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隻黑龍,她很笨拙,卻很溫柔。
她看到自己的同胞低下頭顱,為此感到心疼,也感到憤怒。
於是,她站了出來。
但是,同族卻手刃了她。
那一日,被人們喚作邪龍的她,在黑山之巔被應龍一脈圍殺,族中精銳盡出的情況下卻沒能將其誅殺,而是以禁咒剝奪生機,拋向了未知的空間。
那一日,這塊大陸再也沒人見過應龍一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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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沙灘上相當冷清,只有兩人併坐在一邊,望著逐漸被海平面吞沒的夕陽。落日的餘暉均勻地灑在海上,視線可以看到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破碎的金光,海浪拍打岸邊的礁石,像是在唱著沒有填詞的歌謠,直到最後一點餘光都被吞盡後,女子才輕咳了一聲。
「變冷了,我們該回去了?」
「呦,溫柔的黑龍。」青年露出了戲謔的笑容,惹來對方的狠狠瞪視,不過與其說憤怒,其中所佔的羞怯倒是比較多一些。
「吵死了。」
「呦,傲嬌的黑龍。」
「雖然不知道傲嬌是什麼意思,不過我的內心正湧出一股微妙的殺意。」女子挑了挑眉,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撥到耳旁,耳後被髮絲蓋住的地方隱約可見到長長的的傷痕,但她從不曾主動提過傷痕的來源,所以青年也沒有多問。
「我認為。」青年咳了一聲,對女子豎起拇指說到:「那正是你活著的證明呢!」
「我倒是希望可以變成你死掉的證明。」
「別這樣,我還想長命百歲。」
「不好說。」
「等等,原來你真的想把我幹掉嗎?」
「我對即將成為既成事實的事物不感興趣。」
「……我要認真的開始考慮一下將來了。」青年嘆了一口氣,望向對方的眼神露出了一股無奈。
「話說……」女子似乎像說些什麼,可是最後還是通通吞了回去。在迎來青年的狐疑眼神後她停頓片刻,終於又吐出了字句:「不會寂寞嗎?」
「為什麼會?」聽到她的問題,青年抬起頭,像是沒想到到她會這麼問。
「你不也跟我一樣是同族的最後者了嗎?雖然大陸上的那些人看起來跟你一樣,但終究是不同生物。」她沈默了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也心知肚明。」
「你在擔心我嗎?」青年眼睛微微瞇起,露出了訝異的神情,雖然更該說是強裝訝異的神情才對。
「我像是那種生物嗎?」
「呦,溫柔的黑龍。」他又露出了剛剛那種戲謔的神情,但只換來女子的一語不發,「呦,傲嬌的黑龍。」
「別跟我打馬虎眼。」女子的聲音變得有點悶,任誰都可以看出她正在心煩著什麼。
青年沉默了半倘,首度將目光移到了女子的額前,從那烏黑的髮絲中竄出的巨大龍角。她卸下的鎧甲放在一旁,一身輕裝的她看著遠方的波浪,粗壯的尾巴則不斷地拍打地面,發出了趴答趴答的聲響。
「我在這裡。」
「是嗎?」女子投過來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但最後仍是閉上了嘴。
「你會想念你的族人嗎?」
「不會,他們都是一些沒有骨氣的傢伙。」
「你想念他們吧?」
「沒有,特別是那個朱訣,如果我能見到她的話,一定會把她撕成碎片,竟然連談都沒談過就決定一切,與我同巢而生的她竟然這麼做,我還以為她是可以信任的。」女子越說越激動,她的掌心甚至被指甲刮出血來。
「但是你把她當成朋友吧?」
「以前。」
「是嗎?」青年露出了不帶嘲弄的笑容,他對女子的口是心非早已了然於心,只是不願意點破,「接下來的目標是哪裡?」
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將地上的鎧甲拎到手上,另一手則把墨槍扛上肩,「龍盹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