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我是肥宅#21 彩雲軒的小夜姬

作者：花梨．奇跡の狭間│2018-10-13 18:44:47│巴幣：1,122│人氣：1782

　　劇情概要：一群孩子走進彩雲軒，熱情地向小夜打招呼……

　　過了沒多久，小夜就從工作室裡面走了出來，微笑著將手機雙手遞還給肥宅。肥宅接過手機，發現手機外殼乾淨新穎，螢幕擦得亮晶晶，跟新品不相上下。接著肥宅插入SIM卡，打開電源，螢幕立刻秀出開機畫面，代表手機已經正常開機。肥宅輸入密碼，熟悉的桌布《鬥天使雪莉》頓時映在眼前。肥宅試著執行幾個應用程式，手指做出複雜的滑動，手機的運作完全正常，沒有故障跡象。

　　「太神奇了，這真的是我的手機嗎？」肥宅讚嘆著把玩手機，憐愛地檢視手機的嶄新外貌，「摔得這麼嚴重還能夠修好，小夜妳好厲害。」

　　『我遇過損壞更嚴重的案例。』小夜撥弄著手上的平板，『兩個月前我收到一台從18層樓摔落至花圃的手機，我拆機的時候還有泥漿滲出來。去年我收了一台被汽車輾過的手機，基板被車輪輾得一蹋糊塗。和這幾個案例相比，你的手機算是相當容易修理。』

　　「妳該不會是直接換新機給我吧？」肥宅打趣地說。

　　『沒這回事。這台手機外殼大換新，裡面仍是原本的手機。我替你換了一顆新的供電IC，將壞掉的元件全數汰換，藏在死角的斷掉電路也被我焊回去了。唯一讓我感到棘手的部分是攝影鏡頭，我手邊沒有合適的替代品，就把另一台PPP的鏡頭拆下來給你用。』

　　「另一台PPP？」

　　『先前某位客戶也拿一台PPP來修，事後卻不來取機，那台PPP就被我接收了。多虧有那台PPP的零件，我才得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你的手機修好。』

　　「謝謝妳，小夜。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不客氣。』小夜靦腆地笑了笑。

　　「對了，我得付錢才行。」肥宅拿出錢包，「總共多少錢？」

　　『一千元。』

　　肥宅露出懷疑的表情，「怎麼可能這麼少？」

　　『別嫌貴，這就是我的費用，付錢吧。』小夜伸出纖細的手，作勢要收錢。

　　「小夜，我說過至少要支付工本費，妳的開價卻低成這樣－」

　　『付錢，不然我要生氣囉。』

　　小夜嘟著嘴，假裝在生氣。肥宅眼見抗議無效，只好抽出一張千元鈔票給小夜，心裡暗自感謝小夜的好意。

　　當肥宅抽出鈔票的同時，另一張紙片不小心從錢包掉了出來，肥宅連忙蹲下身，將紙片撿起來塞回錢包。他的膝蓋被這猛然一壓弄得隱隱作痛，幸好沒有扭到。

　　肥宅取回修好的手機，隨即向小夜告別，小夜試圖說服肥宅再待一陣子，然而肥宅並沒有同意。肥宅認為自己已經受到超規格的款待，不該繼續打擾這家人。小夜正打算和肥宅爭辯，昆明伯正好在此時現身，阻止小夜的行動。

　　「小夜，別任性了。」昆明伯摸著小夜的頭，「現在時間不早，這位年輕人還得搭捷運回家，別再耽擱他的時間。」

　　小夜氣鼓鼓地別過頭，雙手插腰，站在原地生悶氣。肥宅覺得小夜這副模樣還挺可愛的，不過他可沒傻到在這個時候講實話。

　　「來，年輕人，這是打包好的剩菜。」昆明伯將一個沉甸甸的大袋子交到肥宅手上，「這個保溫袋送給你，不用還了。如果你提這麼一大包東西不方便，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啦！」肥宅連忙婉拒昆明伯的提議，「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要緊的！」

　　「我懂了。來，小夜，和這位年輕人告別吧。」昆明伯說。

　　小夜思索了一下，也跟著穿起鞋子。

　　『我送你到店門口。』小夜說。

　　「那我也一起下去，順便顧店。」昆明伯說，緩緩地從鞋櫃取出鞋子，「不好意思，年輕人，我年紀大，穿鞋子有點慢，若你趕時間的話－」

　　「我不趕時間，請你慢慢穿鞋吧。」肥宅說，他非常能夠理解行動緩慢的不便。

　　就這樣，三人穿好鞋後走下樓梯，回到彩雲軒的明亮店面。

　　「我就在此告辭了，謝謝你們送我到這裡。」肥宅背著保溫袋，朝小夜與昆明伯鞠躬致意，「小夜，謝謝妳替我維修手機。昆明伯，謝謝你請我吃飯。」

　　昆明伯以長輩特有的慈祥微笑回應，小夜望著肥宅，表情帶有明顯的沮喪。

　　「來，小夜，和暖男告別吧。」昆明伯說。

　　『謝謝你的光臨，我的恩人。』小夜滑著平板說，『請你再度光臨，我願意竭誠替你服務。』

　　肥宅笑了笑，雖然他認為自己應該沒什麼機會回到這裡，畢竟他沒有買禮品的習慣。

　　「祝兩位有個愉快的夜晚，我告辭了。」肥宅說。

　　肥宅才剛轉過身，就看到一群小朋友興高采烈地推開玻璃門，連蹦帶跳地衝進彩雲軒。這些小朋友有男有女，應該是中年級的小學生，其中幾位還穿著學校制服。肥宅見狀不禁有些吃驚，彩雲軒是禮品店，並非孩童的遊樂場，他不清楚這些小學生為何要來到這裡。

　　帶頭的小胖子朝小夜與昆明伯揮著手，主動向兩人打招呼。

　　「昆明伯，小夜姬，你們好！」小胖子喊道。

　　「大家辛苦了。」昆明伯雙手一拍，「小夜，請大家吃個糖吧。」

　　小夜點點頭，從櫃檯後面拿出一大袋零食，袋子上面寫著《超美味！海苔米果》。小夜帶著微笑，發給每位小朋友一份米果。小朋友顯然吃過這個零食，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與期待。

　　「昆明伯萬歲！」

　　「哇～謝謝小夜姬！」

　　「昆明伯你人真好，比我家的臭老爸更慷慨！」

　　「小夜姬！妳是我老婆！」

　　肥宅不禁啞然失笑，對這群小朋友的反應嘖嘖稱奇，特別是最後那個。

　　「來，大家到裡面休息吧。」昆明伯朝店內的桌子伸手一比，「坐在桌子前面吃米果，這才是好孩子。」

　　小朋友們鬧哄哄地從肥宅身邊走過，在店內的桌子前面接連坐下來聊天，順便啃食手上的米果。小夜與昆明伯站在一旁，笑著觀察眼前的一切。肥宅本來打算離開，不過他想在離去前搞清楚眼前這是怎麼狀況。

　　「昆明伯，這些孩子是？」肥宅問道。

　　「這些孩子是附近補習班的學生，經常來店裡玩。」昆明伯說，「他們上學累了一整天，晚上又得補習，實在太辛苦了。我經常和這些孩子打招呼，後來他們也主動和我打招呼。如果店裡沒有其他客人，我就會請他們進來坐坐，給他們吃點零嘴。當然，這些孩子也認識小夜，他們覺得小夜很像扶桑古裝影集裡面的姬，就用小夜姬來稱呼小夜，這個稱謂非常符合小夜的身分。」昆明伯微笑著說，「妳說是吧，小夜？」

　　小夜的笑容消失了，她低下頭，落寞地盯著地板。肥宅感到訝異，無法理解小夜為何有這種反應。

　　肥宅打算開口，卻被一陣巨大的碰撞聲打斷。一位理平頭的孩子聊得興起，用手掌接連猛力拍打桌面，其他孩子紛紛面露不悅，可是興致高昂的他根本沒注意到。目睹這一幕的肥宅打算開口制止，不過某位孩子已經率先採取行動。

　　「阿周，克制點。」小胖子沉聲喝道，「你造成其他人的困擾了。」

　　小胖子的嗓音頗具威嚴，現場頓時靜了下來。阿周發現自己犯了錯，立刻停止拍打桌面，一臉的慚愧。不過這陣意外插曲來得快去得也快，孩子們很快就重新聊了起來，沒有被這個插曲破壞心情。

　　「那位小胖子是這群孩子的領導者，很有責任感。」昆民伯欣賞地說，「每當其他孩子做出脫序舉動，他就會挺身制止。你知道的，年輕人，這裡是店面，最怕有人做出脫序舉動，當初我讓這群孩子進來時還有些擔心，幸好那位小胖子總是能夠控制場面，不讓大家失控。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他長大一定會有前途的。」

　　肥宅點點頭，「我懂了。那我就先走一步，兩位晚安。」

　　「晚安，暖男，路上小心。」昆明伯說。

　　小夜表情十分不捨，但是她仍然畢恭畢敬地向肥宅鞠躬送行。

　　肥宅走出店門，伸了一個大懶腰。他正準備離開，卻看見一位男孩背著書包站在門口，羨慕地朝彩雲軒裡面張望，肥宅猜想他應該是裡面那群孩子的同學。

　　「小朋友，你怎麼了？」肥宅用友善的語氣說，「你想進去嗎？」

　　男孩望著肥宅，有些緊張地點點頭。

　　「那就進去吧。」肥宅笑著說。

　　男孩猶豫著，不敢採取行動。肥宅納悶地望著眼前的男孩，彩雲軒裡面有同學、有冷氣、有零嘴，為什麼他不願意進去呢？

　　肥宅重新推開玻璃門，半推半就地將男孩送進店內。

　　「小夜，昆明伯，這裡還有一位新客人！」肥宅大聲地說。

　　店裡眾人紛紛轉過頭，好奇地打量著肥宅與一旁的男孩。昆明伯對肥宅的再度現身有些驚訝，直到他見到肥宅身旁的男孩，才露出理解的笑容，朝男孩揮舞著手。

　　「孩子，歡迎光臨，請進來和大家同樂吧。」昆明伯和善地說，「小夜，給他一包米果。」

　　小夜給男孩一個淺淺的笑，抓出一包海苔米果送給男孩。男孩好奇地望著小夜，然後望著後者手中的米果，遲遲沒有伸手的打算。

　　「別擔心，這是送的，不用給錢。」昆明伯對男孩說。

　　男孩依舊沒有伸出手。小夜顯得有些不解，握著米果的手懸在空中。

　　「你不喜歡米果嗎？」昆明伯好奇問道，「要不要換成其他種類的零嘴？」

　　男孩搖了搖頭，「媽媽說不可以靠近扶桑鬼子。」

　　男孩的聲量並不大，但是足以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聽見。現場壟罩著一陣恐怖的沉默，昆明伯面色凝重，孩子們低聲交頭接耳，對男孩投以敵視的眼神。小夜很有風度地保持微笑，往後退了幾步，沒有露出被冒犯的跡象，不過肥宅注意到小夜的手正在顫抖，表情也笑得很勉強。

　　扶桑鬼子，這個字眼是對扶桑人最刻薄的侮辱。過去大戰期間，華夏經常用這個字眼貶低扶桑人，即使是半世紀後的現在，還是有人使用這個字眼侮辱扶桑人，以及留下來的扶桑遺民。肥宅抿緊嘴唇，目睹小夜受辱讓他非常生氣，但是他知道生氣無濟於事，決定嚥下胸口怒火，思索現在該怎麼辦。

　　「小誠！你這傢伙！」小胖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憤怒地喊道，「不准你用那個字眼侮辱小夜姬，立刻給我道歉！」

　　其他孩子跟著鼓譟起來，幾位男孩接連朝小誠叫囂，比出各種粗俗手勢。就連女孩子也不甘示弱，用手嚴厲地指著男孩，彷彿是在指控他犯下重罪。小誠沒料到自己的話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顯得驚慌失措，要不是他被澈底嚇壞，勢必會立刻奪門而逃。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站出來控制住場面。

　　「等一下！」肥宅高聲喊道，「大家請聽我說！」

　　眾人的注意力被肥宅宏亮的聲音吸引過去，連昆明伯與小夜也把視線移過來。肥宅沒有浪費時間，他立刻拿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高速滑動。

　　「小朋友，你叫做小誠，沒錯吧？」肥宅對身旁的男孩問道。

　　男孩講不出話來，只能生硬地點點頭。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這個是什麼東西？」

　　肥宅將手機拿到男孩面前，螢幕上是一個面色猙獰、呲牙咧嘴、獠牙外露、頭上有角的人形怪物。

　　「很像故事書裡的惡鬼。」小誠低聲地說。

　　「你說對了。」肥宅又在手機上滑了幾下，「那這個呢？」

　　這回的螢幕上是一個身著白衣、身體飄在空中的半透明女子，表情頗為兇惡。

　　「電影《藍色邪咒》裡面的惡鬼？」小誠對自己的答案不是很確定。

　　「沒錯，就是那個追殺主角的惡鬼。」

　　接著肥宅朝小夜揮手，示意她靠過來。小夜有些躊躇，不過還是按照肥宅的指示走了過來。

　　「小誠，你仔細觀察眼前這位女孩。」肥宅說，「她的頭髮柔順，眼睛漂亮，雙唇像櫻桃，臉頰如同水蜜桃。你想想看，這麼漂亮的一位女孩，怎麼可能是扶桑鬼子呢？」

　　小誠張著嘴巴，覺得肥宅這番話不無道理。小夜確實很漂亮，比電視上的學生偶像更漂亮，完全不像餓鬼或惡靈，更不像母親口中作惡多端的扶桑鬼子。

　　眼見小誠被自己說動，肥宅決定打鐵趁熱，他走到小夜身旁，悄悄給小夜一個建議。

　　「把米果送給他，現在。」肥宅小聲地說。

　　小夜會意過來，她向前踏出一步，帶著友善的微笑，將米果遞給小誠。小誠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這是男孩遇見漂亮女孩的標準反應。

　　小誠遲疑了一下，伸出雙手，捧住小夜給他的米果。

　　「小誠，你果然是一位好男孩！」肥宅給小誠一陣響亮的鼓掌，轉頭面對看到出神的孩子們，「請大家跟我一起給小誠掌聲鼓勵！」

　　孩子們只猶豫了幾秒，隨即跟著肥宅拍手叫好，掌聲與歡呼聲響徹整個彩雲軒。小誠望著手上的米果，首次露出了笑容，他抬起頭，回給小夜相同的友善態度。

　　「謝謝妳。」小誠說。

　　小胖子與幾位男孩忍不住衝向前，接連拍打小誠的背，嘴裡嚷著『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好兄弟』之類的話。孩子們的歡呼聲與鼓掌聲變得更大了，他們簇擁著小誠與小夜回到桌子前面，開始聊起生活的趣聞。小誠很快就加入大家的聊天陣容，心滿意足地啃著米果。小夜靜靜地聽著，不時露出微笑，點點頭，或是輕輕鼓掌，完全就是一位穩重的大姐姐。

　　肥宅悄悄離開彩雲軒，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昆明伯。

　　「年輕人，請等一下。」昆明伯喊道。

　　昆明伯從店裡追了出來，站在肥宅面前，表情十分嚴肅。他默默審視著肥宅，眼中散發著長輩獨有的睿智。

　　肥宅等待著，沒有說一句話。

　　慢慢地，昆明伯將手放在肥宅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幾下，這是扶桑長輩鼓勵後輩的動作。

　　「年輕人，你很了不起。」昆明伯誠摯地說，「不愧是小夜的恩人。」

　　「舉手之勞罷了。」肥宅笑著說。

　　「對小夜而言並非如此。」昆明伯頓了一下，「年輕人，我希望你能夠盡量抽空來彩雲軒坐坐，小夜需要你。」

　　「需要我？」

　　「小夜曾經歷經過難以言喻的苦難，現在的她不願對任何人敞開內心，連我也是一樣。」昆明伯沉聲說道，「然而你不同，年輕人，我不知道確實的理由，但是小夜願意在你的面前敞開內心，這是其他人無法辦到的成就。我明白這很冒昧，不過請你看在我這老人的面子上，幫小夜這個忙。」

　　昆明伯對肥宅深深鞠躬，腰幾乎彎了九十度。肥宅震撼極了，根據扶桑的傳統禮儀，長輩只能為了極其重要、幾乎和生命等值的重大理由，才能對後輩低頭。昆明伯過去接受的是扶桑教育，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動作的意義。

　　「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幫上忙。」肥宅謹慎地說，不敢隨便許下承諾。

　　「我相信你可以。」昆明伯抬起頭，誠摯地說。

　　我相信你可以。

　　昆明伯的話如同利刃，深深切入肥宅的意識，將他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挑了出來。肥宅眼中的光彩迅速退去，厚實的雙唇不住抽動，呼吸變得紊亂，眼光冷漠而無情。昆明伯看過類似的眼神，就在半世紀前的那場大戰，他用刺刀刺入敵軍胸口的時候。

　　「年輕人，你還好吧？」昆明伯關心地問道。

　　肥宅慢慢地伸出手，抓住肩膀上的保溫袋，將其放在地上，然後轉身離開現場，沒有說一句話。

　　昆明伯望著肥宅的背影，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反應。生氣？道歉？告別？或是追上去問個明白？然而昆明伯很快就明白，他不需要做出反應。他向這位年輕人提出非分之請，這位年輕人以行動做為答覆，這個結果並不理想，卻不意外。

　　昆明伯搖著頭，深深嘆了一口氣。

　　（待續）

其他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