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劉洛飛聽見唏唏囌囌的聲響悠悠轉醒,衣襟敞開,一顆腦袋在胸前,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就要起身退開。
「劉兄!不得起啊!」許文卯也嚇了一跳,趕緊壓住劉洛飛的肩膀。
「歐……是你。」劉洛飛眨眨眼,清秀的臉蛋近在咫尺,一縷黑絲順著落在臉旁。
不得不說這許文卯長得確實不錯,臉上找不出瑕疵,皮膚白淨,因為驚嚇雙眸睜得圓潤。
他鬼使神差的乖乖躺下。
「別動,小弟正替您換藥。」許文卯嚴肅的說,目光隨即回到傷口前,細細灑了一些藥粉,鋪上染汁的藥草。
「嘶……」過了好一會兒藥滲透傷口,劉洛飛忍不住抽了一口氣,疼得他雙手握拳忍耐仰身的衝動。
許文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頭,快速的處理,等劉洛飛沒那麼疼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
「我這還要多久才會好?」劉洛飛看著許文卯的頭頂晃呀晃的,任他將棉紗纏在身上。
「至少還得一個月才能走動。」許文卯說著,責怪似的看他一眼,「不成您還想回去報仇?」
「呵,別這麼女人似的瞪我,我什麼都忘了,報什麼仇?」劉洛飛忍不住笑了一下,「歐!」
許文卯不滿他的比喻,用力的拉了一下棉紗打結,「是,您可曾說過事情結束,便離開此處,答應讓我也與您一同離開,您也忘了!」
這劉敖飛到底跟這位小白臉醫生什麼關係啊……
「……又不是忘了就不做數。」劉洛飛皺眉,摸了摸傷口,「我只是怕躺久,身體都僵硬了。」
「……當真?」許文卯睨視著,保有懷疑。
還不承認自己是小女人!
劉洛飛拍拍許文卯的肩膀,又躺了回去,「我還是盡快好起來,不然怎麼離開?」
又過了數日,整日不是睡就是吃,劉洛飛真心覺得在這樣下去他肯定會直接在床鋪上生根,長出幾朵蘑菇都不奇怪,小白臉除了上廁所之外根本不讓自己下床。
不過倒是知道不少有關劉敖飛的事情。
賊搶賊,對敖谷的人來說便是一種刺激有趣的行為,當然也是劉敖飛帶頭興起,不搶商隊不拐良民,只因一個理由。
太無聊了。
很難想像沉穩的劉敖飛竟是一個貪圖刺激的人。
劉洛飛透過窗戶玻璃,隱約看清楚這張臉,可能是因為受傷而憔悴不少,卻不失本來的嚴峻,不苟言笑時鳳眼狠戾,臉上多少有些歲月痕跡。
還算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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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許文卯不在,劉洛飛對著玻璃擠眉弄眼,笑的時候因臥蠶眼睛彎彎微瞇,濃眉似箭,睫毛雖濃不怎麼長,還有這一頭長髮非常礙事。
逃離齊國後,敖谷剩下不足三十人,暫時安頓於斷崖山,不久各自離去,僅有最初相識的幾位友人與他留下。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佈陣友人名為蕭棠,在斷崖山各處佈下陷阱與陣法讓進來的軍隊走不出也活不了,能夠走出斷崖山的只有熟知陷阱與陣法的他們幾人。
但劉敖飛喜愛遊走,待在斷崖山不足一年,隨即出山,幾位友人無奈歸無奈,也就不再多管。
有人離開尋找妻小,有人選擇留下。
他們知道,就算沒了退路,最終還有斷崖山這個家。
劉洛飛躺在床上,單手撐著腦袋兩眼無神,想來想去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原主要殺害妻子,甚至獨留兒子在皇城,這麼多年難道不曾想將孩子找回來解釋嗎?
沒有愛,至少也有情,為什麼能夠短短一年間就出山遊走?
想起那孩子悲憤的面容,劉洛飛突然睜大眼想通了一點。
原主並非遊走,而是追查犯人嗎?
放任孩子誤會,也是保護的手段?
誒,呃,這腦洞會不會太大?
說不定劉敖飛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劉兄?」
「嗯?」劉洛飛動也不動,將目光轉向坐在木桌前的許文卯,「怎麼了?」
「想什麼如此出神?」許文卯見他回應放下心,繼續處理手邊的藥草,還以為劉兄睜眼睡著了。
「躺著睡不著,只能發愣,誒,我都要長蘑菇囉!」劉洛飛笑了笑說,動了動僵硬的脖子。
「呵呵,劉兄還是一如既往閒不住。」許文卯輕笑。
「我似乎沒問過你這是哪裡?」
「嗯……迷霧森,斷崖山後的一處深林,小弟隱居於此。」許文卯輕聲說道。
隱居。
「你到底多大了?」
「弱冠之年。」
劉洛飛皺眉,弱冠是幾歲?
就怪自己年輕不讀書,國語不及格。
如果有手機就好了。
「說數字。」
「二十……」
「這麼年輕就隱居?」
許文卯笑笑,「自小就被親人丟在此處,若不是劉兄,恐怕不知外頭竟是如此繁華熱鬧。」
呃?這劉敖飛又做了什麼?
「我又做什麼了?」劉洛飛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許文卯在有記憶以來就待在小屋裡生活,這裡有些醫書、藥品,他早會認字書寫,當他大了一些,記不清是幾歲才發現。
原來他被軟禁在這座森林。
不管如何走,肯定會回到小木屋,從慌張失措,到慢慢的接受,他按照書中的知識學習藥草,研製熬藥。
這段期間他從未見過任何人。
吃喝也是全靠自己摘採,種植,也許真是刻意將自己關在這裡,層層書中還有幾本有關食譜與種植的書冊。
『想不到這裡還有人佈陣。』蕭棠挑眉看著一望無際的樹林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解開。』劉敖飛冷冷地說。
『當然!』蕭棠早已蠢蠢欲動,一雙媚眼打量四周,邁開步伐圍繞佈陣的範圍,劉敖飛只是背著手跟在身後。
沒有蕭棠解不開的陣法。
半個時辰過去,繞完範圍,蕭棠三兩下就將迷陣破解,林間變化,細微的令人無法察覺,劉敖飛沒有遲疑,邁開步伐大步往裡頭走去。
『誒,寨主,你走慢些。』
『不知藏了什麼。』
『可能是野獸之類的?出現個三頭六臂也不奇怪。』
『……妄想。』
兩人只看見一棟小木屋,後方有著小廚房,在木屋不遠有間茅廁,在那一丈之內的周圍毫無樹木,草地有修剪的痕跡。
顯然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怎麼會有人住在這?』蕭棠抬首看了看周圍。
劉敖飛依舊跨步前行,到了木屋前,一腳踢開木門,看見嚇得花容失色的少年。
此刻的許文卯手裡握著書,窩在床鋪,將自己縮在角落。
『你、你棉四誰……』聲音又小又弱,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
『嘿嘿嘿,別怕,我們是……』蕭棠一邊說一邊靠近,本來就是長得一臉狡詐,講出這句話讓許文卯更加恐懼。
他毫不猶豫的拿出懷中的藥瓶,打開就往蕭棠灑去。
『呃、唔……咳咳……』蕭棠捂著口鼻突然猛烈的咳嗽,轉頭就往門口跑。
劉敖飛退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那少年推開窗戶逃跑。
『哇——這咳是什……咳咳咳……』
劉敖飛不管那位咳到不能自己的友人,雙腿一邁就往孩子逃跑的方向而去,最後輕盈的落在許文卯面前。
『唔……你要做什霞麼!』聲音依舊細小,顯然是因為長年不說話而導致。
體型瘦小,咬字不清,究竟在這裡生活多久了?
『你想出去嗎?』
許文卯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但面對不認識的人,他又驚又怕,只是怯懦的點頭。
『走。』劉敖飛伸出藏在衣袖裡的手,『莫怕。』
許文卯抬眼盯著陌生人,像個可憐的小白兔,慢慢的伸出手,破舊的衣袖底下藏著乾淨潔白的小手,小心翼翼的碰觸,劉敖飛抓住了他,不輕不重,那瞬間許文卯感到莫名的安心。
兩人回到木屋前,蕭棠跪在地上用衣裳抹臉,狼狽不堪。
『如何處理?』
許文卯愣了愣,伸手指向水甕,『水洗揪行。』
劉敖飛抓起水甕,毫不猶豫的潑向蕭棠,此刻除了滿臉漲紅也渾身濕透。
『寨主!』蕭棠幾乎哀嚎,抹了抹臉上的水,『誒?不疼不咳了……』
許文卯驚恐的抖了抖,那水甕也有雙手圈起來的大小,高至大腿,他一個人是根本扛不動的,眼前的陌生人一手就拿起來了!
『走了。』劉敖飛淡淡地撇下一句,回頭牽住許文卯的手就往外走。
『東西……』許文卯留戀的回頭望向木屋。
『之後再回來取。』
許文卯這才安靜地被拉著走,但走不了多遠就氣喘呼呼,他們身後的蕭棠渾身濕透,似乎著涼了還不停打噴嚏。
『再慢慢走下去,老子會受寒!』蕭棠忍不住抱怨。
劉敖飛皺起濃眉止步,看了眼蕭棠,低頭看見體力透支的孩子,伸手一攬將許文卯扛在肩上。
『抓好。』
『哇啊——』許文卯從驚恐到驚艷,他從來不知道人可以如此快速的奔躍,飛越在樹林間。
夜晚三人回到斷崖山,蕭棠在碎念中回去自己的住處換下衣裳,其餘友人好奇地靠過來打量,同樣揶揄著:『你這撿孩子的習慣不能改嗎?』
『他有所不同。』
『有什麼不同?』
『扶族之子。』
所有人瞪大眼睛互相對視,最後將目光停在許文卯身上,少年嚇得抓緊劉敖飛的衣服躲在他身後。
『不得多說,更不得讓他熟知,都散了。』劉敖飛擺手,轉身帶著少年進了自己的住屋。
之後許文卯便與劉敖飛住在同一間屋子,教他說話,買衣買書,有了完善的照料;劉敖飛很驚奇這孩子異常聰慧,過目不忘,有書便能自學。
劉敖飛戴上紗帽帶著他到處遊走,不過也只是短短幾日就回來。
對於扶族之子這件事許文卯自己是全然不知,在他的記憶裡,劉敖飛將他從軟禁中救出來,教育他,替他買了許多所需。
這四年間除了學醫,更向蕭棠了解幾種陣法,也向另一位友人學習自保武術。
輕功則是劉敖飛親自教導。
這算不算誘拐孩子?當時許文卯才十六歲,隨隨便便就被劉敖飛帶走了!
「我還真閒。」劉洛飛掩蓋內心吐槽,簡單下了評論。
許文卯搖頭,「劉兄很忙,一年間待在斷崖山的時間不足一兩個月,大家都不在的時間小弟便回來這裡。」
劉洛飛不禁皺眉,難不成還真猜對了?
原主一直在追查兇手?
不過許文卯究竟什麼來歷,從小就被軟禁在森林中。
讓人困惑的問題又增加了。
「嗯……」
「您真的一點兒也想不起來?」許文卯低頭捏了捏幾把藥草放進藥碗中,試圖隱藏失落。
如果記得也不需要這麼苦惱了。
「嗯。」劉洛飛苦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我們在這裡不會被發現嗎?」
「從蕭陣主那我熟知當初的陣法,甚至加強,沒有人進得來。」許文卯心不在焉的說著,口氣還是濃濃的失落感。
誒,這孩子還真是……
真性情!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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