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的內心是冰涼的海水,背後卻是熾熱的夏日艷陽。
大氣中潮濕的水汽揮發在炎熱的夏日裡,索妮雅頸項流下一滴滴晶瑩的汗水。白色小熊T袖被汗水濡濕,隱約透出單薄的背心。
「好熱……」她一邊看著房間窗外耀眼的陽光,一邊坐在床上用力搖著扇子。這鬼天氣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索妮雅心想,夏天絕對不是一個為女孩子貼心設計的季節。
夏天是為男生設計的季節,是女生自願解開衣服在沙灘上走來走去的季節。話說為什麼想起夏日就會想起海灘,多半也是男生的錯吧。
曾經讀過這樣的一個故事:大風向太陽挑戰,看誰先把路上一位行人的外衣脫掉。風使勁地吹啊吹啊,不禁沒有把行人的外衣吹跑,還把外衣拉得更緊了;反而太陽笑瞇瞇地緩緩照射在行人的身上,行人卻自己主動脫下了外衣。
結論是,太陽真可惡。
索妮雅胡思亂想著,走下了樓。
「冰箱裡應該有些解暑的飲料才是……」她伸手就要把冰箱打開。碰觸到冰箱的門把時,從手指傳來感覺通體的冰涼。她嚇了一跳。
索妮雅打開冰箱,裡頭出現了一個嘩啦嘩啦的漩渦。她好奇地把腳探進去,強大的引力把她吸了進去,冰涼的海水瞬間漫過了索妮雅的身子。
「噗噗偶不會游泳……」
索妮雅掙扎著,嘴裡吐出一串串氣泡。她自小就是旱鴨子,長這麼大了去泳池也要帶著泳圈子。她從來沒有離開過腳能夠到地面的兒童泳池。
轉呀,轉呀,海水無止盡地拍打著手、腳、臉頰,索妮雅把眼睛緊閉。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黑暗,旋轉終於聽了下來。海水裡隔絕了世界的雜音,顯得安靜,冰冷。
「把眼睛睜開吧。」一陣溫柔的水音傳入索妮雅耳中。哥哥說過,聲音在水里傳播的速度是空氣的四倍。索妮雅是好孩子,有好好認真聽課。
「不要。我怕。」索妮雅依然捏著鼻子,閉著眼睛。
「傻孩子,難道你還沒發覺你已經能在水中呼吸了嗎。」溫柔的聲音輕輕笑著,像個三百六十揚聲器環繞在耳邊,一下子在左,一下在右邊。
「唔?」索妮雅半信半疑地鬆開捏在鼻子上的手。「啊,真的耶!」
「現在,把眼睛睜開。」
索妮雅睜開眼睛。
「啊……!」
數百隻大小不一,顏色不一的水母懶洋洋地漂浮在被太陽照得碧藍的深海裡。索妮雅小時候也到水族館看過水母,但眼前的景象簡直不能相比。水母們的身體微微發著不同顏色的光,在海裡漂浮著,宛如在銀河中旅行的星星們。
「水母!」索妮雅驚呼著,慌忙避開身邊游來游去的水母。「哥哥說,水母有毒!」
「那是不同種類的水母。」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們被成為‘記憶水母’,對人類是無害的。」
「記憶水母?沒聽過這種水母呢。還有,你在哪裡啊?別老是在我耳旁一左一右的,難受。」
「對不起對不起。」溫厚的聲音尷尬地笑笑。「我們是靠著水來傳播意念的,所以思念被水流傳到哪裡,聲音就會傳到哪裡。不過,這裡就只有索妮雅你一個人就是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們是你的‘記憶’。每一隻小小的水母就是你的回憶,這片汪洋大海就是你腦裡所創造的世界。試試看摸一摸其中一隻水母吧?」
「咕嚕。」索妮雅不小心吞下一口海水。一隻小小的橘色水母飄過,索妮雅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水母的蓋帽。水母噗嚕嚕扑騰了一下,蓋帽上發出耀眼的橘色的光芒。
「呀,這是我以前和哥哥一起在沙灘對沙堡時候的回憶!」索妮雅看著蓋帽上的映像,兩個小孩子快樂地用塑料鏟子正在把一桶桶的沙子堆成城堡。
「把它拿在手裡,放在耳邊聽。」
索妮雅抓住了既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走的水母,把它放到耳邊。
「是……海浪聲,還有風吹過椰樹的聲音!好懷念啊……」
索妮雅饒有興趣地再抓住一個粉色的水母。
「這個是以前爸爸媽媽和哥哥替我慶祝生日的時候……」
藍色的水母飄來,索妮雅把水母抱在懷裡。
「這個是……以前因為偷吃巧克力餅乾被媽媽責罵的回憶……」
溫柔的聲音呵呵笑了一下,迴盪在水中。索妮雅抓著不同顏色的水母,不斷地聽著。
玩累了,躺下來浮沉在水里,看著無數水母噗嚕嚕地把海洋繪出一幅幅回憶。就這樣躺著,閉上眼睛還可以聽見水母的歌聲,微弱地,流淌在耳邊。有春天的花開聲;有夏日的蟲鳴聲;有秋天的落葉聲;有冬天冷風的呼嘯聲。
水母是海洋的心臟,噗通,噗通。
「咦?」索妮雅看見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好些水母成群地往水面上浮。「它們在做什麼啊?」
「那個……」聲音猶豫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氣。「它們在‘分解’。」
「分解?」
「嗯。有些不需要的回憶,就會自行分解,化為泡沫。」
達到水面的水母身體逐漸化為泡沫,被海浪帶走,飄向遠方。
「為什麼會這樣啊?」
「因為你不再需要它們,索妮雅。」
「為什麼不需要它們?」
「因為……」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因為你長大了啊。」
「為什麼我長大了就不需要那些回憶呢?」
「你看,你小時候穿過的衣服現在還能穿嗎?」
索妮雅搖搖頭。「不能。」
「道理也一樣,這些回憶已經不適合用在你現在的生活當中了。再把這些回憶套在自己身上,不僅痛苦,更會使人窒息。索妮雅,你時時刻刻都不斷在成長,在創造回憶;但有些回憶會阻擋你繼續前進,所以化為泡沫也好。」
索妮雅並沒有說話。她看著成群悠哉游來游去的水母,撇了撇嘴。
「那些化為泡沫的水母會怎麼樣?」
「被衝上海岸,有或者漂到更遠更遠的地方,誰知道呢。」
「它們就那樣永遠消失了嗎?」
「也不完全是這樣。」聲音解釋到。「有些化為泡沫的水母會作為氣泡在海裡重新誕生。畢竟,我們水母的一生就是這樣的。」
「所以海裡的氣泡也有可能是水母的一部分咯?」
「可以這麼說。」
索妮雅思考了一下。
「我想回去了。哥哥今天要從宿舍回來,我想早點為他開門。」
「好吧。」聲音響起。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是什麼呢?請說」聲音禮貌地回答。
「為什麼是水母呢?」
水裡噗通噗通冒出一串又一串的氣泡,浮向水面。暖暖的聲音現在發覺聽起來有些耳熟,索妮雅不禁皺起了眉頭。這聲音怎麼離去之前怎麼突然間變得那麼熟悉了?
「水母的心是透明的,所以才能發出光來;透明的水,將真情化作溫柔充滿整個海洋。」
聲音說完,越來越多氣泡圍繞著索妮雅。眼前的景象逐漸消失,被四圍的氣泡包裹著。一直環繞在耳邊的溫厚聲音逐漸遠去,化為泡沫。
這聲音好熟悉。是成天陪在自己身邊,不管什麼時候都那麼溫柔。
「索妮雅……願你有一顆水做的心,讓純潔駐足在內。」
泡沫逐漸形成一股漩渦,將索妮雅卷進海的深處。意識逐漸模糊,眼皮逐漸沉重。
「哥哥……」
索尼婭呢喃了一句,眼前的碧藍海洋逐漸化為泡沫消散。
索妮雅張開眼睛。
‘叮咚’‘叮咚’,門鈴聲從客廳傳來。
「索妮雅,開門啊!」媽媽從樓上喊到。
「知道了啦!」
索妮雅從走出廚房,手裡拿著從冰箱裡的一瓶可樂,淺棕色的半透明液體冒著氣泡嘶嘶作響。
「咕嚕。」
喝下一口滿滿的氣泡,在肚子裡翻騰作響。
「嗝。」
滿滿的回憶。
後記
自夏泉最後的冰箱文,已經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了。果然海豚式冰箱文風格相差很大啊,不得不佩服她的想像力和組織故事能力真的很棒!
雖然這次寫的與原作一丁點都不像,不過這樣才好玩。
打開冰箱,實在是有很多想像空間啊……(笑)
這是原作冰箱文:https://home.gamer.com.tw/creationCategory.php?owner=vin991129&c=394546
希望大家喜歡啦,我們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