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梁皇無忌還沒那麼受師弟們愛戴,而靈尊的小孫女--愛靈靈,也還只是個連捋虎鬚都不知道要害怕的熊孩子。
那天晚上,梁皇無忌向靈尊問安之後,便一如往常地返回自己的寢居。走在必經的廊道上時,一個小巧活潑的身影赫然從一旁的柱子後竄出,堵在他面前。
「大師兄~~」小傢伙撒嬌似的喊著:「愛靈靈想拜託你一件事~~」
「說吧!若吾辦得到,必然會全力幫忙。」
靈尊疼愛的小孫女有困難,靈界之人必然都義不容辭。
「那麼,讓愛靈靈埋胸好嗎?」
「......」
小傢伙眼神澄澈、態度自然,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但是這個要求,不管由誰聽來都會覺得很奇怪吧?
「也就是說,請讓愛靈靈把臉埋在大師兄的胸部上!」以為大師兄沒聽懂,愛靈靈又認真地解釋了一遍。
梁皇無忌充滿威嚴的雙眼凝視著小女孩,一聲不吭。他平日就是一副臉色凝重的模樣,所以實在看不出來他現在究竟是在生氣、還是跟往常一樣板著臉孔?
「愛靈靈!怎麼可以對大師兄講出那麼失禮的話呢!」一名年輕的修道者急匆匆跑來他倆面前,一開口便是責罵。
「才沒有失禮呢!人家只是想埋胸而已!」被責罵的小傢伙嘟著嘴抗議道。
雖然表面上是在斥責小女孩不懂事,但是梁皇無忌看得很明白:來者趕到愛靈靈身邊將她護到身後的小動作,是因為忌憚著身為魔物的他。
「請大師兄不要見怪,莫前塵會請三師弟好好教育她的。」
話甫說完,這名修道者便無視小女孩的掙扎,強硬地把她拖走。而愛靈靈才被拖離了幾步,梁皇無忌便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叫住他倆。
「且慢!」
「啊?是......」莫前塵停下腳步。
梁皇無忌走上前來,眼神迎上愛靈靈熱切的視線。
「妳剛才說妳想要埋胸,是嗎?」
「嗯嗯嗯!」愛靈靈點頭如搗蒜。
「妳的請求,吾並非不允許,」梁皇無忌解釋道:「只是靈界注重輩分,師弟妹要埋吾的胸部必須照次序來。也就是說:連妳二師兄都沒埋過,身為小師妹的妳就更不能埋,明白了嗎?」
聽完梁皇無忌這番說詞之後,愛靈靈熱切的視線便轉向臉色發青的二師兄--莫前塵身上。
「二師兄~~愛靈靈想拜託你一件事~~」
「免談!」
「拜託嘛!人家真的想埋大師兄的胸部!」
「死心吧!」
「二師兄~~埋啦埋啦埋啦埋啦!」
「吵死了!」
「嗚~~二師兄小氣鬼~~~~」
一大一小在廊道上爭執的同時,梁皇無忌已經默默走遠。
好不容易甩開小師妹的莫前塵,來到三師弟歎悲歡的寢居,把梁皇無忌和愛靈靈剛才的對話一五一十告訴他。
「真是的,愛靈靈這孩子真叫人頭痛。」歎悲歡苦笑道。
「別感嘆了,快去幫我唸唸那孩子!你對教小孩比較在行,都能把石頭仔教得那麼乖了,打消愛靈靈那個奇怪的念頭也很輕而易舉吧?」
「每個孩子的心性不一樣,」歎悲歡解釋道:「兩個孩子不能相比,再說石頭仔也有她令人頭痛的地方。」
「別跟我推三阻四,這件事難道你打算坐視不管嗎?」
「我絕無推諉之意。」歎悲歡嘆了口氣,覺得跟急性子的二師兄講話有點累,「只是覺得,愛靈靈會想埋胸,肯定有她的苦衷。」
「要埋人家胸部的小鬼能有什麼苦衷!」
「我看過兒童心理學的書籍,裡面寫著:會對成年男子討抱的小孩,極有可能是由於缺乏父愛。如果沒有適時給予擁抱,小孩長大後會因為不安全感而喪失自信。」
「所以咧?」
「我建議二師兄,還是遂她的--」
「你說什麼~~~~!?」
眼見二師兄滿臉怒氣,彷彿隨時都要朝他扔出個聖靈之風,歎悲歡連忙安撫他:「二師兄請息怒,我就只是說說兒童心理學的論點而已,沒別的意思!」
「我不知道什麼兒童心理學啦!我只知道今天要是遂了她的意,讓她變成被寵壞的小孩,以後她就會變成目中無人的大人了!」
「......二師兄所言甚是。」
「再說那個魔物會提出這種條件,擺明了要我也去埋他的胸部,你不覺得這是個圈套嗎?」
「依二師兄之見,這會是什麼圈套呢?」
「我不知道。也許......是想要趁機悶死我?」
「你想太多了吧!」
「話說......三師弟,你好像不緊張,該不會是認為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吧?」
「我怎麼敢這麼認為?二師兄的事就是我歎悲歡的事。」
「你仔細想想那個魔物提出的條件:師弟妹要埋他的胸,必須按照次序來。也就是說,若要達成愛靈靈的心願,除了我以外,你跟哀世間也必須去埋,之後才會輪到她。」
「!!!」聽到二師兄這番說明,原本以為事不關己的歎悲歡突然感到不安。
「再說,就算你和哀世間願意埋,要是那個魔物突然說為了公平起見石頭仔也要來埋的話,你怎麼辦?」
「這......」歎悲歡感到一陣惡寒,「那麼,二師兄一定要堅持住自己的立場啊!」
「我當然會堅持我的立場,但是現在愛靈靈只要看到我就死纏著我不放,我也不曉得我的堅持會不會被她瓦解。」
「我明白了,我會去跟那孩子談談的。」
他倆在莫前塵的寢居門口,找到為了逼二師兄就範而堵在此處的愛靈靈。雖然歎悲歡應付小孩的手腕比他二師兄高了一截,但對熊成這樣的孩子還是沒有辦法,頂多讓愛靈靈的反應由尖牙利齒的頂嘴變成「靈長們都討厭我了」的啼哭,她想埋大師兄胸部的決心仍然毫無動搖。
哄愛靈靈回房間睡覺之後,談判失敗的師兄弟倆沮喪地坐在庭院的大石頭上。
「對不住,二師兄。」
「別自責,我知道你盡力了,三師弟。」
「我們果然只能埋了嗎?」
「說什麼傻話!」
「該跟靈尊談談嗎?」
「還是不要吧!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還要去勞煩他,我怕他會笑話我們。」
「那現在該怎麼辦?」
「小孩子總是熱度三分鐘,也許忍她個兩三天,等她興致消褪了自然會放棄吧?」
「希望如此。那麼二師兄,你就再忍耐個兩三天,加油吧!」
可惜,一個大人的忍耐力敵不過一個小孩對於埋胸的熱忱。莫前塵在靜修的時候,小傢伙跑來坐到他身邊,滔滔不絕的盧他去埋胸;在做飯的時候,小傢伙又跑來扯他衣角,盧他去埋胸;打掃的時候,小傢伙跟前跟後聒噪不休,不停盧他去埋胸......
到了第三天,莫前塵終於抓狂了。
「我受不了了啦!」
「先...先冷靜下來吧!」望著還穿著浴袍、頭髮仍在滴水、激動到快要哭出來的二師兄,歎悲歡連忙走上前,拍他的肩膀安撫他。
「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啊!那個小鬼剛才突然闖進浴室的時候,我情急之下差點使出殺招了!」
「果然還是該找靈尊談談吧!」
「唔...可是......」
「愛靈靈是靈尊的血緣至親,於情於理靈尊都不能對她的偏差行為置之不理吧!」
「說得也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