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和平的喪鐘
「所以,這是你們第幾天沒見面了?」
「十一。」
薇恩用著沒什麼特別情緒的語調回道,微微低頭抿了口酒。
雷亞有些失笑,又像是不敢置信,輕搖了一下頭。
「妳都不介意嗎?說不定他在外面背叛了妳,而妳全然不知。」
「但這樣的不聞不問也給了我很多方便啊。而且,男人,就算有什麼也不是值得令人意外的事。」
「也是。那,妳得到妳要的東西了嗎?」
「或許吧。」
將目光撇向舞池,先前那些總是天天報到的富二代們已經連著三天沒出現了,連帶酒館內的氛圍似乎都變的可親了一些……一會兒,薇恩又將目光轉到了身旁的雷亞身上。
「好吃嗎?」
「嗯?什麼好吃不好吃?」
「聽說在某些傢伙最後消失的地方有看到不明的刮痕,像是刀刮或是爪印。有人懷疑是派克所做,但我不這麼認為。」
「噢……原來是妳。還湊合吧,沒什麼口感其實。」
「我想也是。不用期待那種耽溺聲色的東西。」
「妳真狠,薇恩。」雷亞笑瞇瞇地看她,「不過我喜歡。」
「應該的。」
踢腿站起,薇恩隨手將一枚銀幣放上吧台,並將酒杯邊緣壓上,一起推到吧台裡側。傾斜的高腳杯,杯內的殘酒一陣晃蕩中又成了一條安靜的水平線。
「晚點我該上工了,你要來幫我嗎?」
「喔?」
這次離開的比較早,面對他疑問的眼神薇恩也只淡淡說了一句「我累了」作解釋。
費柏安看著自己主子走入宅中、樓上窗子亮起了昏黃的微光,轉身退回自己休息站崗的倉庫,沒由來多撇了緊閉的窗扉一眼,卻是一陣莫名的不安從心底升了起來。
*
混跡於夜色、藏匿於陰影中,於薇恩並不難,各式各樣的小道技能在長年不擇手段的獵魔下更是駕輕就熟。
輕鬆用鐵絲挑開窗鎖溜入,薇恩迅速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後,收入斗篷內貼在背後的隨身小包,又無聲無息地翻出窗外,迎著撲面的黏膩海風與下方低沉細碎的潮音在數十公尺高的懸崖上輕巧攀行,接著從屋頂鑽入兩家酒館間的狹窄防火巷混入繁雜的街道。
這個小區位於比爾吉沃特繁華帶的邊緣,是個充滿古樸氣息的小鎮,在鬧區之外享有少見的安寧。只不過,在平靜之下是各種見不得人的交易縱橫,暗處無聲無息地滋長著大大小小的黑市,空氣更始終瀰漫著貪婪氣息。即使入夜,日裡黑吃黑留下的血腥氣息也揮之不去,吸引了無數鯊鼠從下水道爬出遊蕩覓食。
此刻已接近凌晨,兩旁店家燈火稀疏,時亮時不亮的街燈下鋪著石板的老舊街道坑坑巴巴,穿行的人並不算多,為了隱匿大多也都披著斗篷,薇恩不費吹灰之力尋了個空檔步入,誰也沒發現這條街上就這麼多了一人。
拐過幾個街角,斗篷遮帽之下薇恩抬起眼皮,放緩腳步,銳利的目光在無人的街道逡巡。
那是一條巷弄旁一間不起眼的小舖,在這夜深人靜時已經關店了,側邊巷弄遮雨的擋板在路燈的下方籠出了一片黑暗。而在一片僅有微光的陰影中,十米開外,薇恩一眼就看到那個有著金棕色眼瞳與深藍長髮的俊秀男人,對她勾唇露出笑容,招了招手,然後轉身走入幽深的巷道中——
雷亞。
薇恩沒有猶豫地跟了過去。
巷道盡頭是一間老舊的旅店後門,雷亞推開,領著薇恩順著一踩就嘎嘎作響的木梯向上走了兩層樓,掏鑰匙打開一間房門。
門之後是個很簡單的空間,只一眼就能看完:木製的牆板已經有點腐朽了,門的左邊是勉強可以塞進兩個人的狹窄浴室,右手邊則是一張單薄的床。窗前擺著一套老舊的木製桌椅,桌上放了一盞小油燈。石製的壁爐緊挨著浴室,一旁有個放了書本雜物的矮櫃。
薇恩環視了一圈。
「這裡是你住所?」
「是啊。」雷亞聳肩,指了指桌椅示意薇恩隨便坐後,自己放鬆地躺到了床上,兩手手掌枕在腦後,就這麼看著薇恩,「抽屜裡有火柴,需要燈的話自己點。」
而薇恩也沒和雷亞客氣,直接坐到了桌前,從包裡取出了方才拿到的東西——
那是布魯托情報部的文件報表。
這次取得的檔案一共有兩份,薇恩仔細檢查過手中兩份文件印的火漆後,挑出了其中一份,隨手從身上摸出飛刀,仔細割開。
這一份的文件不少,寫得很詳細,什麼雞毛蒜皮都有,對於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也到了簡直鉅細靡遺的程度。薇恩看著,忍不住蹙起眉頭,頗有無所遁形之感,還沒過目兩頁就就先放下了,轉而打開另一個文件袋。
這次動作暴力很多,火漆被銳利的刀鋒以乾淨俐落的力道劃出了一道刀痕,斷口平滑的像是被打磨過的血紅玉石。
牛皮紙袋裡的文件抽出來,只有薄薄兩張。
字不算多,薇恩快速掃完,輕輕呼出一口氣。
「有紙筆嗎?」
「櫃子,自己找。」
翻出了自己要的東西,薇恩思索了一陣,將紙攤在桌上,對了一遍字跡後,提筆在空中一陣筆劃,接著筆尖沾上墨,用一模一樣的筆跡重寫了一份。
只不過,這次寫完,文字分量就只夠寫滿一張。
將那張紙揮了揮晾乾,薇恩將之收進牛皮紙袋中,原本抽出的兩張紙則被隨手擱在桌上。
充新拾起第一份文件,薇恩快速過目完畢後,抽了幾張出來,其他原封不動收回牛皮紙袋。接著,她拿出火柴抽了一根點亮一旁的油燈,就著那一小簇火苗,細膩地將火漆給封了回去,小刀一陣打磨,連被拆封的痕跡都不漏絲毫。
而被放到一旁的兩張紙,薇恩折了兩折,前端直接點上了油燈的火苗,接著投入壁爐中,眨眼燃成灰燼
沒有表情地看著火光越來越微弱,薇恩傾身,用著近乎溫柔的姿態吹熄了油燈的火,將文件收入懷中。
「解決,久等了。」
雷亞看著薇恩,似乎是覺得有趣,沒忍住又笑了起來,直接從床上翻起身。
「比我預計還快。那就走吧。」
「還麻煩你帶路了。」
「小事。」
殘惡碼頭邊,薇恩靜靜站在陰影中,靠牆閉目養神。而她身旁趴著一隻巨狼,散著青光的獸眼凝視著夜空蒼白的月色,鼻翼聳動,豎起的耳朵顫了一下。
「人來了。」
「喔?」
睜眼,薇恩直起身。午夜時分的碼頭格外安靜,除了零星晚歸的漁船遙遙亮著的燈火,安靜潮濕的空氣中充斥的就只有海潮的呢喃。
微弱的腳步聲傳來,節奏間有幾分雜亂,顯然不只一人。
薇恩從陰影中轉出,曲曲折折繞過堆放的貨物來到碼頭邊,半側著臉看向前方不遠處的街口走出的格特爾。
格特爾身邊還站著一名男子,姿態自然又帶著點恭敬,顯然是他的心腹。薇恩瞧著他倆在距離自己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月光下露出半個豔麗的似笑非笑。
「久等了,薇恩小姐。」
「沒,我也剛到。」
薇恩聽著格特爾語氣的客套,口吻間流露出不置可否,從斗篷下遞出一疊紙來。
「這是您要的東西。」
格特爾沒動,只是偏了偏頭。而他身邊的男人得到示意後走上前來,微微躬身取走了薇恩手中資料,回頭交到格特爾手上,並從懷中取出了一隻打火機點上。
就著打火機的微光,格特爾快速掃了一遍所有文字,抬頭注視著薇恩,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情緒。
「就這樣?」
「我們交易的內容只有這樣。您知道,布魯托不傻,竊取過多一定會被發現。」
「確定並無遺漏了?」
「您可以相信我。或者說,您也只能相信我。」
格特爾看著不為所動的薇恩,一陣沉吟後,將手中的紙湊到屬下的打火機上,當場燒成灰燼。
「這場合作相當愉快,薇恩小姐。您一個人來?請問是否願意為這一次成功的交易一起喝一杯慶祝呢?」
「不了吧,格特爾先生,還有人在等著我呢。」薇恩笑了起來,微微昂首,讓月光灑滿染上些許警告與嘲弄的表情,「您不用想滅我口,沒必要。我掌握了您的一切資訊,您又何嘗不是捏著我的命脈呢?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呵,薇恩小姐還真幽默呢。想不到我一個友善的邀請還能惹出這麼多揣測,是我思慮不周了。」
「沒事,格特爾先生。我只是覺得,您要真想展現善意,舞廳給我留個方便就行了。」
「那有什麼問題呢?一個命令的事。以後薇恩小姐的開銷都打對折吧,哈哈哈。」
「我就多謝了。」
優雅頷首,薇恩退後幾步迅速隱匿入貨物堆後,將格特爾驟沉的表情甩在腦後。
「妳似乎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陰影中,一隻巨狼蹲在一具喉嚨被咬斷的屍體上,饒有興致地舔了舔染血的鼻吻,爪子一揮撥出一把銳利的匕首,刀鋒閃著幽綠的光澤,「他下令除掉妳、或是剪除妳的羽翼。無論成功與否,這都是一種警告。」
薇恩看著眼前的景象,表情倒是很平靜。
「無妨,這就只是個測試而已。既然我通過,他以後也不會來找麻煩了。該知道的布魯托還是會知道,而其餘的他也明白我不會四處宣揚。不然他一句流言傳出,暴露了我和他的交易,我也討不了好。」
雷亞看著她,語調間帶著某種興味,「妳想要什麼?」
「沒什麼。」薇恩低聲,彎腰將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看了看後嘴角彎彎揚起一抹像是期待又有點落寞、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將之收入囊中,「不過要一個一箭雙鵰的機會罷了。」
⊙
奔波了一夜,薇恩吃過早餐後躲進地下室的練武場一覺到下午,晚上照樣到格特爾的酒館報到。
也不知道格特爾吩咐了些什麼,酒保們特別狗腿殷情,不只免費送上了一杯調酒,還在角落特別用布簾隔出了一個間隔,擺上貴妃椅供薇恩累時休息。
薇恩半躺在貴妃椅上時,費柏安就站在薇恩前方負責保衛警戒,而薇恩饒有興致的目光繞過費柏安的身形,就這麼看著舞池狂歡的人們,一面低聲跟隱匿在布幔右側的雷亞聊天。
「就快到了吧?」
「不知道呢。這次時間有點飄忽,不過估計差不多了。」
「我還是第一次經歷。你第一次遇到時會對此感到恐懼嗎?」
「哈洛威?」雷亞笑出來,從脖子上摘下一個墜鍊,拋到薇恩手上,「我不怎麼在意那個的,那些亡魂對我不會造成什麼傷害。」
薇恩俐落接過,將那墜鍊湊到眼前細看。
金屬的鍊子,掛著一塊小小的珊瑚,大概拇指大小,鮮紅的珊瑚握在手中觸感溫潤,就算不知道有什麼作用,做為飾品也也相當漂亮。
「這是什麼?」
「娜葛卡布爾的信物,倒刺女神的祝福。」
「喔?」
薇恩沒辦法分辨珊瑚蘊含的訊息,但那金屬製的鍊子,身為蒂瑪西亞人的她還是分辨得出來的——那是用來對付邪惡與不死生物的烈陽金屬。
「這陪我度過好幾次哈洛威了。」
「感覺是好東西。」
薇恩笑笑,將項鍊拋回去。
雷亞接了,掛回自己頸上。
「不過啊,女孩。當哈洛威來時,好好待在妳男人的屋子裡,才是最安全的。」
「我只是覺得那段時間什麼也不做有點浪費。」
「好好享受愛情也不錯啊。」
「愛情,說散就散的。」
「聽起來,妳不相信天長地久?」
「再說吧。不是不相信,或許只是不打算。」甩開表情上的一絲陰霾,薇恩解開馬尾,任由長髮傾瀉而下後笑著站起身,「跳舞。這曲子我喜歡。」
「我也該去忙點事。祝妳有個愉快的夜晚,薇恩。」
連腳步聲也不曾耳聞,雷亞的氣息就這麼無聲無息消失了。
而薇恩再度混跡舞池,一襲淡藍素面絲質禮服長長的裙襬開了高衩,隨著越來越火熱的曲子踩著狂野流暢的舞步,雪白的長腿美麗而誘惑。柔順的長髮與嘴角綻開的嫵媚笑意在旋律中搖晃,輕而易舉地捕捉著人們的目光、擄獲男人的心臟。
費柏安確定很多人是看呆的,因為連長時間待在薇恩身邊的他都有一瞬間失神。
現在的薇恩給人的感覺彷彿在不顧一切消耗她最美好的年華,明明是無比明媚狡詰的笑意,卻硬是給費柏安品出了一分空虛與悲傷。有些散亂幽藍長髮環繞著那美好的身段,她是那麼豔麗的一個女子,此刻卻在一派紙醉金迷中牢牢想守護著自己對愛人的忠誠,因為孤寂步履癲狂。
舞池中無數男人在她身邊流連,悄悄想對她伸出邀約的手,又因為她眼角的冷傲與漠視而退卻。游移的深藍燈光讓人站在雪白舞池彷彿置身冰原,庸俗的音樂與觥籌交錯交織出一副混濁的紅塵萬丈,那宛如精靈的身影一身脫俗的氣質卻能讓四周原本繁鬧的氛圍都為之改變,許多人看著她跳舞不知不覺就停下來,自動讓出了一個小圈。
越晚人越多,四周的喧嘩甚至能音樂模糊,夜館的音樂愈發轟然狂烈,不遺餘力的震動著眾人的耳膜。越來越多女人在舞池中歡騰,男人們在一邊看著,發現中意的目標便走上去邀舞,看對眼甚至就是一夜春宵。
眼見身旁成雙成對的男女越來越多,薇恩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玩自己的,甚至還有餘力向二樓站在梁柱陰影中喝酒注目的格特爾投去一個挑釁的豔笑。
猛地被那個笑容擊中,格特爾愣了一下,一時間眼神閃爍,手指摩娑著杯口,似乎有所思量卻舉棋不定。下一秒,一個屬下從身後靠上,低聲說了些什麼,格特爾聽完皺起眉頭,當下便轉身離開了,留下一個空蕩蕩、彷彿從未有人來過的二樓。
牆上掛鐘的指針悄悄指上了十二,夜館的氣氛已經是一派熱火朝天,廉價酒精與群眾高漲的荷爾蒙吸引著一名又一名結束一天疲憊工作的人們湧入,麻痺了自己,只是狂歡、豪飲、獵豔。
又一個男人走進舞池,路線筆直,卻是來到薇恩身後,伸手便拉住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
薇恩瞬間轉頭,眼神很冷,帶著一絲令人畏懼的殺意,卻猛然對上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染滿了溫柔的笑意——竟是布魯托!
薇恩愣了一瞬,原本被冰封的眼神幾乎是瞬間融化,在布魯托擁她入懷時抬手攀上他的頸子,一下拉下他的髮帶,在纖長的棕色髮絲散落間,抬頭堵上了他的唇。
兩人當場在舞池中央擁吻起來,在一片成雙成對的男女中不算太明顯,但依然換來一陣細碎起鬨的口哨與指點私語。
不過,這一切,平時對外人眼光格外計較的薇恩全然不在意——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鄉,這男人作為她的倚仗與依靠,有多久不見了?
一直被壓在心底的情緒在體溫傳遞間猛地翻了上來,稱的上恐懼的心情幾乎瞬間淹沒心臟。
分開時薇恩看著布魯托,十指輕輕描繪過那熟悉的五官,只覺得胸口彷彿空了一塊,又被填入了些什麼,空虛與滿足交錯的患得患失讓她再度摟緊了自己戀人,這才發現指尖在顫抖。
她一句話也沒說,但布魯托完全懂。
「對不起。」
舞池邊緣的費柏安看著幾度以獨舞排遣寂寞的薇恩終於等到了她的伴侶,也不禁勾起一抹帶著無奈的微笑來。
哈洛威將至,他明白比爾吉沃特的高層們是真的忙得狠了。
貴妃椅仍靜靜放在角落,對外依然能清楚看見眾人起舞的舞池。而費柏安跟在兩人之後,收到布魯托一個警告的眼神便自動自發背對兩人,用自己高大的背影擋住了入口。
兩人吻了又吻,齒唇相依舌尖糾纏著,彷彿怎麼也不夠,直到最後,即使只是額頭相抵,鼻息交融也能感到滿足。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薇恩悄聲。
「聽小的們說妳已經一個人跳幾天舞了,我一開完會就趕過來。」
「結束了?」
「不,明早還得回去。」低頭將臉靠在薇恩頸側,布魯托嗅了嗅,自己笑出來,「妳好香。」
查覺到了甚麼,薇恩第一反應就是想推開他,語氣嗔怒中帶著一分嬌俏。
「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輕笑,布魯托更加將人擁入懷中,火熱的低語灑在她耳畔,「別這樣。現在,讓我在這裡好好要一次。」
「別,會被看到的。外面都是人。」
「放心,不會的。」
抱著人坐上貴妃椅,布魯托讓穿著裙裝的薇恩跨坐在自己身上,比蛇更狡猾的手指繞過柔軟的衣料溜入。
最後,薇恩頭靠在布魯托肩頭,兩人在小小的貴妃椅上緊緊擁抱。
整間夜店的聲音依然響得震耳欲聾,但這小小的隔間卻彷彿獨佔了所有平靜。
向彼此傾訴的細語,更一句也沒因外頭的嘈雜落下。
「抱歉,再給我三天。」
「沒事。知道你好,那就好了。」
「我愛妳。」
「我知道,我也是。」
只是,三天後布魯托避開闇霧從地道輾轉回到住所時,薇恩卻失蹤了。
藍兒碎碎唸:
這篇寫很久終於還是寫完啦~
該鋪的劇情基本上都鋪完了,後面也陸續開工,我就看這篇幾時會寫完(#
……
缺口八章搞定,這篇現在怎麼都第五章了?我本來以為這篇會短一些= =
好了,今天心情挺好,就是該趕的作品有點多。
那各位就繼續期待下一篇哈洛威吧,是真的哈洛威了XD
希望還喜歡這篇作品
覺得不錯麻煩幫我點個GP,對相關故事有興趣可以多點個訂閱
雖然忙了點,但我今天心情真的很好,我們下次見\(OWO)/
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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