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們剛住在一起不久的事。
我並不認為那是同居，不過是受人所託罷了。
＊
某個假日午後，我從房間走出來，被在客廳看電視的寺澤叫住。
「老師，我餓了。」
「有錢嗎？自己去買點東西吃吧。」看了眼手錶，想想這樣我好像有點冷漠，只好補了句：「我今天有事情要忙，會隨便解決，不用等我一起吃。」
「嗯，知道了。」
看寺澤關掉電視準備出門的樣子，我就放心回房繼續忙自己的。
這孩子平常在學校看起來玩世不恭的模樣，在家倒是挺乖巧。大概是因為懂得人情冷暖、寄人籬下的緣故吧。
接近日落，我揉揉肩膀，差點就要睡著了。
嗯……家裡好像有食物的香味，應該是是寺澤買東西回來吃了吧？
一打開門，香味更明顯了，是咖哩的味道。
廚房有些鍋碗瓢盆的聲音。我探頭一看，原來是寺澤在煮東西。
「老師，你忙完了？」他洗洗手，把水擦在圍裙上。
總覺得，以後會是個好煮夫。
「老師？」
「啊，還沒。」
唔，不知道該說什麼。你會下廚？那也太尷尬。
「要先吃一點嗎？」他指著我的糧食櫃，「總吃泡麵對身體不好。」
「嗯……好。」
「那你先坐，我幫你盛飯。」他拿出盤子，「喜歡醬多一點還是少一點？」
「誒？哦，多一點。」
坐在餐桌旁，我發覺我們家很久沒有像這樣，自己煮東西吃了。畢竟只有我一個人在，老媽都在國外，我已經習慣隨便解決三餐。
咖哩很香。我這輩子也沒吃過老媽煮的咖哩，說不上來和外面賣的有什麼不同，反正——很好吃。
「吃得還習慣嗎？」
「你、嗯。」我點頭，「好吃。」
我這是怎麼了？像平常在學校一樣誇獎學生不就好了，怎麼就說不出口呢。
「如果可以，以後都讓我來掌廚吧？」
誒？三餐嗎？那會不會太幸福？
「呃，老師？」
「啊？是？」
「就當作是抵房租也好，請讓我做點什麼。」
我沒敢看他深邃的臉孔，「隨你開心。」說出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麼在家我語氣就變得如此隨意，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學生啊。我又開口：「這樣挺好，謝謝你。」
他搖搖頭，「應該的。」
彼此沉默吃了一會兒，他低下頭，開口道：「很感謝老師願意收留我，雖然我不是什麼好學生，做家務我還是挺拿手的。」
「嗯，辛苦了。」不知為何我竟然……真的無法直視他的眼神了。
他會這麼坦率，老實說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原以為他會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那種青少年。
「老師，你……」在我還覺得很混亂的時候，他欲言又止，突然紅了臉，「你會覺得我很麻煩嗎？」無助的眼神搭上那樣可愛的表情——
「怎麼會呢？」
我回答的速度讓他僵硬了一下。
「那就好。」他別過臉，看起來想掩飾什麼的感覺，「我先收拾一下，有需要再來一些嗎？」
「不用，我一起幫忙吧。」
好像幫煮飯的人洗碗是個不成文的規定？
「老師，你繼續忙吧，」他用手背遮住嘴巴，瞄了我一眼之後道：「我一個人可以。」
「哦……好。」還想說難得有機會培養感情的說……等等，我在想什麼？
我甩甩頭。
一定是放假所產生的錯覺，明天去學校之後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
——雖然我昨天是這樣想的，可是今天連我自己都明顯感覺到，我很反常。
我竟然會盯著向寺澤搭訕的女學生看！寺澤發現之後，露出了不滿的表情。
我一定是讓他反感了，我還為了這件事傷感一整個下午。
好不容易跟這個叛逆期的青少年稍微關係好了一點的說。畢竟住在一起，我還是很想跟他打好關係啊。
「——老師，老師？」
「啊！」
沉思的時候一張臉突然出現，尤其是寺澤的，對心臟真不好。
「怎麼了？」
他左看右看，然後往我這貼得更近，「我想去個地方，晚點回家。」
「好，那個……」
「嗯？」
哦，難得這樣回我。
「別太晚回來。」
「好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
他居然會笑？
晚上，過了晚餐時間他才回來。
他到家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還沒吃飯這件事。
我躺在沙發上，半瞇著眼睛。他走過來在我頭上看著我，「老師，你吃了嗎？」
「還……沒。」
他睜大眼睛，「你該不會在等我吧？」
「誰等——」我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只是有點累，不想動。」
「嗯，咳咳。」
他真的笑了！
「你等一下，我馬上好。」說完他就提著一大袋塑膠袋往廚房走去。
不得不說，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難怪一堆女學生即使他擺張臭臉也要跟他搭訕。
沒多久，他就準備好一桌菜。
「抱歉，我不知道你會等我。」他把碗筷放在桌上，一邊跟我道歉。
「我沒等你。」
「嗯，知道了。」他坐在我面前，帶著微微笑意，「吃吧？我開動了。」
我也確實餓了，「開動了。」
今天的比昨天更豐富，簡直是比許多成年人都厲害了，那之中也包括我。
「寺澤，你的廚藝是自己學的嗎？」
「嗯，做著做著就學會這些。」他頓了頓，「你有喜歡的也可以告訴我，我學。」
「不用啦，我不挑食。你已經很厲害了，寺澤。」
「……嗯。」
難得我誇獎他，他怎麼看起來不太開心啊。
「寺澤？」
「在家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這是把我當作親近的人了吧？不錯不錯。
「哦，悠平？你怎麼了？」
「沒事。」
該不會是在學校的時候……
「是我在學校惹你不開心了嗎？」我接著道：「我不會干涉你的交友的……」
「為什麼？」
「誒？因為那是你的自由啊。」
他放下碗筷，直盯著我，「我不喜歡那些女生。」
「這、這樣啊。」
「我不是故意的。」他突然解釋，我有些摸不著頭緒。
「什麼故意的？」
「我不想讓人覺得我跟你關係很好。」
這麼直接，還真是讓人傷心。
看我變了臉，他接著道：「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被學校的人發現，我住在你家這件事，那很麻煩。」
「哦，也是，我理解。」
「所以，就是……如果我在學校做了什麼事情，那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了，沒事沒事。」
＊
自那之後，他在學校對我的態度愈來愈差，甚至全校都認為我們關係超差的。但我們獨處的時候他又對我很好，在家更是百依百順、無微不至。
真是搞不懂他。
——
※初次的老師視點！耶嘿嘿！
※有點亂的流水帳，不過就這樣吧><
創作內容
【原創BL】契機
—原創BL—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