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坪半的房間裡,冷氣沒關,音響撥放著妮娜西蒙的爵士樂,裡頭一如往常的雜亂,一如往常的充滿著藥水與相片發臭的味道。
這些東西本該是讓我卸下一整天疲倦的,令人安心的一切,在今晚卻有所不同。
頭髮有些濕透的她赤著腳踩上了冰冷的磁磚上,一屁股就是往我的沙發上坐,態度好像來到朋友家一樣的隨意。
「一個人住來說,你算過得好像挺不錯的。」
「和妳無關,這樣就夠了吧,妳不是說看一眼就走嗎?」
看她半乾的頭髮躺在我的皮沙發上,一想到待會又得擦去上頭的味道,愣在一旁的我看得是哭笑不得。
「讓我洗個澡吧,我臭死了。」
「要洗不會回去自己的宿舍洗麼?」
「門禁時間早就過了,我可不想回去聽舍監碎碎念。」
「都民國幾年了,還想騙我還有門禁時間這種東西!?」我打開衣櫃,拿了一條乾淨的毛巾往她的臉上丟去,「自己去公園洗,我待會拿肥皂給妳。」
她先是冷眼看了我一眼,隨後聳聳肩。
「啊,原來是這樣呀……」
話說完,她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隨後開始脫起自己身上的短袖上衣。
「幹──妳知道自己在搞什麼鬼嗎。」
「洗澡當然是要脫衣服啊,不然穿著洗很不舒服。」
「夠了,給我滾出去,現在!」
「你姓李吧,李先生你八成是得了恐女症喔。」
「胡說八道夠了吧,我不想惹事,妳把衣服穿起來就給我滾。」
我一邊從口袋拿出兩張一千塊的鈔票塞給她,一邊想把她從沙發上拉起身。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看了這個在下定論吧,手機借我。」
「要幹麼──?」
「我給你三秒鐘。」
這種喧賓奪主的場景讓我直翻白眼,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想早早打發這個瘋子離開,拿出手機遞給了對方。
她前後來回摸了兩三分鐘的時間,最後把手機丟還給我。
她姓謝,螢幕的上頭顯示著學生的個人資訊網頁,照片上頭的人和眼前的人只差在狼狽,除此之外都基本吻合,再往下看,敘述到的資訊卻讓我不禁皺眉。
「醫學系……!?」
「藥物神經雙修。」
突然間感覺兩眼一倦,我闔上眼捏了捏眼頭的部位。
「……天才跟瘋子果然是同一種人。」
「所以我敢說你八成有恐女症是有根據的。」
「好,我是恐女症,所以妳可以把衣服穿上滾了嗎?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
她嘆了一口氣,側身打開窗戶將上衣往外一扔,之後雙手插胸的正坐在沙發上。
一瞬間我嗤鼻吐息,露出了這傢伙還真的這麼做的無奈的表情。
「李先生,我對你很感興趣。」
「妳是故意的吧。」
「準確一點來說,是不全然是故意的。我突然有些問題想問你,所以可能得麻煩妳陪我一晚了。」
「這裡是我家,這話再怎麼說都不該是由妳說吧。」
我有點生氣的對她開口。
「亞洲國家的法律可是對女性有一定的保障,所以你就認命吧……」
她赤裸的上身因為冷氣的關係已不濕潤,但黑色的內衣與其相襯的透白卻沒有任何的改變。兩腳交叉的笑著,像是電影紅雀裡的女刺客審問罪人,感覺自己面對的不只是一面普通的高牆,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