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幸福
『接下來登場的是,這一個月歌曲連續禪連joysound前三名的高人氣新人偶像,蒼藍少女!』
在澀谷的大街螢幕上,三個少女擺動以藍白為基調的短裙,站在中央的金髮女子甩開她的頭髮,顯露出她有自信的笑容與紅潤的眼珠子。
「大家,有精神嗎!」
「「精神────!」」
不論是肥宅還是現充男女,都回應中央這位充滿元氣的少女。然後,大家齊聲喊著她的名字:
「阿芙里佳醬!」
「沒有精神的人,自衛隊體能訓練做一套爹斯──!」
在她旁邊的金剛腳上雖然裝著義肢,但還是華麗轉了一個圈,比了一個勝利手勢。
「怎麼這樣──!」
「那珂醬,不只是非洲,總有一天會進軍全日本,全世界!」
然後在左側的那珂也回轉一圈,耀眼的擺出她招牌的綺羅星姿勢。
「真是,這三個個性強烈的偶像是怎麼組合在一起的,感覺起來就很吵……」我無奈搖頭。
「但是,歌很好聽的說,」在我旁邊的電指著螢幕說,「司令官你看,直播要開始的說。」
「也對啦,也只有在唱歌的時候,」我也看向螢幕上的那三人,「她們才會合拍。」
「那麼,請聽我們新曲。」阿芙里佳閉上眼睛,「『致給我心愛的提督』。」
從固定節拍的鼓聲開始,螢幕上七彩的燈光交錯,鋼琴與喇叭與性情高昂的節奏相合,三人唱起主歌。
本來像是兵器一樣冰冷的心
因為你的柔情攻勢霜解
航行在這渺茫的大海時
你的笑容成為我前進的動力
聽著這些歌詞,讓我想起在三個月之前,大家都還是在戰場上死鬥的兵器,但現在。
阿芙里佳與大家再也不是艦娘了。
那一天,在非洲革命軍、歐洲革命軍、亞美利堅革命軍與日本革命軍等的合作之下,終於將三把鑰匙摧毀。
因為只在一天就在爆發出戰爭,全世界陷入混亂,各個革命軍的人都已經按照原定計畫,與政府機關協調並解釋事情的原委,雖然國家間處於劍拔弩張的狀態,但是艦娘和深海棲艦已經不再是戰爭與談判的籌碼,也就只好採用和平解決的方式,再次回復到商業化的時代。
各個艦娘造船廠及實驗室被改為普通的商船的開發基地,艦娘這項科技並非對科學沒有貢獻,至少現在除了最快速的空運之外,人們普遍依賴的海運技術也因此提升了不少。各國更簽下了和平條約,約定不能再把人類改造為兵器,而且現職的所有提督與艦娘都必須退役,國家會幫助他們重新就業。
當然,核武與軍艦等防衛國土的侵略性武器並非全部都廢除了,但是至少現階段人們已經認知到使用人類兵器的可怕,所以願意還給艦娘們自由了。
「話雖這麼說……」
當時正在收拾司令部裡雜物,我看著一個個雜亂堆積的紙箱嘆氣。
「突然給參戰數年的我們選擇的自由,我也不知道以後該做什麼啊。」
「司令官,比起那個你應該過來幫我們收拾的說。」電以她小巧的身體搬著兩個箱子,上面那個箱子很明顯就快要倒掉。
「喂,阿芙里佳!快去幫電搬啊,妳沒看到箱子快要倒了嘛!」
「什麼啊黑人,你那算是求人的態度嘛!」阿芙里佳哼的一聲撇開臉,「再說司令部裡面完全沒有我的東西不是嘛!」
「妳們感情真好的說。」電低下臉,嘟著嘴吧說。
「「才沒有!」」
兩個人合聲,引來司令部的其他人白眼。
「吶,響醬會想要做什麼呢?」曉坐在紙箱上晃著雙腿,「我想要當模特兒!」
「都說了幾次,我現在叫做Верный,不過算了。」Верный看著窗外,這時正值太陽刺眼的初夏,「但是就現在的曉醬來說,就算穿著泳裝亮相,身材還算不夠呢。」
「哪裡不夠!」曉挺著胸膛對著正在冰箱前整理食材的雷,「雷醬,妳說,我已經足夠有淑女的魅力了吧!」
「我想……」雷冒著冷汗,「我們可能至少還要再五年才夠吧。」
「妳們看這個爹-蘇!」
坐著輪椅的金剛突然闖進門,拿著一張光鮮亮麗海報。
「現在有一個民間企業正在招募新人的艦娘偶像!」比叡插著腰,拍著姐姐的肩膀,「姊姊大人打算參加!」
「姊姊,腳真的沒問題嗎?」榛名憂心看著金剛的腳,但是霧島卻肯定地點頭。
「金剛姊姊在這段期間可不是什麼都沒做喔,妳也知道的吧榛名。」霧島說,「每天為了能站起來而做了那些復健訓練,現在正是好好展現的機會!」
「恩……大家都很有想法啊。」摩耶插著腰靠在牆上,「我只想要拿到補償金之後好好的逛街。」
「島風的話,會想要去參加田徑……嗎?」島風則是看著自己的雙腿。
「話說那三個空母笨蛋呢?」我問摩耶,摩耶則不以為意回我:
「啊,她們的話已經先去求職了,說是自己年紀大了再沒有危機意識就糟糕了。」
「意外地很現實啊……」我額頭上冒出三條線,環視現場的大家,所有人幾乎都各自有想法,然後朝阿芙里佳一看,她似乎對海報上的招募有興趣,彎著腰仔細瞧著海報。
「阿芙里佳,妳該不會……」
「我搞不好也想唱歌。」阿芙里佳的神情很認真,「因為當黑人唱給我聽故鄉的歌曲,我都會覺得心裡很溫暖。」
「是嘛,但我覺得妳說的跟日本的少女偶像有點差距……」
有點不希望她去當偶像啊,一旦她去了,我跟她的距離就會變遠。除非我也選擇當製作人,不然日本的偶像圈跟一般俗世可是完全兩個世界啊。
但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希望她能夠自由選擇她喜歡的道路,因為我已經答應她,讓她回來後做一名普通的少女。
一個少女就應該遵循自己的意志,盡情享受自己的人生才對。
但是我已經有了和子這個女兒,我必須選擇財路較穩定的工作,照我的個性,大概去當上班族比較好吧。
「司令官該不會還在猶豫要不要追夢的說?」
「嗚……」
電獨自搬完箱子,走到我身旁,似乎已經看穿我的想法。
從以前,妳就一直是這樣。不論是稻妻的時候,還是現在這個姿態,都還是這麼的挺我。
「比起我,電有什麼想做的事?」
「那當然是照顧和子的說。」
「咦?可是,那不是我的責任嗎?」
「司令官忘了嗎,你已經把和子撫育成人的職責交給電的說。」電微笑著,「司令官身為男人,應該好好的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
我從以前有對什麼事情專精,或是對什麼有莫大的熱情嗎。
看著在我桌上吸著奶嘴的和子,我開始覺得應該對自己以及他人的人生好好負責。
總之,當時我能說出口的就是。
「阿芙里佳,」
我笑著對當時的她說。
「就試試看有什麼不好。」
所以沒想到,到了現在,阿芙里佳、金剛還有從我非洲司令部來的那珂都當上了偶像,而且還一炮而紅。馬路由似乎當上了那珂的經紀人,比叡則是金剛的保鑣,至於阿芙里佳我不清楚,但是她這麼堅強的女孩就算一個人也一定沒問題吧。
就在我還在徬徨要做什麼工作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跟她漸行漸遠。唉,有看過白色相簿1的都知道,我這樣下去該不會被綠吧。不,我們根本都還沒開始交往……
回到現實,阿芙里佳她們三人已經唱到副歌的地方:
致給唯一心愛的你
我永遠會等待你說我愛你
雖然像海風一樣無拘無束
但我永遠會聽從你的命☆令
「黑人──!」
突然,螢幕上的麥克風破音,阿芙里佳大喊了我的名字。
「我唱歌的模樣,有射穿你的心嘛!」
「怎麼了,那個叫黑人的是誰。」
「不可原諒,我們大ff團一定把他燒了!」
「呀~,真愛啊!」
「阿芙里佳……」我懊惱地扶著額頭,「妳別犯了偶像最大的禁忌啊……被公開處刑的會是我啊……」
「哈哇哇哇,阿芙里佳小姐還是一如既往那麼直接……」電眼睛變成一圈圈的蚊香。
「欸,大家快看!」
有一個肥宅指向我。
「阿芙里佳醬剛才說的kuroto,換成漢字的話就是黑色的黑,人類的人。仔細一看,我們在場只有這個人是黑的!」
「啊,真的欸。」
「哇啊──!黑人先生!請問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可惡,那肥宅怎麼眼力那麼好,該不會是作者派來的使徒……」我趕緊抓住電的手,「不好了,再這樣被糾纏下去我們會遲到,走了電。」
「哈、哈哇哇哇哇!」
電紅著臉被我慌忙地拉走,以我長年來的鍛鍊以及黑種人的素質,一瞬間就甩開了馬路上的行人,跑到比較少人的街道。
「呼……呼……」到了這邊,應該很快就可以抵達目的地的咖啡廳了吧,「電,妳還好吧。」
「沒事的說,比起那個司令官,手……」
被害羞的電指點,我才發現我還緊握著她的小手。
「抱、抱歉!」我趕緊抽開手,「不過,妳應該對我沒意思了吧。」
「電……還是喜歡司令官。」
「欸。」
不、不是吧,我可是跟武藏結過婚生過孩子,而且還打算追求阿芙里佳。
我的確疑似對電有產生情愫,但是怎麼說呢,那是因為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太過了解對方,反而缺少空間與神祕感,而且只要太過親密就會開始害臊……該死,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光是牽個手,光是被她告白,我就會難為情的要命。所以跟武藏和阿芙里佳在一起,我比較能自在。
「司令官,該不會聽了電的告白,臉紅了的說?」
電遮著嘴唇斜著眼,露出小惡魔的笑容。
幹!而且我最拿她沒轍的,
「司令官該不會有點在想像,將來跟電的生活?」
就是她那極為腹黑的隱藏個性啊!
就說妳的愛太過沉重了!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伸出手擋住她那恐怖的眼神,「在那之前,我們先去咖啡廳喝個茶冷靜一下吧。」
「好的說!」電笑咪咪的向前走,幸好總算肯放過我了,呼……。
到了咖啡廳,另外四個人已經在等我們了。
「黑人!這裡喔!」
莉莉絲跟我們招手,這裡剛好有六人的座位。
她的秘書艦……不對,她的朋友響,已經跟綾波聊開了。另外承天則是有一點打盹,聽說是為了恢復之前放大絕的神經負擔,這一陣子必須要好好休息的樣子。
「啊,黑人你來啦。」承天鼻子上的泡泡突然破掉,睜開眼看向我這邊,「本來想說這裡是艦娘開的咖啡廳所以來捧場一下,結果好像是……」
「是怎樣?」我環顧四週,然後看到穿著女僕裝的龍驤紅著臉過來。
「歡……歡迎光臨喵!請問是同桌的喵……」頭上好像還帶著貓耳,脖子掛著鈴鐺,「喂,怎麼會是司令官你啊!」
「我才想問妳咧,妳這是什麼打扮。」
「這是千歲跟赤城她們硬給咱穿上……」雖然龍驤好像不喜歡,但我覺得挺可愛的。
「千歲跟赤城,她們也在這裡工作嗎?」
「咱們三個人一起開店,」龍驤感慨地看著這個人類少女們也來光顧的店內,「當初是千歲說想創造一個艦娘與人類能夠一起歡笑的場所,所以就不開居酒屋,選擇了咖啡廳。」
「喔,她們沒有像隼鷹或寶拉那種愛喝酒的艦娘選擇開酒吧啊,還真是讓我另眼相看了。」
「說真的咱也嚇到了,還想說她們腦袋有沒有正常。還有赤城是我們的廚師,說是想分享給其他人吃飯的喜悅……」
「還真是正經!?大家還真的是怎麼了!?」我咳了兩聲,想先回復冷靜,「先給我跟電一人一杯拿鐵吧。」
「遵命喵~」龍驤有點沒勁的寫好我們的單子,走到櫃檯開始現磨咖啡豆。
「話說現在距離革命那天已經……」我掰開手指數數,「三個多月了吧,莉莉絲跟承天你們現在在幹嘛?」
「黑人倒是什麼都還沒做的樣子呢。」莉莉絲的嘴吧變成貓嘴嘲諷我,我只得避開視線吹口哨。
「我的話,現在打算在香港開上市公司吧。」承天不以為然的說。
「這麼厲害!?什麼樣的公司?」
「貨運公司,現在全世界引入了新的海運系統,而我也想把這個經驗用在香港。」
「那……莉莉絲呢?」我戰戰兢兢地往莉莉絲那邊看去,她很得意的哼哼笑道。
「黑人你看這個網站,」她把手機拿出來,似乎是外國的網文網站,「用我人生經歷寫出來的小說大受好評!還有出版商聯絡我了!」
「居然會……這樣。」我怨嘆地以雙手撐在桌上,「只有我現在是待業中嗎……」
至於另外兩個非提,那天革命之後,聽蕾萌說,她接下來不會待在日本,而是去世界各地更多的地方旅行,觀察更多的人類生態。亂萊的話,好像是回到大華國,在上海一帶經營貿易公司,沒想到滿身肌肉的他也會有生意頭腦啊……。
「這樣看來,我們能做的工作,能做的事,並不會侷限於我們的過去啊。」
我們並沒有被困在戰爭的哀傷,而是各自選擇了道路,即使那不一定是人生的終點站。
「黑人,我記得你說過,」承天喝了一口他手中的美式黑咖啡,「你以前有學過劍道?」
「對啊,你就去開一間道館怎麼樣?」
「但是啊……」
我確實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要在現在這個制度開道館,我得要先有劍道的資格,還得有在比賽有亮眼的成績。更何況,我這是到處去踢館胡亂練來的戰鬥本能,劍道正確的打法也不清楚,只能說是我流的劍法吧。
「嗚……啊啊啊啊啊啊!」我按住腦袋仰天咆嘯,「沒想到擁有自由是這麼讓人煩惱的事……!」
「是啊,司令官,」電微笑著,望向窗外的天空。「距離這個夏天結束,還有一點時間的說。」
「啊。」
算了,就像這樣煩惱一陣子也好吧。
「兩杯拿鐵,請慢用喵~」
「謝謝。」
龍驤端來我跟電的咖啡,雖然我們彼此認識,但還是跟她道謝。
拿起手中的拿鐵品嘗,苦味在舌尖上擴散,但是牛奶的芳醇也因此鮮明。
就在這時,我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阿芙里佳?」
「呼,終於下班了!黑人,你等一下有空吧。啊,你沒有工作所以一定有空吧。」
「不要故意挖人家的瘡疤好嗎……」我無奈吐槽,「有空啦,想幹嘛?」
「今天剩下來的時間,我們來約會吧!」
「「哈?」」
我跟在旁邊偷聽電話的電異口同聲地說。
「可以吧,我們好久沒有單獨出去玩了。」
「不、不行!電也要去的說!」電搶走我手中的電話過去說。
「喔,可以啊,」我從電話裡聽到阿芙里佳戲謔的口氣,「那就來個三人約會吧,電醬!我這就去那家咖啡廳找妳們囉!」
說畢,掛斷電話。
「妳妳妳……妳在搞什麼啊電!」
「司令官才是,表現出一副受樣讓人想邀約的說!」
「蝦,妳在講三小啦!」
「要打情罵俏請出去左轉,慢走不謝~」承天像是在趕蒼蠅一樣向我們揮手。
「這樣才青春嘛~」莉莉絲這個明顯比我們還年輕的蘿莉卻像個大媽一樣,感嘆地看著我們。
「不對!喂電,我會再打電話給阿芙里佳,妳給我好好解釋!妳今天就在家照顧和子吧!」
「電都已經跟司令官說過有請保母了,司令官不要拖著電的說!」
兩個人一邊扯著對方,一邊走出了店家。
仔細想想,我跟電居然可以只為這種小事情而爭吵。
雖然我們的人生渺小又無趣,但總是向著光彩的未來前進。
現在,艦娘們都已經是普通的工作少女了,每個人展開各自平凡的人生。她們也都像我們這樣踏實的朝著自己的願望前進,從日常生活中的點滴中尋找珍貴的寶物吧。
曾經在這短短三年的歷史內,凜然的少女們穿著艤裝在海上奔馳,與恐怖的敵人勇猛作戰。
但是我也不會忘記,在那三年內那些與她們歡笑、流下淚水的日子。
我是菅原黑人,出生自非洲,有一個非洲血統的老爸,一個日本血統的老媽,在日本的學校長大,在日本的鎮守府擔任提督,調職到非洲當提督,然後與我的上司黑田光人,從非洲對世界發起革命。
這個微不足道的故事,只是在述說著,一個在追求幸福的傻子。
非提正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