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這是慢性自殺。
***
那是個下著大雨的傍晚。
夾著手電筒,他與大批員警在草叢裡搜索,近乎毫無頭緒。
「
找到了!」某人扯著嗓子大喊,聽在他耳裡好似法官落下木槌時的宣判。
他的心跳頓時加速足以到衝破胸口的程度,並跟著所有人往大喊的方向奔去。
排水溝旁已經圍繞著不少員警,他接觸到幾道員警遞來的眼神。
「蔡先生……」
那一瞬間,他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咬牙邁步衝破人群。
「不要!不要讓他過去……攔住他!」
一隻一隻攔阻的手向他伸來,他使勁撥開,終於趕到排水溝旁,裹屍袋已經準備妥當,正要將那具遺體打包拉起。
她手腳遭綁,全身浮腫……衣衫不整的模樣,是他見過最悽慘的一幕。
一陣猛烈的反胃感朝他襲來,他流下淚,仰頭痛喊——
*
對方子駿來說,只要是破不了的案子都很麻煩。
但比較起那種慘無人道、震驚社會的大案子,他更不想要接到的,是背負人情壓力的案子。
無巧不巧,眼前就有一樁。
「安珀從來沒有逃過家,她一直都是聽話的好孩子!」
面對以淚洗面的婦人,方子駿絞盡腦汁,企圖說些什麼緩頰。「歐太太,您的心情我能體會!先冷靜下來……」
婦人身邊的男人一身警察制服,與方子駿同樣眉頭深鎖,他攬著妻子,「好了、好了,不要慌,妳這樣子讓方組長怎麼辦案子?」
「局長,可以先確定一下令千金的基本資料嗎?包括年齡、就讀的班級、學校,以及她的長相?」
簡單來說,眼前面對的是一件失蹤案。今晨忽然失蹤的女孩名叫歐安珀,就讀第一女中二年級,成績名列前茅、品行端正,也擔任班級幹部,拿過不少校內外才藝獎項,是個極為優秀的孩子。
不僅如此,她更是北市某分局局長的掌上明珠!
本來失蹤案件並非直接由刑事警察局承辦,但由於近來先後破了幾件刑事案件,為刑事組偵查隊掙得不少面子,另一方面就是先前提過的「人情壓力」。歐分局長曾擔任過刑事組組長,可以說方子駿能接替這個位子,多少也是因為他的緣故。
面對前任組長,也是前輩的直接請求,方子駿很難推辭。
「照片的話……這張!」忍住悲痛的歐太太點開手機,「最近拍的,上禮拜的全國音樂比賽。」
就連長相也清秀漂亮。
凝望手機上短髮及肩、笑容可掬的女孩,方子駿緩慢的點點頭。
「在她旁邊那一位是?」
「我的小女兒,歐莘芮。」
兩個人笑嘻嘻地靠在一起,感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接下來是關於令千金失蹤前的詳細動向,」數位錄音早已就位,方子駿握著筆,打算隨時記下任何可疑要點。「如果可以的話請盡量說。」他望向夫婦二人。
「不管任何細節都可以。」
*
感應鎖發出輕響,湯英理推開資料室大門,手裡還拿著一個小紙箱。
頸間磁卡是專屬於她的通行證,方子駿拿給她時還感性的說了許多話,諸如「承蒙老師這段日子以來的幫忙」、「沒有您不可能順利破案」之類的,講得好像她好像隨時要離開,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總而言之,她用表現換來了她想要的權利。
把錢瀚良一案的資料歸檔,她推了推眼鏡,再依照索引標籤向內部搜尋;很快的,四周的空氣變得凝重,甚至瀰漫著淡淡的霉味。
越裡頭的檔案越舊,而且多半都是懸案,其中不乏當年震驚社會的地方首長謀殺案或女議員計程車命案等重大案件;英理依照年代搜尋,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檔案紙箱。
上頭灰塵遍布,看來已經許久未動;她低著頭,手指撫過檔案名稱——甘氏自宅血案。
在警方眼中,那確實稱得上滅門血案。
深吸一口氣,她拉出紙箱,裡頭有個褪色的資料夾,以及數個證物袋。
翻開資料夾第一頁,英理活像是被狠敲了一下;她掩嘴,強迫自己看清那些命案現場的照片,包括後續驗屍報告等資料。
迅速檢視過整份資料,英理近乎崩潰地閉上眼,彷彿重新經過多年前那場苦難的洗禮;她咬牙壓抑著,利用手機拍下資料夾裡的內容,再把所有資料放回原處。
至於證物,則保留了包括彈頭、被害人的飾品等。
彈頭只有一枚,是點三八口徑的槍枝,英理仔細觀察上頭的膛線痕,並攝影作為存證。
另一個證物袋裝有沾血的黑色髮圈;是女主人被害時使用的飾品,就連髮絲也都沾染上了幾根。她近乎著迷的凝望著,彷彿回想起原物主使用時的模樣。
最後一枚是破碎的陶瓷藝術品,上有鮮紅的釉料。她在腦中拼湊大致的原貌……應該是隻紅色的牛。
「這……是放在哪裡的?」她瞇眼,搜索著模糊的印象,但想了老半天仍想不起這座陶瓷飾品是放在什麼地方。
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檔案室待了太久,吐了一口氣,她把所有證物重新放回紙箱。
踏著虛浮的腳步回到座位,感覺自己整個人的力氣彷彿被抽乾,她雙手顫抖,回憶起多年前那些曾經在眼前閃過的陌生臉孔,數之不盡的問題,以及很久很久以後她才認知的殘酷事實。
從那時起,
她就是一個人了。
而事件發生後,她很快就給湯家收養,換了新的身分,有了新的爸媽,多了很疼愛她的哥哥;當時的他們亟需新的成員來撫平心中傷痛,而她也渴求著另一份溫暖的愛。
儘管是各取所需,但也稱得上適得其所。
只是英理仍不禁想像,要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現在的她……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老師……老師?」桌面被人敲響。
她抬頭,與周靖琳視線交會。「妳還好嗎?臉色不大對。」
「哦、哦!我沒事,剛剛去了一趟檔案室。」她苦笑,晃著胸前的新證件。「那裡……空氣不大好!」
「耶?妳拿到了!組長果然想盡辦法要把妳留下來。」她伸手去拿,盯著證件上的大頭照,「這什麼時候拍的?」
「研究所畢業,四年前;人就在這,不要一直盯著照片看!」英理伸手遮擋,連同她一起握住,「話說回來……終於回到工作崗位了,還習慣嗎?」
她寄住在英理家中的事,整個組裡只有方子駿知道,所以多數同事都以為她暫住在外頭的旅館。「妳昨天沒來,同事幾乎問過一整圈;直到現在,還是有人講話小心翼翼的。」她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不過我很快就會證明自己沒問題的!」她亮出手中資料。「我已經找到值得專注的目標了。」
「這是什麼?」
「我媽的檢驗報告。」
一聽到「檢驗報告」,英理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不知道為什麼沒辦法用電腦調,所以我找陶法醫拿;下午我打算循線去盤查,至少先揪出透漏我媽住處的傢伙!」
「妳打算……自己進行調查啊?」
「嗯,找出真相是刑警的責任。」周靖琳十分肯定的說:「我看過錢瀚良偵訊時的內容了。他的說法我不相信,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認定我媽的前男友在本案佔據很重要的角色;他究竟為何要把我媽搬走?為何錢瀚良完全沒提到這個人,我媽究竟是被誰殺的……」她咬唇,撇開頭忍不住哽咽。
「周警官……」英理輕握住她,她情緒激動,手掌簡直能將人燙傷。
「我沒事!」她擠出一抹笑容,「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這件案子就此結案!我一定要把後面掩蓋著的事實找出來!」
但萬一掩蓋的事實,正巧是「死者」不希望妳涉足的部分呢?望著態度堅決的周靖琳,英理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妳的心情我懂。」她抿嘴,刻意換了個話題,「對了,關於之前我說過的腦部斷層,只要妳點個頭,我隨時都能請學長替妳安排。」
「現在還不需要。」她擰著鼻尖深呼吸,「我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英理嘆息,「話不是這麼說……」
「再說了,
我身邊有妳,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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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理跟靖琳重新回到戰線當中ww
確實休息非常的久XD不過在這段期間也並非毫無收穫,除了遊戲上的以外XD
故事一開始改了幾次,不太順,不過經過之前一段時間的修整,現在已經漸漸上軌道了,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不要玩得太過份,最近又手癢有打算要買Switch上的遊戲了XD
啊,不管怎樣,腦科學重新恢復更新!今天算是特別的更新日,之後就會恢復到一、五!往後視情況來加入星期三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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