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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人與偶 05

稻草人-肩膀痛模式 | 2019-06-16 15:32:05 | 巴幣 8 | 人氣 114






  05

  我最親愛的姊姊啊,我是您最疼惜的妹妹雛。

  今天,我就要被人類發現我擁有自我意識,然後被抓去研究,大概是免不了被拆解的命運了。

  和妳相處的這段時光相當快樂,有了姊姊,我短暫的人生才得以充實。

  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對姊姊說,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只想對姊姊說一句……我真的很愛妳,若有下輩子我們再做姊妹吧……


by雛

  我默默在一張文宣的背面的空白處用原子筆寫下給姊姊的遺書。

  我的時日不多了,大概就到今天了吧。

  明明已經確認過無數次,卻總是在某個特別致命的地方出了差錯,這是姊姊經常責罵我的一點,沒想到今天我就要因為我的這點莽撞而喪命了。

  我早上趁著柊上課的時候,偷偷換上她的學生服到裁縫店找姊姊見面,原以為趁柊還沒到家前先行回到家裡便可以不露出任何破綻,但卻萬萬沒有意識到一個非常關鍵的一點。

  那就是我沒有柊家門的鑰匙,即便知道回去的路也無法進入家門。

  所以,我才會在這裡寫下遺書。

  啊,文宣跟原子筆是街上的人發的,順手就收下了。

  是說被科學家抓去肢解研究是什麼感覺呢?

  在我看過的影集中,科學實驗室是塗滿白色油漆的一個房間,桌子上放滿精密儀器,儀器上密密麻麻都是一些數字跟字母,燈泡也沒有規律的閃爍著。

  我可能會被送去那裡,然後被那些冰冷的機器給吞沒,或者是雙手雙腳被科學家用皮繩綁在鐵板,然後用強烈得讓我睜不開眼的聚光燈照我,科學家們還會在我無法動彈的時候,使用刀子夾子之類奇奇怪怪的道具折磨我,直到我說出關於人偶的情報為止…………

  不管是哪一個,都讓人很不好受啊……

  我的肩膀開始發抖,害怕從心底油然而生。

  我跪坐在柊的家門前,擺在我面前是剛寫好的,打算要交給姊姊的遺書。

  最後的最後,我還想再聽聽姊姊的聲音啊。

  要是姊姊見到我這個蠢樣,不曉得會說什麼話呢?

  她八成會火冒三丈吧,說著什麼「與其在這裡自暴自棄不如另尋出路」之類的……

  之、之類的…………

  「等等!」我猛然從地板上站起身。

  沒有錯!誰說已經萬事休矣的?!說不準還有別的方法啊!

  「雛……現在必須冷靜,仔細想想有什麼方法!」

  我現在的目標是回去柊家,要如何在沒有鑰匙的狀況闖進去呢?

  「…………」我閉上眼沉思,腦中浮現都盡是在電視裡看過的電影還有影集的片段。

  大腦全力運轉的結果,我得出了結論。

  在姊姊很愛看的一部警匪影集裡,經常有種橋段就是小偷如何使用他的智慧闖空門,並且無聲無息的偷走有價值的物品。

  會對那種橋段特別有印象是因為既然小偷都這麼聰明,知道怎麼以不破壞現場的狀況下闖入他人家中,還能夠不留下證據的偷走貴重物品,而且還能全身而退的話,為什麼不把他的這份聰明用在普通的工作上呢?既能有穩定的收入也用不著冒被逮捕的風險了。

  一度對影集中小偷的行為嗤之以鼻的我,如今竟然用上了闖空門技巧了。

  果然行行出狀元啊,小偷在這社會上也是很有用處的。

  我在心底深深的感謝世界上所有闖空門的小偷。

  「謝謝你們,有你們真好。」

  我抬起臉,自信滿滿地看向柊的家門口。

  想出了解決的辦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實行又是另一回事了。

  走近圍牆低頭一瞧,柊的家在這公寓裡位在三樓的位置,柊家裡的陽台旁配有水管,貌似是通往浴室的水管。

  而不管在哪一層樓,每一戶的陽台旁都有這樣的水管配置。

  見到水管的我想到一個絕妙的計畫。

  不禁佩服我的聰明才智,我揚起了嘴角。

  …………

  ……

  好冷。

  原來三樓是這麼的冷。

  從來沒有來過都市的我,對於這裡的天氣還有氣候全然陌生,原來都市是大約到三層樓高度的時候就會開始感覺到涼意的氣候呢,真是特別,長知識了。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住在高樓大廈的人類們,豈不是連在家都要穿防寒衣了嗎?真虧他們有能耐住在那麼高的地方啊。

  不過佩服不是現在的重點,現在重要的是我要小心翼翼的踏出腳步,踩著水管走到柊的陽台。

  水管的寬度還算粗,至少我踩在上頭是足夠的,再加上身為人偶的我基本上和人類相比可是輕上了很多,我有十足的信心可以順利走到陽台那裡。

  我側著身子,雙手跟側臉都貼著冰涼的磁磚牆,雙腳一點一點的往前移動,步伐慢到彷彿沒有在前進似的,好像連螞蟻爬行的速度都能超越我一樣。

  「呼……哈、呼……哈。」我緩緩的呼吸著,打算用呼吸稍微抑制心跳瘋狂的加速。

  倘若我有任何一絲的不慎,或是沒有踩好角度……

  ……我就會立刻從三層樓的高度摔下。

  「…………」我低頭望著腳下的風景。

  果然還是有點可怕呢。

  我雖然不是人類,正確來說連生物都不能算得上是,我只是一個不知道為何會自己動起來的人偶罷了。但儘管如此我也會有跟人類一樣的感情,也會有懼怕的事物。

  冷風颼颼的吹拂著我的身體,宛如要把我從這裡吹下來似的,讓我更難前進,每一步都膽顫心驚,心理的害怕和冬天的寒冷也令我瑟瑟發抖。

  不曉得花上多少時間,我總算成功的沿著水管爬回了陽台。

  彷彿耗盡一生的力氣似的,我癱軟在地,大口的喘著氣。

  「太好了,這下不會被抓去研究了。」我如釋重負,也不用跟姊姊道別了。

  這次的事件深深提醒了我,我鬆了口氣道:「總算能好好休息一番……」

  喀噠——!

  …………嗯?

  那是什麼聲音?

  從玄關傳來的,類似金屬碰撞的聲響,而且根據聲音的尖銳度來判斷,應該是一種很小塊的金屬物…………

  難道是……鑰匙?!

  所以剛才的聲響是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聲音囉?

  也就是說,柊要到家了?!

  「咦咦咦咦咦?!」

  我宛如受到電擊的病患似的,整個人從地板上跳起來。我迅速脫下身上的學生制服,重新換上放在洗衣籃裡的,我出門前原本穿著的白色背心。

  接著最後再飛奔回餐桌旁的椅子,淡定的坐在上頭,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呼、呼……安全上壘。

  我嚥下一口口水,柊回來得太過突然,我實在沒有時間準備。

  但也有可能是我在柊的家門前自暴自棄還有在走水管時花上太多時間,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被我用掉了。

  喀噠——門開啟了。

  「我回來了。」柊在玄關換下鞋子,並穿上室內拖鞋。

  柊一走進家裡,視線就往我這邊撇過來。

  她一直注視著我,我可以感受到她的視線,不過由於我面對的是餐桌,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

  被她這樣一直注視,我都快要冒冷汗了。

  「…………」柊還在看我。

  咦?耶?也太久了吧?一直盯著我也快一分鐘了,柊她打算就站在那裡一直看我到什麼時候?

  當我納悶她到底想幹嘛之時,她開始走動了。

  「奇怪,我記得出門的時候陽台的窗戶是關上的啊。」

  「……………………!」

  完蛋了啊!我忘記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糟糕了!要暴露了嗎?!

  「嗯…………算了,可能是我忘了吧。」柊說完後就把陽台窗戶關上。

  然後,她轉過頭對著我說話:「雛,抱歉。我忘記把窗戶關上,讓妳吹了一整天冬天的風,應該很冷吧。」

  呃……用不著道歉啦。畢竟窗戶是我開的,不過我認同冬天的風很冷這句話。

  柊帶著歉意的走到我身旁,她彎下腰,近距離細細觀察我的臉龐。

  從柊鼻子裡冒出的溫熱吐息直接澆在我的側臉,弄得我好癢,可是卻又有點舒服,真是令人難以形容的感覺,要是再這樣下去我覺得我的內心會有甚麼奇怪的東西覺醒。

  「…………雛。」柊細聲在我耳邊喊著,那聲音特別溫柔、特別富有感情,與時常板著一張臉的她完全不搭。

  這也不禁讓我好奇此時柊到底是什麼表情,可惜我無法轉頭看她。

  再來她對我的耳語,讓我渾身發癢,彷彿全身上下的神經都被刺激到了一樣。

  要不是我現在必須靜止不動,不然我可能會因此往後退好幾步。

  「…………」我不敢說話。

  「雛……妳臉上怎麼這麼髒?」柊納悶的問:「我記得早上明明很乾淨的。」

  「…………?!」

  我能夠回到這裡已經夠累的了,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整理儀容,現在的我只求柊不要發現我會動的這件事就好。

  「嗯…………既然這樣我們一起來洗澡好了。」

  「……?!」我心裡大吃一驚。

  等等,洗澡就洗澡,幹嘛要「我們」?

  我不管怎麼想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

  我的預感完全正確。

  雖然說是間小公寓,不過柊家的浴室其實蠻大的,至少比在裁縫店的浴室大多了。

  一踏進來是廁所還有更衣間,再往裡頭是淋浴間還有浴缸。

  柊把我的手跨在她的肩膀上,她就這樣扶著我,把我拖到浴室的更衣間去。

  柊把我的手臂放下,我站在更衣間的磁磚地上,柊與我面對面,她看著我微微一笑。

  「該怎麼說呢…………我知道妳只是人偶,但還是很像真人的,所以幫妳脫衣服這種事老實說我有點……」

  有點……有點怎麼樣?

  是有點不太想幫我脫嗎?不想的話就別弄了!被一個看起來和我幾乎同齡的女孩子給脫衣服,光用想的就覺得不自在!

  以往在裁縫店的時候,每幾個月爺爺會幫我和姊姊換新衣服,不過那是因為幫我們換衣服的人是爺爺的關係,對我們而言宛如親人一樣,所以才不會有不自在感。

  但是如果要讓一個和我同樣年齡的女孩幫我脫衣服,我是絕對不要的!被人看光的感覺很糟糕!

  但還好看起來柊自己也不太樂意幫我脫衣服,看來她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老實說我有點…………興奮呢。」

  「……………………」

  等待柊說完後,我的心底彷彿有陣冷風吹過,這陣風比下午我走在水管上時吹的風都還要冷,而這強勁又冷冽的寒風直接將我的心給吹落谷底。

  咦?一般來說不應該是覺得不好意思或是因為羞澀而拒絕幫我脫衣服的嗎?!興奮是鬧哪樣啊啊啊啊啊!

  「因為能夠替一個和我同年的女孩子脫下她的衣服,就能夠看見裸體什麼的,不覺得很讓人興奮嗎?」

  興奮個頭啊!這傢伙是變態!絕對是變態啊啊啊啊啊啊!

  「用不著抗拒的喔,畢竟我也會脫衣服的。」

  妳也不要跟著脫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心中的抗拒和吶喊沒有一個是能夠傳遞出去的,我就這樣任由柊擺佈,要說我的心情的話,從鏡子裡見到我自己那生無可戀的眼神就能夠得知了吧。

  「呼嘿嘿……我來幫妳換下衣服囉。」

  我早就不是第一次遇見柊了,她是裁縫店的常客,每次見到她她都永遠都掛著一副冷淡的慵懶表情,無論是生氣還是悲傷都很難從中觀察出情緒。

  不過這是我頭一次見到她笑了,笑得很燦爛,彷彿柊就是陽光的化身似的,她輕輕地嘴角上揚便讓人感到無比溫暖。

  …………雖然她那是猥瑣得像大叔一樣的笑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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