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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鷹之道:世界》--第三章-07-惡夢成真

K.I | 2019-03-21 22:22:16 | 巴幣 14 | 人氣 431

完結.《世界》(2018)
資料夾簡介
他,亟欲彌補過去;她,竭力挽救未來。


  又過了好一會,一個時辰都要過了,金梨想著要是持續待在這可能也會被待會路過的衛兵抓走,於是擅自決定冒個險,往後退了幾步,稍微助跑後便也縱然一躍,拉上壁邊,雖然有些卡住但還算順利的進到了裡面。

  腳步方才一落地,一股強烈的壓力忽然直襲全身,整面前院依舊是看不到半個人,就連早上和夏侯雲一起打倒的人都沒有看到。往一旁的樹叢看去,樹下甚黑的陰影處彷彿鬼魂聚集般陰森,乃至整條通往府舍廳門的道路上都能感覺到那令人顫慄的恐懼。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行至廳堂門前,金梨在昏暗無光的情況下,這才發現大門是沒有緊關上,還留著些縫隙的。

  「師父?」

  她緩緩將門推開,先稍微探頭進去,發現裡面點有壁火與燭燈,反而廳內不算太暗,接著她整個人進到廳內裡,裡面仍空蕩的奇怪。她拿起牆壁上其中一盞燭燈走著照明,那些軍官的擺設在燈火照耀下陰影看起來更是詭異。

  然而廳堂後方還有一條通道,入口處上方還掛著一門牌,寫有「軍議堂」三字。

  或許是出於一不做二不休,她再次突破了內心疑慮與恐懼,把門拉開──一隻染血的手從裏頭掉出來,彷彿還有生命似的抓住金梨的腳踝。

  「哇啊──!」
  被這一下嚇得馬上往後退到跌在地上,連燭燈都抓不住摔落。再抬頭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隻手是一名倒在堂內門邊的人,而恐怖之處這才映入眼簾之中:從門口至堂內,放眼望去,滿堂滿地都是和開膛破肚、死狀悽慘、鮮血淋淋的無首屍體。

  金梨被嚇得快要喘不過氣,久久無法抑制恐慌的情緒。她的呼吸節奏完全紊亂,想說服自己冷靜下來也沒有辦法。真正見到血、真正見到這麼多死人在自己面前,這是一種無法以言語詮釋的驚悚恐怖。過了好一陣子,她撐著恐懼而無力的腿緩緩站起。提起燭燈,往屍橫遍地的軍議堂繼續走去。

  「師父……你快出來……師父……」

  她既不敢直視地上各個死不瞑目又破肚腸流的屍體,又不敢大肆的往前而踐踏在這些死無全屍的屍首上,只能憑藉得不到回應的呼喊撫慰自己恐懼的心。


  漆黑的深處,顫抖的燈火照耀出軍議桌的末端,緩慢的步伐依舊向前,滿桌的血跡,腳步落地發出的液體踐踏聲不敢去猜想是水還是血。直到議桌末端,卻不見有任何座位。


  這時,金梨提燈戰慄的抬頭望去,才看見黑暗的盡頭處有一名男人背對著自己──那是夏侯雲,但他手上的長刀竟滴流著鮮血,另一手的匕首也是被血色纏繞,這讓她不得不往她最不願意想的方向去猜測。

  「師……師父……」金梨害怕的呼喊出來,實在不希望這整件事正是她想的那樣。

  「金梨──」他回過頭來,眼神百感交集。「為什麼要進來?」

  在夏侯雲刀下的,是一名服飾熟悉的無頭屍體。那是馬忠,沒多久前一模一樣的官服就穿在他身上。

  被血淋淋的事實震撼,金梨驚魂未定的顫抖道:「你……你殺了他……」

  「不是妳想的那樣。」夏侯雲雖顯冷靜,語氣明顯充斥著無奈,「我進來時他就已經被殺,首級也被取走了。」

  「那這些人……」她恐慌的看著滿地的血流成河的死屍。

  「他們是殺馬忠的人所留下的傭兵,我進來時他們正在毀屍滅跡,且不聽勸的執意要滅我口,所以我才動手的。」

  「所以你……你真的……」被這股恐懼逼到了極限,隨著時間累積的屍臭與血腥味道從鼻腔一路直頂腦門,一股油然而生的反胃腹痛讓金梨失去支撐力的跪倒地上,腿軟得無法站直。

  見她已如此受驚,夏侯雲這就把刀都先丟在地上,立刻過去先抱住金梨扶持住她。

  「對不起,我沒遵守諾言,但我真的也不想這樣……」

  金梨已經是話都說不出來,眼睛也緊閉得不敢再看,只能像現在這樣,憑藉著緊緊抱住夏侯雲,想渡過這竟然成真的噩夢。




  翌日清早,建業市集依舊像平常一樣的開張,各家大小商鋪都準備營業,百姓也都紛紛聚集再城中廣場內。重新回到大街上的雲與梨兩人不知該往何處去才是,先前文武百官都還在追殺自己而已,現在還多添了昨晚一樁慘案,事情簡直火上添油。

  「建業百姓,黎民眾生:滔天大賊,切莫無防!」此時,所有人都聽到了廣場中央處那在搭建的台上對群眾大聲呼喊的告示官。「各位來自吳郡、來自建業的百姓,不久前,我等英明賢才的好官章秀大人才被賊人所弒!昨晚,又有一位為我們百姓在外努力奮戰,在內勞於內政的好將領又遇刺啦!」

  聽到如此他這樣宣揚,不只夏侯雲和金梨,所有百姓都靠了過去並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

  「相信一大早諸戶居民有耳聞此噩耗了,是我們曾於樊城大戰生擒關羽,至今一路為我等竭力賣命的馬忠大人呀──」議論更是紛紛,剎然訝異之人不勝枚舉。而告示官繼續情緒激昂的宣告道:「但所幸蒼天有眼,兇手已經找到啦!今早接到城西大門口衛兵的通報,殺害我們馬忠大人的兇手,就是當年出賣荊州,假意投降之今終於露出狡猾真面目的糜芳、還有他的狗黨傅士仁!」

  一聽到那兩個名字,夏侯雲握緊了拳頭馬上呼出:「狗蛋的,我就知道是他們那兩王八……」

  金梨馬上問:「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昨晚我進馬忠府裡時就是他們倆帶頭從後院跑的,還留下了一大堆王八……」

  金梨想起昨晚在雲進去後馬上看到的那些軍隊,不禁懷疑,「難道昨天我看到那些撤離府邸的……那你怎麼能確定那就是他們倆?」

  「記得我跟妳說過樊城大戰嗎?那時關羽這麼會打仗的人會輸,就是因為那兩個守城的小王八受不了誘惑就投降賣城了,只是我沒想到現在他們倆還會一樣的事再做第二次。」


  告示官又喊:「他們如此萬惡之舉實乃天理不容,如今與劉備大軍的決戰迫在眉睫,他們竟然為了求饒而背叛我大孫吳,這就是罪該萬死!不過蒼天果然沒有辜負我們建業百姓,我們還找到了他們倆叛徒的共犯啦──」聽他這麼說,不知為何就感覺到一陣不安。「在馬忠大人以及其兵卒慘遭滅門之時,有倖存者目擊到有一人也在該處助紂為虐!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殺害章秀大人的同一名惡徒!」

  說完的同時,告示官還抽出了先前的通緝令攤開高舉,那被畫得險惡無比的夏侯雲臉龐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再次公開。

  「又是我!怎麼每次都是我!」雲這下沒忍住就罵出聲來,然而禍不單行馬上到來。

  「這裡!共犯就在這──」一名尖嘴滑舌的少年指著他大喊,眾人馬上就把目光全移到他身上。

  「天殺的──」只來得及再罵一聲,夏侯雲馬上就拉住金梨並往一旁較為空曠的道路奔去。周圍附近所有官兵立即衝來,幾名自認仗義的青壯年也跟著想追捕雲,落此他們倆也只跑了再跑。


  拔腿狂奔過才沒一段路,天外忽飛來一顆巨錘,「砰」一大聲,兩人立刻就被被震懾的止住腳步。看著那隨著流星錘從天而降的男子氣勢昂揚的面對他們,只見其眼神兇惡,面目對雲而言卻不陌生。

  「之前給你跑過一次,杏花樓又一次,但本大爺可是絕對事不過三的咧!」甘寧,他一手執刀,一手拉著流星錘的鎖鏈,目光如劍鋒般銳利的瞪著夏侯雲。「甘興霸在此,死傢伙準備好受死了麼?」



  同日下午,夏侯雲和金梨就已經被綁在甘府中的密室當中。
  金梨扭了扭身子卻扭不開,只無辜的問:「師父,你以前也很常被綁起來對嗎?」

  夏侯雲則表情無神,「人隨時都是被綁起來的,再說冒險的人不被惡勢力綁起來再逃亡就沒有犯難的表演精神了。」

  「唷?父女倆感情挺好喲,死到臨頭了還能談天,享盡天倫之樂啊?」一旁的官兵悠晃的走了過來,只是他看上去根本不像個官兵,不管是身著還是表情語氣,看上去根本就是一群強盜。而這名特別囂張,頭冠上還插著一根紅毛的傢伙又說:「我們老大……我是說將軍有交代不能先殺死你們,但可沒說我們不能折磨玩死你們!」

  雲翻了個白眼:「你真的覺得,說這種話讓很威風麼?」

  「威風呀!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們都……哎唷!」那官兵還沒說完後腦忽然就被一巴掌拍下去。「誰啊……唔!」他一回頭看見這掌是誰打的,馬上就像噎到似的卡住了話。


  那是甘寧,他瞪著自己的手下們罵道:「誰讓你們在這逞惡了!喂,把他們給鬆綁。」


  還沒弄清情況的雲與金梨被解開了繩縛,只見甘寧拉了兩張椅子給他們坐,並把手下們踢出了密室。轉過頭便道:「出生入死還帶女兒的,你這傢伙真的很瘋啊。」

  「她不是我女兒,但不重要。你把我們帶過來做什麼?」

  「你個臭小子,本大爺可是特別癱瘓了其他追兵才把你們帶過來這的,這什麼口氣!」

  金梨急忙緩頰道:「失禮了!他最近被那些事弄得有些心神不寧,還請體諒呀……」

  「還是小姑娘可愛。聽著,本大爺原本也不知道你們上哪去了,是她拜託本大爺一定要把妳們救出來的。」


  他往後指了指,密室門口恰好步入一名女子,步羽。她看上去比初次見面的表情柔和了許多,整個人也顯得更加優雅從容。

  「步羽姊姊!」

  「托了你們的福,現在妾身過得好多了。」她面帶微笑,先前甚少在她臉上看到這種溫和的面容。「就讓妾身回報你們吧。」

  金梨立即問:「這幾天過得還好嗎?聽說杏花樓還是出了很多事。」

  「沒關係的,妾身從一切開始前就早有預算,再過不久整棟杏花樓都會歸為朝政所有,妾身會帶著剩下的女孩另尋棲所。」步羽如此笑著說道,反而面帶惋惜的是甘寧。「不過那些不是妾身特別前來的目的,步氏一族向來有恩報恩,這次就讓我等來幫助你們回到原本的村子去吧。」

  夏侯雲問:「真不枉費被章秀斷了幾根骨頭,什麼時候出發,從哪走?」

  「妾身會安排好馬車,在姊姊的庇護下你們能順利的往荊州的方向去,屆時你到荊州後再自行回村便可。」

  「周到,真是周到。在這邊我鄭重感謝,然後我要先睡會兒了。」他一說完就要往地上躺下去,這時,金梨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師父,這樣也不對。」她表情有些沉重,看著夏侯雲的雙眼道:「徒兒不才,當然也希望你能早早回去陪伴小芢和玲綺姊姊,但我仍認為,必須先找到陸遜大人,把這一切都解決後回去才是真正的安全。」聽她如此說道,夏侯雲也才真正的考慮這個問題。「先前隱居多年都被找出來了,況且當時只有馬忠一名官員想找你,這次可是整個建業上下都想要抓住你,因此我認為這次更危險。」

  甘寧與步羽也安靜了下來,夏侯雲看著地面思索了好一陣子,許久才點了點頭,重新抬起視線看向金梨,「是,或許妳說的沒錯,是該把這一切先解決掉。」

  「但陸遜現在人在戰地,要找到他必須要經過超過妾身和姊姊所能庇護的範圍,而甘將軍也不能擅自提前前往戰場,如此一來你光是要去找陸遜此舉就相當危險。」步羽道。

  「我知道,但有必要。」

  「有必要?」甘寧也懷疑。

  「你要是是我你什麼就都明白了,對不起,但我不能隨便逃走。」

  見他心意已決,甘寧似乎也能明白,改了口便道:「但就算這樣本大爺也不會見死不救的,樊城時我讓你枉死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就由本大爺來想辦法護送你去找陸遜那傢伙吧!」

  步羽只想了一下後便也站上前,一起呼道:「妾身也會幫忙的,為了報答你們對杏花樓上下以及妾身與練師的恩情,就讓我等再犯一次險吧。」

  金梨回首看向夏侯雲,起初他看起來是很不在意,但隨即露出了罕見的笑容,「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沒逼你們啊──」




  「要知道,整座建業都想要你的人頭,就算你離開了城裡都還不一定安全。」

  站在屋頂放眼眺望,離城門遙遠距離,光是想著直接過去就累,何況還得躲避滿城的通緝。

  「夏侯雲,從府邸出去右走一段路,便能見到甘將軍的部下,他們會護衛你到甘將軍那,路上也會妾身雇的傭兵幫忙混淆官兵的目光,以助你一路到城外,搭上前往夷陵戰場的馬車,並前往找到陸遜將軍。切記,不論路上遇到怎樣的危險,都不要讓金梨姑娘受傷了。」步羽語重心長的說道。

  「知道了,簡單說,就是跟著你們的人走到底就對了吧?」

  「是,此外你得特別當心點,因為你要出城的事肯定多少有些走漏,不論如何都務必要特別提防意外。」

  「行、行,反正我是不會死的,但這傢伙就不一定了。」夏侯雲刻意玩鬧的拍了拍金梨的腦袋,她氣得鼓起了臉。


  不久,步羽便送他們到府邸門口處,並在最後道:「謝謝你們這陣子以來的幫助,請務必保重。」

  「我會想念妳的,步羽姊姊。」金梨表情相當不捨,給了步羽一個擁抱後才願意轉身離去,而夏侯雲則只是簡單的行個禮致意過便帶著金梨啟程。



  方離開甘府密室外,很快就在路上遇到一群街角邊打瞌睡的流氓──說是流氓也不是,那只是一群看起來非常像流氓的士兵。金梨和夏侯雲觀察了許久,兩人對視一眼,磨蹭了好一段時間才終於決定上前問:「那個……你們是甘寧的人嗎?」

  「誰!竟然敢偷襲我們?」他們各個同時如夢驚醒般的拔刀跳了起來,差點沒嚇死師徒倆。直到冷靜下來後看到雲的面容才道:「喔,是你們倆啊。怎麼,來這裡幹麼?」

  見他是昨天頭冠上插著一根大紅毛的年輕小夥子,夏侯雲便反問:「你不是就是昨天囂張的甘寧手下麼?不是他派你們來的話你又在這做什麼?」

  「哦!我叫茅哥,我是從海賊時期就跟隨著興霸老大的忠心手下兼好夥伴!他要我們在這等,倒是你們,怎麼拖了這麼長時間才來?」

  「你以為準備逃亡很簡單啊,你也來被全城通緝看看呀。」


  向前至一岔路巷口,仍不熟悉建業大小通道的夏侯雲與金梨只得乖乖地跟著衛兵走。一心已經在想,找到陸遜時要怎麼樣向他解釋比較好,這樣的夏侯雲幾乎沒怎麼看過周圍的情形。當他回神來時,已經身處在一條不明死巷中。

  眼前已無路,雲與金梨同時轉身一看,沒想到背後的衛兵竟忽然倒戈相向,刀都拔出來準備要砍殺他們。

  「喂!這什麼情況?」反倒是茅哥的叫聲比他們倆都還更驚慌。

  「我等奉吳王之命,在此捉殺滔天惡賊夏侯雲是也!」

  經驗老道的雲一語戳穿:「放屁!明明就是不能嫖賭就活不下去的死汙官派你們來的,你們連傭兵的掛牌都還掛在身上耶!」

  「被發現了?這樣就更不能讓你們活著離開──」


  那些人厚顏無恥的承認後一股腦衝了上來。所幸並不是所有人都在此時背叛,隨著茅哥的那群士兵也立刻挺身作戰使得其他人還有時間逃跑。



  逃出城南區外沒多遠,路上到處密布著官兵在四處巡遊。每轉一個彎幾乎都會被不同的士兵盯上,有連茅哥自己都要露出馬腳。而見他一臉比誰都還緊張的樣子,夏侯雲調侃:「敢問茅大師,請問您為什麼看上去才像是被追殺的那個?」

  他的手不斷發抖,眼神極為慌張地左顧右盼,「這……老實說,雖然跟興霸老大從當水賊的殺人搶劫,到當將領的出征戰鬥都十幾年有了,但幹這種心虛的事我還是很怕的……」

  夏侯雲立刻大罵:「心虛個屁啊!現在我們的命都在你手上,給我認真點!」

  「那邊那群人,爾等是在做甚?」就在他不知所措時,另一邊一群官兵忽然就開口叫住他們了。「你們看上去像是某位將軍的手下,但那兩名沒穿軍服的父女是怎麼回事?」

  「沒有!他們不是犯人!不是夏侯雲,不是你們要找的罪人!」空氣瞬間凝固,雲的眼神立刻變得像死魚一樣,無言以對的看向他。


  下一秒,街道上的路人忽然就看到官兵和刺客和一姑娘一邊鬼叫一邊狂奔於街上,後面又有一群兇惡的官兵追著。


  又到一條暗巷之中,被追到怕得要命的三人在裡頭喘口氣,同時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不是說……步羽會……派人幫忙混淆麼……」看來是有點年紀了,夏侯雲比金梨和茅哥都還喘。「為什麼……我總感覺……到哪都有敵人……」

  「要是步羽大人沒派人的話……我們連城南都……出不去……」


  半响,忽然又有約十名布衣護衛前來,一見到他們一行人便上前道:「弟兄,敢問各位是步羽大人委託吾等庇護的貴人?」

  金梨與茅哥不敢言,雲倒是想這下終於輕鬆了,她的人這總算來了,便應道:「免貴,是要前往夷陵的馬車接應麼?」

  「不錯,還請大俠隨小的前來。」


  起初還抱有一點疑心,但一路上布衣護衛的態度相當誠懇,時不時還會幫忙他們躲過其他衛兵的視線,十分用心。又開始思考起如何面對陸遜以及到了夷陵附近該怎麼辦,雲又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懈怠果然使人深陷囹圄,他原本只是無意識的跟著其他人走,卻不知為何的前面的人都停下了腳步,再回神過來看,又進到了一條死巷之中。

  「吾等承吳王之命,在此剿殺大膽逆賊夏侯雲!」這下狀況可又糟了,只有雲、金梨、茅哥三人還在,其他人全已隨著反叛。

  情急之下金梨瞧見此巷並非死路,側面還有個甚小的入口可以逃出,便大呼:「師父、茅哥!這裡──」


  千鈞一髮之際,他們才再次逃離官兵與刺客的掌心之中。



  又逃了好一段路,周圍的景象都已經和先前在建業以東、南所看到的不太一樣。怕是走錯了地方,金梨忍不住問:「茅哥,我們這是在哪呀?」

  「呃,我想想……」他這才發現他已經一段時間都沒有注意自己在帶著他們往哪走,一臉既疑惑又懊悔的輕道:「應該……城中央了吧?」

  夏侯雲無奈的說:「別跟我說你住在這裡這麼久還會迷路。」

  「其實我也在建業混沒多久而已,以前老隨著興霸老大東奔西跑的,哪能在這麼正常的市城裡生活……呀!旁邊這不就有間客棧麼?咱們可以問路呀!」

  「兄弟,我們現在什麼身分,你真的覺得可以拋頭露面的去問別人?」

  原本覺得有些慚愧,但路邊突然又走出另一群官兵,茅哥這就急得把他們直接推往客棧並道:「快啊!不然我們要頭掉地面了啊!」



  進到棧內,由茅哥和金梨倆不被通緝的先去占了個桌位雲才得以坐下,然而他們並沒有絲毫要先休憩一會的意願,而是在計畫著怎麼順利逃離這桃杏之城。

  「夷陵那還快要開戰了,就算到那還不一定能見到陸遜。」夏侯雲看著一捲先前所匯集的戰事情報,眼神渙散的唸道:「這話說劉備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在這時候大肆舉兵出擊,弱點不會太明顯了嗎。」

  茅哥道:「子鷹兄,劉備這次簡直是傾巢而出,人數之多把夷陵之外的好幾個小城與據點直接輾壓下來了,連陸遜大人在建業都感到困難這才親自上陣去的呀。」

  「要我是你們吳軍的人,我就會想辦法用火……」雲正要說出口時,忽然又有人不請自來的與他們併桌而席。

  帶頭的先道:「茅哥,興霸老大讓你帶的人?」

  他瞧了瞧那幾人的面容,馬上高興的點頭,「對!對。他就是興霸老大要求庇護出城上夷陵馬車的貴人!」

  「旁邊這姑娘是?」

  「他女兒!」茅哥不假思索的直接回應:「前輩你們總算是來了,我這一路好驚險又好痛苦,從來沒有如此心驚膽戰過呀。」

  「突然有其他事耽誤了,我等這就來送貴人出城。」

  夏侯雲和金梨竊竊的交頭接耳幾句,金梨聽了後便直點頭,目光看上去十分有神。



  這次雲與金梨似乎早都做好準備了,即便是他們一起行動,茅哥也見過的前輩,他們這次仍完全沒有掉以輕心──說是這樣說,兩人從客棧開始一路往城門的路始終在注意有沒有人跟蹤自己,又或者有沒有可能被帶進死巷當中。

  約半個時辰過去,前方那些人又停了下來。

  夏侯雲早有堤防,行程上他都特別加以細細觀察動向以免又被帶到窮途末路。果然,這回他們的面前不是死巷,背後才是。他的表情一瞬間從平常的死魚眼變得僵成一塊,僵硬的轉動脖子向一旁的兩人問:「我們剛剛是怎麼走進來的?」

  「吾等奉吳王之命,斬殺大膽逆賊!」那群假布衣護衛將披肩一扔,裡面果然穿著戰鬥盔甲又藏著好幾把刀。

  這次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除了他們三人外所有人都轉眼間成了大敵。這回夏侯雲是真的拔刀才硬是帶著金梨和茅哥從包圍網中突破出來的。


  好不容易再次從困境中脫出又跑了好長一段路,他們又在另一條小巷內休息。

  「哦……師父……我快……不行了……」金梨也滿額頭汗的艱難喘息著。

  「我還行……身子動起來反而……沒那麼累了……」雖然夏侯雲是這麼說,但他彎腰扶膝一副垂死的模樣實在沒有任何說服力。

  「撐著點啊……只要再一下就到城門接應處了,趕緊走吧──」茅哥只休息了一會,馬上又著急的想帶著他們繼續啟程。「呃……」這時,茅哥忽然感覺到後頸邊際一陣刺骨涼意。

  「少年,你這偽裝也太差了吧。」微微回頭,茅哥看見的,是已經重整姿態,正舉著長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夏侯雲。

  他整個人怕的發抖起來,不知是出於誤會還是陰謀被揭穿,「冤、冤枉呀!我茅哥出身多年雖然一事無成,但一向遵守興霸老大最強調的義氣呀!」

  「我還想步羽都出手幫忙了,怎麼可能還走到哪官兵就跟到哪。內賊一直就在身邊啊。」

  「真的不是呀!我這輩子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要我真的騙誰都很會一下子露出尾巴的,根本瞞不過任何人呀!」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我的刀要砍掉你的腦袋,去死吧!」

  「等等!」金梨伸手止住了雲舉刀的動作,這時茅哥已經整個人怕的蜷縮在地上。「師父,或許這真只是個誤會,他也說了他不善於瞞騙他人,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一路上的官兵才會察覺我們有所不對勁的。」

  「這種事我遇過太多次,他是有可能是被那些不務正業的死貪官們逼迫才來陷害我們的,但就算那樣也要殺雞儆猴,不殺不行。」雲仍執意要舉起長刀。

  「師父!你怎麼變得和玲綺姊姊口中善解人意,豪爽而不失仁慈的夏侯子鷹不一樣了?要是因此錯殺善良的無辜之人,那我們就真成他們口中的惡賊了!」

  聽了金梨如此說,又看見她的表情是如此真誠且誠心的在替茅哥求饒,更多的是一個純真的女孩在向涉世過深的滄桑男人訴道初衷的信念。只聞雲哼了一聲,把長刀收回鞘中後對她落下了句:「妳以為我是為了保護誰才變這樣?」

  見他反應有所改變,她便逐漸展出笑顏喜悅的呼道:「師父,謝謝你!」


  此時不知何處傳來一句:「謝什麼謝,命都還沒保定呢。」隨後天外飛來一顆流星錘落在巷口處,震退了一群正想偷偷潛伏進來的追捕官兵。「我說你們,真的想活著逃出這裡的話就快給本大爺動起你們的懶屁股!」

  往上一看,站在屋頂上背著陽光戲劇性英雄登場的不是別人,正是甘寧本人。

  「興霸老大!」、「甘寧?」茅哥和夏侯雲表情和語氣大有不同。

  「沒有錯,本大爺來親自送你們一程了。」甘寧一躍而下,回到鏈錘落下處拾回他的武器,隨後便瀟灑的轉身道:「開打開打!朝前往夷陵的馬車前進!」



  「呀呼──!
  參差不齊的放聲大吼頓時又響遍建業大街,所有路人轉頭看去,只見甘寧高速迴轉著流星錘大肆衝鋒,「滾開滾開──通通滾開!」

  他掩護著後方夏侯雲和金梨並猛衝突破大道上的所有守兵,師徒倆也分別在左右側亂吼亂叫的胡亂揮舞著刀劍驅退敵人。只不過一邊亂揮劍又亂喊的金梨途中還是忍不住問道:「興霸哥哥!我們這樣豈不是刻意引人注目麼?」

  甘寧仍沒有停下旋轉鍊錘的大喊:「管那麼多幹麼,衝就對啦!」

  「我茅哥也為興霸老大開路!」方才一直膽怯緊張的茅哥此時在甘寧身旁忽然就感覺多了不少的安全感與自信,現在的他看上去的確熱情的像個流氓老大身邊的忠心助手。


  眼見城門已經在眼前,那寬廣的大門前卻布有大量的長槍衛兵陣,就是如此衝去可能也無法突破。

  「攔住他們!」、「別管是誰,就是現在──」銳利的槍刀面對向他們,在烈日照耀下更價閃耀鋒芒。

  甘寧呼喊:「臭小子,不要向人說本大爺對你不好,看在挺喜歡你的份上本大爺就好人做到底了!」隨後把率先前來的幾名士兵全都打飛。

  「全員聽令,準備迎擊!」官兵隊長的口令已喊出,夏侯雲與金梨手也已按在自己的武器上準備應戰。忽然間街道另一側也傳來喧嘩,只見一群布衣穿著的傭兵從側面襲向鎮守的衛兵陣,一下就把他們給撲倒瓦解。

  金梨看一眼便高興大呼:「那是步羽姊姊的人!」

  此時所剩不多的士兵都被甘寧甩倒,一行人已經到達門內前,就見一台赤色花紋車廂的馬車隨之衝出,茅哥立即指其高喊:「就是那台,快上去呀!」

  「廢話!」經過了城門關下的陰影處,重見天日之下的夏侯雲與金梨踩過最後擋住他們的兩名衛兵頭頂上,以非常誇張,卻誇張的華麗又真實的高躍姿態一齊躍入了那台馬車之中。「要死,幸好真的進來了……」


  見他們已成功上車,甘寧才終於停下步伐。望著逐漸遠去的他們,他以雙手給自己擴音的喊:「臭小子!去夷陵小心點,那裡開戰了,可是很危險地──」

  茅哥也躲在他興霸老大的背後揮著手補道:「千萬要小心呀,劉備這次派的人特多,夷陵一帶真的很恐怖!」

  夏侯雲只探出了一顆頭對著視線內逐漸縮小的他們回喊:「放心,什麼恐怖的人我還沒見過!」


  過不久,好像眨眼前還在的建業已經逐漸離自己遠去,馬車的速度實在很快,連城門口剛才的那些人都變得如米粒般渺小。

  「呵……這下終於能開始思考要和陸遜講什麼了……」

  「真的嗎?小的以為,你此生見不到他了。」沒想到駕馬的馬夫突然轉身探進車廂內,舉著刀就要捉殺夏侯雲,「我在此奉吳王之命,剿殺作亂之叛逆餘孽……嗚!」但他還來不及下手,脖子上就中了一箭並摔出了車外。

  雲與梨立即探出去看,只見在方才經過的桃花樹上,是手持弓,對著他們微笑的步練師。

  她朝著望向自己擔仍持續遠去的夏侯雲與金梨喊道:「往北東小徑沿山路走三天內就能到夷陵,不用謝了。」

  金梨立刻回喊:「謝了,練師姊姊!」


  桃花之城在視野之內逐漸縮小,金梨回到車廂內與雲一齊望著樹林的出口,馬車疾快的駛向眼前的高峰山谷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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