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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確定好對遺囑的修改,請在這裡簽字。」
我從公證人手中接過文件,把名字簽上,轉交給旁邊的兩位見證人。蒂凡恩斯與西德妮依次也簽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件還給公證人。
「這樣就行了。」公證人說,並體貼地提供了額外服務道:「我們有預備一個房間讓您稍作休息,需要將鹿牽到後門嗎?」
「房間就可以了,謝謝你。」我不覺得從後門走瞞得過那些女孩。
「我還沒有喝過這裡的茶水。」名譽侍女西德妮搖著小扇說,「普泰特閣下呢?您有空留下來閒聊幾句嗎?」
身為治安總監的蒂凡恩斯看了看時間,又看了我一眼(我忍住沒後退),回道:「好。」
我們在財務院準備的休息室中落座,護衛們熟練地把守每個出入口(即使他們知道我是什麼了,日常工作反而做得更嚴謹),侍者送上茶水,西德妮端起來輕啜一口。
「一定是南方的茶葉,餘韻真溫柔。」
這段期間,蒂凡恩斯的眼神都戳在我身上,讓我有點想鑽進椅縫陰影。
我維持好微笑表情,明知故問道:「蒂凡恩斯,你有事情想問我嗎?」
「阿貝爾……」蒂凡恩斯這麼一開口,我竟然有了種即將被說教的感覺。「上一次你找我作為遺囑見證人,我沒有多問什麼。」
我只好對他說:「我一直很感激你的體貼。」而且沒有把這件事捅到教皇那裡……
沒錯,我上一次正式立遺囑時,找的見證人是蒂凡恩斯跟西德妮。
那時候我剛決定領養米莎貝兒,如果要把我為了娜塔莉買的城西房子與遺產(雖然我沒打算好卸任後何時製造死訊,但有備無患)留給身為黑戶的米莎貝兒,我找的見證人必須很有份量——有份量到可以讓一堆人閉嘴的那種。
蒂凡恩斯是曉光城治安署的總監,也是教皇禁衛的上司,而且是難得與我關係好的人之一,所以我找了他和名譽仕女作為遺囑見證人。
蒂凡恩斯看著我繼續說道:「我們都知道米莎貝兒走了,我還以為你是來更改甚至是取消遺囑……」
……可是我不但沒有取消米莎貝兒的受益人身分,反而還添了更多奇怪的事情上去,如果我不是聖騎士長,我懷疑公證人剛看完文件就會把手放到我額頭上。
蒂凡恩斯的語氣突然變重,指向侍立在牆角的正裝鎮邪手——其實是一位叫做馬丁的財務院人員——大聲道:「還有你那段跟鎮邪手有關的遺囑事項是怎麼一回事?」
蒂凡恩斯越說越激動,手臂接著指向我身後的巨精靈,聲調拔高。
「以及這個護衛——『由雷洛斯.爾特諾在你前往天國後的三天內單獨守衛你的遺體』?」
……呃,如果不多立這一條,我擔心你們遭到巨精靈的毒手。
卸任後能離開曉光城的話,我和雷洛斯就能直接交易,但假如我不得已要死在城裡,那我最好在被裝進棺材之前杜絕掉終魘獵人出現在世上的可能……
至於鎮邪手,聽盧斯恩說,當初他們對我的真身起疑,原因除了茜茜目睹我的獠牙,也有我財務狀況的原因——他們對我的金錢流向有很糟的想像與懷疑。
今天我來財務院不只是修改遺囑(當中有不少財務項目),還有與鎮邪手們約定我死後(假如有發生)的處理方案,最重要的是提供財務狀況給他們徹查。
處理方式超簡單,我直接打開第七騎團的預算帳戶給他們看,馬丁當時還揉了揉眼睛。
總之今天耗在財務院的所有時間,不但讓我解除鎮邪手對我最後的質疑,還順便修改了遺囑並添加一些新東西進去,過得既順利又充實。
……只要蒂凡恩斯不打算把我扒得一乾二淨。
這位最高刑騎士手指戳著桌面,好像那是一張偵訊桌似的,肢體語言全是責問與不敢置信——即使他剛剛是那位促成這一切的推手之一。
我有時候會為蒂凡恩斯的關心與擔憂而感到不可思議,這種感覺即使到了我人生的這麼多年以後的現在,依舊讓我感到驚艷與莫明的溫暖。
名譽仕女西德妮喜悅地品茶,輕鬆敞洋在古怪的氣氛之中。
蒂凡恩斯說:「阿貝爾,我到底該問『你需要幫助嗎』還是『你瘋了嗎』?」
「噢,容我插一句——」西德妮豎起食指,修剪完美的指尖閃著甲油光,「米莎貝兒騙了阿貝爾的事情讓我們都很痛心,不過普泰特閣下,我們認識阿貝爾十多年了。」
「您是說……」刑騎士的敏銳讓蒂凡恩斯在擔憂中清醒了。
「我聽到的傳言,不外乎認為阿貝爾由於大受打擊,或任何精神上的問題,甚至是出於他為人的聖潔……但我們認識阿貝爾,比其他人認為的還要多。假如阿貝爾真的想要,肯定不會只有一個『米莎貝兒』出現,也不會一直到前陣子和現在有了這封遺囑。」
蒂凡恩斯轉頭回來,神情明顯緩和。
「……你早就知道米莎貝兒不是你的女兒?(用了肯定語氣),她的離開和你差點上法庭的事有關係,這就說通了她為什麼在神軍出動後臨時行動,你肯定瞞著她關於法庭的事……你們已經將彼此看做家人,而且同樣不計後果。」
我知道刑騎士在推理方面很厲害,但原來這麼厲害……感情我什麼都不用說,蒂凡恩斯就能自己把所有真相解釋出來。
希望他不會推測出更糟糕的那方面,我最近總感覺終魘的事情簡直人盡皆知(一堆鎮邪手、護衛隊、可能還有教皇跟相關高層)……
西德妮含笑看我,「你視她為家人,看來西梅農家的女兒對你來說意義非凡,但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就算是最精確的推理也無法解析一個人的心靈,如果阿貝爾你不說什麼,我也什麼都不會問。」
我說道:「我承認我經常試圖矯正人們對我的看法,但那是連神也不做的事,無中生有的事沒有哪怕被詢問的存在意義。」
米莎已經把所有髒水都潑到自己身上,我去哪裡再找一盆髒水潑回來……何況我已經不打算用糟糕的方式強制達成退休姿勢了。
這個話題就這樣結束了。
名譽仕女把手伸給我,我還以吻手禮,聞到許多蔬果氣味……看來西德妮真的開始研發蔬果面膜了,上次的黃瓜檸檬可能給她不少啟發。
她先走了。我非常能體諒西德妮的匆匆離去,不在公共場合單獨接近我幾乎是所有女性的共識,簡直就像是一種詭異的和平協議。
「我剛才往外頭瞥了一眼。」蒂凡恩斯說,「那群女孩擠滿了等候區。」
「今年的白色煙花你會去嗎?」我順口問。
「很難說。」蒂凡恩斯招來扈從,「你知道我從來沒有固定行程。」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習慣對你用這類社交語言,因為總是感覺很自然。
「願你的保安流程繼續多變並無人可知,蒂凡恩斯。」
「願你在遺囑中的心意傳達給那女孩光明,阿貝爾。」
蒂凡恩斯也走了。
好了,輪到我了……不對,是護衛們!
帕諾隊長身後的隊員們想到外頭的情況,一臉往常的目死。額外待在這裡的第五名護衛雷洛斯對我說了一句:「你就不能鑽進陰影?反正我們都知道了。」
……正是因為太多人知道了,我才更加必須好好活著!
「我很堅持。」我說。「我是聖騎士阿貝爾.薩普特。」
而且天曉得我鑽進陰影會不會被雷洛斯視為逃跑……其實直到今天,我還是不知道新護衛會對我的逃跑行為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行動,也不太想知道。
「我回崗位了。」雷洛斯不再勸什麼,豁達地彈開懷錶,傳送離開,他的氣味與心跳出現在戶外上方,大概是屋頂。
我看向經驗豐富的帕諾隊長,徵詢道:「前門後門還是窗?」
花蝴蝶般的女孩們朝櫃檯後方的門與走廊翹首以盼,在等候區中非常矚目,不只是因為這種年紀的女孩根本不會來財務院,也有她們帶來某種眾人所熟悉的危機感……
不用多說了,那個漂亮團長肯定在這裡!
有些辦事的人三思過後,決定推遲今天的事務,並且離這裡越遠越好,同時不忘向神祈禱一堆明示或暗示與第七騎團長有關的各種內容。
沒有人察覺第二騎團長也來到財務院中。
斯奈克.蒙特麥斯好不容易請兩位女孩讓開路(她們甚至沒認出他),好能領取號碼牌(因為接待員的注意力全用在擔憂女孩們暴動上,沒有請第二騎團長進貴賓室)。
斯奈克在椅上等了一段時間,又等了普通專員請自己的專屬會計師過來,再等到事務辦完,他幾乎都要忘了第七騎團長也在這裡,而且一直遲遲不出現時,女孩們發出驚喜的呼喊。
「薩普特聖長——」
「啊啊,我愛您!」
斯奈克差點捏皺手上的紙張。
女孩們照往常撞上護衛隊的防線,阿貝爾嘴角含笑,就像隻目空一切的天鵝,從容向門口移動。
他辦了很久的事,難道是來借錢的?斯奈克忍不住想。誰知道呢?
第七騎團長一直都特立獨行,連行蹤都沒出現在任何高級神職人員的娛樂場所中……這或許跟他的仰慕者們有關。說難聽點,阿貝爾肯定不缺投懷送抱或私下聚會邀請。
斯奈克有時候真搞不明白,阿貝爾到底為什麼要成為神職人員?
虔誠是主觀的角度,因此斯奈克不予置評,但以外的事情上,阿貝爾表現得完全不像個神職人員……
這個男人大可以作為一個單純的信徒繼續過上這種日子,而且不會有教廷聲譽問題追著他和眾人輾,他究竟為什麼非要成為神職人員?
就算不說,神職人員們身上或多或少會透漏出為何走上這條路的蛛絲馬跡——但阿貝爾沒有。斯奈克生活於曉徽教廷中心很多年,他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察覺不了對方成為神僕的理由。
這個人的談吐、應對都保持謙遜、溫柔,帶有一點來自面貌的迷人,但要是把阿貝爾至今所有的事情集合起來綜觀,總有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一個真實的假人。
斯奈克是如此堅信並護擁曉徽神,這才使他勘勘忍受了阿貝爾快二十年。他真的很希望曉徽神能回答他:當初為什麼神選了這個傢伙?
幸好這個問題從來沒有變質並逆向成:要是根本沒有神選這回事呢?
護衛只有四人,不夠在寬廣的等候區擋住攻勢,漏網的女孩們攔住阿貝爾,往他手上塞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本子與簽字筆。
斯奈克拒絕繼續將第七團長放在自己腦海中翻攪,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後直接棄筆離開,反正自己是聖騎士,不會有人計較他對神以外的對象的禮節。
等回到官邸,他要用一杯——不,兩杯!——薑茶忘掉這個漂亮花瓶。
副官薩琪亞等在門外,已經準備好隨時接應長官,因為女孩們看起來隨時都能越過護衛隊堤防成為海嘯。
薩琪亞遞出手套,並從門衛手中接過防雪斗篷替長官披上。
斯奈克穿手套的動作隱約有點氣急敗壞。
薩琪亞知道是因為第七團長的關係,所有人對阿貝爾的觀感可說是兩極化,不是被容貌所惑,就是反過來。身為女性,她是難得站在阿貝爾對立面的人之一。
不管曉徽神基於什麼理由讓這樣的人也持劍護持祂,她和大多數武職人員一樣,認為阿貝爾不配那個位置,不過沒將阿貝爾當作敵人,只是很討厭而已。
斯奈克一直到發現手掌觸感的怪異,才醒悟自己把手套穿反了。
眼見阿貝爾即將解決最後一本刊物的簽畫,斯奈克不想與對方並肩出門甚至落後,脫手套的動作急促了一些,這使得手套脫離指尖的時候他來不及抓住它。
男用針織握韁手套旋轉著飛出去,打上地板,滑到走來的男人腳前。
吵鬧彷彿被掐死,財務院等候區瞬間一片可怕的死寂。
最後有人淒厲地(不知是慌還是興奮)先打破寂靜。
「蒙特麥斯聖長向薩普特聖長提出決鬥!」
我要熱死了我說真的
每年夏天都要被熱到哭到底是什麼鬼
我不懂我為什麼要花一堆錢在皮膚科上面而不是乾脆開一整天的冷氣來代替我那兩籃的藥品
反正這東西根本無法根治不管幹什麼同樣都是治標而已
為什麼要鍥而不捨地讓我抹各種東西吃各種東西而不是他媽的讓我吹個冷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