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洲(舊印度)南方 廢棄核能發電站】
一群穿著詭異灰色長袍的人正在核電站的機房中搗鼓,看他們的操作流程是想把在儲存槽中的廢氣核燃料棒取出來。
幾名潛伏在核電廠中的監試人員透過鏡頭發現,這些人的長袍後面都繡上三角形的金色紋路,中央有顆六芒星在後。
「SA01回報,確認潛入核電廠的恐怖份子為黃金國度教派的邪教信徒,OVER」
「收到,請機動特遣隊,雄鷹、貂、牡鹿就作戰位置,邪教信徒持有槍械,核電站目前還有輻射物質與電力運作,在作戰時須注意,OVER」作戰指揮在指揮室中聚精會神地盯著螢幕。
「收到,OVER」
坐在作戰指揮後方的皮革沙發上有名金髮的西方人看起來並不關心作戰,但事實上他正在接收從現場各項數據,將作戰的狀況把控在手中,金色的長髮被綠寶石的髮飾束起,祖母綠般的瞳孔之中帶著嚴肅和不耐煩的情緒。
「看來目前還挺順利的,如果他們的目的只是拿到核燃料製造武器,我們應該能成功剿滅掉那些傢伙吧,咕咕咕」下方話語的主人舉起青綠色的鳥翅膀。
「希望能快點處理掉這群渣子,我還要去找雷列,沒空陪他們玩什麼黃金國度的過家家遊戲」
男人以手扶著額頭,兩天來已經接到數起不安分的邪教徒成員在丹洲的幾個核電廠、軍事工廠和貨物中繼馬頭搗亂的報告,從原先的憤怒到如今的疲勞和疑惑,甚至猜想這些事件是不是某人故意為之。
「不過真的有那些邪教徒所說的黃金國度嗎?就算真的有,科技哪可能比我們的金雀花城或桃源鄉強大到哪去」青綠色的孔雀打開翅膀跳上桌面,翹著尾巴在桌上踱步。
「一群癡心妄想的傢伙罷了,舊美洲那邊不可能會發展出超前於我們的科技,畢竟那片大陸可是第一波被核彈大規模轟炸的地方,再加上過去那個國家很顧人怨,早就被炸成月球表面了,比起這些神經病我比較在意侖琴的動向,雷歐在得知雷列逃離後的行動有點不尋常」
「不過,皮埃爾主人,就算你要找的人醒了,可是他早就在換身體之後一睡不醒近百年了,你又沒有對方長相的情報,這片大陸這麼大你還能找到他嗎?」
「閉上你的嘴吧,你這個只會吐槽的機器人,既然他甦醒還敢在外面亂跑,別說換個身體了,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認得他!」
「你還在記他百年前打壞你東西的事情啊」
連他家的孔雀也不得不佩服自家主人的記仇能力。
皮埃爾瞪了孔雀一眼,他前天就收到雷列從東亞研究所逃離的情報,要不是丹洲的幾個核電廠突然遭到末日邪教徒的襲擊,他早就殺過去抓人了。
皮埃爾的西爾弗斯企業是末世歐洲的最大財閥靠著大數據運算技術而製成的自動機械人、軍火武器等威力強大又便捷的科技深受末世的亡命之徒們歡迎。
在末世人人都需要一把能夠快速上手的武器,這也使得他的企業在全球都有據點,而丹洲更是他的製造業基地之一,如果被那些恐怖份子的破壞導致生產供應鏈停滯,起碼會造成企業資本百分之五到八的損失,更重要的是會影響他跟丹洲武裝政府的合作關係。
「雷列我自然會去抓回來的,至於他的那兩個好兒子,呵」
一旁的孔雀覺得皮埃爾現在的表情有些恐怖,默默地後退一步。
「阿格尼斯」
「啊?什麼事情啊主人?」
「你現在給我去這個位置找找看,我想雷列就在那邊」皮埃爾打開三維投影地圖,在丹洲上方紅圈的範圍正是倚海而建的數座基地。
「我的天,這麼大的範圍我要怎麼找?」
「哪裡有大事你就往哪鑽就對了,放雷列自己一個人亂逛,他的惹麻煩的程度當年可是首屈一指,現在他有了能力,不走到哪裡拆到哪裡才怪」
「……」每次提到雷列總是不忘損他一下,主人你真的是跟雷列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嗎?怎麼比較像冤親債主。
「但是主人別忘了我沒有戰鬥力啊咕咕咕,萬一遇到危險我就要變成孔雀肉了」綠孔雀激動地揮動翅膀跳起來。
「我讓『全球之鷹λ』跟著你,資料和操作權限現在就交給你了,如果不是我抽不開身又不想引人注意,我也不想讓一隻只會吃飯的寵物孔雀去找雷列」
隨著皮埃爾白皙的手掌在空中平移,數位操作介面也跟著出現。
「主人你這樣講我好傷心,嗚嗚嗚」
綠孔雀憑空掏出一張手帕,擦完眼淚後被皮埃爾趕下桌子,離開西爾弗斯在丹洲的總監控室。
大海深處宛如來自遠古巨獸的吐息,攪混整個海域的海水,在海面上掀起一波波的浪潮,從丁香魚群到巨齒鯊,無數的海獸驚慌失措的朝陸地奔跑,牠們所居住的海洋已經不再安全,所有的海獸只剩下恐懼。
體型小的海獸在海獸潮的衝擊中瞬間斃命,剩餘的海獸即使沒有陷入混亂但在後方的大批海獸瘋狂推擠之下也只能往淺海區逃生。
淺海區域狹窄的水下空間,不時有海獸被同類擠上水面,形成壯觀的魚群跳躍現象,海獸潮前端的海獸們在被驅趕到陸地後仍處於一種恐慌的狀態,不只亂衝亂撞,見到任何擋路的事物都會向對方攻擊。
在此種瘋狂的態勢之下,需要逃離的對象是誰已經不再重要,牠們只是在想能逃到更深的陸地讓自己能夠繼續存活下去。
幾名漁民在第一波海獸的攻擊下首當其衝,逃離不及的他們,瞬間變成海中血水的一部分,只剩下殘破的漁網碎片還留有這裡曾經的生活痕跡。
席捲上岸的獸潮陸續吞噬還在海岸上的人類,接著往破浪基地洶湧而來。誰都沒想到這次的獸潮會來得如此突然,令人完全沒有防備。
木瓜在得知獸潮的第一時間就帶著裝滿物資的卡車和幾名親信從木家宅邸另外一側的小門逃出基地,留下群龍無首的基地和一臉茫然的衛兵們。
「嗶嗶嗶嗶」
傭兵口袋中的輻射偵測器嗶嗶作響,他拿出輻射偵測器一看上頭的數值差點沒罵娘。
200毫西弗,都快到一般人能承受臨界點了,儘管核爆後片地都是輻射,大部分的人類的細胞已經適應了輻射對身體的影響,但是長期待在高濃度的輻射區域還是會傷害到身體的免疫系統和器官。
「輻射值從剛剛開始狂飆,這是怎麼一回事?」艾切也看到了上頭的數值有些不可置信。
200毫西弗已經是中度核汙染區域的數值了。
「不好,你們快點吃一片這個!」木夏從貨車內出來,把一片看起來像是維他命的藥片塞給龍舞和其他在場的人。
「這是木家的抗輻射藥片,雖然沒有直接注射的試劑效果好,但吃下去至少能撐一段時間」
「吼─」外頭的海獸們宛如發狂般撞擊著基地外的鐵製圍籬和欄杆,直到表皮沾滿自身鮮血也毫不退卻。
鐵欄杆艱難地承受海獸們的衝撞,發出咯咯聲響。
前有海獸後有輻射,在基地內的人們茫然之時,雷列拉了拉木夏的衣服。
「木夏,他們需要你」雷列輕輕地說。
「即使你對他們失望,恨著他們,但我們現在是在一條繩子上的蚱蜢,除了團結起來抵抗外我們退無可退,如果不趁鐵牆倒下前行動那麼也就沒有其他機會」
「我知道你想要放棄管理這裡,放棄跟木瓜做權利的鬥爭,甚至覺得乾脆把掌控權讓給木瓜算了,不然憑木瓜那個腦子也無法把兵權掌握在手中,更別提挾持你了」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你剛剛沒有直接逃走而是去醫治小女孩的樣子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成為能拯救更多人的領導者,但是如果你不挺身而出,就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去」
木夏看著前方少年的白色瞳孔,裏頭是他沒有的嚴厲與沉穩,彷彿當年趕他出家門的父親。即使陷入要命的危機少年也不慌不忙。
木夏甚至無法將對方當成小孩子,在他眼前的就是個思慮周全的成年人。
「我……」
一隻手搭在木夏的肩膀上。
「少爺」
「龍舞……」
「砰砰砰」一頭巨大的變異鯨鯊衝撞著鐵製大門。
白髮的少年看著還在思索的木夏後轉頭向大門的方向,蹲低身子彎腰做出起跑姿勢,隨後宛如子彈般飛射而出,越過圍牆,原本柔軟的圍巾自此時展現它血腥的一面,圍巾化出利爪,瞬間在十米長的鯨鯊身上抓出深可見骨的爪痕。
噴湧的血液讓其他的海獸更加瘋狂,朝著鯨鯊與雷列撲去。
此時的雷列抓著鯊鯨的魚鰭,踩上刺過來的海獸觸手,一路直線奔跑,圍巾併攏化為刀刃將海獸切成兩半。
在落下之時,海獸潮沖出巨大的旗魚,細長而尖銳的頭部瞄準雷列心臟部位刺去,雷列靠著圍巾抓住另一隻海獸翻身一踢,將旗魚給踢到海獸群奔逃的方向,不到幾秒旗魚就在海獸群中變成碎塊。
此時趁機想襲擊雷列的蛇鰻,被數發子彈打中腦袋倒了下去。
傭兵站在大門口的高台上換了一次彈夾後繼續對雷列做援護射擊。
在圍牆內看到這一幕的眾人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少年怎麼可能會有如此恐怖的爆發力。
「各位」 木夏趁機站上大門旁的高台。
「請聽我說,我是破浪基地的領導人木夏,現在海獸潮因為不明原因提前開始了,請各位幫助我們防守基地,我相信大家都是傑出的戰士,敝人也不能拿出多好的獎勵犒賞各位,但是如果各位能幫忙基地撐到海獸潮結束,那今晚的所有食宿費和酒水錢都算在我的帳上」
「……」
還在場的傭兵和戰士們都私下估量著利弊得失。
「喔!」此時在眾人的沉默中龍舞先舉起手來響應。
接著紅唇印的幾位女性也站了出來,小丑面帶微笑說:「哎呀,想必各位也不會比我們這些弱女子差吧?」
「那是當然的,誰會想當懦夫,也算我們傭兵一份」來自傭兵協會的壯漢豪爽的拔出他的重劍。
「哈哈,算我們賞金獵人協會一份,木夏大人說話可要算話,聽說木家宅邸旁的酒館存有好瓶上好的威士忌,我今晚一定要喝個夠」賞金獵人協會的分會長也站了出來。
「反正這座基地倒了後我們在海獸潮中也討不到什麼好,我們也會派出雇用兵和工匠支援」各個商團的管事在想到自家的貨物會損失慘重後也回應了木夏的徵招。
才短短不到幾分鐘,整個破浪基地開始動了起來,遠距離型的戰鬥人員站在看守的高台上以火力壓制那些衝撞圍牆或想爬上來的海獸,近戰人員抬起周圍可以當成建材的穩固材料,請商團的工匠和建築師們加固防禦工事,作為基地中原本的商店服務員的員工成為後勤人員,來回遞送食水和補給,一切在木夏的指揮中有條有理的進行著。
在基地外雷列跳出海獸們的包圍圈中,身上染滿海獸的各色血液,整個身體宛如調色盤一般看上去煞是悽慘,他的精神卻異常亢奮,意識處在一種飄忽的狀態,就像是從多年的枷鎖中被解放出來的野獸般,一個迴旋、一次轉身都是似是本能帶來的反射動作。
一頭大肚魚咬了上來,雷列跳起來躲開大肚魚細長而尖銳的牙齒,卻沒想到大肚魚從口中吐出數條飛魚,雷列人正在空中無處使力,在要正面撞上時鐵鞭子纏住了雷列的腰身使力一甩,飛魚的尖嘴擦過雷列的身體劃出幾道血痕。
「冷靜點,雷列少爺!」
艾切靠在雷列身旁做出防守姿態,原先待在基地外的阿月也跟過來把衝上來的鯊魚撕成兩半。
此時槍聲響起,數發弓箭射在雷列等人周圍的海獸身上。
「喂,你們還行吧,有沒有受傷?」幾名傭兵協會的中年男人拿著步槍與弓箭在高台上大喊。
「沒事!」
「阿哩,借過一下」剛調度完戰鬥人員崗位的龍舞從人群中竄出來對他們揮手。
「耶!你們兩個快點上來啊!現在這只是海獸潮的第一波而已,通常海獸蜂擁而來的現象會像這樣持續半天到一天,現在這些都只是些被逼上岸的雜魚困獸罷了,真正兇猛的深海怪物還在後面!」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