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敘舊
她終究還是沒可能拿自己去做什麼報答。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幾兩輕重，晏華缺什麼都不缺她一個，她只不過是救過他一次，對方勉強算是救了她兩次，他們之間也該就此打住。
和別人深交是很麻煩的事。
即便是安托涅瓦等人，她也不是那麼喜歡接觸。
一旦感情變深，那麼要割捨時就會更加痛不欲生……為什麼她會知道呢？
已經記不清楚了，好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覺被打碎被忘記、變成了不再起眼的碎屑，可能會忘記可能還記得，卻再也拚湊不回原樣。
她只允了晏華隨時可以來找她幫忙──畢竟她是一名魔女，別說魔法，總還有藥劑可以幫得上，至於晏華用不用得上那她管不著。
她無疑是自私的，哪怕拒絕著與人交流卻在一些細微處表露出對人的渴望，她會重複不斷找死並不是沒有跡象可循的。
指揮使喜歡人類那複雜而真摯的情感、脆弱的內心及悲哀的心理活動，那是她所無法表現出來的，她是個魔女，卻渴望擁有心是件很可笑的事。
為何會生為魔女呢？
沒有誰生來就合乎自己的期待的。
晏華看著熄去燈光的小屋，停留的片刻才轉身離去。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情緒，對於這樣一個魔女置之不理或許才是最好的辦法，一旦沾染上身就難以擺脫、難以忽視。
可他卻還是沒能做到完全旁觀。
只是因為被她救過一次？這樣淺顯的理由聽著讓人發笑。
本來，他們之間就不應該有所牽扯的。
幾個四季的時間過去得很快，安托涅瓦突然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指揮使杳無音訊許久了，人總是這樣，平時總嫌她鬧騰，但一安靜了又開始不習慣。
「妳說森林小屋？」湊巧路過來送東西的薇拉聽見她的詢問，認真的思索了一下。
「很安靜，應該說是沒有任何人的氣息。」
她一向對一些事情很敏銳，哪怕指揮使有設結界也一樣，薇拉少數來訪帶物資來時都會經過那片森林，因著安托涅瓦的要求也會特別注意一下指揮使的動態。
「這就奇怪了。」
安托涅瓦蹙眉，距離上次的藥劑不知不覺已經幾年過去，魔女對時間真的太沒有概念，不然也不會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了。
她們都是健忘的，否則很難用平靜的心去面對每一天。
「有什麼問題嗎？」
「不，謝謝妳了。晚些我會過去看看的。」
她總要確認，指揮使是不是壓根不在小屋，而是又跑去人類村莊了。
按照慣例安托涅瓦還真沒猜錯，指揮使的確是跑下山去了。
少女使了點小魔法，悄然融入了一座村莊中做村民而沒人覺得她是個外來者，指揮使在村中置辦個小屋子，每天做點傷藥和人交換食物，倒也過得輕鬆。
她又是為什麼離開了山呢？
手一抖，手上那份藥劑劑量便錯了，瞬間就從治藥成了毒藥，指揮使也沒捨棄，封了瓶子貼上紅標後就放到旁邊去。
她思考過了，狼王的競爭一時半會不會結束，自上次被波及她就想著要離遠點了，她又總是會走到那片區域，還不如離得遠些。
再來……前幾年的仇家大概還在找她，若是繼續待在森林，要是給其他稚齡魔女等等的帶來麻煩，那她才過意不去。
傷了她無所謂，總歸她又不怕死，但其他人不一樣，沒有像她一樣總能死而復生。
對於人性，她也足夠透徹了。
人類總能說翻臉就翻臉，前一刻的笑顏、後一刻的狠毒，放任那些人在山裡找她，遲早會出大事，那還不如出來避一避風頭。
至於措施，她冷笑，她自然不會讓試圖搗亂的人好過，早設了一堆陷阱等著呢，只不過要麻煩其他人善後了。
在這裡也待了幾年了，可能也該轉移位置了。
就這點不好，她的外貌不會變化，時間一長就容易被看穿啊。
人們總是很奇怪的將別人的特異視作異常。
短時間內她可不想再被火刑了，太熱又太累。
於是沒幾個月後，指揮使打包打包東西，去了另一個山的另一邊了。
她去叨擾了雯梓，原住民們很歡迎她，這裡也是少數讓她不用總算著時間要搬家的地方。
雯梓比幾年前看起來要更漂亮了，嗯，胸也大。
鍾函谷還是老樣子，她懷疑過他的種族，不過奸商藏得太深，挖不出來半點訊息。
「和自己山裡還鬧什麼彆扭了？」
黑色的奸商還是笑得那麼不懷好意的樣子。
「誰跟你說是鬧彆扭了。」
她沒好氣的說道，不知道活上多少年的老妖怪就是討厭，眼睛跟透視眼一樣。
「不鬧彆扭妳能跑這麼遠？」鍾函谷笑道，「妳這說謊的功力還是不怎麼樣啊。」
「是啊，跟你學的。」
指揮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讓人想打她。
見識廣的鍾函谷沒跟她計較，最後指揮使拉著雯梓去找伽梨耶喝一杯了，三個人去喝結果指揮使喝得不省人事，還是讓她們給扛回來的。
指揮使的酒量還真不怎麼樣，看著千杯不倒的。雯梓說。
狐假虎威也就這樣了。鍾函谷難免帶了些嘲笑的意思在。
醉倒的指揮使這一睡就睡了兩天，雯梓笑說沒見過醉得這麼徹底的了。
睡得昏天暗地的指揮使終於在第二天的晚上清醒過來，雯梓強灌了一碗醒酒湯下去，否則指揮使還得痛得滿地打滾。
「太暴力了妳……」
指揮使癱在椅子上，動都不想動，醒酒湯的味道實在太難下口了。
「讓妳喝都是為妳好，比起宿醉這種味道還是小意思吧。」雯梓把空碗收走，「更何況要是讓妳自己調藥，恐怕我這裡很快得重建了。」
指揮使啐了聲，惡名遠播，主要是她炸自己家不少次，可也不是每次都炸啊。
結果現在一聽她要調藥，好像她是來安炸彈的一樣。
我們還有沒有辦法維持友誼了？指揮使控訴的看著雯梓。
那妳先把兩天前的酒錢付上怎麼樣？雯梓挑眉。
……想來我們的友誼還是很堅固的。少女微笑賣乖。
雯梓不想理她了，還是放她在角落自己腐爛吧。
她的朋友不太多，還是不要搞得友盡了吧。
TBC.
創作內容
〈七日同人〉予我予你- 10.敘舊
家族物語〆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