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霞遠將用衛生紙包起的魚屍丟進垃圾桶裡,帶著黃瑭走進藝廊中央的主走廊;走廊沒有開燈,昏暗到黃瑭必須扶著牆才不至於跌倒。
倪霞遠停在一道門前,但門上卻寫著『員工休息室』,而不是什麼DIY區。
倪霞遠推開門,卻不禁驚呼一聲,黃瑭連忙往房內一看,也是倒抽了一口氣。
只見員工休息室內,一張及膝的茶几上,散落著幾件被切割、研磨、敲碎的陶瓷藝術品;桌上還有各式各樣的線鋸、砂紙、放大鏡和一堆不知名的瓶罐藥劑、試紙與滴管。
茶几旁的沙發上,疑似罪魁禍首的兩名男子,似乎也同樣詫異的望著門口的闖入者。
「薛騰!你到底在做什麼?」倪霞遠顫聲問道。
一名男子站起,十指交叉,手掌向天伸了一個懶腰;黃瑭看他身高約一米七五,被動作牽引而拉起的衣服露出底下六塊分明的腹肌,拿鐵色的肌膚,眉宇間透漏著傲傑不遜的氣質。
「沒事,只是研究一下而已,不要大驚小怪嘛。」薛騰看見倪霞遠身後的黃瑭,併起指尖舉至眉角親切道:「你好,歡迎。」
倪霞遠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憂心道:「你怎麼把師傅的...」
薛騰臉色一沉,一腳踩在桌上,臉色陰鬱,沉聲道:「你知道,這是他這些年來欠我的。」
倪霞遠抿了抿唇,決定先不跟他爭辯這個,以生意為優先「有客人要DIY,你去帶他一下好不好?」
「你沒看到我們在忙嗎?」薛騰不耐煩道。
倪霞遠不禁瞪大眼睛,提高音量道:「忙你個大頭鬼啦!你根本就在搞破壞!」
黃瑭跟薛騰身邊的男子尷尬地看著眼前的爭吵;黃瑭這才注意到薛騰身邊男子的金絲眼鏡、西裝褲配雙吊帶與一顆整齊的油頭,手裡還拿著一份陶瓷藝術品的展覽DM,大腿旁還躺著幾份文件,但隔太遠,黃瑭看不清楚上面寫了什麼,只大約看得出來文件標題與陶瓷和材料科學有關,全都是英文,看格式與排版居然有點像是學術論文。
倪霞遠強勢道:「你去帶他DIY,我還要顧櫃台。」
「顧櫃台?蕭大姊不是...」
倪霞遠不等薛騰把話說完,打斷道:「她跑了啊,當天聽說師傅在這裡過世了,嚇得一直念:『唉呦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當天就辭職啦,嚇到不幹了啊,你是有失憶症還是怎樣?」
黃瑭心想:『在這兒過世?廖一山的陳屍處不是在隔壁的工作房嗎?』但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別人的用詞有過度的連想。
「好好好...」薛騰終於舉手投降,移動腳步走向門口「不打斷我跟我朋友做事,倪大小姐不會開心對吧。」
「不然你去顧櫃台?」倪霞遠冷冷道。
薛騰沒有回答,只是擠過倪霞遠身邊,把黃瑭帶往走廊。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兩人踏進走廊,薛騰順手把身後的門關上「帥哥怎麼稱呼?」
「我叫洪翊鈞。」
「啊,洪先生,來,這邊請。」薛騰舉起一掌示意眼前的道路,雖然走廊就只有一條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