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學派的每個學徒都要學會耐心和詭計，永遠都不下棋盤、永遠都不當棋子，不輕易把生命當作賭注、不為輕易把生命奉獻給執著——畢竟「生者為重」。
「古茲霍普、到我身後來。」
樹冠裡的隱匿者和我們對峙不過三秒就迅速逃離，不論他是誰或什麼生物、最好能跟霍桑通風報信，讓霍桑知道我找上門來、同時起到混淆視聽的效果。
「先生……」
「嗯？」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對、因為你很快就有機會獨當一面了。」
古茲霍普的反應讓我想起一個古老的寓言——有個粗魯傲慢、名為加拉蒂的農家姑娘夢想著能成為貴夫人，為了嫁入豪門而不斷努力學習禮儀、充實知識、待人處事，最終靠著經商、炒作和勾結權貴將寒門家世翻轉，一舉成為當代名媛，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我的導師曾為這個故事添一筆即興的結局：「可惜富不過三代、三代積萬貪，後來加拉蒂的孫子還是透過我跟惡魔做了一筆交易、把後代的富貴透支殆盡，她只遺留財產、沒有把智慧流傳。」
古茲霍普聽完這個故事後問我：「加拉蒂的孫子也是找拜蒙嗎？」
我回答：「如此貪婪之人、拜蒙不能跟別西卜爭，惡魔之間有明確的地盤劃分，這是初代惡魔議會訂下的規矩——祂們有著自己的秩序。」
「所以我……」古茲霍普像個害怕受傷卻又渴望真情告白的孩子：「我跟惡魔之間的交易算什麼呢？」
「一個無限的可能性。」
「無限的可能性？」
「沒錯、你是『絕處逢生之人』，還記得你從冥府邊界往下跳嗎？」
「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大家跟我道別、愛格莎跟我說……說……」
「『為我好好活下去，不要因為我而活得痛苦。』」
「對！咦？先生怎麼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就在現場。」
另一個夜晚即將降臨，我守著火堆、守著夜晚，凝視著熟睡的古茲霍普、數十年來第一次猶豫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