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昏暗的心靈世界裡，看見另一個自己
在人生被處決後，被迫來到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這並不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剛開始，一直都是這個想法
而且非常消極，甚至想要毀滅全世界，然後再自殺
『即使毀了全世界，又能怎麼樣？』
反問著自己，如今剩下的生活，大概就剩自得其樂
然後跟一些同學及朋友相處，享受當下的愉悅
至少，跟他們一起聊天，玩樂
心理上，我還活著
高一的時候，尚未進行分組
我們學校是以自然組跟社會組區分，也就是理組跟文組
分班之前，仍舊維持原先的班級
也就是說，我仍然在直升班
這段日子，我總是反覆思考著一些事情
『我在這裡做什麼？』
『為什麼唸書是唸給師長們看的？』
『成績好就會有好的未來？』
『會唸書就是對得起自己？』
我一直不斷地，不斷地思考這些東西
最後得出幾個結論
『長輩們多半都是智障』
『能夠對自己負責的人，才是對得起自己的人』
『學校想要得到漂亮的數字，不然無法對外炫耀，招攬學生
招不到學生，就沒有錢』
以當時的我來說，就大概總結出這些東西
實際上是如何，我無法斷定，但在我眼中，事實就是如此
高一的這段時間裡，在宿舍裡跟同學相處，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塊園地
跟他們相處，遠遠勝過跟家人相處
即使高中我沒跟父親說過半句話，但還有母親
她最會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想法與價值觀，硬生生的綁到我身上
而且還會一直重複，一直重複，被她搞到心煩氣躁
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真正認識我的人，是我身邊的同學及朋友，不是家人』
也是從那刻起，我連跟家人開口講話，都覺得煩躁
因為只要一開口，他們又會是一套說詞，又開始把自己的想法與價值觀綁到我身上
只是這些事情，我始終藏在心中，連身邊的朋友也沒有提過
即使是在高一時，有個特別黏著我的朋友
也是我的室友
他真的很有趣，三不五時就跑來跟我擠一張床
但是那時候我只想要一個人，特別是睡覺前
因為我在睡覺前，會有想事情的習慣
可能是自我反省，也可能是幻想一些故事
所以那個時間我不喜歡被打擾
高一時，還有一位女同學，我是到後來才知道她頗重要
以前的我，在感情上，特別是男女之間的情感
完完全全就是一塊超級大木頭
前面雖然說我對人與人之間的交集變敏感
但那只是對於我個人，以及同性之間的情感
因為我對於異性，內心裡其實是感到害怕的
所以我在那個時候，基本上完全感覺不到那個女孩的感情
有次考試，我記得很清楚，我數學考得比她高，結果她一整天都不跟我講話
但她不跟我講話的原因是，我一直拿成績嘲笑她
「欸！妳看，我數學比妳高耶」
我忘記我自己還有說什麼了，反正傷到她了
其實我自己也心有愧疚，想跟她道歉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後那一整天，她跟我都沒有任何對話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同學聊天聊到我跟她的事
因為他們都在同一個補習班，就有說到
同學Ａ：「每次她只要在補習班講到你，她就會一直講，講不停
都會說什麼，他怎樣怎樣，每次都怎樣怎樣」
同學Ｂ：「對啊，而且只有講到你會這樣，其他人都不會」
當下我整個人是滿頭問號，滿身都是問號，為什麼她講到我會這樣
後來打籃球，那群同學又開始再稀哩嘩啦的講一堆，其中又說到
同學Ａ：「以後你要養她」
我：「啊～為什麼我要養她？」
可惜的是，當時我對男女之間的情感，毫無感覺，想都沒想過
因為我自己都看不見自己的未來了，根本沒時間去管那個
還好當時我只是個木頭，不然可能要害了一位好女孩
那位女孩子的個性，以及她的包容力，真的是很好，願她找到好對象
直升班的日子裡，終究迎來分歧點，也就是自然組與社會組
我一直到最後關頭，仍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早在分組的日子到來之前，我就問了好幾位同學
他們早已都決定好了
拿到分組志願表後，我用了這世上最強的選擇方法
『丟硬幣』
沒錯，分組的事情我用硬幣解決
我拿出十元的硬幣，一邊寫『自』，一邊寫『社』
用大拇指往上彈，落下的瞬間用手背接著，並迅速用另一隻手蓋上
打開後硬幣上寫著『社』，我就選社會組了
我對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草率解決
就這樣渾渾噩噩，來到社會組的班級
身邊多數都是新同學
這個班級最大的特色就是，大家都很有精神
另一個說法就是，大家都超愛玩，根本沒幾個人在唸書
考試成績發下來，大家都在比爛的
那時雖然身在文組，但我會特別唸數學
會唸數學的原因只有一個
『訓練邏輯能力』
起初是這麼想的，所以我的數學成績
幾乎都是班上唯一一個有及格的
升上高二後，迎來學校裡最熱門的事情
『籃球班際盃』
這個比賽，對於當時高中的我們，再重要不過了
而我所在的班級，剛好是學校裡，會特意把原住民都排在一起的班級
所以當時，其他班級都覺得，班際盃第一名應該是我們班了
但是比賽規則改過，球賽只打三節，且不可重複上場，第一節必須是女生
在這樣的比賽條件下，誰會得第一名就很難說了
偏偏我們遇到的比賽對手，其中一個女生非常會打籃球
至於那位女生到底有多強呢
平常男生打三對三的程度，要贏她也不容易
因此，在第一節結束後
就被他們打出了十四比二，整整落後十二分的結果
剩下最後兩節，只能靠我們去想辦法了
而我被安排放到第二節，原因是不能把戰力全部集中到第三節
所以我的籃球實力，當時是有被同學認可的
而他們也希望我能在第二節就把比數拉近，最好是超過
然而，我們心態都太急了
比分一直處於十分與八分之間的膠著，遲遲沒有拉近的趨勢
直到第二節比賽最後，剩下大概一分鐘再多一點的時間
而比分又回到第一節的十二分差
當時場邊的同學們，大概都覺得沒希望了
不過我可沒有放棄，再怎麼樣也要把比分拉到個位數
在最後的幾波進攻中，球權轉到我手上
我直接投進了兩顆三分球，硬把比分差拉到六分
當時讓我很不解的是
『為什麼最後的進攻不把球權，全交到我手上』
第二節比賽結束時，我一直對我的隊友大喊
「把球給我！！」
「把球給我啊！！」
我真的很想贏，我真的很想贏....我是真的很想贏........
無奈之下，以六分差進入第三節，也就是最後一節
同時，我也把希望帶到第三節
因為第三節的戰力，其實整體性比第二節還好
而且我還記得，當時有個同學對我說
「我們不能浪費你最後的兩顆三分」
其實當時我除了想贏球以外，其他我幾乎聽不進去
我是真心希望他們能在第三節，把比分超前
但是第三節的比賽，我們班打得相當急躁
雖然互有往來，但比分一直維持著
也因為過於快速，導致平常應該拿下分數的進攻手段，頻頻失手
直到最後三分鐘左右，比分終於追平了
當下大家欣喜若狂
就在對方叫完暫停之後，比賽明顯出現變化
我們班仍然非常急躁，相對之下，對手刻意將速度放慢
也因為如此，他們很穩地拿下分數
由於最後是他們先得分，在落後又焦躁的心情下
我們以四分差輸掉了比賽
最後呢，對手的班導師也在上課時間跟我們說
「你們男生贏了，但女生輸了」
那女生真的太強，男生都不一定能贏過她了
老實說，那位女同學，是我第一個看過，會反手上籃的女生
在這個比賽中，我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也讓我的內心起了相當大的變化
『既然我自己的人生被親人處決，但我必須自己找回來』
讓我意識到這事情的關鍵地方，是我在場上對著隊友怒喊
「把球給我！！」
當下我並沒有直接注意到這件事情
是因為平常我有睡前想事情的習慣
我才意識到內心的另一個自我價值
從那一刻起，我就對自己下定決心
『我要重拾自己的人生』
雖然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但先從身邊的事情開始
所以我又開始唸書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人生第一次站到台上領獎
當然不會是第一名，第一名一直都是跟我擠同一張床的朋友
我大概是在班上第三名
不過這個獎狀，算是班上給我的
畢竟我們班的唸書風氣實在太低
其中有次段考，我還做了我這人生中，最猛的一次作弊
我直接把畫卡交給我前面的同學，然後我就睡了
之後他把畫卡交還給我，我只在上面寫上我的名字跟座號，考試結束
結果就是，我順利達到畢業的最低門檻了
接著，高中的最後一年，也就是高三
因為我們學校是升學學校，其實高三有些活動都不能參加
而且還會強制留校自習，特別是星期六
每個禮拜六都必須到學校報到，而且整天只有自習
搞得我都快窒息了
那時我又開始思考著學校的制度
為了漂亮的升學數字，犧牲掉學生的自主時間
還冠冕堂皇的對學生說
「你們的未來，在這一年非常重要」
當時我就在想
『你們不就只是自私，想要有漂亮的升學數字，還好意思編理由，將制度合理化』
我又開始陷入沉思
『唸書得到好成績，最後也只是被大人利用』
『強迫學生們留校自習，簡直如同監獄』
所以在我高中的最後一年，我將學校視為
『開放式監獄』
基本上留校自習，我根本沒有在自習
都在發呆想事情比較多，要不就跟同學玩
有時候就直接趴在桌上了
自習期間也會看看外面，就會想要出去打球
寧願出去運動，也不想要坐在教室裡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就在指考前幾周，一直被關在教室裡實在太悶
乾脆翹課出去打球了
結果還被教官看到，說也奇怪
教官看到我也只是搖搖頭就離開了
看來他已經不想管了
最後結果還是考上大學，在私立大學中，還算是不錯的大學
這個時間點，我又開始思考了
『什麼是不錯的大學？』
上大學之前，睡前常常反覆思考著這個問題
創作內容
我不是機器人，炫耀品--04
繪畫練習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