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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會,1572年9月)
幾個紅眼睛孩童從長廊跑過,伴隨語言混雜的嘻笑與偶一為之的叫罵,即使有人被欺侮到哭了出來仍未停止,然而長廊上的成年吸血鬼未有任何動作,全都故作不在乎地觀察孩童們的行為。
「維也納之旅如何?」布萊克伍德轉頭詢問亞瑟。
「不錯,珀爾的婚禮很有他的風格,簡單來說就是鋪張至極。」亞瑟聳了聳肩。「然後他要我代他向你問好。」
「謝了,希望他丈夫受得了他。」
「你聽起來很不是滋味。」亞瑟對他微笑。
「並不是……」他感覺臉頰一陣燥熱。
「你難過到食不下嚥,還把那頭長髮給剪了,別跟我說你不在乎。」
「那都只是一時衝動罷了,沒什麼大不了。」
「我早就警告過你了,那傢伙不適合當第一個男人,結果呢?你被他用狼血惡整的隔天就跑回享樂間找他,這實在不是多明智的決定。」
「就當我是不聽話的笨蛋吧。」
「珀爾不會和同個對象維持關係超過半天,你去年竟能和他交往將近兩個月直到他回老家結婚簡直奇蹟來著。」亞瑟在一個轉角停下腳步。「你對他意義重大,安卓亞斯,容我這麼說。」
「所以你要拐彎抹角告訴我他不想結婚?」布萊克伍德有些惱怒地靠上牆。
「不,他需要那段婚姻,家族策略使然,但身為他朋友我必須告訴你實情,就這樣。」
「我和他之間已經結束了。」
「也好,我需要我的騎士好好待在崗位上。」亞瑟終於正眼瞧著那群吵鬧的孩童。「夠了別再吵了!」
「好了啦,這樣拉別人頭髮會痛耶。」布萊克伍德只好蹲下身阻止他們胡鬧。
「可是他跟老師打小報告!」其中一個孩子指著被弄哭的小傢伙大叫。
「對呀!都是他告狀才會害我們被罰站!」另一個跟著答腔。「他媽的叛徒!」
「嘿,小子,管好你的嘴巴。」布萊克伍德提醒道,但一股腥臭讓他警覺地抬頭,就連被欺侮的孩童都馬上止住哭泣。
那是個被染血破斗篷罩住的高大男人。
「渣滓。」
男人從騎士們身邊走過時低聲咒罵,無視血漬隨腳步沾染地毯。
方才欺侮同伴的小孩突然啜泣起來。
「維西‧奧圖的走狗,當這裡還像他的瓦拉幾亞宮廷一樣。」亞瑟不屑地說。
「走走走,沒什麼好看的,快回教室上課!」布萊克伍德連忙把孩童趕出長廊,對藏身斗篷下的男人投以責備的瞪視。「你嚇壞小朋友了。」
「族長叫我從法國回來。」男人撥開遮蓋左眼的白髮說道。他有一頭烏黑長髮與凌亂的鬍髭,左眼上方突兀地長了一叢白髮,據說是轉化時起的異變,這種情形極少發生,有些血族甚至將轉化時的異變視為凶兆。
這人與摩莉甘有更特別的協議存在。
他們如此謠傳。
「法國情況如何?」亞瑟瞟了地毯上的血跡一眼。
「查理國王在納瓦爾的亨利娶他妹妹時把巴黎搞得一團糟,還波及到其他城市,人類再度因宗教而自相殘殺。」
「牲畜嘛沒辦法,但這能說明你身上的髒污嗎?」
「我佯裝胡格諾教徒(Huguenot)想確認托加家族是否參與其中,難免會殘留一點屠殺的痕跡。」男人語調平板地回應。
「勸你跟維西‧奧圖報告前把自己洗乾淨,把食物弄滿身挺髒的。」亞瑟離開長廊時這麼說。布萊克伍德不安地望著亞瑟的背影,隨即被男人叫住。
「族長也要見你,你應該知道。」
語畢,男人化成一陣煙消失。
「愛現。」他搖了搖頭,腦中依然迴盪著孩童們指責同伴是叛徒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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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把事情搞清楚,妳被村民當成女巫只不過因為村子裡有人生了怪病?」布萊克伍德在森林邊緣的一間小屋裡來回踱步,地上坐著剛才撞上他的髒兮兮小女孩,班尼迪托則是緊張地窺視窗外深怕被盛怒的村民發現。
「他們認為那都是我的錯。」小女孩笑嘻嘻地回答。
「妳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妳沒有名字?」布萊克伍德蹲下身看著她。
「我沒有爸爸媽媽,村裡的人都叫我……小怪物。」她抓抓鼻子湊向吸血鬼醫生,帶有紫色調的藍眼骨碌碌地轉動。
「哇喔,小姑娘,妳靠太近了。」
「不這麼近我看不見。」
「嗯……近視是吧?」
「很嚴重。我看起來像怪物嗎?」
「當然不像,妳這麼可愛,手腳又這麼修長……」正當他這麼評論時,小女孩擺動幾下手指讓他立即睜大眼睛。「我想我知道村民害怕的原因了。」
「你發現了什麼?」班尼迪托走向他們,馬上也被小女孩的手指震懾。「這是……」
小女孩的指尖富有彈性地翹起,使整個手掌不自然地向上彎曲成詭異的圓弧。
「我還能用舌頭碰到鼻尖喔。」她頑皮地吐舌。
「我見過這種情況,可以說是種疾病。」布萊克伍德皺起眉頭。「人類常把天生的殘疾視為因果關係,認為懷孕期間若被驚嚇、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或做壞事就可能生出和上述事情相呼應的畸形兒,或乾脆冠上道德之名認為是天譴。」
「嗯……我們的確是這麼想,但她既沒畸形也沒殘疾啊,她只是柔軟度好到有點誇張,像雜耍藝人一樣。」班尼迪托困惑地眨眼。
「你可能好奇過同種花為何有不同顏色、單瓣或重瓣、結實多寡,或為了保持血統純正而將同一胎牲畜配種結果發現牠們生出不健康的後代,或更簡單來說:動物中的白子。這無關因果也無關道德,只是生物恰巧在繁殖過程中出了差錯,就像拼圖一樣,大自然偶爾會拼錯拼圖而創造奇異的狀況。然而,這些差錯有時非常嚴重甚至足以致命,我們眼前的小女孩正是差錯下的產物。」
「你是說她身體異常柔軟……是毫無緣由隨機發生的差錯?」
「可以這麼說,或許我們有天能找到差錯發生的機制。」
「所以我不是怪物也不是女巫?」小女孩把手指扳回原位。「我只是跟大家不一樣?」
「沒錯。」布萊克伍德嘆著氣起身。「她可能不會太長壽,可能會早早死去。」
「為什麼?」班尼迪托質問他。
「我觀察過一些擁有類似特徵的人類,他們很可能在年輕時就因為心臟出問題或內出血而死,所以我才說這是種疾病,與生俱來而且無法醫治的疾病。」
「這未免太不公平,她還這麼小。」
「看看這世界,你們的上帝有公平過嗎?」他莞爾道。
「我現在沒興趣跟你進行神學辯論,但她既然生了病又被村民誤解,總得想辦法幫她吧。」班尼迪托同情地看著小女孩。
「我的屬下還在山上作戰,最省事的方法就是轉化她然後帶她離開這鬼地方。」
「喂,你不能隨便就把人變成……」一陣敲門聲害班尼迪托嚇得差點跳起來。
「妳沒事吧?」老女人的呼喊從門外傳來。
「諾拉婆婆!」小女孩興奮地開門,一個老太婆抱著布袋走了進來,面帶恐懼地瞪著班尼迪托與布萊克伍德。
「親愛的……他們是誰?」
「剛好路過的旅人,是他們掩護我讓我躲回屋子的喔。」小女孩接過布袋從裡頭拿出麵包和一把小提琴,紫藍色雙眼滿足地瞇起。
「我是布萊克伍德醫生。」布萊克伍德立即握住諾拉婆婆的手。「這位是班尼迪托神父,我們正要前往布達佩斯與朋友見面。」他撒謊道。
「原來如此,在寒冬時節旅行很辛苦啊。」諾拉婆婆敬畏地說。「我們村子正巧需要醫生也需要神父,這真是天意使然。」
「怎麼說?」
「不少村民生了怪病,像瘋子一樣整晚跳舞、聲稱自己見到奇怪的東西,有些甚至長了壞疽手腳發黑……有人說……這是女巫作祟。」
「等等,小姑娘,先別吃麵包。」布萊克伍德立即阻止小女孩咬下麵包,小女孩只好改拿小提琴拉著玩。「諾拉婆婆,這麵包是村子裡烤出來的嗎?」
「是啊,村裡麵粉所剩不多,我好不容易才弄到麵包。」
「你們的麵粉可能被麥角汙染了。」
「麥角?」
「麥角?」班尼迪托先是皺起眉頭,隨即恍然大悟地開口。「我想起來了,長麥角的穀物會引起聖安東尼之火!」
「沒錯,必須請村民停止食用那些麵粉,他們正受到長菌的麵粉毒害。」布萊克伍德解釋道。
「能帶我們去村裡嗎?我們能向村民解釋。」班尼迪托向她請求。
「可是……大家都說是她造成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諾拉婆婆擔心地看著小女孩。「村裡已經立起柴堆了。」
布萊克伍德先是呆愣一下,隨即惱怒地捏住鼻樑。
「媽的……都什麼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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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斯特拉達姆爬回山路時對騎士們搖頭,小黑炭發出刺耳的嘎嘎聲停在老頭肩上,似乎也對主人失去蹤影感到不安。
「我親眼看見他們跟著坍方摔下山崖。」他攤手說。「但什麼都沒找到,連丁點血腥味都沒有,而且霧氣實在太濃很難搜尋。」
「先連絡議會,告訴他們狼族已經投降,龍也殺死了。」艾維拉嘆了口氣。
崔斯坦瞪著盤據山腳的濃霧,感覺一絲不對勁隱藏其中。他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但總覺得在哪感受過這股詭異氣息。
他得想出答案。
他應該要記得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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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放木柴的村民們不解地望著走進村裡的兩個陌生人,有些已經舉起稻草叉準備出擊。
「喔嗨,我們不是壞人,只是剛好路過。」布萊克伍德舉起雙手。
「你們想幹啥?」舉稻草叉的壯漢對他怒吼。
「想借點柴火燒開水。」班尼迪托努力擠出笑容。
「滾!森林裡到處都是木柴!」
「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吃壞肚子嗎?」吸血鬼醫生湊向壯漢讓對方警戒地倒退。「聽說這裡有人生了怪病。」
「那都是女巫作祟害的!」壯漢作勢用稻草叉打飛他。
「對啊!我們要找到那該死的女巫然後燒掉她!」滿臉蠟黃貌似壯漢妻子的女人跟著應和。
「什麼女巫?」他故作無辜地看著村民們。
「盧卡奇家的女兒!」一個村民對眾人大喊。「幾年前我們在繳給地主的穀物裡摻石頭充數,那家子叛徒竟然告發我們害全村被打得慘兮兮!」
「他們沒多久就全病死了只剩怪胎女兒!一定是他們女兒詛咒我們!」壯漢的妻子厲聲吼道,所有人無不拍手叫好。
「她是個女巫!」
「手腳像麵團一樣的噁心女巫!」
「背叛全村的女巫!」
「叛徒!」
「燒了她!」
「唉……」布萊克伍德逕自坐上柴堆,班尼迪托察覺他語調中的不快。「讓我猜猜,你們吃了穀倉裡麵粉做出來的東西然後開始腹瀉、全身抽搐甚至產生幻覺,有些人已經長出壞疽,四肢發黑像被火燒過一樣,是這樣沒錯吧?」
「你怎麼知道?!」一個農夫大吼。
「我恰巧是個醫生,和這位胖神父一起旅行,經過你們村莊時碰到一個叫諾拉婆婆的好心人,是她告訴我們的,她認為我們能幫助你們。」
「怎麼幫?那個產婆把藥全都給我們了還是沒用!」
「你們得停止吃穀倉裡的麵粉,麵粉已經被麥角汙染了。那是種真菌,像毒香菇一樣,長了麥角的穀物即使磨粉加熱也無法讓毒性消失,你們再繼續吃下去會連四肢都潰爛脫落喔。」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雙手長滿壞疽的老人質問他。「現在是冬天,難道你要我們全部餓死嗎?」
「別聽他胡說!」壯漢繼續用稻草叉對準布萊克伍德。
「把他們趕出去!」
「諾拉那個死老太婆根本毫無用處!」
「那女巫搞不好被諾拉給藏起來了!去抓她來問話!」
「怎麼可以這麼難溝通啊……」布萊克伍德惱怒地碎念,在一根稻草叉朝自己戳來時快速閃過,壯漢連眼睛都來不及眨就被擊倒在地。「想被毒死就請便吧,蠢貨。」
「別動粗!」班尼迪托連忙擋在吸血鬼醫生和壯漢之間,所有農具刀械立即指向他們。
「這群人不值得幫助。」灰色雙眼閃爍著慍怒。
「可是……」一陣淒厲尖叫打斷他的辯護。
那聽起來像諾拉婆婆的聲音。
「或許有村民找到小女孩的藏身處了。」布萊克伍德對他聳肩。
火舌忽然從柴堆迸了出來。
「布萊克伍德!」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村民全數陷入恐慌。
「快去救她,小班,我來對付他們。」布萊克伍德在他趁亂逃跑後走下熊熊燃燒的柴堆。
「惡……惡魔……」村民們發出呻吟。
「要輕易指責一個人是叛徒很容易,無論對方做了什麼,對吧?」
他露出尖牙。
班尼迪托跑回小屋時發現諾拉婆婆倒在牆邊,鮮血從她的額頭流出將雪地染成暗紅,一群村民正試圖破門而入。
小女孩的尖叫不斷從屋裡傳出。
「住手!」他對村民大吼。
「局外人少管閒事!」一把鐮刀差點砸中他。
「該死!你們殺了她也無濟於事啊!」他咒罵著拔出短劍,眾人見到武器連忙倒退。「她不是女巫!她只是生病了!你們也只是生病了!」他擋在門前不讓陷入歇斯底里的村民繼續前進。
「拿下他!我們人數眾多!」帶頭的村民怒吼道。
「別這樣!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奮力擋下農具攻擊,竭盡所能避免傷到任何一人,但他的抵抗徒勞無功,仍被鏟子打中臉而痛得倒地。
他嚐到鐵鏽味。
視線一片模糊。
正當村民準備給他最後一擊時,火焰突然從所有人口鼻噴出。
「……布萊克伍德?」
他感到絕望。
「女孩呢?」吸血鬼醫生踩過焦屍在他身旁跪下,他能感覺到體溫偏低的手掌撫上血肉模糊的左臉。
「還在屋裡……」他喘息著說。
「太脆弱了。」布萊克伍德低語道。「你們全都太脆弱了。」
「噢……你沒事吧?村民呢?」
「烤熟了。」
「該死……你殺光他們?」他感覺自己被硬拉起來。
「他們想傷害你。」布萊克伍德抹去他眼角的鮮血讓他能勉強直視對方。「你明明能輕易擊敗他們,但這下連左眼都可能保不住。」
「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無奈地搖頭。
「無知不代表無罪。」
他看見火苗從雪地燃起爬上他們的身軀,所有屍骸全在烈焰中化為灰燼。
「……你想做什麼?」
「你太脆弱了,班尼迪托,既脆弱……又愚蠢。」布萊克伍德閉上眼睛。「你不能把全世界扛在肩上妄想拯救所有人,沒人能辦得到,就連上帝也無法。」
「你想……殺了我?」
「我想和你分享力量,你實在太天真了。」
他們隨即被烈焰包覆。
山路上的騎士們只能對直衝上天的火柱乾瞪眼。
「那就是……你們所謂的……火刑者?」一頭狼人害怕地開口。「超可怕。」
「他還能更可怕。」艾維拉回答道。
濃霧早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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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和胖神父簽下契約?!」崔斯坦的下巴快掉下來了。
「沒辦法,他傷勢過重無法只靠我的血液治療。」布萊克伍德瞟了陷入昏睡的班尼迪托和小女孩一眼,女孩的頸側多了道咬痕,過長犬齒從她蒼白的唇邊探出。
瓦勒莉。
那是她的新名字。
當他在化為焦土的村莊角落找到女孩家人的墓碑後,他決定用女孩母親的名字為她命名。
「呃……你有告訴他這會讓他變成半個血族嗎?我記得人類要是跟我們簽約會需要喝血維持體力?」艾維拉擔心地發問。
「有,他叫我閉嘴然後跟我要了點安眠藥,他確實需要休息。」布萊克伍德點了點頭。「況且這能讓他好好思考力量和責任之間的關係,他有時真的很自不量力。」
班尼迪托再度睜開眼睛時看見馬車外閃爍著燈火,漆黑高聳的城門在眾人面前敞開。
莫里斯從門中走出,恭敬地向騎士團行禮。
「歡迎蒞臨尼爾巴托爾。」布萊克伍德抱著瓦勒莉走下馬車。
「噢……這真是……」他呆愣地注視這一切,直到被幾道狼嚎和鐵鍊破碎的聲響打斷。
「幹!」崔斯坦和蘭斯洛特死命追著逃跑的狼族將領。
「你們真是辦事不力耶!」布萊克伍德只能白眼以對,隨即發現遠處的道路上冒出一台疾駛而來的馬車。
車頂有個身披灰斗篷的傢伙正與一頭狼人搏鬥。
「我去幫忙!」莫里斯迅速加入騎士們制服逃跑的狼人,但馬車距離議會越來越近,他只好扔下崔斯坦與蘭斯洛特試圖讓失速的馬車停下。他敏捷地跳上馬背斬斷韁繩,身披灰斗篷的傢伙也剛好砍下狼人腦袋任憑屍身墜地,但卻馬上揮劍砍向莫里斯。
「莫里斯!」身穿紅袍的女人衝出城門,身旁還跟了幾個長了狼耳的灰衣人。
莫里斯擋下砍擊便跳下馬車,和身披斗篷的傢伙在議會前的草地上比劃起來。轟然一聲後,馬車撞上一棵樹並悽慘地解體。
「那是最後一台使節車!」其中一個灰衣人高喊。「那是我們的王子!」
「馬上停下來!」紅袍女人厲聲大吼。
斗篷下的傢伙立即放下武器跳到一旁,莫里斯也面露不悅地收起劍。
「這是怎麼回事?」布萊克伍德質問那幾個狼族使節。
「我們接到消息,總共有六個將領叛變,你們殺了一個抓回四個,剛才那是最後一個,你們漏了一個。」使節高傲地回應。「還差點害殿下受傷。」
「別鬧啦,那連暖身都說不上。」身披灰斗篷的傢伙走向他們。
「可是殿下……」
「我是狼族族長次子約克,抱歉造成各位驚慌。」他掀開斗篷露出黃色雙眼與銀白長髮,隨意向眾人打聲招呼就走向莫里斯握住他的手。「你超酷的!」
「沒禮貌的狼人。」
吸血鬼醫生搖了搖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