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Love Live! Sunshine!! 第二季觀賞心得

　　首先聊聊、或是說猜猜二季結局後半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當作解析本季劇組愛用手法的起始。至於這樣的結局蘊含了什麼意義，嗯、那是更重要的部分呢，我們在全文最後一部分再說XD

 

　　從紙飛機飛出去、或最晚從進入學校開始，一切皆是千歌的幻覺。LL系列使用幻象作為手法已有不少前例，這亦是影像敘事的優勢之一。我自己比起其他解釋方式，也是多喜歡幻覺說一些的。當然，幻覺說的暴力亦在於它等同於開外掛解釋了結局後半段一切不合理現象。雖然能解釋是一回事，符合劇情理路又是另一回事，我們還是得看看支持幻覺說的論點：

 

(1)  千歌原本就處於幻聽狀態

　　逛著空蕩蕩的校園，千歌腦海裡迴盪著與Aqours成員相遇時的各種回憶。這原是表現回憶的常見手法。但當千歌在屋頂撿起紙飛機時，說了「為什麼我聽得到呢？」——那些聲音不只是在回憶跑馬燈，而是千歌清楚意識到自己產生幻聽了。更何況，Wonderful Stories的演出中，從最初的Live衣裝一路轉到最後的學校制服(推測是畢業典禮時的表演)，回顧的是Aqours一路以來的軌跡。若連接到千歌一開始聽到的聲音，是回憶拉攏團員們入隊的過程；再到最後體育館的畫面則是一場場Live的回顧，可以發現從「幻聽」到「幻視」，是有連結性發展的。因而說一切是一場「幻覺」，不僅僅是為了解釋不科學畫面的說詞，在故事敘述上亦有其邏輯：那是一場從開端到終末的回憶。

 

(2)  圖書室的「ありがとう」消失了

　　一年級組離開圖書室時，黑板上留下了某人(花丸？)寫的「ありがとう」字樣，以及若干紙箱，在千歌重訪校園時消失了。除此差別外，兩個分鏡角度畫面一模一樣，彷彿刻意做對比。若說事後有工作人員進來整理，整個校園散發的空寂氣氛著實不像。因此這裡我們可以做此解釋：這個校園是千歌回憶裡的校園，畫面是按照千歌的理想生成的，千歌並不知道圖書室裡面留了字，因而千歌眼裡的映像不會出現ありがとう的黑板字和那些紙箱。若圖書室這幕是劇組刻意呈現的，這幾乎會是幻覺說決定性的證據。

(3)  故事收束的手段與意境

　　在最後的最後，Aqours的故事結束了、浦之星的故事結束了。那最終話後段上演的是什麼呢，是千歌的故事、千歌尋找閃閃發光的故事。畢竟水團的故事開端，是千歌被謬思的光芒吸引而開始的(儘管更早還有三年級組的故事，但同樣因為千歌的堅持才得以延續)。順著這條線推演，在大賽拿到優勝→與夥伴們道別→最後千歌自己內心的沉澱與總結，應是合理且前後連貫的收尾。比起來道別→跑掉的人又跑回來→結果還是得離開，似乎收得就沒這麼亮麗。

 

(4)  其他

　　當千歌回到學校時，開了側門縫的校門可作為內心某處依然想回到學校的象徵。當然還有刷了一整季存在感的紙飛機，在結局是最後出場象徵了什麼意義呢？這個也等最後部分探討吧。總而言之，假如這二季的最終話便是水團故事的結局，幻覺說在故事完整性方面，鐵定是較成立的。然而，後面還有劇場版，接著會演些什麼故事還不知曉，劇組顯然在這裡留了幾手不願寫絕。因而，探討另一種可能性仍有必要。

 

　　雖然名為「真實」，不代表千歌在學校的經歷全部都是真的，在許多細節方面依然可用幻象來解釋填補(這手法劇組已經慣用許久，相信大家很習慣)。這裡的「真實」指的是三年級組真的回來了，並在體育館與大家重逢(儘管那場live應當仍是畢業典禮當天的倒敘)。且考量劇情中裡其他線索，這種曲折的展開似乎仍說得通。

 

(1)  離別的現實並非如此不可逆

　　千歌的回憶裡，果南和黛雅去搭了火車，鞠莉去坐了直升機。沒錯，還沒有人上飛機飛去國外！水團有國內班機當公車搭來搭去的優良紀錄，只不過是鐵路還是直升機什麼的，當然可以一個任性就給他搭回來，不成問題。或許她們還帶回來了大新聞，作為劇場版新劇情的開端也不無可能。

(2)  千歌的家人好像知道些什麼

　　千歌的母親未曾對千歌做的事情特別建議或引導些什麼，但就在這最後場景，千歌媽對千歌說的話除了感嘆千歌的成長外，似乎還意有所指。最後千歌追著飛機衝向學校，千媽連同兩位姊姊也貌似毫無意外之色。或許千歌的家人早已知道同學們在體育館準備了驚喜，就等著千歌過去呢(千歌剛好也是遲到慣犯，正所謂主角要最後登場)。

 

(3)  人去樓空的氣氛可能是人為假象

　　從千歌在海灘邊發呆的場景開始，最後一段的場景，孤寂氣氛一直迴繞著。當然，學校關閉了，三年級組也跑了，孤寂是有理由的。可是為何一定是放著千歌一人呢？水團還有6人留在沼津，其中尤其梨子住在隔壁只隔個陽台，千歌在自家門外的活動，從跳海講電話到滾沙灘，梨子幾乎都會冒出來鎮場。為何唯獨最後這次，當千歌可能正感到孤單時誰也不在，搞得好像全團都跑光了？當然，解釋方法很多。若要用三年級組真的回來了的說法解釋，那麼原因是否可推論為：她們都跑去學校裡等著千歌了。

(4)  其他

　　校門側邊門縫開著，在「真實」說裡顯得自然而然，畢竟一堆學生都溜進去了。也可解讀為大家都依然懷念自己的學校，儘管閉校了，陸陸續續仍不斷有學生跑進去追憶舊夢。至於圖書室那些裝書的紙箱，可能負責接收的工作人員搬走，順便還把黑板上的字擦掉了。這麼一來，畢業典禮當天眾人彷彿封印儀式般將一扇扇門閉鎖，事實上浦之星校園根本還是個開放空間，人來人往，時間未曾凝滯——若用真實說來解析最終話後段的場景，推演出來的大概就是如此結果。少了點終曲的美感，但或許……多了點開放性與豁達。

 

　　可是為什麼結局非這樣寫不可？結局後半段的收尾可說是將滿布整季的奇險手法推到了巔峰。回過頭來看，確實LLSS二季動畫劇組使用「技巧」(調皮？)的頻率著實不低。畢竟作品已完結，這裡不討論同樣的劇情使用其他敘述方式是否會更好，想討論的是為什麼劇組如此選擇(任性之類的解釋暫且放一邊XD)。

 

　　最主要的因素，恐怕是水團的二季動畫要處理的主線繁複。第一季幾乎只敘述了Aqours如何聚集在一起的過程。到了第二季劇情要處理拯救學校線(浦之星的故事)、Lovelive線(Aqours的故事)、還有主角線(千歌尋找閃閃發光的故事)。除此之外，一如往常的劇組還需要讓九位團員各有表現機會，並拉近大家的關係。如此的任務量，與學姊們的第二季有何不同呢？首先，謬思的廢校危機在第一季己然解決，謬思不再背負外在壓力影響她們的演出，謬思二季的故事可以全心投入對於學園偶像的追求，沒有其餘後顧之憂。以及我們的穗乃果，在一季稍受打擊，二季初馬上滿血復活，已經長成了完全體。此後穗乃果僅有關係到全團未來的事情上才需要出來傷腦筋，她有更多空間給留其餘團員們的表現機會。而我們千歌親便沒這麼幸運了，直到結局前，她仍在自己心中努力探索與掙扎。因而，水團的故事是更為聚焦在千歌身上，而使千歌做為主角的戲份更加吃重的。

 

　　因此我們幾乎可以說，水團二季故事硬生生要多負擔了兩條主線，除此之外作為點綴輕鬆片段與角色互動仍不能少。光從故事的出發點來看，若要在一季間把故事作結，勢必就得在技巧上花心思。這恐怕是水團二季的敘事風格與第一季、甚至前輩的兩季動畫都長得不太一樣的主因。除了敘事風格不同外，角色們也跟著忙碌，面對一波又一波的嚴肅情節。從梨子在第十話開車兜風時說了「九人一起出去玩可能是第一次」便可見一斑。

 

　　那麼實際上劇組怎麼處理繁複的劇情線呢？簡而言之，盡力讓它們同時並進。我所提的三條主線：學校線、Lovelive線、千歌線自然不是完全分開的，事實上尤其在前期，它們時常被劇中角色合為一談——千歌第一話就說了：「拯救學校、創造奇蹟，找到閃閃發光。」她已把這些當成同一件事，因此在第七話遭到的打擊也格外巨大。三年級組言談間的思路似乎務實了些，她們時常將保住學校當成主要目的，而取得LL大賽成績則是達成目的的手段(當然這與鞠莉和黛雅的身分有關)。第六話便是這三主線揉合的集大成，同一時間千歌在尋找自我、三年級組在為學校憂心、而成員們在為LL大賽尋求突破。緊接而來的第七話拯救學校失敗，則成了劇烈的轉折，三條主線分道揚鑣。儘管心境上仍無法馬上適應，但從此以後千歌須重新追尋何謂閃閃發光、學校的命運迎向終曲、而Aqours背負著僅剩的使命在沒有退路的大賽上隅隅前行。正因為前六話努力同時在三條主線上積攥厚度，第七話才敢花費這麼多時間讓觀眾和小妹妹們一起焦心等待大半集才將轉折爆發開來。

　　作為支線的成員間互動與好感度培養，也是在同樣的時間壓力下悄悄進行。第二話提到生疏的一三年級需要拉近關係，隨即到了第三話原本吵架的丸善鞠南四人已能共同做出趕往預選會場的重大決定——在描述該話主線故事的同時，僅用了一幕便巧妙為前一話的主題描下了尾巴——而隨後眾人自然的互動再引出黛雅回的故事。

　　劇組鐵定十分謹慎在極有限的個人回篇幅做了選擇(黛雅、夜梨、露比)，然而就算是這些休閒篇章，主線的進程仍不能停下。黛雅回順道點出與鞠爸打賭而無法尋求金援的窘境，仍屬初階；在夜梨回插了幕千南的對話，這又是鋪墊下一回的起頭，而果南與善子、梨子雖未直接對話，但她們環繞的話題已為之後角色們的想法做了起頭。果南對千歌說自己經過了許多「偶然」走到這一步，想必千歌是默認或至少被影響了想法。另一方面梨子卻有了另一番對「命運」的體悟(雖然梨子想表達的是人之所為無論如何是有意義的，和命運放在一起略矛盾，姑且忽略)。到了下一話體操回，梨子對於千歌為何如此拚命的理解、千歌相信自己的成就是依賴了許許多多力量相助(其實果南的「偶然」之說也是這個意思)，再到曜梨兩人肯定千歌自身的作為。其實這些思索，都是前一話夜梨回先引導過了的。甚至第十二話梨子回答千歌的問題時，也依然繼續述說著類似概念。

 

　　努力將多條主線、支線融合並進，卻又並非意味不停趕戲。正如劇組對於個人回資源的分配選擇，同樣對於主線劇情有刻意放慢步調描寫、有完全忽略跳過，同樣也是在做取捨。其實個人認為LL系列動畫省略的手法一直用得很巧，謬思的兩季動畫幾乎從不上演例行事件(所謂日常)，劇場版的美國行倏忽功成、回過神來已坐在回程班機，淡淡的跳戲手法卻使人心神震顫，個人至今印象深刻。跳過例行日常這方面，不得不說水團動畫還是比較乖巧、較少點skip鍵的(畢竟表達內浦/沼津的地方生活也是動畫任務之一)，但偶爾跳躍卻都是跳在大事件點上，使觀眾錯愕的風險也跟著提高。相信劇組知道風險，但寧可選擇跳過讓劇情通順的轉場與解說，將篇幅留用於堆積情感的場景，第三話的趕場秀便是此例(卻也讓水團動畫的更加走入了粉絲取向)。用同樣的概念再回頭看13話的場景安排，捨棄了LL大賽的結果——我們可以說Lovelive大賽的故事已在12話收結了，所有成員都把自己對LL的信念與盼望做了總結。那麼剩下的比賽結果就真的只是結果——選擇將最終話的篇幅一半分給浦之星線的結局、另一半分給了千歌自己。當初故事以千歌躍動的心作為開端，而在這結局，終以以千歌自己的沉澱回顧作為總結。這也再次說明千歌作為主角，不僅僅是個「(小惡魔?)1號」，而是她本身就是一條主線，與LL線、學校線是並立的存在。

 

　　這裡僅僅談論劇情結構以及敘事手法，算是先建了個分析架構吧。下一節嘗試再用另一個角度看待這季動畫所描寫Aqours的故事。

 

 

 

　　動畫除了把角色魅力展現給觀眾們外，還有個重大任務，即是把小妹妹們養大(?)至可以獨當一面，甚至在Lovelive!大賽拿下冠軍！不過，正如第一季所揭示的，大賽競爭無比激烈，優勝恐怕一直未曾被團員們當作目標。直到浦之星確定廢校，獲取優勝才被當成新目標端了出來。然而，迷惑似乎仍縈繞小妹妹們的心頭，就算振作起來之後，低氣壓在團員之間依舊有時乍現。的確，水團的成員們不是天生的追光者，比表面上看起來更容易萌生負面氣氛。動畫劇情的走向與描寫方式，同樣受到劇組自己描繪出來的團體特質影響(或限制)。這樣的Aqours，在集齊九人不久後馬上必須迎接第二季的各種挑戰，她們前行的道路究竟會怎麼被描繪呢？

 

　　不知大家看到二季後半段是否也有這種感受：名字都記不太起來的浦之星同學們，重要性忽然變高了？第7、11話主角們陷於低落的場景，都依賴同學們的鼓勵才振作了起來。一方面，這顯現了整個浦之星的溫情與同心齊力，但另一方面，這是否也暗示了光憑著九人的力量已不足以承受她們身上背負的壓力？再看第12話大賽前夕，僅有九人相處的狀況下，她們甚至無法忍受彼此相望的氣壓。雖然靠著枕頭大戰活絡氣氛，隔天千歌善體人意的下了指令在開賽前各自行動。結果——大家真的各自行動了，連三三兩兩同行的情況也沒發生(除了某跟蹤狂)。這些跡象皆似乎顯示著，劇情後段的水團已有點拙於應付彼此肩負的沉重。

 

　　這麼看來，或許比起前輩們，水團小妹妹確實少了些不顧一切、勇往直前、只要有九人在就什麼都不怕的氣場。若把「直率堅毅」這形容套在謬思成員身上，九人中至少七人擔得起這個評價吧(純屬主觀見解)；若同樣的形容放在水團成員身上，幾人能接下這評價呢？大概……兩位、或三位吧(主觀)？

 

　　……NONONO，這裡完全沒有試圖證明動畫中的Aqours是性格軟弱的團隊，相信也不會有任何看完故事的觀眾會這麼認為。相反地，Aqours在一次次阻撓與挫敗中重新站起，堅持不懈一路向前，終至拿下大賽優勝，無疑她們的堅強、韌性與勇氣皆遠遠超乎一般人的想像，跟前輩相比絕對毫不遜色。那麼在Aqours奮力前行的同時，迴繞在她們周身的低氣壓又應該如何理解呢？在考慮她們面臨的殘酷環境之前，這裡想先倒回來談談Aqours作為一團體的個性。

 

　　還記得第一季12話，鞠莉評論了水團的大家都很”shy”嗎？那時的九人才剛集齊不久，鞠莉的話究竟只是解釋眼下情況的隨便一句台詞、還是認真為這個團隊的性格下註腳呢？當時還沒有足夠線索探討。但到了第二季，有了足夠機會觀察團員們的相處，終究能夠逐漸讀出蛛絲馬跡：第二話千歌提到丸善不會主動和人說話、而鞠南也都有怕生的一面；接著第四話黛雅也被鞠南同樣賣了一頓；第九話花丸繼續補刀，把一年級組都講成了孤獨之星；第十話又提到三年級組各自未來進路都不找人討論——只剩二年級未中槍，但二年級的性格大家應該更熟悉不過了。或許水團的大家有顆光明的內心，但就性格和與人相處的習慣上，她們真的大都偏內向內斂的類型。

 

　　不過……光這些黑歷史爆料無法解釋什麼東西(要說有孤獨的過去的話，謬思三年級組也全員中槍w)。我們再來看幾個九人小片段：第三話果南要大家決議選擇說明會或比賽，兩個選項皆無人舉手。當然，隨即她們解釋太難抉擇(而這也是事實)，但關鍵時刻對表態的退縮也不能不說是對團隊氣氛的一種側寫。第八話也有一則全員的有趣小對話：聖雪失敗後，眾人在車上一致認為此時不要去打擾她們比較好，全員對此沒有異議(雖然露比是有心事的狀態)。當然這種事沒有對錯，只是朋友遭到挫折時，就是有的人會認為應主動去關心、而有的人認為應先放著讓她靜一靜。水團成員們看來屬於後者。反過來看，我們是否可以冒失的推測她們自己也就是需要調整心靈時——比起找人聊天——習慣自己靜一靜的類型？如此一來，十二話壓力與惆悵交加的大賽前夕，眾人無法聚在一起而選擇各自散心，也就顯得情理之中了。

 

　　這裡試圖證明水團們天性大致偏內向，以作為有些場景為何是那種氣氛的解釋，但並非想主張內向的成員們組成的團隊一定會長成什麼樣子。性格可能是天生，但行動的積極消極、與人相處的方式都是可以不斷學習調整的——話說回來Lovelive系列本身就是許多Wonderful的成長Stories嘛(?)——因此只用先天因素來解析不斷成長與蛻變的Aqours顯然不太完備，我們不免要來看看外在因素，亦即小妹妹們所面對的世界。

 

　　買買吐奶演出前後，有一幕稱不上奇怪，但在整個系列中確實非常少見的畫面：無論是開場表演前、還是表演完畢後，千歌都是一副愁容(表演前的其他四位也是)，直到台下掌聲響起才笑逐顏開。以往——除了受到意外中斷的時刻——動畫Live畫面似乎不曾這麼處理過。平時開場前緊張而專注、表演完後疲累的喘著氣但神情滿足才是正解。買買吐奶的演出，開場前可以說因為九人未集齊心中不安，但演出完畢後硬是在這裡閃過這麼一幕(千歌神情恢復活力後馬上率領大家趕場)，想必意有所指：千歌對自己的表演沒自信。原因呢？從千歌毫不猶疑帶大家趕回學校的神態看來，趕場一事計畫已定，並未構成壓力。然而再往前推的話，緣由似乎便浮現了：第一話千歌得知廢校一事難以轉圜，就已隱約歸咎自己不夠努力致使上一屆預選失利，而影響了學校的未來。雖然千歌很快振作了起來，但此時的她已將表演成敗與學校命運綁在一起，心境上自然負擔重了，對自己的表演也患得患失了起來。

　　確實，水團面臨的環境比前輩們都艱困了許多，這是第一季不斷提醒我們的事實。雖是事實，但並非沒有樂觀面對的空間。若能面對並坦然接受現實，全心全意專注於自己的表演，那麼不見得需要外在的名次承認，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發光發熱。然而劇組顯然不想讓小妹妹們過得這麼逍遙，直接將廢校的壓力與她們捆在一起。這恐怕是水團的第二季和前輩們的第二季氣氛如此不同的決定性因素：謬思已經沒有外在壓力，她們可以自由自在追逐心目中的學園偶像巔峰；而水團自始至終，不曾擁有單純享受作為學園偶像的機會(或許一季末尾有過一小段)。因而相較之下，謬思更顯得主動積極，而水團必須不停被動應對。這也影響了肩負責任的隊長思路的不同。穗乃果的心思常放在思索自己想做什麼；而千歌恐怕得將更多心思放在自己應該做什麼。

 

　　穗乃果和千歌的確是個性很不一樣的隊長。不過這篇不是人物分析文，在此壓下不多提XD還是先回過頭來看水團面臨的環境與壓力，作為隊長的千歌如何回應呢？我們知道千歌是非常努力的Leader，有強烈作為領導者的責任感，但也有很不具自信的一面，一季第8話的淚崩和二季第6話的徬徨，無不使人心疼。根據家人與某青梅竹馬證言，千歌是第一次這麼全心全意投入一件事，卻在這裡屢遭挫折，內心對自我能力的不安自然容易萌芽了。嗯、是的，動畫劇組真的非常非常不寵這群努力又可愛的女孩。0票事件、地區大會落選、活動硬要撞期，當然還有最傷她們心的閉校……好的、以及連看星星都要遇到雨天。全心努力的事情不斷遇到挫折——與個性無關——誰有辦法自信起來呢。

 

　　然而眼淚擦乾後，我們仍只好(至少部分)承認這些挫折造就了千歌。一次次的難過中的內心獨白，與自己一次次的重新對話，不僅是整理心情，不也因為走過了這段心路歷程，對她人的心情更能溫柔的體會嗎？因而，雖然個人也曾經質疑為什麼千歌作為隊長的工作量大到要負責關懷所有團員，連所有溫暖人心的話語都要由她來說出口呢(直到後期終於有同學們分攤這項工作，讚嘆浦之星)？當然，一方面鐵定是出於責任感，當初這些人可是一位位被自己拉進來的；但另一方面，表現出成長中的千歌的心境，這些話又似乎非讓千歌來說不可。看第9話，當其他人猜來猜去搞不懂一年級組在搞什麼鬼，僅有千歌敏銳的察覺一年級生的想法「想憑著自己的力量做些什麼吧」，並相信她們絕對沒問題。因為，第6話的千歌，不也抱著同樣的心情嗎？

　　寫到這裡，突然發現自己是不是正在把Aqours描寫成沉重悲壯的團體呢XD 當然，水團的孩子們也完全有青春歡樂的一面，動畫中也不時閃過輕鬆搞笑的時刻，畢竟我們有小天使一年級、溫柔包容的二年級和自由自在的三年級嘛！若不是背負了這麼多責任，她們在一起的日子一定能享有更多歡快的日常(好像看她們過著無憂無慮生活的樣子啊QQ)不過，試煉也是讓角色們彰顯魅力的方式吧，畢竟劇組得在自己設下的劇烈競爭場域裡，養出一支冠軍隊伍呢。

 

　　這一節的最後來聊聊關於Aqours的學園偶像之路的最後一個問題，以此當作總結吧：為什麼千歌在比賽前夕的最後，要跑去一個個問成員們「想不想贏」呢(沒日沒夜努力了這麼久，難道會不想贏嗎)？

 

　　複習一下背景的話，我們看到聖良在稍早問了千歌同樣的問題，彷彿測試著千歌的覺悟。以及，在神社參拜時，千歌見到了許許多多的團體，和自己一樣背負著支持者們勝利的祈願，面色不禁一沉。這個反應便值得玩味了，在這麼多同樣以優勝作為目標的隊伍中，千歌是否擔憂自己的覺悟不足？畢竟，Aqours恐怕是直到確定無法拯救學校後，在同學們的鼓勵下，才以「拿到優勝，將浦之星的名字留在Lovelive的歷史」為目標重新前進。原本的她們，恐怕大部分未曾認真將拿下優勝當作目的。雖然重新找到了動力，但終究那是由學校的同學們給予的盼望，與其他同樣背後有著學校學生期待的團體比起來，自己的覺悟有什麼特別嗎？這恐怕便是千歌湧起不安的原因了。

 

　　那麼，千歌在一位位團員們面前拋出疑問，究竟期待著什麼回應呢？我們發現在大家的回憶畫面中，我們幾乎聽不到千歌對團員們抒發感受完的回答(只有一句語調低迴的「謝謝你，善子。」)。而神情呢，只有黛鞠的回憶中稍稍看得到，千歌提出問題時神情肯定是凝重的，在聽到正面回答後會稍微放鬆一些些。以此實在不足判斷千歌當下的心境。幸好我們還有著名的千歌學宗師曜在現場，從她體貼著千歌的回答話語，我們可以找到曜解讀中的千歌的心境：

　　曜從千歌的話語裡聽到了什麼呢？從曜的回答逆推回去，得到的答案便是：千歌擔心自己取勝的決心不夠堅定、無法帶領大家前行(這裡可以判斷「未來的事」是指能否在大賽取得優勝。因為學校關閉的事千歌已在第10話說她暫時不要去想了，曜回答「大贊成」)。如果曜做了正中千歌紅心的回答，那我們可推論對自己的覺悟不夠自信的千歌，真的想從團員們的覺悟中取得些鼓勵吧(因此才對善子說了謝謝)。那麼最後對這份擔憂找到的解答是什麼呢？「你不是一個人」意味著大家都正朝著目標前進，千歌不需將全團的責任扛在自己身上。而既然她們正立在故事的開端、千歌的初心之地，那麼「一直以來的千歌醬」就是指當初那個想站在舞台上全心全意的演出，不需要對其餘後果感到不安的千歌了吧。

　　這也果然就是屬於Aqours答案了吧，決賽曲水藍新世界的歌詞也呼應了這一點。借用有紗姐的話，水藍的歌詞簡直就是Aqours一路走來故事的總結。因此這一節對水團一路走來歷程的解析也就停在這裡了，剩下的大家快去聽Water Blue New World吧！(英文原歌名唸起來真彆扭，翻成中文怎反而覺得比較順XD)

 

 

　　還記得第一季10、11話千曜梨間濃濃的白學氛圍，導致第二季看到三人聚在一起時和樂融融像普通的好朋友一樣時，不禁反而感到尷尬嗎XD (?) 千曜梨三人組的關係是動畫組用力描寫的項目之一，也為此下了不少猛藥，畢竟是作為主角的千歌身邊最親密的夥伴嘛。經過一季末尾一陣疑似戀愛風暴橫掃，又馬上似乎沒這回事的回歸平靜之後，二季看起來已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這三人當成穩定交往(X)已久的好友處理了。

 

　　為什麼三個年級三人組，儘管寫法殊途同歸，看起來就這二年級組斧鑿痕跡這麼重呢？在二季開播前，當時已見到一篇分析文的論點：因為千曜是青梅竹馬，而梨子是後來者，為了讓二年級組成為一個整體，得把千曜之間的小視窗化掉才行，為了達到此目的強力發展千梨。而千梨發展成熟後導致的千曜與千梨間的矛盾，再用曜梨化解。最終目的，是為了達到千曜梨的結局。二季完結後再回來看這個論點，依舊覺得頗有見地。因而當時默默決定作為對二年級組的未來的關心人士(?)等二季完結後，自己也要來寫點對動畫中千曜梨關係的分析(是的是的，早在我決定寫這篇心得前就有的想法XD)。

 

　　而這一節的思路，基本上就會從剛剛提到那篇分析文的論點延續下去囉。

 

　　第二季的曜並未有太多直接表露內心情感的機會，因而第11話閉校祭前夕的對話，對曜來說自然十分重要。一方面，曜果然依舊沒變，了解著千歌對未來感到落寞，搶先做出了想一輩子在一起(當學園偶像)的承諾。另一方面，從「想一直看著千歌眼裡的景色」這樣的意念看來，比起以前專注望著千歌的曜，現在更多望見了千歌眼中珍視的事物，是否又稍稍進化了些呢？雖然，這也可能僅是藉機套用了曜特有的語言方式來表達(曜在SIF裡曾說想看見善子眼中的世界、不久後又提到想聽見梨子聽到的聲音)。但在曜一人偷偷修好了毀損的氣球門之後，再讓曜對千歌做這樣的宣示，應確實有那麼點暗示曜的成長的意味。

　　二季大部分的時間，尤其前中期的曜，大部分是與作為雙翼的其中之一(?)與千歌互動的。當然，單獨面對千歌的時機還是存在，不過在進入最後三話的告白期(?)之前幾乎都是其他團員亦在場，僅有第9話的同房聊家事是與千歌獨處的情況(第6話原為獨處，但她自己把梨子叫了出來)。當團員們全都在場時，曜與千歌的單獨對話代表什麼意義呢？基本上算是一種其他人對曜的身分的尊重吧。而作為千歌的雙翼一般存在時，曜與梨子的各自的地位確實相對模糊了(這可能是劇組想要的效果)，至少在前中期的場合，曜與梨子一同唱雙簧的方式對千歌傳達些什麼，是常見的表達方式(2、3、6話)。若真要在這種唱雙簧的場合定義兩人各自的定位的話……嗯，勉強還是能找到一點線索。大致而言，較為複雜需要條理的句子會交給梨子來說、較為直覺與情感向的話語則通常交給曜表達。

 

　　這樣的分野代表了曜與梨子對千歌來說的定位不同嗎？可能不盡然，因為從當初一季開播到二季末尾，動畫組恐怕一直在極力避免讓曜說出太過複雜、需要條理的句子——會不會是我自己的錯覺？其實完全不敢確定XD 但我們可以看史上曜的台詞最多的一話——嗯對，一季11話——從曜對鞠莉表明心事、到與梨子的電話中忍不住哭訴、再到最後與千歌面對面表露心跡的機會，曜的意思雖然傳達出來了，但都很明顯的話不成句，似乎顯示著曜對於將心事組織成完整話語表達出來這件事有些笨拙。當然我們可以反駁，這是因為曜太過真情流露、心亂如麻所以才話說不清楚的。那麼對於曜不擅長表達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佐證呢……？還有！

 

　　二季第6話，曜梨一同回應果南的問題時，一開始兩人都有接話，原以為她們又要一搭一唱演雙簧了……可是沒有！後面談到千歌心中的想法，曜只在中間串了短短一句，剩下的推論和解說工作幾乎梨子包辦下來了。明明台詞平分才是直覺處理方式，為何偏偏大部分讓梨子說去了呢？千歌的心情，曜想必也很清楚(甚至果南應該也很清楚)，但她們只一臉慈愛或沉靜的望著，讓梨子負責了將千歌的心事娓娓道來。可能正因為這是比較長、需要條理組織一段話。比起曜，梨子比較擅長表達這類話語，所以就靜靜讓梨子說完了吧？(而稍後純粹吹捧千歌的話則是讓曜多說了)

 

　　哦不、搞不好這也只是巧合呢？這裡還有最後一條佐證：第11話的閉校祭，迎接尾聲的時候有一段全員的接龍獨白，整篇獨白中，曜與梨子分配的文字量有壓倒性差距，事實上曜說的句子是全員當中最短的(雖然千南的話也挺短的)。那時已經11話，劇組正忙著幫曜塞台詞補償一點存在感呢，怎麼卻又偏偏選擇讓曜說了最短的一(其實只有半)句，不禁令人認為這其實是在幫曜保持說話憑情感和直覺、而不擅長說複雜語句的形象呢？

 

　　當然當然，依然無法排除以上證據全純屬巧合。不過至少，曜在言語表達方面，相較之下依賴情感和直覺我認為還是可以相信的。這對於曜與千歌相處的方式、以及在二年級三人組裡扮演的角色想必會有影響。

 

　　到了第二季，千歌在三人的角色中，大都屬於被關心的地位。這是很可以理解的，畢竟第二季從第一話直到最後，一層層的關卡全都往千歌身上砸。隊長沒加班費的千歌，真的頗需要個往後躺倒就能靠上去、不需要太花心思去應對的存在，讓千歌能儲備能量面對前方她作為隊長需要面對與關注的人事物。

 

　　曜扮演的便是那個讓她在背後倚靠著的人吧。當然絕不是說千歌不需要關心曜，事實上第二季千歌回過頭關心曜的頻率似乎稍稍提高了(一季初只有千曜兩人的時段不計)。只是讓千歌勞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確實需要個可以單純讓她依賴的對象。曜大概其實自己也習慣這種角度吧，微笑望著千歌背影的鏡頭幾乎是曜專屬的，甚至曜對千歌認真說心裡話時，幾乎沒有一次是正面望向千歌的(只有二季11話曜最後回頭往千歌看了)。無論是有意無意，這的確是個曜與千歌關係的象徵。

 

　　那麼對梨子呢？想當初，千歌為了拉攏梨子入隊在梨子身後跑著拚命追、在陽台拚盡全力伸出手想碰觸到梨子；對比第二季7話換梨子在後方追著千歌卻被千歌快步甩開……兩幕場景的極端差距，令人看了不禁感慨。難道……千歌是對梨子厭倦了？不不不，當然不是、顯然不是。不如說，兩人的羈絆更深了，才會冒出這種場景。千歌是體貼的孩子……嗯更正、非常非常體貼的孩子，除了在家人面前不太會使小性子的。若千歌開始對梨子任性了，那麼正是千歌已漸漸把梨子從擺在眼前關照的對象，移到了在倚在背後依賴的對象。千歌雙翼的結構這時才真正成形。無獨有偶，梨子靜靜望著千歌背影的頻率似乎也跟著提高(6、7、11)，定位就與曜越來越同化了。

　　於是、把拼圖組起來的最後一塊，曜梨該怎麼拼上呢？顯然，曜和梨子從第一季開始若無其事站在一起的畫面就頻繁出現(甚至出現疑似梨子趁亂吃曜豆腐的畫面(?)。這卻又是很自然的現象，千歌把梨子拉入隊，自己又馬上衝出去拉別人了。梨子可是怕生的轉校生呢，這下子她要待在那裡？只好站在相對熟一點的曜旁邊了。對曜而言也是差不多的情形。第一季11話的事件之後，曜和梨子的關係確實又更好了一點，但也只是依本來的方式繼續發展而已。畢竟若不是梨子關心曜，也不會主動打電話給她。

　　第二季節奏依然如此，有一同做伸展操、看內褲、唱雙簧、(梨子替曜)披外套、(梨子替曜)打情人傘等等，看起來是親密(中間一段時間梨子跑去找善子玩了，但到了嚴肅場景隊伍還是會站回來)，但尷尬的是兩人除了一起刷過場對話、還有討論千歌的事情外，實在就沒有彼此認真對話的鏡頭了。這種沒什麼實感的曖昧氛圍，往好處看是心有靈犀無須言語，往壞處想……就是心結未解了？與千歌有關的矛盾，儘管第6話施展傑出的操作，讓曜主動把梨子call出來陪千歌，就相信它代表曜已經不介意梨子在千歌身邊吧。梨子心中鐵定還是有點顧忌，才讓她兩度迴避千曜的獨處時光。

 

　　為什麼要提這個？其實是想解釋：為何13話好不容易發生短暫的曜梨獨處的場景時，非得塞個告白進去不可？因為一整年、橫跨兩季默然的互相陪伴關係，需要一種確定性的承認(或說是定義、或說是總結)。累積太久的曖昧的重量，可不是幾句彼此普通的友善對話可以平衡回來的。然而閉校在即，時間緊迫，因此才選擇讓曜用最爽快最直接的一句「大好き」，將兩人之間未曾言喻的一切全部都做了總結。這段缺乏交流的「待在一起」的關係才得以完整。

 

　　想像一下——轉學到未知的領域，馬上被奇怪的人纏住、被迫加入了前途未卜的團體，那個新團體卻意外地一步步成長茁壯，替自己克服了好多過去無法面對的困難，而自己在其中受到以前未感受過的重視與關愛，被前所未有的溫暖包圍著——這一切的邂逅，像不像就是一場奇蹟、一場美麗的夢呢？

 

　　然而梨子始終非常清醒，知道這不是一場美夢、而且倏然間得到的一切事物，若不盡力去護持，隨時會破碎、以至於消失無蹤。最遲從第一季8話開始，梨子對於Aqours的責任感便已強烈了起來。之後一季10話默默選擇放棄鋼琴比賽、11話打電話關心、寄手環給團員們，皆顯現作為原外來者的梨子已經對全團具有強烈的責任與歸屬感。這種責任感到了第二季依然持續發展著。若把兩季故事看下來，梨子的成長是僅次於千歌的巨大的(畢竟欽定副女主)。而且比起正對著風頭的千歌只有一厥不振和站起來變強兩條路可以選擇。身居偏旁的梨子比較幸運的，有較大的自由空間可以將自我逐漸發展。

 

　　(嗯對，這段要寫千梨XD)

 

　　當然也出於對千歌的好感，但同時是因著強烈的責任心(逢田姐評論說那是母性)，梨子對千歌的關心不能不說是非常努力的。第一季11話(嗯、這話用了好多次，沒辦法，訊息量太多XD)梨子和曜交換情報時，其實點出了兩人瞭解千歌的方式不同。曜主要依賴觀察、感覺，當然還有青梅竹馬時期培養起的默契，因而說了「千歌在梨子身邊時看起很開心」；而梨子主要是透過言語瞭解千歌的，因此回以千歌說過的一段話來表述千歌對曜的重視——乍看之下頗有梨子聽到了曜沒聽到的話，梨子占了上風的意味。但其實曜同樣見到了梨子未必看見的事物，一來一往的交換事實上沒那麼不平衡——雖然很可能僅是剛剛好的發展，但在此顯現出的兩人瞭解千歌方式的不同，到了第二季仍是繼續發揮效果的。

 

　　梨子真的非常重視千歌說過的話。小至普通怪獸的人設、千歌對犬類的看法都放在心上，不然也沒辦法這麼快就把千歌學的造詣精研到將近曜的程度。相對的，梨子試圖正面看著千歌眼神說話的頻率也比曜多了很多(當然地利優勢是一點)。這裡的意思是：比起對千歌百般寵溺，總順著(或說相信著)千歌的意志的曜，梨子(尤其到了第二季)更可能試著對千歌表達自己的看法，勸說或建議些什麼。也因此，梨子在二季踢到千歌鐵板的機率高了曜不少——再次的，千歌是好孩子，不會隨便給人鐵板踢，這代表千歌情緒上對梨子的依賴已到了某種程度。從第7話廢校確定後上一幕千歌笑著回應同學的期待、下一幕卻板著臉孔把梨子甩掉，可以觀察到千歌對親近程度不同人的應對方式(話又說回來，同樣在一旁的曜就不會選這種時間點去鼓勵千歌。顯見兩人對待千歌方式不同)。

 

　　原本性格似乎較為畏縮的梨子，到了第二季成為主動對千歌提出建議與關切的角色，如前所說這是顯現出了梨子的成長，以及對千歌、甚至整個團隊的責任感。梨子對這樣的角色沒什麼滿足與自豪感，反而可能還在繼續設法將自己調整到更適當步調吧。因此後期偶爾會出現貌似把話吞了回去的狀況。

 

　　此外，梨子能夠設法說些什麼影響千歌，也歸因於比起各界奇葩，梨子具備相對平凡的三觀吧。梨子大概不太相信奇蹟(第3話)，雖然她後來把善子的命運論拿來使用，但有點狡猾地將關注點換到了人為這方面。梨子相信人做了什麼一定有意義(5話末)，但並非樂觀的覺得做了什麼就能達到結果，而比較接近無論如何應該要試著做點什麼。正因這樣的思考模式，第3話是由她提出了有明顯缺點但容易執行的人馬分兩半方案(如她說「只能找能做到的方法」)、第7話在廢校確定後兩度對千歌說要專心以拿下優勝為目標，儘管眾人動力已經消失。就算確定練習暫停、解散回去各自休息，其他人大都在發呆或落寞，梨子回家後卻在彈鋼琴——從認真的神情而非一般的沉浸音樂的表情看來，可能是在作曲——幾乎是唯一散場後還在試著有所作為的(說幾乎是因為黛雅在安慰鞠莉，顯然也是重要作為)。第12話雖然梨子又把與千曜相遇稱為奇蹟，但她更想用自己的力量證明這場相遇是對的。

 

　　——這裡中途岔開談一下那為什麼又要去發展夜梨。當然一大主因鐵定是高人氣CP不用白不用。但另一重要的原因是，梨子要更加融入Aqours這個團隊，不能只侷限在千歌身邊甚至二年級組裡面，她需要與其他人建立更多連結——

 

　　總地來說，或許梨子一開始來到浦之星受到千歌的欽賴、得到新的友情真的是天降的幸運。但之後能夠和千歌、和曜建立越來越深的羈絆，梨子自己對這份邂逅的付出非常非常多努力的經營鐵定是主因。因而，雖然動畫在處理二年級組關係的途中，(比起一三年級組的處理)或許有時有些粗糙、有些人為刻意成分重，從一季所謂的暴力推千梨、到二季裝蒜塞曜梨糖，不見得是最通順的處理方法。但看到從二季初千梨知心的對話、到後期三人攜手面對一切挑戰時的羈絆——我會說、前面刷好感度刷得這麼急，是為了讓她們在即將接連襲來的難關面前有足夠的羈絆攜手並進的話……那麼這個千曜梨我吃！全部都吃下去。

 

　　最後提一下個人最喜歡的千曜梨場景吧。雖然有像第7話比較激動、或12話那樣更正式的場合，但個人會最推第10話海灘邊那一幕。當千歌說著「在決賽結束前、結果出來前，是不能去想那之後的事的。」、「全心全意……拿到優勝，找到屬於自己的閃閃發光……」時，站在後方的曜梨兩人一定聽出了千歌努力拋卻徬徨、挺立著前進，卻心中仍藏著不安與寂寞的心境吧。好想安慰她的脆弱、也想讚美她的努力、卻又想尊重她的堅強……最後最後，千言萬語化為了梨子寵溺的挾著千歌臉頰說的一句「贊成」。曜應該也被梨子的回應方式嚇到了吧，但她鐵定明白梨子短短的贊成背後藏著的千言萬語。所以最終，也說著一樣的話跟著撲了上去。那一刻的她們，是否會心裡深深感覺到了，有彼此在身邊真的太好了呢？

 

 

　　所以我們終於要回來看13話的結局究竟想表達什麼了。第一節已經先提到，結局的結構分配是12話Aqours故事的結局、13話前半浦之星故事的結局、13話後半是千歌的故事的結局，我們也已經做了千歌最後那段經歷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推測。最後我們要來探討，那些畫面究竟代表了什麼意義。當然，我們有究極奧義般的提示版《Wonderful Stories》的歌詞擺在眼前，那是千歌在歷經曲折百迴後找到的答案。不過在那之前，這裡想先從刷了一整季存在感的紙飛機談起。

 

　　紙飛機在第二季OP末尾飛了一整季。然而在劇情中，在第一話飛了三次之後，直到最終話的千歌獨自收場階段，才又顯露身影。這位演出的有始有終的象徵角色代表了什麼呢？我們至少可以找到兩種線索。一個是這部動畫特別賦予它的角色：無論在OP還是第一話的三次出場，它都在往光的方向飛，我們可說它代表尋光者的形象。另一個則是紙飛機的傳統意象，也和水團守護內浦的心願息息相關：象徵鄉愁(地元愛！地元愛！)。

 

　　紙飛機機身柔軟易折，且缺乏飛行動力，容易失墜。儘管如此，它仍一次次飛向空中，朝著追逐的光芒飛去。用紙飛機象徵Aqours，一方面代表她們不是天份最強的一群人；一方面，紙飛機需要氣流的力量才能展翅高飛，暗示她們需要其他人們的幫助，方能向著光芒邁進。

　　而最後，紙飛機終於飛到了光芒的所在——Aqours在LL大賽拿下了優勝。然而，到達了終點後，紙飛機卻重新在劇情裡出場。千歌拿著紙飛機一直丟、一直丟——這裡劇組給了很有意思的暗示，Lovelive!大賽的優勝旗就正插在海灘上，象徵如今的千歌是立在代表著優勝的終點——可是明明已經站在終點了，紙飛機卻茫茫然在空中飄盪徘徊，究竟是還想往哪裡飛呢？

 

　　在與家人談話後，千歌的紙飛機似乎找到了方向，一陣風起，往學校飛了過去。

 

　　若說千歌佇立的海灘是象徵優勝的終點，那麼學校就是象徵努力過程的回憶場所了。千歌踏上了紙飛機降落的屋頂，撿起紙飛機的同時，哭了。千歌對著掉淚的自己說了聲「騙子」，因為她打破了自己畢業典禮時不哭的約定。

　　嗯……可是畢業、離別，哭泣應是挺正常的。為何在此處落淚，對千歌自己而言彷彿如此不可原諒呢？

 

　　還記得第10話千歌立下的決心嗎？她決意讓自己不要思考學校的未來、團員的離別，專心迎向前方挑戰、尋找閃閃發光。其實，在第7話之後，團員們大都懷著類似的悲壯心情吧。第11話的眾人口白中也傳達著類似的不捨心境。儘管在聖雪姊妹面前表現得堅強，但在某些沉靜的氣氛下，那股悲傷的氣氛總是偷偷滿溢出來。

 

　　正因為如此，千歌、以及同伴們才更努力鞭策自己專心致志朝著前方前進吧。也正憑著這股堅強的意志與努力，Aqours才成功拿下了決賽優勝。因而承繼著這樣的想法，她們相信應將對學校的回憶留在這優勝代表的光輝燦爛的一刻。拋卻憂傷、迎向未來。因為她們正是憑著這樣的意志，方使自己不被壓垮，而成功向前邁進的。在畢業典禮當天，一層層的關門頗有「封印」儀式的象徵。用意即是將一切塵封在美好的過去，使自己不再留戀，堅強地面對未來。

 

　　然而，在千歌付出了這麼多努力之後，映照著千歌心中所向的紙飛機，卻往那理應塵封的所在飛去了。若說紙飛機是追逐光的代表、又是思鄉的象徵，那麼原來它真正想回去的地方，竟不是這片立著優勝的光輝、等待著大家回來的海灘，而是那千歌意志中認為應當封存、留在回憶當中的校園。

　　於是立在紙飛機墜落處的千歌，騙不了自己的哭了。這一次，堅定向著未來的意志，在回首與留戀面前，終究還是輸了。

 

　　若說在學校的同學們賦予千歌繼續奮戰的理由之後，懷抱著各自的理由繼續前進的堅定意志，支撐Aqours邁向勝利的力量。那麼對現狀、對學校的留戀，不僅不被算上戰力，從千歌在第7話說出「閃閃發光怎樣都好」、「只想守護這個和大家一起努力過的地方開始」之後，有時扮演的甚至是使眾人陷於軟弱的扯後腿角色。然而，藉由紙飛機的回歸與千歌的眼淚，留戀的心卻在最後無法壓抑地冒了出來。

　　因而走在校園的途中，每一個角落裡珍藏的回憶一一竄出，最後總結於當初千歌踏出第一步的禮堂，再接續歌曲中由一首首曲目服裝串成的回憶。這段千歌的校園重遊之旅，又可以說是另一種儀式。一方面代表千歌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一方面卻又是對這些一點一滴的回憶的地位的承認。勇往直前、迎向未來的意志固然重要，對於當下的時光與身邊的人珍視的心，同樣是留在無比珍貴的禮物。只是相信尋求著的閃閃發光在前方的千歌，一時忽略了。

 

　　最後，作為千歌個人故事的結局，故事的主題「尋找閃閃發光」亦迎來了收結。《Wonderful Stories》的歌詞將青鳥的意象點了出來。一季13話在舞台上千歌似乎隱約捕捉到了閃閃發光，卻未解自何方而來。二季自始一路追逐著遠方美麗的光芒，直到拿下了大賽優勝依然在苦苦追索。在最終的與回憶漫步後終於體悟到，真正最美的是一點一滴努力的過程。雖然青鳥就在身邊的寓言並不罕見，但正因為曾拚盡全力努力，才更能真正體會。而亦因為一直憑著意志闖向未來，當坐在一時的終點暫歇，回過頭來才更體會到代表留戀與回憶的心同樣(或者更為)珍貴。同時呼應到千歌家人的評價，當年那害怕失敗、容易放棄的孩子，不知不覺卻已頂著風雨衝過了一層又一層難關。那些美麗過程，也悄悄推動了成長。雖然最後青鳥終究展翅飛離，人去樓空，彷彿什麼也不剩。但走過的軌跡卻不曾消失，依然悄悄藏在心中。那是讓人變得更美好的力量。

 

　　那些留在地面上，一步步向前踏著的足跡，想必直到今天仍在閃閃發光著吧。