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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鷹之道:世界》--第五章-03-能幫我一個忙嗎

K.I | 2019-04-07 10:42:43 | 巴幣 12 | 人氣 358

完結.《世界》(2018)
資料夾簡介
他,亟欲彌補過去;她,竭力挽救未來。


  腹腔內的腸胃一陣痙攣,五臟六腑像是被翻攪在一起,意識昏迷的金梨被這股由內而外的疼痛給強行喚醒。

  「嗚……」感覺非常噁心,好像有蠕蟲在腸胃與咽喉之間徘迴滑動一樣,想吐卻又吐不出來,除了「不舒服」以外,沒有什麼詞能形容現在的狀態。

  她緩緩地爬起身,渾身也都因毒性殘留使不上太多力。



  眼前已經是吳軍的本營,金梨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被人移動過了,她邁開了無力的腳步,往那已經去過好幾次的大門再次緩緩步去。所有士兵都在進行收拾,戰事結束了,每個人都滿臉歡喜的唱著歌又聊著天,一邊將所有長期以來用來備戰的布設拆除並收打包上車。

  經過衛兵進入主營帳中,陸遜一見到是金梨,便滿顏歡喜的迎道:「金梨姑娘!本將有聞衛兵傳妳在大戰當日單騎深入火場,妳終於可回來了!此戰妳功不可沒,妳怎就錯過了昨晚的慶功酒宴呢?」

  金梨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她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昏了那麼長的時間。「師父呢?」

  「放心,本將絕不食言,夏侯雲的名譽保護與雪冤行動本將已經安排,很快整個建業都會讚嘆起他的功績,所有官也都不會再有人敢對他出手了。」

  「您沒有見到他?」

  「夏侯子鷹?他不是已經逝世很久了麼?」


  由於先前發生的事實在太過緊湊又衝擊,加上最後自己是昏倒過去的,使得她已經不敢確認自己記憶中的那些畫面是真的,亦或者又是一場太過思念師父的夢而已。


  「都督,您是否有聽聞戰場出現毒霧,或者有野獸般的蠻將出現?」

  「除了沙摩柯以外本戰並沒有蠻族參戰,蜀軍理應也不會使用毒霧這種伎倆。說來也奇怪,他的屍首被發現死得非常悽慘根本不像常人所能為……」陸遜看了看桌案上的傳令書,隨後便又對她說:「不過既然條件已經完成,本將也不會就此虧待妳,送妳回武陵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妳想回去了隨時都可以。」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立馬就能出發。」



  金梨走到了營外一空曠處,那時一個用大石頭上面硬生生地刻著幾個字,似乎是個臨時搭建起的墳墓。

  茅哥一人站在墓前,臉頰邊仍有乾涸的淚跡,不發一語,雙眼只是凝視著墓碑上「折衝將軍.甘寧興霸之墓」幾字。

  「聽說陷害興霸哥哥的人都死了,仇也就算是報了。」金梨緩緩走到他身邊。「他們已經遭報應了,你也可以鬆一口氣了不是嗎。」

  「那又如何?」茅哥的喉嚨發出枯乾的聲音:「那些人渣就是死個千百遍,老大也不會復活。」

  「但你可以讓自己好過一些。」她心中也仍帶著惋惜,並沒有這麼快的過去。

  「會的,但是很痛……」茅哥的眼角開始抽動,那股憂傷與怨嘆又逐漸喚起。「真的……很痛……」

  見他已經站得久到要支撐不住要,金梨這就上前扶持住他,她知道茅哥現在的感受,因此只是靜靜的抱住他,希望能在失去他一生最重要之人的痛苦中獲得那麼一絲絲的慰藉。

  這時,同樣獨自一人到來的,是遠從建業特地前來的凌統。

  「甘寧,你這傢伙走得可真突然。」他並沒有對這名仇人的墳墓唾棄或幸災樂禍,反而,他的雙眼充滿著可惜、以及尊敬之意。「我討厭你,就是因為你每次都幹一些我不能理解的事。就像現在這樣,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留下留下,自己一個人就先走了……所以我才討厭你……」

  他走到了甘寧的墓前,低下了自己的身子。閉上雙眼,並將手按在心臟上以示敬意,如此久久不曾再動作。




  晚霞時分,金梨才回到了本營前的馬車處。從車前一直到上車後,她的腦子裡還是混亂的,不論是甘寧的死、自己造成了蜀軍無數人的死傷、還是那不確定是夢還是現實的記憶碎片,她的腦子根本就無法停下回想這些事。

  回鄉的馬車行徑一段時間,忽然一陣震動還以為是又要被誰襲擊,隨後就聽到前面的馬伕大罵:「眼睛他娘的長在哪?沒看到這有馬車呀!」

  她才稍微安心了下來,但一低下頭卻發現馬車中落入了一封信函,金梨趕緊就拆開來看,只見上面寫著:
  「夏侯雲遭蠻持赴南中,毒泉四天王皆出手。詳情原因仍不明,但蠻域乃為極甚罕見之域,若要前去必另有高人伴隨。
   ──李超,李傲郎」


  金梨看完信後手是抖得不能更抖,她才終於認清自己在昏迷前的一切記憶都不是幻覺,而想要前去營救師父的心也油然而生。



  三天兩夜過去,金梨幾乎沒有停下來思考過有關要前往南中的相關事宜,一直到到達了武陵城,這是自她第一次自己離家這麼久後回到城裡,但她卻無心於返鄉的情懷。

  想著李超在信上所提的需要高人相伴,金梨仔細想了想自己所熟識且最有可能能夠幫助自己將雲救出的,只有那一人──她馬上往城外小村莊奔去,一口氣直達赤絨苑想要找到她第一個師父裴玄。


  只不過當她到達赤絨苑時,苑舍高掛的白布讓她震驚的佇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行動。

  「這是……」金梨看著苑內各處都布設著哀悼的花朵與純白的素布,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她直接奪門闖入苑中,並直接衝進了禮堂裡,「啊……」只見所有人身著素衣排開兩邊,紛紛跪立著面對大堂中央的祭位。

  有些人察覺到她的到來便轉過頭看向她,金梨也馬上一一查看她們的面容想趕緊將所有人都從她能猜測的對象中清除,先是幾名曾見過的新學徒、楊至、劉堂、喬真、徐甯、還有一些也曾經關係不錯的朋友們,她們每個人都在。

  走到那祭位前,唯一跪坐在中央的人也回過頭,那正是裴玄。然而金梨還是沒有感到放鬆,她立刻動搖地看向祭位上的名字,而在弔念牌上所寫的名字──是「董萍」二字。


  「董……董萍?他怎麼會……」知道這場喪弔儀式真相的她立刻開始不斷環視周圍,多希望能看到那個人的面孔能出現、多希望這嚇人的一切都只是個惡作劇、多希望有人能夠告訴她這只是一場還沒醒來的幻想。

  有人臉上都是憂傷的,金梨的眼神卻是百般迷茫。不敢置信的她感覺到一陣暈眩,整個人頓時腿軟的倒在地上。

  「小梨!」裴玄擔心地喊出口眾人紛紛前來扶持她,金梨驚而哀慟幾乎無法靠自己站立,也無法說出任何話語。



  稍晚,到了另一間小房裡,還是難以接受這發生如此突然的一切的金梨立馬向裴玄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裴玄則是長嘆了一口氣,一邊替她倒上一杯溫茶。

  「董萍的心情與神態一直不太好,自從他爹娘把他與他兄長接回去後每天都過著幾乎不人道的生活,妳離開後,他每天都來問我妳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但我每次都沒有辦法回答他,就算每次答案都讓他失望他還是會在第二天又抱著一絲期盼再來問一次。後來,他的爹娘甚至禁止再來這裡學習。」她將斟滿的茶杯遞到金梨面前,心中仍感到相當不捨且憂傷的憶述道:「幾天前的午夜,他跑來我家前著急敲門希望我也能幫上他的忙,他說他過得非常痛苦,他一心只想要學詩歌,但爹娘不斷的逼迫他妥協有關未來必須繼承其業的事,對他情愛的性別更是以極度強迫來矯正,甚至因此將支持他的哥哥和他本人都軟禁了起來,這才好不容易逃出來,我當然就將他藏起來過了幾天,只是他爹到底是當官的,很快就派官兵來我這大肆搜查又把他給抓了回去,這次還把他深閉在府中暗房裡。過了快半個月去,他了無音訊,當我們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就是他在家中自縊身亡的消息……」


  金梨聽完後更是難掩悲傷,她一聽到董萍是多麼希望自己在他的身旁,然而自己卻在外奔波、無法照顧到那個陪伴自己走過風風雨雨的好朋友,那份無力的罪惡感又再次加重。

  「不用太自責,從以前董萍就是個陰鬱的孩子,我原以為他在妳們這些善良孩子的陪伴下他能夠逐漸變得開朗,隨著年紀增長後也變得更加堅強,但他的爹娘回來了。或許我一個沒有孩子的女人不該說這些話,但我想對他的爹娘而言面子似乎比他們的孩子更重要,最後才釀成這樣的悲劇。」

  金梨還是難以逃脫心中的桎梏,嘗試要開口幾次都失敗,最後才終能問出一句:「他……什麼時候走的……」

  「五天前。還是劉堂和楊至在董府前門口求了兩個時辰,董萍娘親才擦著眼淚出來回應的。」

  「那……那什麼時候會……舉喪……」

  「明天午時,董府會開始舉行董萍的喪禮,在城南區的中央,妳有辦法去嗎?」

  「一定會的,我已經錯過了他活著時最後的時光了……」

  「很慶幸妳在最後還是回來了,不過我也有點好奇,妳怎麼突然沒有傳個信就直接回來了,發生了什麼事麼?」

  金梨並沒有忘記她這趟回來的目的,只是已經有一難再加上一回來就得知自己最好的朋友逝去,一時間情緒堆積起來,她眼淚都快潰堤的回:「是子鷹師父……」

  「夏侯雲?他怎麼了嗎?」

  「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剛好遇上以前想追殺他的人,後來產生了一連串誤會後我們涉入蜀漢和東吳的戰爭,他卻在最後被一群毫不相關的蠻族給抓走了。」

  「他居然還會被抓走?我是說……好──」

  「我想去救他,但有人告訴我必須要找更厲害的人前去才行,所以我馬上就回來想問……不,是求妳。」金梨誠懇的求道:「能和我一起去救他嗎?我知道這樣對妳來說完全沒有道理也沒有好處更沒有義務,可是……」

  「傻孩子,妳有這份心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我怎麼可能拒絕妳去拯救妳想保護的人呢?」

  「真、真的嗎?」

  「妳該問的是什麼時候出發,現在就走嗎?」

  「我很高興妳願意,但、但能明天再走嗎?我還是想要送董萍……」

  「也好,明天喪儀一結束我們馬上就走。」



  更晚一點,金梨想回到她待了好幾年的學堂那看看,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那麼長一段時間,多少也算自己在家鄉裡的第二個家了。

  走進無人的學堂中,看著整堂裡空空如也的坐席,金梨回想起幾個月前她還是每天一早就來這報到,和朋友們一起坐在這學習、歡笑、打鬧,一直到不久前她才選擇離開了這裡。

  「誰?」忽然間,牆角一人急忙地爬起來,很怕被人抓到自己在這一樣。金梨的燈還沒照向他,他就先把自己的臉摀起來了。

  起初以為是小偷,但又想起此處治安甚好應該不會是那樣,便溫和的先道:「我是金梨,你是……」

  「金梨?」那名男子將自己遮臉的手緩緩放下,透過她自己舉的燈火照映看到了她的確是金梨,而金梨所看到的也是令她有些意外的人。

  「成漢?」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那原本風流成性,老是一副自信驕傲的他才一段時間不見,竟然就變得如此落魄。不僅衣著骯髒,臉上的黑眼圈與瘀青也明顯過得並不光彩。

  「真的是妳……太好了!」成漢一認出是她馬上就上前緊緊的抱住她,但很快就遭她推開來。

  「你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看上去像和人打架了?你後來不是和李虞相戀在一起了嗎?」

  「那女人……自從妳離開後她便認為成功趕走妳了,沒過多久竟然就開始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我才發現……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說我不再有價值後教唆他的新男人來揍我……」成漢語氣聽起來很後悔,又激動的抓著金梨的手臂急呼:「是我對不住妳呀小梨!請妳原諒我,我們再一起做好朋友吧,好嗎?」

  金梨再次推開了他,眼神露出些微不悅的回道:「是你當時先做出了那種事,我曾經完完全全的信任你的。」

  「之前真的是我錯了,妳真的是個善良又開朗的女孩!求求妳就接受我的道歉吧,至少讓我回到喬真他們身旁──」

  她沉靜了一會,才說:「聽著,董萍的喪禮一結束我就會離開,你要怎麼樣你得自己去爭取,如果他們不接受你的話你就先好好的靜觀其變,先重新當個對朋友真心的好人好嗎?」

  「我就是試過找他們但他們不願意呀……我不管!妳一定要幫我說服他們,妳要是不幫我……我就學董萍!我就在這裡上吊自縊……嗚哦!」成漢沒說完,金梨就抄起棍子直接把他打趴在地上。

  「不准用這種方式再提到董萍,否則我會和你拚命。」她的眼神,和先前那個總是陽光微笑迎人的青春姑娘完全是不同的人。此刻的她不論是語氣表情還是雙眼中的神態,全都顯現出完全的憤怒冷血。

  這時門口邊傳來聲音:「離她遠一點,否則你臉上要多更多傷了。」金梨轉頭看去,那是喬真他們一行人。成漢這就摀著臉往門外直奔而去,留下他們幾人在學堂中。

  「喬真、楊至、徐甯、劉堂……」金梨一一的呼喚出他們的名字,好友許久不見,一時間居然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喬真先道:「還是師父後來告訴我們,我們才知道妳到底是去哪的,妳這什麼都沒說就走掉也太不夠意思了。」

  依舊口吃劉堂也跟著說:「我、我們都很想、想念妳呀!」


  此刻金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經歷了生生死死又能回到最初的朋友身邊,什麼言語都是多餘的,一上去他們五人就直接緊緊的將彼此抱在一起。

  許久,喬真才又道:「你那夏侯先生怎麼樣?很英俊吧?聽師父說他的故事可精彩了,一定是個瀟灑又霸氣外露的男子吧?」

  「呃,不完全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滿意外的。」金梨回想了一下又嘆了口氣。「不過我這次回來也與他有關,之後我會再和你們說清楚,明天送完董萍後我就會離開了,裴玄姊姊可能也會一起。」

  徐甯這才訝異又感到可惜的說:「明天又要走了?我還以為妳會多待久點,看來我們討論整個上午的計畫白費了呀。」

  金梨這一聽就好奇了:「計畫?什麼意思?」


  徐甯道:「昨晚我們才聽董萍兄長說董萍生前留下一封遺書,裡面一封是寫著他在一生的體悟和最後的心情,目前只有董兄看過,但他也被他爹娘軟禁所以沒辦法將信傳出來給我們,而信的內容又太過寫實,要是讓他們爹娘發現一定會被他們藏匿或銷毀,所以他將遺書藏在董府大堂的角落中,希望我們可以找時機去把他的遺書偷出來。」

  「那我一定要參與的,就在明天!」金梨二話不說立刻同意道:「過了葬禮董萍的一切遺物一定都會被清除,一早我們就得趁他們在準備時就把信拿出來。」

  他們圍在一起,對彼此微笑道:「嗯,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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