。

  這點也同時反應在兩者的作品上。

  卓別林的作品不論再怎麼諷刺,始終也保持著對人生的希望和樂觀。

  至於亞瑟,只剩下無止盡的瘋狂。






  亞瑟


  漫畫原著中的高譚市一向是一個混亂又絕望的城市,跟其他DC虛構出來的城市相比,往往更加市井骯髒,也更加瘋狂,當然,這座城市的惡棍普遍也更加喪心病狂。

  而儘管如此,那樣的高譚仍然有一絲光明尚存,沒錯,就是那個「世界最偉大的偵探」、「黑暗騎士」蝙蝠俠。

  但是這個高譚沒有。

  這是蝙蝠俠、戈登局長出現之前的高譚,甚至是連布魯斯韋恩的父親湯瑪斯韋恩也墮落的高譚,一點希望都沒有,純然的絕望。


  從一開始亞瑟被小混混莫名戲弄毆打、經過被同事背叛、被壓榨他的老闆開除、被華爾街人渣當沙包踢、再到被從小到大崇拜的偶像奚落,一切的一切都毫無希望可言。

  仔細一想,亞瑟.弗萊克本身甚至就是他的世界中唯一的良知。

  他並不算是個多好的人,但仍然用心照顧母親、仍然將母親告訴他的「為世界帶來歡笑」奉為圭臬、仍然會在公車上為小孩子扮鬼臉、雖然說是為了錢,仍然會去兒童醫院逗小孩子開心。

  這樣來看,他恐怕就是這座城市中,至少是觀眾所能看到的,唯一的好人。




  然而這座城市卻依然毫不留情的將他弄髒。

  他的夢想被他視為偶像的人毫不留情的擊碎、好不容易得知整個城市最有錢的男人是他的父親,卻被無情推開、花費一生悉心照料的母親,卻是他一切悲劇的根源。

  他一生都在為了一個目標努力,希望他的所作所為能夠帶來歡笑。

  但他真正被人看見,卻是因為他錯殺了三個人。

  他真正被人認同,卻是因為他掀起了整座城市的暴動。

  一切都徒勞無功到了極點,可笑得悽慘,悽慘的可笑。

  至少對亞瑟而言,這是一個只有惡毒的世界。


  好,到這裡先暫停一下,請讓我來解釋我說上面那一大段的理由是什麼。

  我們都知道亞瑟本身除了狂笑症以外,也跟他媽媽一樣患了很嚴重的妄想症。

  這部片最值得玩味的其中一點便是,在虛實交錯的畫面中,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亞瑟幻想出來的?

  我們先否定全部都是由亞瑟幻想出來這一論點,因為這樣沒辦法討論下去。而全劇中明確指出是他幻想出來的橋段共有兩個:第一、他參加莫瑞秀的現場演出,並被他視為偶像的莫瑞點上臺共演;第二、他和黑人鄰居的關係,也全部都是由他所幻想,注意,是包含在電梯裡頭初次相遇的那次在內的全部。

  也就是說,這兩次幾乎可以稱作他救贖的劇情,都是由他幻想的。

  好,現在再結合我剛才簡單整理出來的結論:這是一個對亞瑟而言毫無善意的世界。

  所以大概就是這樣了,我想全片那些對亞瑟少之又少的善意,大概全部都是他所幻想出來的吧,至於這些所謂的「善意」包含哪些部份、哪些人,則還請各位自行推敲了。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種屬於我個人的解讀,我剛才也說了,一百個人看這部片,就會有一百種解讀方法,如果你本身已經有了結論,請千萬別讓我的想法影響你。

  我只是認為,唯有身處在這樣一個徹底絕望的環境中,亞瑟才有徹底墮落成小丑的理由。




  除了亞瑟似虛似實的幻想之外,他本身還有一個相當值得玩味的點,也就是他的慣用手。

  我最初是有注意到他在寫日記中「人們總期待你表現得像你沒病一樣」那句話用的是左手,雖然他字本來就很醜,但他寫其他字的慣用手很明顯是右手。

  這句話完整的台詞是「作為一個精神病,最痛苦的莫過於人們總期待你表現得像你沒病一樣。」。

  這裡其實有個很好玩的地方,在英文使用習慣上,第二人稱使用的遠比中文來得廣泛,「人們總期待你表現得像你沒病一樣」這句話完全可以解讀成是亞瑟對亞瑟自己說的話。

  但是,同樣也能解讀成「某人」對亞瑟說的話。


  當初我是沒想那麼深啦,單純只是認為他想換個手寫字而已——不過說老實話,誰會無聊換手寫字?

  但是看完電影之後幾天,和朋友的閒聊間,他們跟我說亞瑟每一次開槍,用的都是左手,一聽到這點,我的雞皮疙瘩就頓時瘋狂冒了出來。

  所以這個替開槍射殺了三個華爾街垃圾、對亞瑟說「人們總期待你表現得像你沒病一樣」、還調皮的在「DONT」的O上畫上笑臉的左手。

  究竟是什麼東西?






  亞瑟和莫瑞


  如果說,殺了那三個華爾街垃圾是一場讓亞瑟一腳踏進瘋狂的意外,那真正將他整個拉進去的,應該就是他的偶像莫瑞公然在節目上嘲笑他這件事吧。

  從亞瑟幻想中的自白可以知道,他從小就喜歡看莫瑞的節目了,甚至將他視為偶像和精神象徵一樣的人物。更深入來說,對於從小缺乏父愛精神又不穩定的亞瑟而言,他搞不好已經將莫瑞視為父親一樣的存在。

  仔細來看他對莫瑞的情緒,崇拜、景仰、一點點畏懼、又渴望獲得認同,這根本就是小孩看父親的心情吧,完全沒毛病。


  換言之,等於是他長年以來努力追求的東西被精神上的父親給完全否定了。

  這換做是正常人也都會崩潰,更何況亞瑟的精神狀況本來就非常不穩定。

  而當亞瑟隔著電視螢幕,被脫口秀上的莫瑞否定之後,他就動身去找了那個「生理上」的父親。





  亞瑟和湯瑪斯.韋恩


  在這整部電影中,排除一句台詞都沒有的幼年布魯斯以外,唯一和DC漫畫有所接軌的,就只剩下湯馬斯韋恩了。

  漫畫中的湯馬斯形象往往十分正面,即使是在閃點世界線中被逼到幾乎瘋狂的湯馬斯,仍然化身黑暗騎士對抗惡勢力。

  而這部片中的湯馬斯,大概是歷來最醜陋的版本,而這也跟這部片其中一個核心議題有關,也就是「階級對立」和「仇富心理」。

  《小丑》中,將湯馬斯韋恩塑造成毫無同理心、財大氣粗,同時作為富人,完全無法理解窮人的心境,不斷說出自以為為窮人好、但聽起來卻極端刺耳的話,同時這個曲高和寡的有錢垃圾竟然還想選市長。

  且慢,等一下,我知道你現在腦海中想到的那個人是誰,但我想你我都同意,好萊塢編劇不可能借鏡你我最直覺想到的那個人。這裡的湯馬斯韋恩影射的,我猜大概是現在住在白宮裡的那傢伙吧。

  另外,反抗高譚權貴的小丑暴動,影射的應該是法國的黃背心運動,我的老天鵝,原來我對國際新聞涉獵的還挺廣泛的嘛。


  湯馬斯所象徵的那種讓窮人極其痛恨的富人我這裡就不談了,反正大家應該都知道編導他們在諷刺的東西是什麼,如果你看不出來,恭喜你,你過得很幸福。

  我想談的是亞瑟的身世。

  根據湯馬斯韋恩的說法,還有亞瑟後來找到的資料顯示,亞瑟其實是被潘妮領養的,而潘妮和湯馬斯的愛戀完全是子虛烏有。

  但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仔細思考就可以發現,亞瑟為了取得病歷和醫護人員斡旋的那場戲根本什麼都沒講,亞瑟是不是潘妮親身兒子,跟潘妮領養了一個小孩這之間其實完全沒有任何狗屁關係,純粹是用移花接木的手法接在一起。

  根據病例,潘妮領養的兒子被她和她的男友綁在暖爐上虐待,但完全沒有任何亞瑟的回憶畫面可以佐證。而且潘妮進入阿卡漢的時候,她的養子是被寄養在孤兒院的,這點同樣也沒有任何回憶畫面。

  亞瑟對此唯一算得上回憶畫面的,是年輕的潘妮坐在警方面前講述口供,可是我們都知道亞瑟根本也有妄想症,這我不管怎麼看都是他自己妄想出來的。

  至於湯馬斯的說詞……我只能說如果我是他,我也會直接否認我跟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有任何關係。

  所以換句話說,亞瑟到底是不是湯馬斯的私生子,其實片中根本就沒明說,那些亞瑟查出來的證據根本不足以證明亞瑟和湯馬斯沒有血緣關係,能證明的只有潘妮確實有嚴重妄想正而已。


  但回過頭來,這些實際上一點都不重要。

  亞瑟認為他不是他兒子,同時在得知母親的真相後,成為讓他完全墮落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樣就夠了。



  亞瑟和潘妮


  「我的母親總是教我別忘了微笑,戴上快樂的笑臉。她說我的人生使命是必須帶歡樂給所有人。」

  這句話我忘了原話,是從網路上查來的,但不管對不對,意思應該有傳達到。


  亞瑟的夢想是成為單口喜劇演員,而如果說莫瑞是他的目標和景仰,那麼潘妮的這句話就是他憧憬這個職業的原點吧。

  但是從他想的那幾個㿜腳的笑話來看,亞瑟根本絲毫沒有搞笑的才能,或者說,他沒有普世價值中認為的,搞笑的才能。

  他在殺害三個華爾街垃圾之後,發現殺人非但不會讓他良心不安,反而會讓他感到愉悅。

  而也是以那一天為契機,他第一次勇於反抗他人、第一次找到自信、第一次迎向光明。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發現自己跟別人在本質上就不一樣。

  他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當亞瑟發現——或認為——他的一生都是她母親潘妮所包裝的幻夢後,他心中僅剩的堅持也破碎了。

  潘妮要他戴上的笑臉已經沒有意義,他已經從母親給他上的枷鎖中獲得自由,而這也讓他能實現真正的解放,真正的墮落和沉淪。

  所以在他真正墮落之後,他殺了潘妮。






  亞瑟和蘇菲,和藍道,和蓋瑞


  雖然《小丑》是一部格局相當小的電影,但針對亞瑟這個角色來說,在情感的描寫上算是相當全面。

  亞瑟對於莫瑞和湯馬斯是對父親的感情、對潘妮的是對母親的感情。而對同僚藍道和蓋瑞,從某種角度來說,應該能夠算是友情吧,對於他的黑人鄰居蘇菲的則是愛情(雖然只是幻想的)。

  將這些感情一個一個拔除,也意味著他一步一步的沉淪。




  亞瑟的黑人鄰居蘇菲片中已經確定是他的幻想,這點我就不再著墨,他殺了她只是與過去的自己訣別而已。或者各位認為他並沒有殺蘇菲,這種解讀也可以。


  我比較想談的是藍道和蓋瑞。

  雖然藍道在手槍這部份陷害了亞瑟,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給了亞瑟能夠用來防身自衛的手段,與他撇清關係大概只是出於不想淌渾水的明哲保身而已。

  透過亞瑟的視角來看,藍道的確是害他被開除、害他生活崩潰的始作俑者。

  但實際上,藍道的種種作為,其實非常貼近普通人的行動模式。

  不管怎麼說,即使亞瑟在離職那天和他大吵了一架,他還是唯二在亞瑟母親過世後來探望他的人。

  也許,僅僅只是也許,他是真的將亞瑟視為朋友也說不定。

  從這點我們也可以間接發覺一件事,我剛才所說的「這個世界對亞瑟毫無善意」這點,說白了,其實根本是建立在亞瑟主觀的立場上。

  事實上包含莫瑞、包含蘇菲、包含湯馬斯韋恩,這些人真的罪該萬死嗎?並不是吧,他們其實意外的貼近現實,是你我身邊即使存在也不奇怪的人物。

  但是他們卻像藍道一樣,在無心或間接之下,促成了亞瑟的墮落。

  也許這才是這部電影想說的,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只剩絕望的世界」,有的只是一廂情願將這個世界視為絕望的人而已。


  不過即使亞瑟是這樣一個精神問題嚴重、又身處崩潰邊緣的人,他還是保有僅存一絲的良知。

  沒錯,也就是侏儒蓋瑞。

  亞瑟因為「你是唯一對我好的人」而放了他一條命,單單只是這麼一條人命,就已經將亞瑟和純粹嗜殺又混亂的小丑做出了區隔。

  試想,你所知道的小丑,有可能會放走蓋瑞嗎?不可能吧。


  我剛才說過我的觀點:一開始的亞瑟是高譚唯一善良的人,其餘的善意都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

  如果照著這個邏輯,那蓋瑞對亞瑟的善意應該也是他想像出來的,可是我卻更傾向於相信,這個全片身形最畸型的角色,是這部片、是亞瑟的世界裡最善良的人。

  或者說我希望這麼相信,否則亞瑟的世界也太過悲慘了。


  在亞瑟饒過蓋瑞的時候,導演又秀了一手將悲劇轉化成荒誕喜劇的手法,放在這裡可以說是極盡諷刺。





  莫瑞和亞瑟


  「我希望我的死比我的人生更有價值。」

  從亞瑟事前的排演我們可以知道,他其實是想在莫瑞的節目中自殺的,藉此昇華自己的生命,帶給暴亂的高譚更深更遠的影響。

  這個時候的亞瑟,自然已經不將莫瑞視為精神象徵了。用比較淺白的話來說,他已經「看清」了莫瑞的為人。

  「當你介紹我出場時,你能稱我為小丑(Joker)嗎?」

  這是亞瑟對莫瑞說的話。

  這邊得提的一個重點是,馬戲團的「小丑」,英文其實是「Clown」,「Joker」比較近似於「滑稽的人」、「搞笑的人」、或戲劇的「丑角」。

  因此雖然中文翻譯都是「小丑」,但是這句話這麼解讀可能會更有味道。

  「當你介紹我出場時,你能稱我為丑角嗎?」


  亞瑟在槍殺華爾街垃圾之後,已經發現自己在殺人時會感到快樂。從那時起,快樂的定義對他來說就已經變了。

  笑話(快樂)的定義是由人們來決定的,而他要定義自己的笑話。這是他曾在莫瑞脫口秀上說過的言詞,所以他才想藉著自殺(或殺人),來將自己的人生從悲劇,轉成「喜劇」。

  在經過與莫瑞的爭辯後、在經過他對於高譚的謫問後、在經過他對於這冰冷世界的控訴後,他殺了莫瑞。

  我認為,就是從那一刻起,亞瑟弗萊克就已經不在了。

  小丑來了。





  小丑


  「為什麼,如此嚴肅?(Why so serious?)」

  抱歉,讓我借一下在瓦昆之前最偉大的小丑的台詞。

  我認為小丑這個角色想做的其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製造快樂」,至少對他自己而言的快樂。這點即使是放在這個和漫畫幾乎完全不同的角色上也依然如此。


  小丑殺了母親、好友、愛人之後,解放了自己,真正找到能讓自己快樂的東西。

  而除此之外,將他推了一把的,還有一個在他還是亞瑟時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情感,我想可以稱之為「被認同的滿足」。

  其實仔細來看,小丑一輩子都是被否定的。

  他想要表演單口相聲,但是卻連一次完整的笑話都講不出來;他想要為世界帶來歡笑,但反而是這個污濁的高譚影響了他;他被老闆開除、被同事背叛、被偶像當作笑料、被認為是父親的人徹底拒絕,甚至連他的人生都是謊言。

  就連他早就已經神智不清的母親,也從來不覺得他能夠成為他想成為的那個人。

  他唯一一次被認同,唯一一次有人看見他,就是因為他殺人。

  這樣說起來,他最後選擇畫上小丑妝的理由一點也不難理解。這點對於這種角色來說,其實意外還挺被動的。

  並不是因為他成為小丑,所以民眾才追隨他。

  正是因為民眾將他視為精神象徵,所以他才會成為小丑。




  從解讀上來說,這部片完全可以獨立於DC世界觀之外。

  即使今天將DC元素完全抽離,這部片仍然會是一部了不起的佳作,說實話,套上DC框架只是給這部作品更多延展性和話題性而已。

  但當我們認真將這部片視為所謂的「小丑起源」時,卻也能夠體會到另一股獨到的醍醐味。

  雖然導演說過,這部片不會和任何DC作品有所連結,甚至否認這部片借鏡任何漫畫。但反過來說,將這部片視為未來和過去所有小丑的起源也無不可。

  即使是對美漫那種平行世界多到還得上編號的傳統來說,小丑這個角色都是很特別的。小丑從來就不是一個單一的角色,他沒有本名、沒有特定的起源故事,反而更像是一種精神的延續。

  亞瑟弗萊克不用擁有和蝙蝠俠鬥智鬥勇的才華、也不用有殺死露易絲蓮恩的殘忍、更不用有宰制高譚地下社會的氣度,因為追隨他的人會替他將他的思想傳遞下去。

  我們可以在玩弄蝙蝠俠和哈維丹特的犯罪王子上看見一絲亞瑟佛萊克,同樣也可以在哈莉昆恩最愛的黑幫老大上找到亞瑟佛萊克的影子。單就這個層面來說,作為「小丑起源」,這部片也無比的成功。




  小丑和,小丑


  接下來,在尾聲之前,我想談一個我很有興趣的話題。

  瓦昆菲尼克斯這次的出色演技有目共睹,而當年希斯萊傑經典的演出同樣深植人心。

  那麼,這兩者究竟哪一邊更出色?究竟那一邊更精彩?






  好吧,說真的,誰他媽在乎啊?


  美漫本身就有無數個版本,每一部作品的小丑都不盡相同,更何況這兩個角色之間的差距那麼明顯。

  你會去質問魯夫和鳴人哪一邊更出色嗎?不會嘛。


  因為台灣受到日系作品影響之深,使得我們對於「角色」、「改編」、「翻拍」和歐美的觀念有很大的誤區。

  所有人都要求選角要「長得像」二次元的角色、要求演出要表現出原作的「精髓」。

  這有意義嗎?沒有,改編從來不是同人,從來不是cosplay。


  當年《自殺突擊隊》由傑瑞德雷托扮演的小丑定裝照一出來,就有無數人將其拿來和希斯萊傑經典的小丑做比較,互相抨擊,而這次當然、毫不意外的再次重演了。

  「這個小丑蠢成這樣,陰險狡詐的小丑被毀了」、「這個小丑和希斯萊傑版沒得比」、「瓦昆演的很好,但還是要說,這根本不是小丑」,諸如此類的發言現在在網路上到處都是,簡直不忍直視。

  《自殺突擊隊》是我心中的霹靂無敵大爛作,但我還是非常喜歡傑瑞德雷托的小丑。同樣的概念,因為喜歡《黑暗騎士》的小丑而厭惡亞瑟弗萊克,聽上去不覺得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嗎?


  好吧,既然頭都起了,那我們就來聊聊希斯萊傑吧。

  我剛才提過,《黑暗騎士》和《自殺突擊隊》的小丑都是已經完成的角色,因此他們更需要以大鳴大放的表現方式渲染這兩個角色的魅力,這和瓦昆細緻的表演就差很多。

  還有,如《黑暗騎士》中強調的,小丑和蝙蝠俠是陰與陽般互補又對立的存在,所以能夠在兩者間看到不少相互對比的角色特質。

  為了突顯小丑和蝙蝠俠的鬥爭,他的足智多謀和狡詐必須被強化、為了突顯小丑和蝙蝠俠的理念差距,他必然得殘忍瘋狂。

  沒有克里斯丁貝爾的蝙蝠俠,就不會有希斯萊傑的小丑,正因為這兩個角色行程鮮明對比,《黑暗騎士》才會這麼精彩。

  這點在純粹以亞瑟弗萊克為主角的《小丑》上,自然是沒有用的,這部片裡沒有蝙蝠俠。

  準確來說,希斯萊傑最大化的突顯了小丑的魅力,同時又帶著一絲反覆無常的殘忍和神秘。

  而瓦昆則是得將小丑這個角色剖開來重新詮釋,一步步細微演繹出亞瑟心態上的轉變,兩者想當然爾是截然不同。

  不是論角色的性格,還是演員的演出,這兩邊都沒有一絲可比性,有的只是喜好而已。


  我自己是更偏愛希斯萊傑版的定裝啦,但笑聲則毫無疑問是瓦昆版更厲害一些。



  《小丑》與小丑


  我相信如果你這陣子有看過關於《小丑》文章,應該反覆看過一個詞。

  煽動性。




  小丑的精神絕對是真實存在,而且毫無疑問的危險,尤其在瓦昆菲尼克斯恐怖至極(這是讚賞)的詮釋後,這層凶險的價值觀又往上翻了幾個擋次。


  那麼,這樣的角色、這樣的故事,適合出現在大螢幕上嗎?

  雖然這部作品贏得了大獎和大量影評的盛讚,但也很多人質疑這部片所帶來的後續影響,這種毫無救贖、晦暗至極的故事,真的值得被創作出來嗎?

  我在聊《彼方的阿斯特拉》的文章中曾經提過,如果要我推薦一部漫畫給我的小孩,《彼方》會是我的首選,而如果要我選一部我不希望自己小孩去看的作品,那我大概就會選這部《小丑》吧。

  我相信應該沒有任何已經度過中二時期的人看這部片會感到開心吧,這就是這樣一部濃稠壓抑的作品。

  媒體和影評所擔心的「煽動性」絕對其來有自,就連成人看到這部作品都會被影響,更遑論笑至,如果有心智不成熟、涉世未深、或是對亞瑟遭遇感到共鳴的人看到這部作品進而做出某些過激的舉動我也完全不意外。

  但如導演所反駁的:電影沒有義務教導觀眾道德良知。


  要正確解開一部作品——電影、小說、漫畫,隨便——我認為必須要先釐清那部作品的性質和定位,這個先決條件會徹頭徹尾影響你怎麼去看待這部作品。

  《小丑》是一部角色研究電影,附帶一點心理驚悚。

  不是劇情片、不是社會寫實、不是犯罪驚悚,某些不重要的邏輯和對於社會描述的全面性勢必得拋棄。

  當然如果你站在後述幾種類型的角度來看這部片也並無不可,甚至還可能看出一番心得來,但很顯然沒辦法完全抓住這部作品真正想要傳遞的東西。

  陶德菲立普斯和瓦昆菲尼克斯想說的是亞瑟弗萊克的墮落,不多不少,就只是如此。

  所以自然,不用去背負那些過於沈重的東西。

  畢竟亞瑟弗萊克的肩膀上,沈重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而倘若因為這樣一部作品,使得社會倫理因此崩毀,那也只是證明我們的社會就是這麼脆弱。

  那也只是證明,小丑這個虛構出來的角色就是這麼強大。


  我是熱愛英雄作品、崇拜英雄的人。

  看過這部電影後,大家也許會得出一個結論: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小丑。

  但同樣的,我認為每個人也都能成為英雄。


  現實不會像那個高譚市如此痛苦,有陰影的地方一定有光,我個人是如此相信。

  我們必須如此相信。










  後記


  一星期,一萬五千字,心力交瘁,我到底在幹嘛?


  我真的超喜歡瓦昆抽菸的樣子,怎麼能這麼帥?大概只有手指捻菸的時候,瀕臨絕望的亞瑟才會稍微透露出一絲犯罪王子的自信吧。


  拜託給瓦昆一座影帝吧,求求你了奧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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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7 篇留言

Sedum
開心。

10-12 00:52

LanTern
:D10-12 08:48
蛤我在這裡
用說的,不會有人聽得進。
用藝術或過激(並不是說藝術過激)的方式呈現,才受人矚目。
明明就是這麼簡單的「道德」,非要搞得轟轟烈烈,才會刻骨銘心。
不勝唏噓。
謝謝你寫了這篇文章。
我很喜歡這句:「人們總期待你表現得像你沒病一樣」
I don't fucking care.

10-12 01:06

LanTern
一棒敲醒永遠比苦口婆心有用,哀傷10-12 08:51
小咖凌
2019最喜歡的電影

10-12 01:19

愛情絕緣體
好看

10-12 01:19

黑夜騎兵哪有這麼可愛
這次錯字滿多的,有三個地方,不過全文很長所以只記得一個是第三段剛講高譚那邊,因為用手機就沒順手做筆記了,校閱一下吧

10-12 01:33

LanTern
感謝錯字大將軍10-12 08:48
影-魔王
亞瑟的確成為"單口"相聲演員了 以他認為搞笑的方式來完成這個夢想了

10-12 01:55

LanTern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好像沒那麼慘了10-12 08:49
庫寧娜
200% 全力 D^_^NT

10-12 02:17

LanTern
好了別庫別起10-12 08:51
有禮貌運動
當你成為英雄的時候有想過你可能是其他人的惡魔嗎

10-12 02:29

LanTern
不曉得要回你什麼
只能說你想像的英雄和我想像的英雄不太一樣吧10-12 08:53
非人類
但我無聊時就會換左手寫字欸XD

10-12 09:59

慕尼黑的門板
這是一部考驗人性,墮落,黑暗,貧窮的故事,只要是冷漠以及社福機構不完善的社會,必然會出現許多小丑。

10-12 12:32

薩帕克
我昨天才看完,心理驚悚的部分真的很驚悚,殺藍道那裡我真的怕爆,但如果是我,我也會放蓋瑞走,只能說他真的在陰錯陽差之下成為了高譚市最大的「惡人」

10-12 17:40

獅子&雷格(應該)
抽菸時的小丑真的超帥XD

10-12 18:42

zeus
藍道這演員我知道他演過罪惡之奔的法官跟無間警探的大反派黃衣國王

10-12 20:47


這部片讓我想起那年黑色追緝令的感覺 不過很可惜的是黑色當年沒得獎
沒記錯的話當年對手片是刺激1995吧 黑色與刺激這二片我都看了3次以上~好看
只是奧斯卡評審特別喜歡像阿甘正傳與刺激1995這種正面向的片子
又黑又苦澀的優秀作品...當年黑色錯過了奧斯卡希望這次小丑能得個獎

話說~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出現大笑特笑得小丑了 放肆的笑聲加上臉上詭異的小丑妝=狂氣

10-12 23:04

泥風
還好蝙蝠俠不是真的弟弟,不然太狗血了

10-13 02:57

非人類
@泥風 難講喔,雖然劇中韋恩否認是亞瑟的父親,但可能是在說謊,儘管有領養證明也可能是捏造的,畢竟我覺得很少人會記得三十年前員工的名字吧,更何況連韋恩他家的警衛都知道,這還蠻奇怪的,除非有一腿,不然過了三十年怎麼還會記得呢(純屬個人猜測

10-13 09:36

Leggo
小布魯斯有說話啦 人家有自我介紹耶0.0

10-29 02:57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39喜歡★ga839429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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