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爺爺與父親理念不合,更因為爺爺偏向政府,所以常發生口角,暮魯從小與白、林家互動,所以思想與家父相和,也因此不常有理念糾紛,但暮慕不一樣,她一出生就與克家有婚約在,克家是最政府派的家族,原因在於前任家主與政府談論合約,得以好處,則他們家族與政府產生不可分裂的合作關係,所以被爺爺洗腦成,只要跟政府談和企劃,權力、金錢、能源,都可以通通得到手,不用思考人生將來的天降,但真當以為這麼好嗎?
林家和白家之所以討厭是因為他們從沒告訴自家的孩子,這些利益取決於低階下的人民,原本可以過著平靜生活,卻要被剝奪自由,自身的種族通通繳交政府,只要是亞人,就只有一個選擇——上戰場,不管你的能力適不適合,就只有一個命令「上戰場」,至少可以減少一發子彈。
暮慕從沒想過,她的奢侈,來自於那些人民的哭喊、人民的生命,得取而來的。
鮮血帶來的鐵繡味,屍體因氣溫的下降,逐漸被冰封住,那骨頭與皮相連的無溫人,張大嘴,彷彿還能聽見死前的哭喊聲,烏鴉的啞啞聲,是亡者的怨恨聲。
這是夕和蓮在隊伍必須面對的事,她早已看膩這些場景,她們只求有天能夠看到乾淨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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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魁私底下用心語找閻墨聊天,但語氣卻是異常的平和,還故意傳給夢洛『墨,你說這會吵多久?』
閻墨也用心語冷冷的回應林魁:『很久…』
夢洛看著閻墨和林魁眼神上的互動,有點不開心被丟在一旁、和林魁的故意,用心語抗議說:『你們!!』
林魁冷笑卻無聲,用心語帶酸回應:『不是有男朋友嗎?幹嘛?我跟你哥哥兩個正處於單身,不適合吃狗糧,尤其是你哥~』
閻墨給林魁一個重重斜眼,叫他收斂一點,林魁有點想哭,笑笑的說『好啦,妹控也該有個限度,別這樣。』
閻墨:『……』
『閻墨……』林魁帶著哭意向閻墨撒嬌,彷彿他是莎緋兒一樣?!這直接讓閻墨暴怒,在內心大吼:『你出去!!』臉上帶著發黑的臉色,看起來非常可怕。
林魁像是得逞一樣,開心的站了起來,完全不管場面的壓抑,快步的離開現場,閻墨則是把手摀住眼睛,手不停的來回摩擦雙眼皮,這舉動讓人感覺的出疲累與孤獨。
白樹和夢洛早已猜出林魁對閻墨做了什麼,所以也沒阻擋林魁離開,只是看著握緊拳頭扶著額頭的閻墨,眼神都充滿擔憂,夢洛此刻一隻手握住亞倫,一隻手冒出紅黑交匯的霧氣,顯得邪怨,可見她對林魁的憎恨。
暮㲽悠對於林魁的舉動感到非常不爽,不管是一開始的針對,還是現在的悠遊的離開現場,都是對這個人打上厚厚一層的責罵,就算多想把林魁抓起來嚴刑教化,他終究是林家的人,沒能可以有資格處罰他,這讓暮㲽悠恨的牙癢癢的。
暮魯當然知道他父親在想什麼,趁他沒心思對付暮慕,當場就直接轉移話題:「父親……關於接下來的話題是你那邊的事,是不是該跟在現場的夕和蓮兩位小姐,說一下呢?畢竟她們都出現在現場了,不然她們不知道為何要來。」
後面語氣有點無奈,像是要故意調和氣氛,被點到的兩位,有點訝異的看著暮魯,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暮㲽悠把雙眼閉了起來,不到幾秒就張開眼睛,眼神帶觀察,看著她們兩人,默默的說:「對,該跟她們說了,正家主大人?」
兩人將頭轉向白樹那邊,她們以為坐在主位的人就此家主,可白樹卻不是正臉,反倒是轉向閻墨那邊,不管是不聽家族命令的夢洛,還是夏芙月思的來賓,或者她們的長官暮㲽悠,都是看向閻墨!!
則閻墨只是拿起茶杯,閉上那雙如紅寶石般的紅眸,緩慢的喝了一口,睜開時目光變成尖銳如刀的眼神,且像四月的寒冬說了一句話:「我們開始吧。」
雖看似是一場聚餐的般歡樂場面,可惜他們私底下還是如同狼一般,等著如何撕咬這群無心的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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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會在這裡?」一個表面上是疑惑句,卻帶著警告的含義,傳進了正在賞花的玥的耳朵裡,她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不,應該說是氣息,她幽幽的說:「為何我不能來?」
「妳不該進來的,從妳出現開始,妳就不該跟這個家族有關係,妳選錯了。」林魁還是帶警告的語氣說。
「我?選錯?選錯什麼?」玥語帶疑惑的說,像是她根本不知道她錯在哪。
林魁緩緩走到她的身旁,在她耳邊說:「妳知道的,妳一直知道的,被妳家族看到,妳要如何解釋?」
玥將正在玩弄花叢的手拿離,順手摘了一朵,塞進林魁外套前面的口袋,並滿意的說「你知道這朵鬱金香的名字嗎?」
林魁將鬱金香拿出,它的花瓣紫中帶著暗紅色,在光的透射下,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再加上纖細的莖,根本是優美中的優美,與林魁一身墨藍色的裝扮,是絕品。
林魁看著紫中帶紅的鬱金香,淡淡的說:「夜皇后,人們又稱迷人的酒杯,是奇花一種,我說的沒錯吧?玥大小姐」,他又把鬱金香插到玥的右耳上,又接著說:「它也與妳很相配。」
「看來你知道這朵花的花語。」玥有點無奈的拿了下來,繼續玩弄著,開口說。
林魁笑笑的回玥,那種笑不是寵溺的笑,是想到美好事物的笑:「夢洛之前很喜歡這品種的花,所以才有妳眼前這一片。」
「原來如此,那花語是?」玥輕笑著。
林魁摸摸玥的頭,無奈地說:「妳明明知道?」
玥不開心的將林魁的手挪開「我就是要知道,你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之前太相信人了。」
林魁面容冷了下來,周圍氣壓瞬間下降,讓玥的心跳少跳一拍,腳邊的園藝草,也剎那間枯黃,煙飛雲散,緩緩的說:「的確……」
可他又改回原來的氣息,幽幽的說:「花語是領袖權力,榮譽的皇冠,永恆的祝福,以及……憂鬱的愛情」
玥:「…明明有永恆的祝福了……為何還有憂鬱的愛情……」
林魁蹲在玥的面前,慢慢的為玥解釋:「祝福不代表它不能有憂鬱,兩者是不衝突的。有祝福不一定能夠在一起,妳說的是吧?玥。」
玥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林魁,只能緊握著裙擺,頭低低著,林魁沒有說什麼只是站了起來,並在快離開玥的視線內對她說「還有個花語沒跟妳說,它含有騎士精神。」
說完,腳步聲就不再出現在她能聽見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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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沃克大宅)
貝卡急忙的奔跑在走廊上,著急換作重力踩在冰冷的白磚上,不在乎被跟在後面的管家責罵,一路毫無形象的往目標大門前進,披頭散發,雜亂不堪的長裙,已經不再是之前那撲克牌臉的冷酷大小姐,反而變個人似的,讓周遭的僕人們,相互私談。
等到她看到映像中的大門時,以自身剛在跑步得到的力量,用力的打在棕色的大門上,重擊聲打破寂靜,讓原本安寧在樹上的小鳥們,驚嚇而張開雙翅,亂飛在蔚藍的天空中。
貝卡不停的嘗試密碼鎖,就是打不開大門,她的內心著急如火般焚燒,非常的心慌。
她嘶吼著,希望在門後的人能聽見她的呼喊,就算口中散發出銹蝕味,就算早已無聲,她還是滿眼的淚水,拍打著、哭喊著,只求那人回她一聲,經過長久的時間,門終於打開一點縫隙,而換來的代價卻是潔白光滑的手,側面受到嚴重的撞擊,紅花不停地荼蘼,如河流般飄落在縞磁磚上,溫冷相衝的氣息。
貝卡收收自身的情緒後,緩緩的推開門,室內為黑,但被窗簾擋住在後的窗戶,一絲絲光線從小縫隙溜了進來,照亮些許的地方,可讓人不要撞到物品,貝卡四處張望,卻不見內心想見的身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慢慢集起下一波的行動,貝卡腦中突然跳了一下,她想起小時候他們遊玩的記憶。
小時候貝卡:『哥哥為什麽每次玩躲貓貓的時侯,都在衣櫃裡啦!!不好玩』
小時候贊:『因為衣櫃安靜呀…』
小時後貝卡:『我不管!!下次這樣,我就不陪你一起玩了。』
小時候贊:『可是…』
小時侯貝卡:『……』
小時候贊:『好啦…』
貝卡衝到贊房間的衣櫃,拉開衣櫃門,果然裡面有一個男子環抱小腿,安靜的坐在裡面,因光線的問題,還可看見男子無神的精緻面孔。
她看到這樣的情形,將男子拉出衣櫃,男子重重的摔在木製的地板,這舉動深深惹火了男子,他拉起貝卡的領口,他的雙臂可看見明顯的划痕,有深有淺,但可看的出男子的想法,他害怕死亡,因為他割的地方都不屬於要害,只是暫時性的傷痛罷了,貝卡也看的出來,她也了解自家哥哥的個性,但這些擔心反倒惹腦了贊。
他舉起貝卡,貝卡想掙脫,但因為力量的差距,還是默默的承受被重摔的撞擊,她的淚水,在撞擊地板的剎那間,也流了出來,眼淚與鮮血混為一攤,她咬著牙,雙眼直視眼前早已面目猙獰的贊,贊的憂鬱,是貝卡的傷痛。
自從得知莎緋兒死訊後,贊整個人奄奄一息,彷彿不是活人的存在,長期有自虐傾向,將自己關在黑暗矮小的衣櫃裡,不停將壓力往身上壓,常因為小事而暴怒,明明只是一句問候,卻反而得到的是壓抑,對於家人的關心,也是冷漠對待,他根本不在意旁人,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彷彿莎緋兒的死一切的錯都駕馭在閻墨身上,是閻墨把他的一切奪走,可現實卻不是他的幻想。
一個人處於高壓的狀況,都可能會失控,尤其是一個將自身與世隔絕的人,他感到空虛、寂寞,沒有他人的歡笑、陪伴,最終走向悲劇。他選擇吞藥,只可惜藥劑量不夠,只能讓他昏睡一整晚,等他醒來,第一件事不是關心家人對他的照顧,則是滿臉怒氣,對天大喊:「莎緋兒都死了,憑什麼我不能死,轉世後得以相遇,為何!!」
贊瘋了,是真的瘋了,最後醫生給予的心理鑑定是——妄想症加憂鬱症綜合型患者。
拋棄藥物,自認自身無病的贊,又繼續躲在櫃子裡,絕食,用一次次的痛覺,阻止夢魔的侵蝕,這舉動讓貝卡感到十分憤怒,她決定要讓贊陷入睡夢中。
在被摔的之後,她拿起備在腳上催眠針,毫不留情的插入贊的脖子裡,因為是加強藥劑,所以贊很快就進入睡眠,貝卡撐住贊的身體,讓他慢慢躺在地上,確定安穩之後,才拖著身心疲憊的身軀,走到床邊,拿起毛毯為他哥哥蓋上,而她只是默默地坐在櫃子的旁邊,陪著那男子等待時間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