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如是說》

作者：黑色獅子的高級奴隸│2019-06-17 16:43:54│巴幣：0│人氣：71

　　「那有什麼具體的方法？」

　　「有什麼好方法呢？」

　　黑色惡魔變化成像人類的姿態，將手指抵住下巴的樣子表現得一無所知。但究竟是不是裝出來的呢？

　　「不要拿問題回答問題。是你提議要這麼做的，總該給人一點方向吧？」

　　「嗯？？你最討厭的那個咧？」

　　惡魔故意以半蹲的方式靠近我的臉，用極度吊胃口的語氣說話。

　　「講！」

　　「你肯定知道入定這個舉動本身就會造成許多可能性嘛！你也肯定辦得到有意識操作『這個』，然後用『這個』來『那樣』如何？我都百分之兩百可以了，很簡單啦～」

　　「．．．．．．．。」

　　「還沒講完！先把斜打收起來！」

　　迅速接下攻擊，不愧是我訓練有素的寵物。看來武力能夠在一定程度下促進討論。

　　「先問你，據你已知的神通力有什麼可以辦到『檢視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

　　「呃．．．．．．．，宿命通？不行。這是用來『檢視過去已發生』的事件欸，硬要想的話可能只有天眼明？不管哪種選項的機率都小於百分之百那種。」

　　「那如果一起用，就可以『綜合檢視』過去某分歧點可能影響現在並產生哪些未來欸！」

　　「要是被發現的話也違背修行原則啊，為了神通力而入定就執著世間法了吧。」

　　雖然不是那種對自己的前世極度好奇並且確信未來必定要如何的人，不過既然需要避免接觸一定是存在沉迷某些樂趣的危險性吧？不得不猜測，難道這就是對虛構創作的瘋狂？

　　「那就不要被知道啊。就跟我殺人不會被抓一、沒有啦。反正只有我們會拿來這樣用吧？又不是拿去騙財騙色，還是博取腦粉的關注。或者說，你其實有想過這種用途才會早一步拒絕我？」

　　「正好跟你順序相反，我一開始都閃開那些選擇了，哪來後面的欺騙跟博取啦。」

　　懶得反駁。我們有狂信者這種東西嗎？連普通的崇拜者都不需要。

　　「總之，這只是一種對於假設的驗證，又不是瘋狂檢視哪個時空實際發生過什麼。再說，加上必須遵守的規則，即使產生執著也不得不放棄了吧？」

　　「成立。」

　　經過討論，我們訂下了一次入定可設定開頭及自己角色的規則，但後續要順其自然發展，不管產生哪種結局都不能重複驗證，也就是一個故事不能玩出多種結局，而且得到結局就要強制出定，中途不得放棄。

　　第一次的驗證就在春夏交界的清爽空氣中展開序幕。

　　「有什麼強烈想要得到論證的題目？」

　　「你有想過你在幾百年前因為某個孽緣，決定走上什麼先知之路，接著又過了幾百年環遊世界的日子，終於回到故鄉跟屁孩與他們的家長講一堆大道理。又或許你是什麼教祖，每天都住在山上，最後覺得自己悟道了，還是跑去對那些庸庸碌碌一輩子，自以為社會化又怎樣了不起的殘渣講人生大道理之類的會怎樣嗎？」

　　「在下什麼都不是。」

　　「這也只是假設性的問題。」

　　「在下還沒悟道。而且，認為自己是凡人的話，何來村民是『殘渣』的認知啊？還有，每次聽到『屁孩』這個詞彙都深深感受到萬獸之王陛下多年來博覽群書依舊毫無慈悲之心，字裡行間充滿對弱者的鄙視。」

　　「．．．．．．傑出的一手。」

　　「還有什麼需要論證的假設嗎？」

　　「假設這個令人不爽的阿公什麼都是。」

❖❖❖❖❖❖❖❖❖❖❖❖❖❖❖❖❖❖❖❖❖❖❖❖❖❖❖❖❖❖❖❖❖❖

高塔聳立在廣袤的沙漠中，作為聖者的居所。
除了被選上的人不得靠近，那是一種褻瀆。
任何人都不能與其建立羈絆，那會引起神的憤怒。
別說了！我們不能再談論，那是尊敬，也是不敬。
不是的！並不存在只有我能溝通的神。

傳達也好，獻祭也罷，他們必須知道，
並不存在如此虛幻的報應。

必須讓他們理解，
那報應即是所為，
那神即是心靈。

聖者如是說。

第一天，聖者離開居住了十八年的高塔，向第一個村莊走去，
那是河邊的富饒村莊，居民親切地招待這名無人知曉的旅人。
人們對旅人充滿好奇，他身上一無所有，只有沙子和風的味道。
他什麼都不會，卻似乎什麼都知道。
盲人問：什麼是迷失？

他回答：
迷失不在於眼前的虛假，而是持續走在沒有答案的途中。
迷失不在於腳下的流沙，而是持續在沒有方向的曠野中行進。

你可以拿走我的眼，但誰都給不了無意收下的祝福。
我能帶你前往那沒有試探的樂園。
但誰也無法帶你走出不想離開的迷宮。
即使黑暗可以限制你的步伐，別試圖讓它囚禁你心。
用我的眼可以看遍世界的美景，卻看不透你心中的迷惘。
看清一切本質，所有的真相隱藏在虛偽的經緯之中。

第三天，他走入蓊鬱的森林。
沒了雙眼，蟲鳴鳥轉、潺潺溪水和那生死的氣息更加充滿他的知覺。
除了人類還有其他渴望智慧的存在呼喚著他。
野獸問：什麼是生存？

他回答：
本能的渴望尚未熄滅，你將持續往明日邁進，
直到熾熱的火焰不再焚燒為止。

你可以取我的肉果腹，活過今天，
卻無法逃避有天成為食物的命運。
使你犧牲的也不過是他者的餚饌，
取自他人之物終有歸還之日。
繁盛的必然衰弱，聚集的必定分離。
所有的存在都會改變，重複的輪迴卻不會停止。

第七天，長遠的旅途終於抵達大海的邊界。
真理的道路沒有盡頭，凡是生命都有終結。
聖者坐在沙灘上思考：「終究會燒盡的，要以什麼方式來熄滅呢？」
潮汐浸濕了他的鞋子，手臂上殘留的神經被海水刺痛著。
活在深淵裡許久沒被探訪的大魚得知他的到來便歡喜地浮上海面。

大魚問：可以和我談談布施嗎？

他說：
當你送出愛，一切都與世界連結，
慈悲存在呼吸之間。

為他人的幸福而捨，不因自己不再需要。
為給予本身感到快樂，不只為任何人的教誨。
遺忘了快樂，拿取就成了搶奪。
失去了慈悲，就如同燈塔熄滅。
我的愛留在身體裡，你可以帶走，
勤於分享，否則你的沈重是果實纍纍無人採摘。

死亡天使拍著如黑夜般的兩對羽翼緩緩降落，
撐起灘上聖者的軀殼，接引他至彼方。

天使說：說出你的追求

我窮究不變的善變、永恆的無常。
我尋找開始的激情，結束的寧靜。
我盼望無明的終焉，智慧的喜悅。
我探求來世的方向和你懷裡的歸途，
我一生只是洪流中的一粟，那洪流卻永不止息。

「因為人子來並不是要受人服侍，乃是要服侍人，並且要捨命做更多人的贖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