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鶯歌陪著雨明去用膳,她的脖頸、肩膀還有許多衣服遮住的地方,都有著紅到近黑的印子。
那是自己的傑作,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這樣幾乎是攻擊的侵入了雨明,雖然她知道是雨明有意,但自己也不該這樣索討。
不過自己也被回敬了些許就是了,鶯歌摸摸自己脖子上,那有些搔癢的紅印。
兩人歡好了一整晚,到了天明,她們蓋著被子,自己抱著雨明的腰,貼著她光裸的身體,雨明的手順著她的髮,一下一下的梳理著,那髮絲被輕輕拉扯的感覺,還有額上溫暖的撫摸,讓她慰貼而舒服的嘆息。
那是一種被寵愛疼溺的感覺,讓她的心情穩定而馴服,她甚至有些失去警覺的睡了過去,只因為雨明還有些不穩的呼吸提醒著,她才能冷靜下來,貼著雨明的胸口,安穩有力的告訴自己,她的雨明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沒事的,我會護著你的。」雨明說。
含了蜜似的甜,就隨著這句話餵到了她的心裡,鶯歌想。
她離不開雨明,或許她手上的一些事情要加快了。
但她們還在玉女派,卻迎來一個婦人。
雨明原本與鶯歌說說笑笑,看到來人的那一刻,面容凝滯。
兩人牽著的手也放開了。
「姑姑。」雨明跪下行禮。
潭玉舟走過來,看著雨明問「為何行禮?」但她卻沒有叫起,坐在房間得主位,受了雨明的禮。
「姑姑在此,就表示藥師門已經同意了,雨明出山的資格。」雨明一邊說,眼淚就落了下來。
爹娘真的同意了。
明明是自己求的東西,可是當姑姑出現,她還是忍不住的落淚。
因為這表示,她…真的被門派拋棄了。
潭玉舟看著雨明落淚,也有些心疼「既然是自己所求,你又哭什麼?」
「雨明,有錯,但還是…會想爹娘。」雨明輕聲的說。
她不敢想爹娘會接受自己的病癖,所以她先主動開口。
但若可以,她也不想當那個背對家人的人,但是爹娘容不下她,而她也無法按照爹娘的安排嫁人,再留下去,早晚他們會互相被逼瘋的。
因此,她寧願選擇出山,給門派、爹娘一個藉口,是她遠遊,不是爹娘的錯。
是我的錯。
潭雨明抖著唇,眼淚還是克制不住的滑落,她真的好想回家,但是她回去,就是將家人的笑容再帶走一次。
已經如此不孝,她不能再如此了。
就當沒有這個女兒吧!雨明閉上眼,任由淚滑落。
潭玉舟看著眼前的雨明落淚。
雨明是哥哥跟嫂嫂的孩子,眉眼中,甚至有些像自己,潭玉舟苦笑,這不是廢話嗎?
雨明是她的姪女,當然與自己很像,自己結婚幾十年只有一子在外,沒有女兒,但在門派裡,雨明就像是她的女兒。
她還記得剛看到雨明時,那個小女孩模樣的娃娃,散著髻跑過來,看到自己時羞怯不敢上前,但還是乖巧的行禮,她還感嘆,嫂嫂的閨女這樣標緻怯弱,真真是小女兒家的模樣,惹人憐愛。
而自己溫柔的一笑,就換得女孩晶亮的眼神看著自己,她笑問「可是明兒?」
這乖巧的女孩看著她一會,就這樣跑過來輕輕搖晃自己的袖子,軟糯的嗓音說:「姑姑手巧,可不可以幫明兒梳頭?」
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就算自己有女兒,恐怕也要排在明兒之後了。
面對門派資格的認書,嫂嫂那厭惡的神情,哥哥冷淡的態度,她吸口氣,還是她來吧!
她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雨明,正要開口,卻有一個人也跪在她面前。
姚鶯歌,那個拿著斬魄劍,跟雨明一起女子,跪在雨明旁邊。
「鶯歌?」雨明看著鶯歌。
「這是你的姑姑,是你的長輩,你跪著,我陪你。」鶯歌跟雨明對視,她知道雨明的痛苦跟難過,她是一個那麼溫柔愛家的姑娘,但卻因為喜歡女子,只能自認恥辱的退縮到角落,因此,自己能做的就是陪著雨明。
潭玉舟看著鶯歌,只見這個女子雖然面貌明麗,但眼神堅定,她陪著雨明的態度,這讓她點頭。
「潭雨明,聽令。」潭玉舟嚴肅的說。
「雨明,在。」
「我潭玉舟身為藥師門長老,承認爾出類拔萃有踔絕之能,同意爾出藥師門遊學而去,但勿忘我藥師門規,特送此令,令爾勿忘。」潭玉舟拿出一個令牌,交到了雨明的手上,看著應該戴在雨明身上的玉蟾,還掛在鶯歌身上,她心裡暗暗皺眉。
「是。」潭雨明跪在地上磕頭後才接下。
「雨明,姑姑有幾句私話要問你。」潭玉舟說。
雨明看著鶯歌「鶯歌,你先出去吧。」
鶯歌點頭,她扶著雨明起身,趁著這個空檔在雨明耳邊說:「有事情就喊,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她用眼神說,不許死。
雨明回應她「姑姑不會的。」
鶯歌才放心的轉身離開。
等到鶯歌走後關上門,她看著潭玉舟,輕聲地說:「姑姑你問吧,明兒會悉數告知姑姑。」
「明兒。」潭玉舟看著她起身才問「與你訂下鴛盟的可是剛剛那位姚姑娘?」
雨明點頭「是。」
「可她是否願意與你相守,你們可有承諾?」潭玉舟問。
潭雨明,卻有些遲疑,一會才開口說:「她願接受雨明,雨明已經得償所願,雨明…不敢要她承諾。」
潭雨明憂傷的說,她知道這樣很怯懦,但她不敢開口,害怕一開口,鶯歌就會發現她不如男子,便會離她而去。
「你…」潭玉舟在心裏搖頭,她這個姪女愛一個人,愛的這樣卑微,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說好。
「雨明不敢奢求。」雨明看著潭玉舟,又跪下「請姑姑答應明兒,看在鶯歌保護明兒多回的份上,不要為難鶯歌,是雨明纏著她,並非她主動勾引。」
「妳救過她,她以身相報,又有何不可?」潭玉舟無奈的說。
「我?救過鶯歌?沒有阿…」雨明不懂姑姑說的話,有救過鶯歌嗎?有這回事?
雨明並不知道?
那個姚鶯歌沒有說?
但為何告訴了潭昱霖?
潭玉舟看著雨明迷惑的樣子,她解釋「五年前,妳不是跟著爹,就是妳爺爺去太醫院學習?」
「是。」雨明點頭這她有印象。
「那時你曾用太醫院的名義,收留一位女囚?」潭玉舟問。
「是…」因為她偷跑出去,卻意外看到地牢裡的事情,她不忍那女囚被辱,便藉口試藥,將她帶走。
那個女囚蓬頭垢面的,她哪裡知道是誰?
等等!
所以姑姑的意思是,鶯歌就是那名女囚?
潭雨明想起來了!
「日霄」鶯歌的聲音喊她,面對她的迷惑,鶯歌解釋「想確定這真的是你用過的名字。」
所以…鶯歌…是為了報恩才跟我在一起?
這個想法讓雨明的臉色慘白。
潭玉舟看著雨明臉色慘白,她突然起身跑了出去,讓她一頭霧水,她皺著眉抬頭,對梁上的人說:「下來!」
鶯歌從樑上跳了下來。
「妳沒告訴雨明五年前的事情,為什麼?」潭玉舟質問。
「我想等到時機到了才說。」鶯歌丟下這句就追了出去。
潭玉舟看著她們離開,自己急急趕回門派,因為,她突然想到潭昱霖跟自己說到一半的話。
「姑姑,如果有個叫做歌贏羽的人來提親…」潭昱霖講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因為門派這時送來認書,卻沒有長老願意去見這個敗面子的族女,因此她提議讓自己去。
回到門派,潭玉舟看到潭昱霖一把揪過來「說,你跟姚鶯歌又在計劃什麼?」
姚鶯歌!?
「姑姑,你不是答應我不說那些?只是去宣任?」潭昱霖皺眉。
「明兒是我的姪女,我能不心疼她嗎?」潭玉舟不高興的說。
潭昱霖聽完姑姑說當時的狀況,他苦笑的搖頭「壞了,不過雨明既有鶯歌在,應是無事。」
「所以那個歌贏…?」潭玉舟說到一半被潭昱霖擋住,指著旁邊示意,隔牆有耳。
潭玉舟點頭表示了解。
她苦笑,看來自己差點破壞了雨明的好事了。
她細思,所以姚鶯歌就是歌贏羽,這女子打算來提親?
一個女子來對另一個女子提親?
這什麼場面?
潭玉舟覺得頭疼又有些安慰,頭疼的是這兩個姑娘在一起的事情,安慰的,是雨明並沒有託付錯人。
這幾日多雨,大家記得出門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