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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BL短文》彥郎與織姬

作者:浩司│2018-02-23 22:11:22│巴幣:44│人氣:639


  七月七日在轉瞬之間即將到來,北方的星空也不斷傳出嘈雜的聲響,在地面上的人們聽不見的、熱鬧的聲音。星空裡的他們,正在準備一年一度的慶典,無論是彥宮的彥郎們,還是織宮的織姬們,每年都為了這一天而努力著,期盼慶典能夠順利。

  他們將自己的儀態以及樣貌打扮到最佳,想盡了辦法,就是希望讓自己能在大賽中被選上,成為步上鵲橋的彥郎與織姬。這時正巧,一邊的織宮正準備選出今年的織姬候選人。

  「今年的織姬要開始選定了,請大家先稍安勿躁。」正在臺上大聲發話,且穿著色打掛的,正是織姬們的領頭──她們之中年紀最大,並被尊為姑姑的織姬。

  她從未被選上成為真正的織姬,所以一直待在宮內,悉心照料年輕的織姬候選人,又因為年紀上的關係,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大家的領袖,而大家也都願意聽從姑姑。

  但此時此刻,底下的人卻相當浮躁,因為一年只有一次的機會,更別說只有十八歲到二十歲的織姬才能夠成為候選人,要是錯過了就必須到死都得活在宮內了──就跟姑姑一樣。

  因此每年的織姬選定,總是能看見姑姑臉上那抹若有似無的哀愁,顯露得越明顯。

  而被選上的織姬,就能夠乘上鵲橋,與另一端所選出的彥郎見面並相愛,最後兩人在一天內結為連理,一同成為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但倘若沒辦法共結連理,織姬與彥郎的命運則是成為夜空中飄散的星屑,寂寞地徘徊在銀河的角落。

  成為閃耀的星星是每位織姬的夢想,而若不幸成為星屑,便是最愁了。因此織姬們更加努力地打扮自己,希望能讓彥郎對自己一見鍾情。

  「吶吶,汝覺得今年的織姬會是誰呢?」

  「哎呀,肯定是本宮吧!本宮我打扮得如此出眾,一定會被選上的。」

  「就憑汝這樣的面貌就想當上織姬,更別說汝那身白無垢完全不合身,本宮看汝還是重新來過吧。」

  「汝說什麼啊!本宮可是準備了三年,本宮才是今年的織姬!」

  每個人不停地爭執著,畢竟她們存活的意義,就只有這三年中被選上織姬的那刻。

  霎那間,一陣閃光掠過了夜空,頓時讓大家安靜了下來,眼看光芒逐漸淡去,天空飄下一個小東西──

  ──是紙條。

  「紙條!天津神已選定今年的織姬了!」大家喊著並注視那張紙條,由衷希望紙條上寫的名字正是自己。

  紙條飄到了姑姑的手中,每個人都屏神注目著,氣氛相當緊張。有的人握緊了拳頭、有的人緊張地喘不過氣來、也有人相當冷靜地觀望著結果。

  姑姑打開了紙條,說道:「今年天津神所決定的織姬是──彌生!」

  「彌生!是彌生啊!」

  「什麼?竟然是彌生!」

  「可惡,為什麼偏偏是彌生……」

  有的人喜、也有的人怒。大家將目光的焦點轉到今年的織姬──彌生身上。

  「……是妾身?」彌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大家。

  「對,就是汝啦,彌生汝這麼聰明又那麼漂亮,很多人早就猜到是汝啦!」一旁的織姬親密地用手肘輕敲著彌生,似乎替彌生當上今年的織姬而感到相當開心。

  「花音姐……」彌生茫然地看著名叫花音的織姬,花音繼續笑著說:「總之,恭喜汝啦!趕快上臺吧!」

  花音說完就興奮地輕推著彌生。

  「等……等一下!妾身還沒有準備好,嗚!」花音未瞧見彌生的緊張,硬是將她推到臺上。

  一到臺上,姑姑走向彌生,並對著她說:「彌生,汝是數百位織姬中最優秀的,相信汝一定能代表著大家成為最閃耀的星星。」邊說著邊將織宮一直以來,會贈予給被選上的織姬的絲巾,圍在彌生的脖子上,祝福她一切順利。

  「謝……謝謝。」彌生的表情相當複雜,似乎並未被選上織姬而相當興奮,換做是他人早就開心地手舞足蹈了吧?姑姑看著這樣的彌生繼續說道:「沒事的,一開始會緊張是正常的,畢竟要踏上鵲橋遇見未曾見過的人,並且與他相愛,任誰都會不知所措吧?但無論如何都要記住,一定都要順利。」

  姑姑深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畢竟,汝也不想成為星屑吧?」

  「嗯……」彌生沉著臉,點頭示意道。

  「那麼,時間到了,開始吧。」姑姑語落,喜鵲群就邊啼叫邊飛了過來,數量之多,頓時間遮掩住了夜空。很快的,牠們相當有秩序地各自排好隊型,成了一年一次才會出現的鵲橋。

  「準備好了嗎?」姑姑問著。

  「嗯……請先等一下。」

  彌生轉頭看向大家,有些人為了她開心地流出淚來,也有的人看著她露出不屑的表情,但無論怎麼樣,這將是最後一次看到大家了。

  只要踏上鵲橋,要不是成為耀眼的星星,就是成為飄盪的星屑。一想到這,彌生不自覺地流下了淚來。

  「真是的!明明是值得慶祝的日子!都被選上了還這樣!」

  花音看著這樣的彌生,按耐不住情緒,爬上臺用力地抱住了她。

  「花音可是真的很開心彌生被選上喔,汝一定可以幸福的!花音也會在夜空中注目著變成星星的彌生的!所以,千萬不要害怕花音會忘記汝喔!」

  「可是……花音姐……汝…」

  「哎呀,花音沒有被選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個機會本來就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花音苦笑說道。

  彌生明白,花音為了能夠被選上織姬,每天都盡心盡力地訓練自己,尤其在她最後一年的這一刻,更是付出了許多心血。

  然而這樣的機會卻被剛滿十八歲的彌生得到了。

  「正因為如此……」花音握住了彌生的雙手,眼眶也禁不住泛著淚水,感傷說道:「正因為是汝獲得的……獲得了織姬的位置,所以花音才能夠如此開心地祝福,畢竟彌生也是妾身最要好的朋友啊!汝的幸福,也會是花音的幸福的!」

  「……花音姐,對不起。」

  「真是的,為什麼要道歉呢?只要汝幸福花音就滿足了喔。」

  花音擦完淚水後,繼續推著彌生:「好了好了,彥郎也在等了喔?趕快上鵲橋吧!」

  「……嗯。」彌生走向臺後所銜接著的鵲橋,只要踏上去,就能走到未曾見過的另一端,但同時亦也沒辦法回來這裡了。

  彌生轉過頭,花音仍然努力維持著笑靨,揮手喊道:「要加油喔!彌生!」

  「再見了……花音姐……妾身……」彌生強忍淚水並哽咽著,撇過頭踏上了鵲橋。


      ★


  「彥郎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

  彌生仔細想著之前大家口耳相傳中七夕的情形,畢竟織宮的人也未曾見過彥郎,更不清楚彥宮是怎麼樣的形狀,跟織宮一樣華麗花俏嗎?還是做得相當莊嚴樸實呢?彥郎呢?是不是又如同傳說中的一樣,會令織姬一見鍾情呢?而變成星星又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但按照道理,織宮的織姬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的織姬,都不可能回去織宮道說云云,更不用說天津神也是隻字不提,只讓織姬彥郎們繼續維持這樣的傳統。

  「聽說彥郎跟我等是完全不同的性別,那又是長什麼樣子呢?就像書上寫的一樣,比我等高大許多嗎?喜鵲們看過彥郎嗎?是說妾身踩著汝等不會痛嗎?」彌生不斷對著腳下的喜鵲問話,然而牠們像是機械般完全無視彌生,只是靜靜地待在屬於牠們的位置上,維持著美麗的鵲橋。

  「嗚……也是,喜鵲怎麼可能會說話呢。」

  彌生想盡辦法讓自己多說些話,消除一些感傷和緊張,並好好面對接下來所要碰面的彥郎。

  唉,彌生嘆了口氣。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竟然會成為被選上的織姬,明明沒有做什麼努力,只是配合姑姑們的訓練做好自己,但卻陰錯陽差地被選上,難道天津神看上自己的什麼資質嗎?

  說聰明,彌生認為自己也只是想得比較多,說漂亮,也不過小家碧玉罷了,比自己亮麗的織姬還多著,實在完全想不通。

  「唉,真是的……」

  彌生又再度嘆了口氣,但想想自己再如此地愁眉苦臉,稍會見到彥郎可就糟糕了,那就真的注定成為星屑了。

  努力和彥郎共結連理的話,至少還能成為星星看著花音姐還有大家──當然這只是彌生的幻想,但不這樣想,彌生便沒有勇氣繼續走下去,彌生仰賴著這股希望,往前走著。

  鵲橋不知道走了多久,也終於走到能夠看見遙遙一端建築物的距離了,那便是彥宮嗎?而再仔細一看,有道人影逐漸走了過來。

  彌生停下了腳步,仔細注目著前方的人。

  「難道是……彥郎嗎?」

  眼見人影逐漸靠近,彌生的心跳更是不聽使喚,大力的噗通噗通得跳著。自己這一生從未如此緊張過,這樣的情緒難道是織姬本身的天性嗎?

  一陣煙霧飄散離去,彥郎的樣子也終於清晰可見。彌生打量著他,比起織姬們,這位彥郎的五官更加的深邃,臉型也稍長些,明顯的喉結更是證明了彥郎身為男性的性徵。然而,身形卻與自己沒差多少,與傳說中的寬大形象有些不符,是比較纖瘦的彥郎嗎?畢竟織姬之間也是大不相同。

  雖說看清了彥郎的輪廓,但他的表情似乎相當哀傷,彌生心想,莫非他的思緒跟自己是一樣的嗎?

  彥郎走近了彌生,點著頭問道:「小姐汝……就是織姬吧?」

  彥郎的聲音相當的柔和,也與書上所描述的那低沉的聲音不符,但這也是個體間的差異吧。

  彌生也回敬點著頭,「是的,妾身正是織姬彌生。」

  「小生是彥郎安彥,請多指教。」

  兩人打完招呼後,陷入一長段的沉默,本來夜空中就毫無聲響了,兩人的寧靜彷彿時間停止了般。

  為了打破尷尬,彌生努力張開了口。

  「那個……安彥先生──」

  「──對不起。」

  「……什麼?」

  安彥劈頭的道歉讓彌生嚇了一跳,莫非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對不起,小生實在無法與小姐共結連理。」

  「什麼?」

  突如其來的話讓彌生瞬間暈頭轉向,難道彥郎不知道,要是被選中的兩人無法結為連理的話,可是會變成星屑的!

  或者,是自己的外表令彥郎非常得不滿意嗎?

  「不好意思,難道是妾身……」

  「不,彌生小姐,是小生的問題。」

  安彥吸了一口氣,說道:「小生已經有心上人了……所以無法打從心底與彌生小姐在一起,想必小姐也知道的,即使為了不變成星屑而努力假裝相愛,終究還是會被鵲橋察覺,因此變成星屑的。所以與其誆騙小姐,不如一開始小生就先道明……實在很抱歉。」

  安彥說完更是激動地跪在地上,呈現土下座的姿勢,使得彌生相當不好意思,立即攙扶著安彥:「先生,請汝不要這樣……」

  「但是實在無法用什麼與小姐賠罪……明明小生已經想盡辦法,讓自己不被選上彥郎了,可是仍是被選中……」

  「妾身也是如此,所以安彥先生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不管怎麼說,小生都對小姐相當的抱歉。」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彌生嘆了口氣,畢竟失敗的例子也是不少,看來自己即使再怎麼努力,七夕一過都得與安彥共赴黃泉了。

  只是,安彥明明不可能接觸過織宮的人,何來喜歡的人呢?這點讓彌生相當疑惑,於是問道:「敢問,安彥先生,汝的心上人是?」

  「……也許小姐會覺得奇怪吧?」

  「嗯?」

  彌生不解地看著安彥,他淡淡地說:「其實……小生喜歡的是一樣待在彥宮,名為祐介的彥郎。」

  「……原來如此。」

  「小姐不驚訝嗎?」安彥問。

  「嗯……妾身能夠理解,畢竟無論是妾身還是先生汝,在踏上鵲橋之前的好幾年都是與身邊的人共度,有著愛慕之心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吧?再說,妾身認為,書上所寫的愛情,本身就是無法被控制的,無論怎麼樣的愛戀,妾身都認為是正確的。」彌生緩緩道,她想起了花音姐,自己對花音姐也是這般的愛慕嗎?不,彌生心想,對於花音姐,自己並未有過書上所寫的,怦然心動的感覺。因此頂多是真的將花音姐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一般,如此地依賴著。

  「這樣啊,這件事還是小生第一次對別人說出口呢……」安彥像是鬆了口氣,臉色不再像剛剛一般得鐵青。對他來說,要將這件事同他人傾訴,並非易事,尤其又是被派來和自己結為連理的織姬。要是被織姬怪罪,安彥想,自己也無話可說,因此對於如此溫柔的彌生,安彥感到些許的慰藉。

  「若先生願意的話,妾身願意傾聽的。」彌生這番話,更是敲進了安彥的心裡,這麼多年來,一直沒能敢說出口的話,如今總算能將此滔滔不絕了。

  像是找到知己般,兩人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談著這青澀的戀愛

  「祐介比小生大兩歲,今日也正巧是彼二十歲能夠當上彥郎的最後機會,但小生卻偏偏被選上……在那之前,我等總是形影不離,從未料想如今一場七夕之日,讓我等分隔兩地。」安彥回想起方才被宣布選上彥郎的情景,心頭又一揪,不知道祐介現在是否和自己一樣難受?希望他能好好的保重……

  「祐介先生知道安彥先生的心情嗎?」彌生好奇的問。

  「嗯,知道的喔。」安彥繼續說道:「彼也是為了小生才想盡辦法不當上彥郎的,並且約好要一起隱瞞這樣的感情……唉,如今祐介肯定為小生感到哀傷吧?不但兩人沒辦法白頭偕老,甚至小生連成為星星來觀望彼的機會也做不到,只能成為無名的星屑,恐怕這就是我等戀情的宿命吧。」

  安彥沉著頭,彌生安慰著:「妾身認為這是所有彥郎與織姬共同的宿命,並非是先生汝的愛戀所帶來的結果,就別先自責吧。」

  「但是在天津神的管理下,我等必須維持如此的傳統,那麼小生與祐介的感情終究只能在檯面下,無論怎麼樣,這段戀情終究還是可悲的──」

  「──所幸,還能在最後一面中與祐介好好道別……但也只能這樣了。」安彥感嘆說完後,灰心喪志地坐倒在鵲橋上,如今再怎麼樣,戀情也無法圓滿了。

  彌生心想,難道就只能這樣等著被消滅了嗎?在這為期一天的七夕中──

  ──等一下。

  「安彥先生,汝願意再見一次祐介先生嗎?」

  「這是當然的,但,小姐汝的意思是……?」

  「妾身想到一個計劃……」彌生浮現了淡淡的微笑。


      ★


  此時,織宮的織姬仍然不停地彼此嘮叨著。

  「不知道彌生如何了,肯定跟彥郎打得火熱吧?」

  「嘖,還是不清楚天津神為何選中彌生,難道本宮就如此不如彌生?」

  「安靜!有時間在那邊抱怨,不如想辦法成為下一次的織姬!」姑姑在檯上對底下的織姬怒斥著,但大家仍持續為自己打抱不平。

  「汝等啊,就是因為總是如此得驕傲,才會選不上織姬的。」花音對著一群忿忿不平的織姬說道。

  其中一位織姬說:「嘖!花音汝也沒多好啊,汝不是再也沒辦法成為織姬了?都不會覺得難過嗎?」

  「當然會難過啊!只是對手是彌生的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花音雙手一攤如此表示。

  「為什麼?難道彌生就這麼特別嗎?明明總是毫無自信地躲到汝後面,像彼那樣的織姬──」

  「所以,彼才會成為織姬啊。」花音的表情轉為笑容,繼續說道:「彌生啊,比我等任何人都還要來得聰明喔。」

  當她們對花音的話有所疑惑時,有人大喊:「喂!鵲橋那邊好像怪怪的!」

  「什麼?」

  所有人將目光轉向鵲橋,一道人影往織宮走了過來,姑姑連忙仔細看著,說道:「敢問……是誰?」

  沒有回應。只見人影越來越靠近,所穿著的衣物也越來越明顯,看著頭頂處那明顯的橢圓形──

  ──那形狀,不正是白無垢的角隱嗎?

  「彌生……為什麼?」看見脖子上的絲巾,更能確認是彌生。姑姑疑惑著,明明七夕還沒結束,彌生卻自己走了回來,這究竟是何等的情形?

  只見彌生低著頭沒有回覆,不斷傳出哽咽的聲響,看似非常難過的樣子。

  「彌生……彌生!」

  花音看著這樣的彌生,又再度地爬上檯來喊:「彌生!怎麼了彌生!怎麼回來了?」

  「啊啊,肯定是被彥郎討厭了吧?」

  「果然如預期的一樣是毫無自信的人呢,一失敗就馬上逃避,果然織姬還是給本宮當是最好的選擇呢。」

  「可是,還是第一次看到被選上的織姬自己走回來的……這是為什麼?而且……踏上鵲橋竟然還能夠回來?」

  大家議論紛紛著這從未看過的情形,而走回檯上的彌生仍不發一語,花音繼續緊張地問:「怎麼了彌生,莫非是彥郎欺負汝了嗎?」

  只見彌生低著頭不願看向大家,緘默著些許才小聲回道:「……不,是妾身無法愛上彥郎,所以回絕彥郎的愛意,而踏上了歸途。」

  姑姑聽到彌生的話,立即氣急敗壞的大罵:「怎麼可以這樣?汝可是今年被選中的織姬!這機會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竟然如此隨意放棄!汝知道這有多嚴重吧?」

  「什麼?」

  「放棄?」

  檯下的織姬同時間也相當愕然,這樣難能可貴的機會,竟被彌生給放棄掉了,就好比大賽中擊敗自己的對手,後來卻在小小一場比賽中隨意輸掉,任誰都覺得不甘,甚至感到生氣吧?
  
  「天津神知道一定很生氣!看來得把汝抓到神社去,好好地審問一番才行!得趁著七夕之日,鵲橋還未被散去之前讓汝回心轉意!」

  姑姑說完用力地拽著彌生的手,將她拖拉到神社去。

  看著彌生憔悴的背影,花音咕噥著:「彌生……不,不對……」


      ★


  被姑姑拉到神社的彌生,被命令跪了下來。

  「等一下天津神就會來了,汝就一個人在這裡好好懺悔吧。」

  姑姑將神社的門關起鎖上,讓彌生一人處在這陰暗的空間中,裡頭除了些許的蠟燭能夠照明外,其餘什麼都未能瞧見。

  彌生相當安靜地持續跪坐在地,不久,空間像是被打破一般,潔白如幻象的物體,那被尊為天津神的存在,悄然出現在神社中。

  彌生抬頭一看,不得不驚呼道:「天鵝……不,天津神?」

  「老夫乃是掌管北方星空之神,天津神。怎麼?對老夫的型態有何不滿意的嗎?」天津神用著非常洪亮的聲音說道,讓彌生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更驚訝的是天津神竟然是一隻天鵝,但夜空中本來就有許多星座是由動物所昇華的,只是第一次見到仍然會驚訝不已。

  「老夫聽到彌生汝竟然放棄了成為織姬的機會,立即從天津宮趕了過來。沒想到當初如此聰穎、機靈,因此讓老夫選中的汝,竟然會變得如此愚昧啊!」天津神怒斥著彌生,話語間隱約透露著對這個選擇的懊悔。

  「……妾身感到非常抱歉,天津神。」彌生低下頭,被天津神的話語所震撼,但說出口的話仍然堅定。

  「……難道,彌生汝就這麼想成為星屑嗎?」聽見彌生的語氣中沒有反省之意,沒有顫抖的神色,天津神緩緩開口說出祂的結語。

  「與其說想成為星屑,不如說實在無法跟妾身不愛的人在一起。」彌生眼神堅決地凝視著天津神。

  「這種事情不是汝等可以選擇的。」天津神擺著一副說教的語氣勸道:「我等的七夕就是如此。彥宮派出最好的彥郎,織宮派出最好的織姬,兩人一同踏上鵲橋努力相愛,最後成為美麗的星星,甚至是星座,並且誕下孩子來到彥宮或者織宮,延續上一代的使命──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不是汝等一、兩個人就能夠否定的。」

  「但實在不合理啊!天津神,要突如其然地愛上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又得在一天之內相愛,怎麼想都不合理啊!」彌生激動地回應,而天津神也只是平淡地說:「這正是老夫給汝等最後的考驗,不是嗎?」

  「在成為織姬以前,汝等都是為了成為最好的織姬而去努力,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並期盼著與彥宮的彥郎見面,從小汝等就被灌輸這樣的觀念,並以此當做自身的宿命,自然而然地在與對方見面的那刻開始,就會一見鍾情地愛上彥郎。」

  天津神雖然這麼說,但心裡仍相當訝異,這是第一次有織姬反駁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
  「這就是彥郎與織姬的宿命,也是七夕能夠延續到現在的原因……老夫認為,只要雙方都持有著愛戀之心,那麼相愛就並非難事。」天津神將臉湊近了彌生。

  「……妾身仍認為,這樣的傳統相當不合理。」彌生低下頭,但儘管心裡害怕,卻仍是繼續說出她的想法:「愛戀之心是無法被控制的,不是天津神所說的,只要一面之緣就能夠愛上對方的……即使我等的存在是如此得微不足道,即使我等有著純樸的愛戀之心,但也不該這樣被操控著。」

  「是嗎?」天津神感到不然地說:「那,織姬彌生,老夫想汝的宿命也只有成為星屑一途了。只是,原本汝是如此得聰穎過人,想必一定會讓彥郎深深地為汝著迷,老夫也是這樣才會選著汝的。而且彥郎安彥也是相當安靜穩重之人,以為兩人能夠順利地成為連理,結果卻因為汝那愚昧的想法而毀之一旦,只能說相當可惜……唉,彥郎安彥肯定相當難過吧?原本值得開心的日子,卻也成為彼的忌日,不禁讓老夫為之感嘆啊。」天津神語畢,但也不禁思考著,或許正是因為彌生太過聰明了,才會思考到其他織姬沒有想到的層面。

  可是,傳統仍是傳統,不可以因為一兩個人的思想而被改變的。

  「……天津神啊,汝真的懂安彥嗎?」彌生再次抬起頭目視著天津神:「為何汝能夠篤定,安彥的想法與汝所想的一樣呢?」

  「可不是嗎?莫非只有與彼一面之緣的汝能了解的比老夫多嗎?」

  「那當然,因為小生明白,安彥早已有了心上人。」只見彌生站起身,天津神突然間覺得不解,問道:「什麼?等等,『小生』?」

  天津神不明白為何彌生突然如此自稱,只見眼前的人脫掉了角隱,並且將圍在脖子上的絲巾卸掉──明顯的喉結浮現在眼前,天津神驚愕:「什──什麼!汝是誰?莫非……!」

  「是的,小生正是──彥郎安彥。」

  用著原本的聲音說話讓安彥也覺得舒服許多,天津神怒視著他:「竟然用著白無垢來隱藏自身……這難道是彌生想到的嗎?想起來安彥汝無論身材跟聲音都類似織姬,也難怪汝能夠安然地闖入織宮,但是為什麼?」

  「小生只想跟天津神見一面,且想對天津神說,小生並非無愛戀之心,只是對象並非織姬──」

  「……難道?」天津神不解。

  「小生喜歡的是彥郎。」

  「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

  天津神相當生氣地張開雙翅,認為安彥在戲弄自己,更是大吼:「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別以為汝這種玩笑能夠說服老夫!」

  「小生並無想冒犯天津神的意思,只是順從自己的愛戀之心罷了。」安彥彬彬有禮地說道。

  「可惡!扮成織姬闖入織宮,就只為了想跟老夫說這種鬼話?就只想如此戲弄老夫?」天津神的體態突然間不斷的膨脹著,甚至碩大到能夠一口咬斷安彥頭顱的程度。若再繼續下去,連神社都能夠整間被撐破。

  安彥不為所動,安定地說:「小生只想跟天津神說,這世間的愛戀不是汝能控制的,為此,小生願意變成星屑。
  「哼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那汝就成為如同塵埃般的星屑吧!為汝的執著與愚蠢,付出代價吧!」

  由於身姿變得碩大,天津神每一字所發出的聲響都能讓破舊的神社嘎嘎作響,就連所剩不多的燭光也因此受到劇烈晃動而一一熄滅。

  光源而遞減更是難以看見天津神的全形,彷若自身正與無形的怪物說話,然而,安彥仍是無所畏懼。

  「但在那之前,小生有個請求。」安彥再度跪了下來,天津神大吼:「什麼?如今汝還敢對老夫有所請求?」

  「是的,小生想……見心上人最後一面,也就是……彥郎祐介。」

  「原來是祐介嗎?一直以來都是被老夫所優先淘汰的彥郎啊!好啊!見彼最後一面做最後的死別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貌似變得開心的天津神,再度恢復成原本的大小:「反正七夕也尚未結束,就自己踏上鵲橋走回彥宮吧!」

  「是,謝謝天津神。」安彥撿起彌生所借予自己的角隱以及絲巾,打開了神社的門,而在外面苦等許久的姑姑,一看到門被打開就喊道:「彌生汝改變心意──等等,汝是誰啊……」

  姑姑看到安彥,以為自己看走了眼,但無論怎麼看,都是有著男性臉龐,並且長著喉結的彥郎,並非自己剛剛所瞧見的──不,從彥郎來到織宮到現在,都是帶著角隱且總是沉著頭,根本沒正視過他的臉龐,更不用說根本沒說上幾句話,更是無法聲音判斷出來。

  「彥郎?為什麼?」姑姑慌張問,而在後面跟著出來的天津神出來說道:「別管彼,就讓彼走回鵲橋上吧。」

  姑姑帶領著安彥以及天津神走回天臺上。一路上織姬們的視線相當銳利,使得安彥相當不好受,從未看過彥郎的織姬更是不斷打量著他,不禁讓人相當恐懼,但儘管周遭美女如雲,安彥心中仍只有祐介一人。

  而天津神跟在安彥後頭走著,像是在督促他般。而這闖入織宮的彥郎,或許將會在織宮留下一段傳說吧?

  終於走到了鵲橋,令安彥鬆了一口氣。他回過頭對天津神說:「現在就讓小生一人走過去吧。」

  「哼,難不成還要老夫載汝嗎?」天津神仍氣在頭上不斷嘲諷著安彥,而安彥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戴上角隱與絲巾後就淡然地踏上鵲橋,就好像不曾發過什麼事般,並沒有所謂的哀傷與難過,讓天津神感到有些古怪,但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

  無論怎麼說,在天津神眼裡,安彥就是愚蠢之人。

  想要打破規矩、藐視傳統來踏上鵲橋,只因自己愛上了不應該所愛上的人,甚至犧牲了另外一個人成為星星的權利,以為自身能夠說服天津神,最後還是無疾而終、無功而返,然後絕望的變成星屑──簡直活該,誰叫他們不願意服從呢?

  看著安彥逐漸消失的背影,天津神像是能夠窺見他逐漸變成星屑時所露出的恐懼臉龐似的,不停得痴痴笑著。

  此時,花音不知不覺得來到天津神一旁,問道:「請問,汝就是……天津神吧?」

  「老夫正是。汝是織姬花音對吧?今年真是可惜啊,原本老夫想選擇汝當候選人,但由於彌生實在太優秀了──可惜啊,花音大概鬆了口氣吧?這次的彥郎竟然跟老夫說自己喜歡彥郎?真是天大的玩笑!唉,好好享受今後的餘生吧,花音,總比因為這樣可笑的原因變成星屑好多了。」

  「汝言重了,妾身只是想詢問……彌生究竟在哪裡?」花音並沒有理會天津神的話,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好姐妹彌生,既然彥郎還沒變成星屑,那彌生必定身在何處。

  「哼,大概是在橋的另一端,跟安彥一樣喬裝成彼此後待在彥宮吧!」天津神相當不屑地說道。

  「這樣啊……原來如此。」

  花音看著鵲橋,若有所思地嘀咕著:「彌生……汝該不會……」

  「反正,時間也不多了,依照現在的時間就算用跑的也來不及到達彥宮,肯定在路途中就消散成星屑的。」

  「但是,天津神……」

  「怎麼了?」面對花音語氣的轉變,天津神看向花音,她繼續說著:「……彌生很聰明的,她從未讓事情輕易地失敗過。」


      ★


  安彥的腳步越邁越大,穿著白無垢的他更像個想要看見愛人的織姬,再過不久,也許自己就能夠見到祐介了。

  「祐介,汝一定要在橋上等小生啊……」安彥氣喘吁吁地說。然而底下的喜鵲開始浮躁著,像是不耐煩似的啼叫了起來──時間不多了,鵲橋再過不久就要散去了。

  安彥只好祈禱彌生的計畫成功了。

  頓時間想起了與祐介的過往,安彥不禁流出了淚來。即使這份愛情見不得人、受不到他人支持、必須冒著生命危險隱藏愛意、甚至像現在獻出了生命也在所不惜,因為這份感情超越了一切,讓安彥願意鋌而走險。

  就算彌生提出的計畫充滿了未知性,自己也願意嘗試,只要有那丁點的可能,自己拚了命也要做到。

  「祐介……好想汝……祐介。」,安彥內心不斷地吶喊著,即便自身的雙腿已不聽使喚,汗水也浸濕了自己的眼眸,也要邁開腳步努力前進,也要賣力地張開雙眼看見那些微的希望。

  「呼、哈、呼、哈、呼、哈……」安彥想盡辦法吸著氣,但無論怎麼樣地眺望遠方,終究空無一物,莫非,彌生那邊失敗了嗎……?

  只見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這就是所謂的……變成星屑的前兆嗎?安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最終還是倒了下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明明自己已經這麼努力想要打破這一切,終究還是換來這樣的結局嗎……但自己也努力過了……已經,很努力了。

  安彥心想,自己跟祐介已經做過告別了……也很努力想再次見到他了,更想在橋上與祐介相遇,只是實在無法如願。

  「小生努力過了……祐介……好好誇獎小生吧。」安彥閉上了雙眼,寧靜地等待離別之時。

  『變成星屑,究竟是何等的感覺?』

  『而成為星屑的小生,還能回想起祐介嗎?』

  『要是祐介能夠幸福就好了……』

  『……唉。』

 
  「笨蛋。」

  『……?』

  「汝很努力了喔。」

  『是嗎……小生被誇獎了嗎……』

  「所以起來吧,安彥。」

  「……?」

  一道聲音喚醒了安彥,他抬起了頭,映入眼前的是最熟悉、最安心的面容。

  「祐……祐介……?」安彥驚訝地看著祐介。

  祐介將安彥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面露微笑說著:「難以置信吧?在下走上鵲橋了來找汝了喔。」

  「真的……順利地走上來了?」安彥仍不敢置信自己的眼前所能看見的一切。

  畢竟當初自己也是無法相信彌生所提出的計畫──讓兩個彥郎走上鵲橋?這簡直是這宇宙從未曾見過的光景,要是比天津神更上階的神看到也會為之驚嘆吧?

  「是啊,多虧了彌生那傢伙,說服了在下,甚至連大家都說服了呢。」祐介笑著說道。

  「大、大家?」

  「是啊,是大家喔。大家一直都很疼愛乖巧安靜的安彥,知道安彥為了在下如此拼命,大家都相當感動呢!」祐介摸著安彥的頭,試著撫平他的情緒。

  「……這是真的嗎?明明是如此不被認同的戀情……明明……」聽到彥宮的大家都如此祝福著兩人,安彥更是淚涕縱橫,無法置信這樣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因為彌生對大家說,愛情本身無法被控制,更不該被所謂性別的傳統所束縛著。安彥與在下的感情是真實、也是誠摯的,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麼不對呢?而大家也覺得,既然雙方都是如此深愛著,那又有什麼好反對的呢?不,更應該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愛戀了,不是嗎?」

  「這樣啊……彌生真厲害呢,真的趁著小生拖著天津神的時候,在彥宮舉辦不得了的演講呢。」安彥想起當初彌生對她所說的計畫,正是要自己裝扮成彌生,穿著白無垢來讓天津神找上自己,而彌生則是穿著紋付去找上祐介,說服他登上鵲橋。

  無論是自己走到織宮也好、勇敢地跟天津神對話也好、甚至是讓祐介登上鵲橋也好,幾乎都是我等未曾想過的事情,而彌生卻如此大膽地設想著。

  所幸遇到的織姬是彌生,換作是他人,自己肯定早已在鵲橋等死了吧。

  「是啊,她確實是位聰明又勇敢的織姬,要不是有安彥在,也許在下會對她深深著迷呢,呵呵。」祐介笑了開來,而安彥則是嘟著嘴嚷道:「這句話可是會讓小生吃醋的喔!哼!」

  「哎呀!開玩笑的,抱歉抱歉。」祐介雙手合十道歉著。

  「真是的,總是喜歡戲弄小生!但是,好幸福啊,祐介,還能夠見到汝,小生覺得即使變作星屑也沒關係了……」

  「安彥覺得,我等會變成星屑嗎?」祐介摸著安彥的臉龐問著。

  「小生並不清楚……但無論我等變成星星還是星屑,命運都會是相同的;也就是說,我等會永遠在一起的,對吧?」安彥也伸出手摸著祐介的臉龐回道。

  「是啊,永遠在一起。」

  青澀的兩人互相深情地望著,彼此許下永恆的誓言,那正是相愛的證明,也正是結為連理的瞬間。

  然而,七夕的時間也終於到了最後,喜鵲們開始大聲地啼叫著,維持兩人的鵲橋即將散去。此時,從織宮中飛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

  ──是天津神,正在慌張地飛往鵲橋中央。

  「可惡,老夫怎麼可以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意識到自己被欺騙的天津神,立即飛往中央想準備阻止他們的告白。

  但在兩人失去立足空間的那刻,他們發出璀璨的白光,照耀著整個北方的星空。

  「怎……怎麼可能!」天津神用著翅膀遮住雙眼來抵禦強烈的白光,但仍然被照著頭暈轉向。

  一旁的織宮正瞧見如此美麗的一刻,站在天臺的花音更是問著姑姑:「那正是……變成星星的瞬間,沒錯吧?」

  「是的,那正是彼等結為連理並成為星星的證明,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強烈的光芒……」姑姑看著目不轉睛,沒想到此生還能夠看見如此漂亮的光景。

  「果然,只要是相愛的兩人,無論是誰,站在鵲橋都能夠成為星星啊。」而另一處的彥宮,彌生也站在天臺上感動得如此說道。

  而旁邊的彥郎群更是哭成一團喊著:「嗚嗚嗚,安彥跟祐介一定要幸福啊!」

  「當然會幸福的啊,彼等可是變成了如此漂亮的星星啊!」

  「據說愛的程度會影響星星的亮度,比起一面之緣的彥郎與織姬,兩人從小萌身的愛意更是超越了其他星星啊。」

  「彼等會幸福的,一定。」彌生擦著自己流下的眼淚,沒想到在自己那魯莽的計畫下,既然成功地讓他們幸福,實在是太好了。

  在大家的注目下,他們的星星升起,並冒著強烈的光芒飛向了宇宙的遠處,想必,他們會在遙遠的另一端,持續照射出溫柔的光芒,給所有彥郎與織姬的。

  「啊啊啊啊啊啊這怎麼可能啊!」怒氣沖沖的天津神看著祐介跟安彥,他們成為今年七夕的星星,讓天津神心中很不是滋味,而造就這一切的正是自己所挑選的織姬,彌生。

  天津神勃然大怒地膨脹自己的身體,比起在神社更是龐大三倍。祂變成傳說中指引北方的北十字星的體態,衝向了彥宮。

  「織姬彌生!汝看汝做什麼!竟然讓兩個彥郎……老夫從未見過何等愚蠢的事情──汝知道汝到底做了什麼嗎!」天津神用力地踏上彥宮的地面,造成劇烈的搖晃,彥郎們更是逃離天臺附近,趕緊躲了起來,只剩下嬌小的彌生,應對著如此巨大的天津神。

  「稟告天津神,妾身只是完成彼等的心願,順從彼等的愛意罷了,再且,七夕也是如期得順利完成,關於這一點不是值得令人慶幸嗎?」

  「兩……兩個男的,竟……竟然相愛,還結為……連理?汝覺得這樣是正常的?正確的?更甚而是合理的?」天津神已經氣到幾乎無法言語,然而祂的聲音卻相當響亮,每一次所發出的巨響都讓彥宮為之震動。

  「妾身認為,七夕乃是愛情的節日,在這一天若有情人無法終成眷屬,豈不是愧對這樣的日子嗎?再且,彼等的愛情是最美麗的,比起我等在七夕一日的戀情,是無法與彼等一朝一夕的相處,還來得耀眼。更不用說,彼等能站在鵲橋上相遇、相愛、為彼此立下最永恆的誓言,並且成為星星──這難道不是上蒼所給予彼等的機會嗎?既然如此,天津神又何必如此反對呢?」

  彌生的回答讓天津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畢竟自己終究只是管理北方星空的神,然而這樣的傳統、習俗、甚至是規矩,都是比自己更上階的神所制定的,既然鵲橋承認了兩位彥郎的存在,並讓他們成為星星,無論再怎麼辯駁也許都站不住腳。

  「還有,妾身也沒有成為星屑,更是證明了今日是如此的成功,不是嗎?」

  天津神心想,像彌生這樣踏上鵲橋且到最後都沒有消失,更證明了安彥代替了彌生成為了織姬。

  「老夫……終究認為汝等的行為褻瀆了傳統以及老夫,即便鵲橋承認了兩位彥郎的戀情,也並不代表老夫承認了。」天津神無奈說道,也許多少有點覺得理虧的體態開始縮小了些。

  「織姬彌生。」天津神撇開頭喊著彌生。

  「妾身在。」

  「老夫……仍要給汝懲罰。」

  「妾身明白。」

  「今後汝等再也無法成為織姬,必須一直待在織宮內直到死去。」

  「……是!謝天津……不,妾身明白了。」彌生低著頭,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沾沾自喜。

  對彌生而言,能與織宮的大家、花音姊,再度重逢,實在太令人開心了。


      ★


  一年後,又來到七夕的日子。

  由於上一任的姑姑卸任,這次織姬們票選由彌生來擔任這個位置。彌生站在天臺上嚷道:「好了!安靜安靜……天津神準備要選出下一位織姬候選人了喔……」

  即使自己使出了全力,仍然還是有些緊張。彌生心想,自己果然還是無法克服在人群中的恐懼,而底下的織姬不領情得仍不時傳出吵架的聲音,彌生開始能夠理解,上一任姑姑為何如此衰老的原因了。

  與去年一樣,天空中發出一道閃光,紙條從空飄了下來──不,仔細看清楚的話,是絲巾包覆著紙條掉了下來。彌生覺得奇怪,但仍伸出手抓住了絲巾。

  「啊啊啊啊啊,今年到底會是誰呢?」

  「一定是本宮吧!」

  「怎麼可能是汝,一定是本宮啦!」

  底下又開始浮躁了起來,然而彌生無視臺下織姬的緊張感,淡然打開了絲巾──

  ──裡面包覆著兩張紙條,一張大概是今年的候選人,但另一張是?

  彌生打了開來,紙條上寫了簡單的四個字,『謝謝彌生。』其餘沒有寫任何署名。

  「怎麼了嗎?彌生?」與彌生一同站在臺上的花音姊關心問道。

  「沒事的,花音姊。」彌生抬起頭,看向遠處那顆發出白色耀眼光芒的星星,說道:「能夠幸福,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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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水冥音
這篇是我少數在刊物內有看完的作品XDDDD
挺喜歡裏頭的設計,傳統有其必要,但規則中總有例外啊

02-23 23:56

浩司
最主要的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w02-24 00:32
小羊,喪失一半ed
上面那個很恐怖的大大!不要說破啊!

02-23 23:58

浩司
被、被捏了!02-24 00:32
異教徒
好喜歡,大愛,看完後思考了很多呢

02-24 16:55

浩司
思考很多嗎?謝謝你的喜歡02-24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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