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倘若

『我回來了。』



打開家門，我對著空蕩的玄關喊話，隨意的脫下了高跟鞋，換下窄短裙和白襯衫，拖著疲累的身軀走到餐桌前，打開我剛買回來的便當，吃著遲到的晚餐。



今天又加班了。



我以為出社會之後，久了就會對這種事習慣，但是肩膀的酸痛以及種種的不適，都是身體在向我抗議。


幾年前，當我初踏職場的時候，充滿了抱負的自己儼然已經不存在。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馬上租了一棟公寓，抱著衝勁到處求職，就算處處碰壁，最後也是憑著毅力成功錄取了一家小規模的公司，展開了職場新鮮人的生活。


奔波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在某一天的早上，我在鬧鐘的叨擾來臨之前就醒來，看看時間還早，我卻了無睡意。



清晨的空氣讓我感覺特別新鮮，所以我就把這一天當成特別的一天，提早開始上班前的準備。


走出公寓，馬路上已經有零星的車輛奔馳而過，也有幾個國高中生開始通勤，我享受著早起的餘裕，走進早餐店，悠哉的在用餐區坐下。



等候餐點的同時，我閒得發慌，開始四處張望，視線循著香味，我看到了一個坐在角落的女孩，穿著高中制服，把蛋餅送進嘴裡，臉上不斷溢出的笑容彷彿讓我也嚐到了美味。


不知不覺，我看她看出神，轉眼之間，她已經離開早餐店，而我的餐盤也已經空了，盯著她的那幾分鐘就像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一樣，轉瞬流逝。



我從來沒有像這樣恍神過，醒神的時候感覺到意猶未盡，我雖然滿腦困惑，但卻有一絲思緒是清晰的，那就是——



我還想見到她。



我把這特別的一天變成每天，原本壓線打卡的我變成了最早到的人，早起晚睡多給了身體一些負擔，我卻不想輕易放棄，每天多付出一點點換來那段看著女孩吃早餐的時間。


我好像中了女孩笑容的毒，沉溺於其中，並且把她變成我生活的一部分。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我漸漸的麻痺，心中似乎湧現了那麼一點的不足，似乎湧現了那麼一點的貪心，我覺得只是像這樣默默看著她，已經滿足不了我的慾望了。



我想坐在她身旁，跟她一起用餐，跟她說說話。



很多很多的可能不斷在腦海中浮現，凝視她的時間開始被我的幻想霸佔，好想認識她，好希望我就坐在她身旁。


我的大腦合理化了各種認識她的畫面，我的心卻沒有給我任何一點勇氣去實行，結果，我還是就像這樣傻傻的盯著她。



在那之後，又一個某天。



提早下班的我，沐浴在夕陽的餘暉，漫步在回家的路上，鞋跟與地面的敲擊聲紀錄了我的足跡，一邊向前邁進，一邊看著自己的影子舞動，然後在一所高中的正門停下腳步，看著學生熙熙攘攘的離開學校。



這個制服，跟那個早餐店的女孩一樣，我開始下意識的尋找女孩，尋找令我深陷其中的微笑。


視線胡亂搜尋了幾分鐘，沒有任何收穫的我，原本打算放棄尋找，重新返回歸途的時候，熟悉的臉孔卻映入眼簾，正面迎擊笑容的我內心一顫。



是女孩，她的笑容有了夕陽的襯托顯得更加閃耀。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她，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緊張，但又不想錯過與她相遇的機會，心想著一定要鼓起勇氣，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但是女孩臉上的光芒卻被一個更高大的身影擋住。



一瞬間看不見光芒的我眼前一黑，女孩和一個男孩，從我身旁擦肩而過，留下半開口的我和半吊子的勇氣，留在了原地。



『如果當初我上前搭話了，會不會現在在她身旁的就是我了...』



懊悔和遲疑讓我停下腳步，直到夕陽消失在視線中，無盡的黑暗才又催促了我凝固許久的雙腳。


無解的問題在腦袋中迴旋，拉回現實，我用筷子夾起已經冷掉的便當菜，送進口中，好像多了一點點苦味，原來是淚珠早就沿著臉頰的輪廓落下，變成了特別的調味料。



喀嚓。


從大門傳來了熟悉的開鎖聲。

「我回來啦！欸欸我跟妳說，我今天打工的時候...咦？妳怎麼哭了？」


『沒什麼啦，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咦咦～什麼嘛，告訴我一下啦～」


『...我只是覺得，能認識妳真是太好了。』



幾年後的女孩，笑容還是一樣耀眼，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再只是從遠處觀望著她、不再只是渴望她身旁的空位，而是打敗了曾經懦弱的自己，鼓起勇氣走到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