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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痕<第六十七章>安答

作者:紀菲爾│2019-07-13 22:00:33│巴幣:0│人氣:25
<第六十七章>
 
       七月二十四日,傍晚。
 
       明倫堂內一片愁雲慘霧,滿身灰塵、狼狽悽慘的袁知時不復原本的英俊儒雅,站在馬廄前,看著兩匹疲憊的靈馬趴在地上休息,兩眼燃燒著怒火。
 
       輸了?
 
       真的輸了?
 
       這怎麼可能!!
 
       為了這次大比,堂中前輩與族中長輩給了他最大的支持,戰車是請了幾個煉器高手特別煉製的,材料花費加工錢是一般戰車的四倍有餘。用來拉車的靈馬更是爆發力最強的紫輪。他本身也完美發揮實力,創下明倫堂最快的紀錄。
 
       結果竟然還是輸了。
 
       而且連第二都沒有!
 
       不但輸給了文心堂,還輸給立命堂的一個無名角色。
 
       更惡質的是轉彎時,那可恨的洛星羽竟然還故意三次"請他吃土"!!
 
       一念及此,加上前面幾次的糾葛,原本心胸就不怎麼開闊的袁知時瞇起雙眼,幾聲冷笑,轉身離開馬廄。
 
       林雨深見狀,帶著萊師袍隨後跟上。
 
       另一邊。
 
       「嘎哈哈哈哈…!!」
 
       耕墨園中,洛星羽爽到擋不住,時不時就是一陣令人無言的狂笑。
 
       沒辦法,第一場就創下新紀錄,兩刻鐘多一點就跑完十圈,總共兩百五十里的距離,不但速度是史上最快,還領先第二名一圈半之多,以史上最大差距獲勝,不管怎麼想,都很爽!!
 
       尤其是想到那三次甩尾後,送了一堆土給明倫堂的人吃的時候,更爽!
 
       雲海此時心平氣和,安靜站著準備入睡,不復昨日與前日的焦躁憤怒。
 
       山嵐吃的很飽,仍然是那一副萬事與我無關的樣子,正趴在地上休息。
 
       他們賽後在泡了好幾包十八銅人行氣散的水池裡洗了兩刻鐘,草原的十一個孩子親自幫他們刷毛按摩,爽到兩馬不斷嘶鳴,此時正好入眠解除疲勞。
 
       洛星垣在檢查戰車,齊小媛跟在旁邊看著那一台創造新紀錄的戰車,目光閃閃,讓洛星垣備感壓力。
 
       「星垣,這個車轂怎麼這麼短?」
 
       「秘密。」
 
       「齁〜跟我說嘛〜」
 
       「師父特別交代我,那是靠他才完成的,不能說。」
 
       「這樣啊…」齊小媛有些失望,但人家師父有交代,她也不能強求:「那我可以自己看嗎?」
 
       「可以啊。」
 
       「車體放這麼低,靈馬不好拉吧?這樣不是很消耗靈馬體力嗎?嗯?竟然還有四個『兩儀元磁陣』?還左右各兩個?為何這麼做呢?」
 
       洛星垣呵呵一笑:「姑娘,你這麼的聰明,一定可以自己想明白的。」
 
       「唉呦〜跟我說嘛〜」齊小媛使出女人天生的本領第一式―撒嬌。
 
       然後遭到洛星垣的強力抵抗:「仙子,這個難不倒你的。」
 
       「連這個都不能說嗎?」齊小媛目光開始泛淚,這是女人天生的本領第二式―哭,配上齊小媛本就嬌柔的聲音,更顯委屈。
 
       「好好好…」洛星垣受不了了,一旦齊小媛開始用第三式,那就真的難收拾了:「只能給你一點提示,其他的妳不要再問了,不然我很難給師父交代。」
 
       「好。」齊小媛高興了,抹去眼淚,笑的很甜。
 
       洛星垣敲了敲乘輿的底座跟兩側,發出空空聲:「這是中空的玄鋼,所以沒有那麼重,但比鐵檜木、紫金檀堅固。」
 
       齊小媛恍然大悟,點頭表示明白。
 
       「『兩儀元磁陣』只是簡單的小陣法,作用是吸引鐵製品,這妳也知道,所以我只能給你一點提示。」洛星垣指著車輪中的輻條:「這二十八根輻條其中有四根是鐵的,而且纏繞銅絲,另一輪也是一樣,當我啟動元磁陣的時候,可以驅動車輪轉動,減輕靈馬的負擔,這種構造並不夠完美,但為了遷就規則,只能這樣了,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齊小媛一愣,陷入沉思。
 
       為了減輕靈馬的負擔,戰車多數捨棄金屬,使用重量較輕的靈木,代價卻是戰車不夠堅固,所以一般戰車上的陣法都是為了使戰車更堅固,只要輸入靈力,就能提高戰車的堅固程度,抵擋敵人的攻擊或是承受轉彎時對車體的衝擊力,使用中空的玄鋼可以兩全其美而無需額外輸入靈力,這是很容易理解的。
 
       但為何兩儀元磁陣加上纏繞玄鐵絲的鐵輻條可以驅動車輪旋轉呢?
 
       這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檢查戰車完畢,洛星垣想起今天還沒看過踏水與雷牙的狀況,於是靜靜起身離去,留下齊小媛自己沉思。
 
       這種行為並非無情寡義,而是大難來臨前,生物趨吉避凶的本能。
 
       沒多久,沉思中的齊小媛回神,想要直接向洛星垣要答案,一回頭,發現只剩自己一人,才憤憤說了一句:「哼,算你跑得快!」
 
       隨後的晚餐中,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昂,為了慶祝徒弟旗開得勝,順便補充白日的消耗,夜讀特別請談笑樓多送幾道手路菜,其中有一道烤雞是用名為「九斤黃」的靈禽做成,滋味比阿加草原的雪雞肥厚皮脆、又充滿靈氣,讓幾個孩子吃得滿嘴油膩愛不釋口。
 
       隔日清早,耕墨園迎來好幾批拜訪的人潮,其中有公輸矩,讓洛星垣帶去研究戰車了。還有車馬行的掌櫃,目的是先投拜帖,與洛星垣相約深談的日期。其他的人,因為身分修為太高,都交給夜讀應付。洛星羽、犁承家與孤獨眉姊妹則是帶孩子去考御藝了。
 
       七月二十六日,第二場戰車競速仍然在下午開始。
 
       但洛星羽和洛星垣早上就出發了,因為上午他們要考戰車組的五項基本技藝―鳴和鸞、逐水車、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為了保持雲海與山嵐的體力,他們用的靈馬是跟車馬行租來的,所以配合度不佳,成績也還可以,反正重點在戰車競速,五項基本技藝只要過關就可以了,明倫堂想要動手腳就讓他去動吧,人人心中有一把尺,玩弄詭計只會引起其他人的反感而已。
 
       中午過後,洛星羽兩人去賽場做準備,阿添與忽邯耶才找到機會偷溜去賭場拿彩金。
 
       十六倍啊!!
 
       十八兩變成兩百八十八兩啊!!
 
       阿添一想到即將拿到的兩百八十八兩就很爽!
 
       他勾著忽邯耶的肩膀:「忽邯耶,你們難得離開草原,等一下彩金分你們一半,算是我送你們的禮物,記得多買一些特產回去分給親人。」
 
       「真的?!」忽邯耶感到驚訝,想不到平地也有如此豪爽的好漢。
 
       「當然!你我一見如故,我把你當好朋友,不可能虧待你,再說,賭場規矩,『同進同出,見者有份』,給你分紅是應該的。」
 
       忽邯耶很感動,笑了笑:「阿添,我也當你是好朋友,我們結成安答吧!」
 
       「安答?」阿添不解:「那是什麼?」
 
       忽邯耶哈哈大笑:「我們草原好漢結安答,就跟你們平地好漢義結金蘭一樣,生死與共的異姓兄弟。」
 
       「是這樣嗎?」阿添一驚之後,顯得有些落寞:「但…你是草原貴族,我卻是一個平地孤兒…」
 
       忽邯耶不爽了:「阿添!結安答跟身分地位無關!莫非你看不起我?」
 
       「當然不是啊!你若願意我當然沒問題啊!」阿添連忙否認:「我只是不知道規矩,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大當家跟二當家同意啊?」
 
       「啊?」忽邯耶一愣,顯然他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抓了抓頭:「應該不用吧?我們草原好漢結安答不需要父母長輩同意的。」
 
       「那好吧。」阿添一揮衣袖:「你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讓你失望,該怎麼做?需要斬雞頭、燒黃紙嗎?」
 
       「斬雞頭、燒黃紙?」忽邯耶很驚訝:「結安答跟雞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還要燒黃紙?」
 
       於是阿添跟忽邯耶解釋了平地人結拜的習俗儀式,然後因為好玩的緣故,兩種儀式兩人都用了一遍。按照草原的習俗,向騰格里立誓之後,交換信物為憑證,忽邯耶送了一把精美的短刀給阿添,阿添則回送三顆小小顆的、美麗的黑珍珠,這是他某次跟魚販買黑蝶蛤得到的,而忽邯耶則異常驚喜,珍珠在草原很貴,稀少的黑珍珠更是名貴,就算是很小顆,也足以代表阿添的真心。
 
       之後,斬雞頭、燒黃紙就更簡單了,一個是在外流浪的孤兒、一個是草原的獵人,還怕殺雞嗎?
 
       完成儀式之後,兩人歡歡喜喜,一起去萬勝賭坊拿彩金。
 
       拿彩金時,阿添順利拿到彩金,忽邯耶卻受到櫃檯的注視,阿添察覺有異,立刻站到忽邯耶身前,冷冷一問:「看什麼?你什麼意思?」
 
       那櫃台一愣之後,微微一笑:「別擔心,我萬勝賭坊的名聲你探聽得到,我只是沒看到你家大人,覺得奇怪而已。」
 
       「我家大人?」阿添很不解,拿個彩金還需要"我家大人"?
 
       那櫃台看到阿添的反應就猜出原因,於是對忽邯耶小聲問:「用儲物袋裝還是直接交給你?」
 
       忽邯耶眨眨眼,拿出兩個儲物袋交給櫃台:「幫我分成兩袋,數目一樣。」
 
       那櫃台點點頭,一陣動作之後將儲物袋還給忽邯耶:「現場點清楚,離開之後我們就不負責了。」
 
       忽邯耶拿回儲物袋,仔細清點,感覺很滿意:「你們做生意果真有信。」
 
       「那是當然,就算三歲孩童來此,我們也是說一不二。」櫃台語氣很驕傲:「信用,就是我們賭坊的招牌。」
 
       「多謝,我們走了。」忽邯耶對櫃台一揮手,然後拉著阿添走到角落,將一個儲物袋交給阿添:「安答,這一份是你的。」
 
       「我的?」
 
       「對啊,你說的,『同進同出,見者有份』,你是我安答,我更不能讓你吃虧,拿著,還有你要給我的那一份呢?」
 
       「好。」阿添算了一百四十四兩裝進忽邯耶的儲物袋,然後看了看忽邯耶分給自己儲物袋的內容物,然後嚇得臉色蒼白。
 
       儲物袋裡裝著三十二顆下級靈石,按公定價換算成銀兩大概三萬兩千兩,但除了一些特殊情況,沒有人會將靈石換成銀兩,所以實際上,這些靈石價值更高。
 
       難怪需要"我家大人"一起來…
 
       阿添深吸了幾口氣,平撫了心情,才小聲問:「你那一袋也這麼多?你前天用"這個"下注?」
 
       「沒錯。」忽邯耶點頭:「你說會贏,叫我跟你下注,我當你是好朋友,就將全部的財產下注了,安答,我還想多買一些特產回去,今天要買誰贏?」
 
       阿添差點嚇到閃尿,心想,再贏下去恐怕一走出賭場就馬上被搶劫了…
 
       不!方才的情況恐怕已經被人注意到了,現在走出賭場就會被搶劫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對了!今天再下注,反正不只能賭頭名,找那賠率不高的,沒損失就好,喬先生比較好商量,而且他現在也缺錢,下次找他一起來拿彩金絕對沒問題,對!就這麼辦!
 
       計議已定,阿添帶著忽邯耶一起排隊下注,搜尋櫃台上方掛著的牌子,尋找目標,然後發現洛星羽那一組的賠率只剩下兩倍了,想來上一場的表現雖然讓大家驚豔,但覺得應該是提前透支靈馬的體力才有的成績,所以還有很多人不看好。
 
       但那又如何?這一場會不會贏才重要。
 
       阿添調整呼吸,讓心緒澄淨,右手拿出骰子一拋,五四四五三一。
 
       「可以!」阿添很有信心,轉頭對忽邯耶說:「跟著我下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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